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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夫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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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不想做棋子。
而林相林思裕,恰恰就把她和苏家,当做能将太子和宋相置之死地的棋子。
苏阮为此,很是不快。这份不快让她连晚饭都不想吃,只草草喝了碗冰粥,就打算早早歇着。
却不料暮鼓刚响,苏耀卿就急匆匆地来找她,“圣上刚刚贬宋相为永州长史,令以谋逆罪,拟诏令废黜太子……”他说到这里,深吸口气,“付彦之抗命,力陈太子无罪,圣上震怒,要免去他的官职,发配岭南!”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凌晨见……
第17章 求情 。。。
短短一番话,却句句令人心惊。
“谋逆?”这罪名一定,就不只是废太子,而是要太子死了,难怪付彦之抗命。
苏阮没说出口的话,苏耀卿心中尽知,他叹息一声:“天家父子的事,我们管不了,但付彦之,我想面见圣上,为他求个情。”
“理当如此。”苏阮毫不犹豫,“我去换件衣裳,与你同去,你求见圣上,我去见娘娘。不过,阿兄,你得记住,求情只讲情,不提其他。”
苏耀卿没太明白,苏阮怕兄长弄巧成拙,教他说:“你去求情,总得有个因由,这因由绝不能与废太子一事有关,所以你只提两家早年交情便是。”
“你说得对。那我就跟圣上讲讲,当年薛伯母与母亲的情谊,请圣上看在母亲面上,饶付彦之一次。”
“还有薛伯父。父亲曾经借过他的官袍,却不小心勾破了,母亲想法做了一身新的还给薛伯父,他不肯要,说只破了一点不要紧,补一补就好,反而父亲的官袍实在太旧,穿去见上官,有失体统,让留着给父亲穿。此虽小事,却可见两家之亲近。”
“还有这事?”苏耀卿惊诧,“我怎不知?”
“你那时在书院读书,这等琐事,谁会和你说?”
想起那段全家盼着他考进士的日子,苏耀卿不由沉默。
苏阮大概明白他的心情,拍拍兄长手臂,道:“都过去了,你等我一下。”
她说着快步回内室换了衣裳,又简单梳妆后,便与兄长一道出门,赶在宵禁之前,进了宫城。
苏阮有圣上特许,可随时入宫,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苏贵妃。
“圣上不在?”苏阮见到小妹就问。
苏贵妃摇头:“说是晚点过来。”她拉着姐姐的手进去内殿,“你听说了?”
苏阮点头:“阿兄告诉我的,他去求见圣上了。”
“圣上正在气头上,阿兄可别……”
“放心。”苏阮把自己怎么和苏耀卿商量的,告诉了苏贵妃,“咱们不掺合那些,只讲私情。”
苏贵妃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未必能成。”
苏阮看她面色凝重,心里一沉:“只免于流放,都不成吗?”
苏贵妃一叹,转头叫邵屿,“你把付舍人的事,和徐国夫人说说。”
邵屿答应一声,向苏阮道:“付舍人以汉武江充作比,极言太子无罪,圣上只判处流放,已是有所宽宥,若按林相的意思……”
汉武帝晚年,宠臣江充与太子刘据有隙,以巫蛊案陷害太子,致使京城大乱,前后牵连人命数十万,汉武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付彦之拿此事来类比圣上,也难怪圣上震怒。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圣上这都没听林思裕的,给付彦之定死罪,是不是说……,“看来圣上对他还有爱惜之意?”苏阮试探着问。
“付舍人为官谨慎,又有文采,圣上素来是嘉许的。”邵屿对徐国夫人的聪敏很满意,他们娘娘的娘家人,总算有个靠得住的。
“那邵公公可有法子救他?”苏阮看邵屿的意思,不像是劝自己放弃,忙追问。
邵屿更满意了,“下官倒是有个法子,只怕夫人不愿意。”
苏贵妃插嘴:“有什么法子,先说来听听,愿不愿意的,另说。”
苏阮也说:“请公公赐教。”
邵屿连称“不敢”,然后解释道:“其实夫人与鸿胪卿的计策,已极高明,若是平常,圣上必定网开一面,可惜如今正值非常时刻,若想让付舍人免于流放,不光得圣上点头,还要让林相无话可说。”
是啊,宋相被贬,林思裕得掌大权,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付彦之骂江充再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就连圣上,也不好不顾林思裕的面子,前脚说流放,后脚就赦免。
“那么依公公之见,如何才能让林相无话可说?”
