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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夫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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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贵妃瞧他这样,知道必是心里又酸了,不过这话原本确实是付彦之说的,虽然她现在已经气消,当时却真的不满过,就看了看付彦之,没吭声。
  付彦之是臣子,苏阮度着他这时候也不好开口,遂笑道:“是啊,要不是圣上点醒,只怕我们现在还糊里糊涂地怨恨彼此。”
  她说着向圣上欠身行礼,“多赖圣上做主,我们二人才有今日。”
  付彦之跟着行礼,道:“圣恩浩荡,臣感激涕零。”
  两人妇唱夫随,圣上瞧着心里更酸了,就说:“你们姐妹说话吧。”叫付彦之陪他去前殿下棋。
  等这君臣二人走了,苏贵妃拉着苏阮进内殿,先悄声说:“闻见酸味没?”
  苏阮没明白:“什么酸味?”
  “圣上。”苏贵妃偷笑两声,“果然得不着的才念念不忘。”
  苏阮:“……”
  见姐姐皱起眉,苏贵妃又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就跟贪嘴的孩子一样,总惦记着没吃到的糖,但真不给吃,也不会强抢。”
  “……”苏阮瞧着她这样,很是好奇,“你心里就不介意么?”
  “他是圣上,介意的过来么?”苏贵妃无所谓地笑了两声,“而且我知道,他待我与旁人不同。”
  那是自然,否则苏阮和大姐凭什么封国夫人?苏耀卿又哪来的资历,一步登天、位列公卿?
  “娘娘比我想得开。”苏阮笑道。
  “怎么?难道付彦之还敢惦记旁人?”苏贵妃立即收敛笑容,正色问道。
  “没有。”苏阮失笑,“看你,脸色都变了。”
  苏贵妃哼一声:“他要敢欺负你,我绝不饶他!”
  苏阮拉着小妹的手笑了一会儿,才解释:“真没有,我说的是他前妻。上次还是我自己问起来的,结果说了几句,我心里又……”
  “过去的事,问它作甚?”苏贵妃摇摇头,“你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就是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两姐妹并肩坐在坐榻上,苏贵妃靠着姐姐,笑问:“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总归是过去了。我从来不回头看,也不问圣上以前那些旧爱,现在我们两个好,就够了。”
  “你这份洒脱,我真得好好学学。对了,怎么没见小七郎?”
  “邵屿带着去玩雪了,这孩子瞧见雪就疯,摔了跟头都不哭,圣上还就喜欢他这皮实的样儿,吩咐随他去疯,可苦了那些跟着伺候的。”
  苏贵妃说的满脸笑意,苏阮冷眼瞧着,她似乎也有点真心喜欢那孩子了,就说:“孩子嘛,还是活泼聪明的惹人爱。二十七那日,四叔四婶过来,我还同他们提了七郎的事,四婶听了,很为你高兴。”
  “四叔身子好了?”
  “好多了。”苏阮接着又把四婶看中大房六郎、想养做嗣子的事说了。
  苏贵妃听完,沉默片刻,才点点头:“也好。以后你们多照应吧。”
  苏阮自是叫她放心,又提起成婚当日的趣事,“永嘉公主说阿姐又有新欢,我竟丝毫不知。”
  “是吗?大姐夫不是到京就闹了一次?这么快又有新欢?”
  “大姐现在收拾姐夫,容易得紧,饿他两顿,吓唬他不给他官做,立时就服服帖帖了。”
  “早该收拾他了。”
  苏阮顺口又提起珍娘和玉娘两个孩子,“阿姐想让你派去的女官连珍娘一起教导,哪知珍娘自己就不肯,自怨自艾的,这孩子的性情……”
  “她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苏贵妃不明白,“夫家不好,娘家出头给她和离了,还带进京里享福,以后想再嫁也容易得很,她自怨自艾什么?”
  “我问过她,她就是觉得自己嫁过人了,还小产过,就算再嫁,只怕夫家也看不起她。”
  苏贵妃嗤笑一声:“这可是奇了,大姐那脾气,竟然养出这么个孩子来!”她本来就因为苏铃越过她找圣上的事,迁怒珍娘,这么一听,更不喜欢这个外甥女了。
  “我原还想着,