邵屿姿态谦恭,头微微低着,视线也收回去,看着地面,“放眼朝中,如今林相唯一不敢惹的,也只有两位夫人和鸿胪卿了。鸿胪卿出面求情,言及两家上一辈交情,在情理之中,林相不好说什么,却尽可提议赏赐薛湜夫妇,绕过付舍人,毕竟他已改姓归宗。”
苏阮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忍不住转头看向苏贵妃,却见她神情专注,正等邵屿下文。
“但如果,付舍人与苏家的关系,不仅限于上一辈,甚至于,他就是鸿胪卿和夫人的至亲……”
邵屿点到为止,却已足够苏贵妃明白过来:“你是说,让他和徐国夫人成亲?可是,来不及了啊!”
邵屿答道:“有个名分,足矣。”
“对!”苏贵妃一拍手,转头拉住姐姐,“上次圣上答应过我,只要你二人愿意,他就亲自做媒,成全你们!如此一来,不用阿兄,我直接出面给自家姐夫求情,难道林思裕还敢多嘴?”
“圣上什么时候答应过?”苏阮问。
“这个过会儿再说,总之他答应过,邵屿他们都听见了。哎,邵屿,你去前面看看,找个机会,请圣上来。”
邵屿应声告退,苏贵妃看看姐姐脸色,问:“怎么?你真的不愿意?”
苏阮轻蹙眉头:“这不是儿戏,也不能反悔,我……”
“那就只好看他流放去岭南了。”苏贵妃接得飞快,“他年纪轻,身体也还好,在那瘴疠之地捱到刑期满了,没准还能活着回京城。”
苏阮:“……”
苏贵妃拉着她到坐榻边坐下,叫了个侍婢来捶腿,慢悠悠道:“其实我也觉得,闹成这样,你再嫁给他,没意思得很。他此番就算能免于流放,官位也没了,让我阿姐嫁给一个无官无职的,我都替你委屈。”
“我不是说这个……”苏阮忍不住解释。
“那是为了什么?”
苏阮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是说,得两人都愿意么?万一他不愿意呢?”
“他不愿意?他有什么不愿意的?”苏贵妃恼了,声音也大起来,“原先我还想着,非得他求你到你心甘情愿,才许了这门婚事,如今……”
话没说完,外面来报:“圣上往清凉殿来了。”
苏贵妃吞回没说完的话,最后道:“总之,你别勉强,愿意就救他,不愿意也不用心里挂怀。流放免不了,还能拖日子,日子拖不过去了,也可以打点路上押送之人,尽个心意就行了。”
苏阮心里翻来覆去,也不知转过多少个念头,一直到圣上来了,她都没能拿定主意。
“这么晚了,二姨还没回府?”圣上面色疲惫,见到苏阮,不似往日那般亲切温和。
苏贵妃挽住圣上的手,代为答道:“她听说了付彦之的事……圣上见过我阿兄了么?”
圣上点点头:“见过了。若是求情,就免了吧。哼,朕能饶他死罪,已是看在你们一家面上。”
直接就把求情的门给堵住了。
苏阮没有办法,提裙跪倒,圣上皱眉:“这又是何必?你不是早和付彦之断绝往来了么?”
“虽断绝往来已有十载,但妾心中,始终无法释怀当年事。”苏阮抬起头仰视圣上,面上全是哀恳之色,“妾愿以徐国夫人……”
“阿姐!”苏贵妃眼见不对,立刻开口打断了她,“你既说不出口,还是我来说吧。”又叫侍婢扶苏阮起身。
圣上目光在两姐妹脸上扫了个来回,让苏阮坐,问道:“怎么?二姨是突然发觉,自己旧情难忘了?”
他语气颇不以为然,苏贵妃却不受影响,笑道:“哪里是突然发觉?圣上上次说付彦之意难平,其实阿姐她何尝又意平过?只是她总觉着自己对不起人家,以为人家一直怨恨她,才躲得远远的罢了。”
圣上将信将疑,看着苏阮问:“是么?”
苏阮神色复杂,似惭愧,似伤怀,一双眼睛也泛了红,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但她并不哭,还强撑着说:“原就是我对不起他。”
声音轻而坚定,圣上瞬间心软:“罢了,岭南确实过于荒凉,要不改判灵州……”
“灵州”二字一出,苏阮顿时急了,“求圣上开恩……我……”
圣上皱眉:“我这不是已经开恩了么?”
苏阮别无办法,只得一咬牙说:“我确实难忘旧情,哪里也不愿他去,只想他留在京城,求圣上开恩,为我和付彦之做媒!”
她说着起身,再次跪倒,深深拜了下去。
圣上显然没有想到,惊愕得半晌没有反应,苏贵妃心知此时不宜开口,便连呼吸都放轻了,等圣上表态。
“荒唐!”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圣上终于出声斥道,“你……你……,”他指点着苏阮,却没说出什么来,干脆转头跟苏贵妃说,“你来说她!这什么荒唐念头!”
苏贵妃忙挽住圣上手臂,柔声劝道:“陛下息怒。”又对头还顶着竹席的苏阮说,“我早说不成吧?圣上虽然答应过,只要你愿意,就成全你跟付彦之……”
圣上立刻反驳:“我几时说过?”
“你说过的呀!”苏贵妃一双闪亮明眸里,全是惊讶,“就在这清凉殿里,你说可惜了,若是二姐能回心转意,她和付彦之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记得清清楚楚呢!”
圣上:“……”
苏贵妃见他不说话了,又转向姐姐,“但此一时彼一时,付彦之已经免官……”
苏阮抬头道:“我不在乎。圣上要是觉得单免官罚他不够,妾愿以国夫人的诰命抵偿。”
苏贵妃拦了半天,还是没拦住她这句话,不由气恼:“什么话?他免官了,你也除诰命,你们俩成亲以后,餐风饮露去吗?”
苏阮低头不语。
圣上缓过劲来,冷哼一声:“行了,两姐妹在我面前做戏!”
苏贵妃连叫“冤枉”,“我可没有!我是真的替我姐姐不值!但你看,我也管不了她呀!”
“还演!”圣上抬手点了点苏贵妃额头,“我是答应过。但你莫要忘了,我说的是,‘只要他们两个都肯’,婚姻大事,只二姨愿意可不行。”
“那就把付彦之叫来问问呗。”苏贵妃答得飞快。
圣上又哼一声,带着她们姐妹去了前面甘露殿,让姐妹两个藏于屏风之后,再叫把付彦之押来,当面问他愿不愿意。
付彦之果然,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苏贵妃:???狼心狗肺!
苏阮:这是……肺腑之言呐o(╯□╰)o
付彦之:不不不!是言不由衷!
(今天算早的,皮一下~
第18章 何必 。。。
圣上是这么说的:“付彦之,你此番犯上之罪,本无可恕,但徐国夫人愿与你成亲,替你作保,免于流放,你意下如何?”
苏阮与苏贵妃并排坐在里侧屏风之后,为了不把人影映到屏风上,内殿特意吹熄了灯烛,于是外面灯光照过来,便刚好可以将圣上和付彦之的侧影,投射得清清楚楚。
苏阮看到,圣上问完话后,付彦之微微抬起了头,似乎是想看圣上的神情。但圣上并没准他抬头,直视君上非人臣之礼,他很快止住,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圣上也没催他,就那么静静坐着等待。
没人说话,大殿之中便安静得令人窒息,苏阮咬着嘴唇,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到三十二,付彦之终于开口。
“圣上恕臣无礼,您是说,徐国夫人么?”
感情等了这半天,他还没反应过来,苏阮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却听圣上问:“怎么?你不相信?”
“臣着实难以置信。”
“为何?”
“因为,她该知道,臣绝不可能答允。”
果然,苏阮无声苦笑,苏贵妃见状,忙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
付彦之不愿意,本是圣上乐见的结果,事情正可到此为止,然而付彦之说的“她该知道”这四个字,彷佛另有故事,又让圣上好奇起来。
“绝不可能?这话从何说起?徐国夫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又是贵妃的亲姐姐,有国夫人的诰命,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苏贵妃气付彦之不识好歹,听见圣上这话颇为赞同,忍不住重重点头,却忘了她头上插着步摇,这么一动,步摇晃荡,发出一阵轻响,吓得她忙抬手攥住。
幸好屏风那边,付彦之已先开口说话:“圣上误会了,非是臣眼界高,实是……”
苏贵妃攥着步摇暗自庆幸,那边却忽又停了,而且从屏风上的影子看,似乎付彦之侧了侧头,她一时紧张地屏住呼吸。
“那就是另有缘故了。”圣上离屏风后的两姐妹更近,听见动静,就接过话来,不让付彦之分心,“我听她们姐妹的意思,再看你这番态度,莫非是,你还记恨当年她舍了你嫁张敏中?”
付彦之没有立即回答,苏阮不自觉攥紧拳头,心高高悬了起来。
“记恨谈不上,只是,芥蒂难消。”
“我倒不知你是这样心胸狭窄之人。她家当年的情形,你当比我清楚,张敏中如何且不说,他父亲是张智,可是做过宰相的。”
“臣心中芥蒂,非只因此一事。”
“还有何事?”
“徐国夫人自知。臣斗胆,烦请圣上转告徐国夫人,她今日之怜悯,于付彦之来说,无异于当年,她与张敏中‘厚赐’之辱。”付彦之说完,头低下去拜了拜,“臣宁死,也不愿结这门婚事。”
屏风之内,苏阮的心终于沉沉地落了下去,酝酿许久都被她强忍回去的眼泪,也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
苏贵妃又惊又怒,若不是见姐姐哭了,恨不得这就冲出去骂付彦之一顿。
她心疼地抽出绢帕,刚要帮姐姐拭泪,苏阮却抓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脸,就霍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间殿内灯火通明,苏阮乍然出去,双目被灯光一刺,有些许模糊,根本看不清拜倒在地的人。她便也不走近,只扶着屏风站定,清清楚楚地问:“谁怜悯你了?”
苏贵妃匆匆起身跟过来,有些担心地扶住她,并看向圣上,想寻求帮助。
圣上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自己颇有兴味地看向仍维持叩头姿势的付彦之——他对苏阮突然冲出来,好像并不意外。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现在还你,不行吗?”
付彦之动了动,却没抬头看苏阮,只看着面前地面道:“不必。”
苏阮眼睛适应了光线,见他身上已无官袍,只穿一件家常月白袍,那样跪着显得格外清瘦,忍不住推开苏贵妃的手,向他走近两步,道:“我偏要还呢?”
她离得近了,清楚看到付彦之因这句话,肩膀线条绷紧,也不知他是何想法,正要再说两句,他开口了。
“何必呢?做个相见不识的陌路人,不好么?”
付彦之说着话,缓缓抬起头,看向苏阮。苏阮没料到他会抬头,眼泪已经不听话地落了下来,忙侧过身去,抬袖挡住。
两人对视虽只一瞬,付彦之却觉得自己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心碎之意。他内心颇受撼动,忍不住望了她侧影片刻,才狠狠心转向圣上,叩首道:“臣告退。”
事已至此,苏阮也无话可说,便以袖掩面,想走回屏风里去。
却不料圣上重重叹了口气,竟说:“怎么闹得,像是朕在拆散一对有情人?罢了,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这个媒人,朕做就是了。”
苏阮惊愕地放下袖子,却见圣上毫无戏谑之色,竟像是认真的!
“圣上说真的?”别人不敢问,同样震惊的苏贵妃,可不管那么多,指着付彦之说,“人家明明不乐意,你快放过他、让他去岭南吧!我阿姐想嫁什么样的郎君没有?好稀罕他么?”
圣上笑道:“你不稀罕,你姐姐稀罕。都别愣着了,时辰不早,朕也累了,都回去吧,尽快商量个婚期,禀报上来。”
苏阮呆若木鸡,付彦之呆若第二只木鸡。
一直在旁侍候的内侍监程思义,便走上前搀扶起付彦之来,“恭喜徐国夫人和郎君,某送你们出去。”说着示意宫女去扶苏阮。
于是两只木鸡就这么呆怔着被送出了宫。
宫城外已经宵禁,苏阮看到自家犊车才回过神,正要问苏耀卿走了没有,车帘一掀,兄长就从车里出来了。
“可出来了!怎么样?”苏耀卿看见付彦之跟在妹妹身后,两人神色都有些奇怪,但并不沉重,就问,“没事了吗?”
“让他跟你说吧,我先回去了。”苏阮突然觉得疲惫万分,头也不回地扶着侍女的手上了车。
苏耀卿愣愣地看着车夫驾车远去,才想起来:“可我……是搭你车来的啊!”
宫门卫听见,忙找了匹马牵来,还要派人送鸿胪卿回去。
苏耀卿问了付彦之,也是骑马来的,就谢绝好意,只借马不借人,和付彦之一起骑马往回走。
路上付彦之掐去开头,只把最后结果告诉了苏耀卿,“圣上为我和徐国夫人做媒,叫我们回去商量婚期。”
“那就是不用流放了?”苏耀卿问。
“……您听清我说的是什么了吗?”付彦之实在没忍住,这事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怎么苏耀卿态度这么平常?
“听清了,婚事么。我早该想到这个主意,只要你和二娘成婚,圣上怎么都会网开一面的。”
付彦之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你也别多想,换了旁人,二娘绝不肯的。”苏耀卿安慰了付彦之几句,送他到永乐坊,以宫中给的手令开了坊门,最后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有甚事,明日再说。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付彦之下马,冲他深施一礼:“鸿胪卿厚意,彦之……”
苏耀卿打断他说:“眼看就是一家人了,客套什么?我先走了,明日午后,你来我府中再谈。”说着就拨转马头,回家去了。
付彦之心思恍惚的回到家中,家下仆从听说郎君不用流放,都喜动颜色,他却懒怠说话,洗了把脸就将人都赶出去,自己躺在竹席上发呆。
他有许多事想不通。
圣上开门见山就说,苏阮是为了给他作保、免于流放,才要与他成亲,明明不像是愿意成全的样子,为何最后他说的苏阮都已放弃,圣上却口风一变,硬要促成这桩婚事?
还有苏阮,她为何如此不计代价地搭救自己?流放并非死罪,也有拘役期限,只要熬够年头,回来时朝中有人照应,再谋官职也非难事——当然,前程是无法再和从前比的了。
可这些,值得她拿自己的终身来偿还吗?
付彦之不由记起她那个难掩伤心的眼神——难道她对自己,真的还有几分旧情?
“嗤,怎么可能?”付彦之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树梢上挂着的缺月,“十年了,有多少情分耐得住光阴消磨?何况当年,是她先变心的……”
同一弯缺月照映下的亲仁坊中徐国夫人府,苏阮也正毫无睡意地望着月亮。
“圣上真的不是说笑么?”
——这是她回家以后,问的第四遍。
丽娘轻轻摇着扇子,给她扇风,第四遍答道:“君无戏言,不是还叫您和……商量婚期么?”
苏阮悻悻道:“定个三年以后的婚期行不行?”
丽娘失笑:“那得您和郎君商量。”
“什么郎君?哪个郎君?”苏阮气冲冲地翻身坐起,“他说要和我做陌路人,谁要嫁给他!”
她回家以后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即冲进宫里跟圣上反悔,“明明我是去救他的,他还得让我求着他!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
丽娘忙说:“确实是薛郎君没道理,等他来了,您好好教训他便是!”她这回记得加上姓了。
“他来?他来干嘛?你记得吩咐门房,他来了,不许他进门,叫他有事找我阿兄商议去!”苏阮愤愤地躺回去。
“好好好,奴婢记下了。”又劝慰主子,“不管怎样,您总算是没白进宫忙活一趟,能让薛郎君免于流放岭南,您心里至少也通畅了不是?”
这倒是真的。苏阮叹口气:“你说得对,我总算是把欠他的都还了,以后随他怎么样吧。不过这个林思裕……”拿她当借刀杀人的刀不算,还害得她今日在宫中失态,这笔账,她怎么也得找回来才是。
想着怎么才能让林思裕吃个大亏,苏阮终于把甘露殿那一番对答抛在脑后,渐渐沉入梦乡。
也许是白日事情太多,这一睡着,梦里也纷纷杂杂、光怪陆离,苏阮恍恍惚惚间,似乎回到洪州旧居,正觉怅惘,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她闻声回头,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含笑向她走来,少年样貌俊美,双手背在后头,对她说:“阿阮,你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有东西给你。”
她就伸出右手,少年笑着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苏阮接过来,正想拿到面前细看,那东西却在少年松手的同时,断成两截,啪地一声摔落在地。
苏阮一惊坐起,急喘不止,侍女们听见动静,进来服侍,苏阮这才回过神,发觉天已大亮。
“夫人做噩梦了么?”朱蕾倒了一盏水给她漱口。
苏阮点点头,却没多说,让侍女们伺候梳洗,然后没滋没味地吃完早饭。
刚撤下去,丽娘就来回报:“夫人,薛、付郎君来了。”
“我不是说了,叫他去找阿兄么?”
“付郎君说,他有话想和夫人说,夫人若是忙,他等一等也无妨。奴婢看他的架势,是要一直坐在门房里等的。”
“那就让他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晚了,皮不动了,睡了(~ o ~)~zZ
第19章 交待 。。。
见苏阮还没消气,丽娘便没敢劝,让人往外面门房传了话,自己把这几日的家务回报了一遍。
苏阮有几日没在家里住,门房上又有人出了事,要处置的琐事本来就多,她还想顺势把府中人事梳理一遍,将偷懒耍滑不合用的发卖,自己另买人进来,于是又把府中管家连管事娘子全都叫来,将自己新立的规矩交代下去。
打发走管事们,苏阮长出口气,叫绿蕊烹水煎茶、朱蕾去切个甜瓜,正想舒舒服服歪一会儿,享受享受,丽娘又回来了。
“夫人,邵公公来了,说娘娘有话要交代您和……付郎君。”
“请去厅中看茶。”
虽然结亲的主意,是邵屿出的,但邵屿并不知她跟付彦之的纠葛,怪不着人家。而且此人脑筋清楚、身有官职,苏阮很想和他打好关系,从他这儿多了解一些朝中事务,便忙着起身,叫人来给自己整理衣裙。
丽娘却没应声,还略有些尴尬地回道:“邵公公在门房遇见了付郎君,两人正聊着呢……”言下之意,只请邵公公吗?
苏阮:“……他怎么还没走?”
丽娘笑了笑,没言语。
苏阮皱眉寻思片刻,道:“一起请吧,估计是来交代婚事的。”
丽娘这才应声告退,苏阮心情不太爽快,整理好衣裙,要走了,又不放心,回头去照镜子。
这一照,才想起自己早上起来偷懒,没画眉,也没傅粉,更不曾涂胭脂。苏阮忙重新洗了脸上妆,上完妆,又感觉衬得头上发饰太简单,另换了发簪。
换好发簪,苏阮终于从镜子前起身,可刚走了两步,她又觉得:“是不是该换条裙子?”
朱蕾绿蕊没忍住,都笑了出来,苏阮有点羞恼,“笑什么?这叫输人不输阵!”
丽娘匆匆进来,正好听见这句,忙哄劝道:“我们夫人稍一打扮,就美极了,怎么会输阵?快走吧,恐怕邵公公等急了。”
苏阮这才罢了,扶着丽娘的手出门,到前厅时,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远远看见她进院,都站起来相迎。
付彦之还穿着昨日那件月白长袍,在厅中长身而立的样子,很像苏阮梦中的少年。她脚步不由缓了缓。
不过走得再慢,也没多远距离,苏阮收拾心情,嘴边挂上一抹笑容,进得厅中,先看向邵屿:“邵公公久等了。”
“哪里,下官正暗自庆幸,在您这儿偷了片刻安逸呢!”邵屿也面上带笑,神色十分轻松。
苏阮忙请他坐,又吩咐人送上新鲜瓜果,看向付彦之时,只淡淡点个头,说:“你也坐吧。”
三人分宾主坐下,邵屿先笑道:“圣上已经下令,免了郎君流放之刑,但免官改不了。娘娘的意思,正好让郎君休养几个月,顺便操办婚事,过了今年,什么都好说。”
付彦之欠身道:“多谢贵妃娘娘,有劳邵公公。”
“这事儿谢不着娘娘,郎君要谢,还是得谢徐国夫人。”邵屿笑眯眯地看向苏阮。
“谢我什么?人家没准心里怪我多管闲事呢!”昨晚甘露殿内的事,瞒不过邵屿,苏阮也没想瞒,就直接说了,“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邵屿看付彦之低头不语,知道这两人还没单独说上话,就笑道:“是下官多嘴了。娘娘说,圣上的意思,让郎君就近找个吉日提亲,圣上虽不能亲为媒人,但会请楚王殿下代为前去。还有,最好一月之内下聘,婚期慢慢斟酌无妨。”
这是要尽早把名分敲定,免得节外生枝了。看来圣上是真心想促成他们的婚事,还特意请楚王来帮忙提亲——楚王是圣上唯一还在世的兄弟,颇受荣宠——有这位坐镇,圣上对这门婚事的态度,也就不问自明了。
苏阮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一时不想答话,却听付彦之答应下来:“稍后我便去拜访鸿胪卿,商议此事。”
“令堂尚未到京,郎君不请付常侍出面吗?”
付彦之叔祖父付嗣忠,以从三品左散骑常侍知集贤院事,平常称呼起来,便都叫他付常侍。
邵屿这么说了,显然圣上和贵妃都有此意,付彦之便道:“我还没来得及将此事禀告长辈,不过家叔祖有言在先,婚事由我自己做主,待我与鸿胪卿商议妥当,再去禀报也不迟。”
邵屿便笑着点头:“如此甚好。”
一个亲王加一个从三品高官,总算稍稍弥补了付彦之自己无官无品的窘境。
这事说完,瓜果送上来,苏阮屏退下人,趁空儿问:“林相知道此事了?”
“林相是什么人?”邵屿笑得意味深长,“昨晚夫人和郎君一出宫门,想必他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怎么?林相昨夜不曾回家?”
城中宵禁,要是林思裕回了府中,坊门关闭,想得知宫中消息,可没那么容易。
邵屿点点头:“郎君抗命之后,林相立即举荐了钟无忌接任中书舍人,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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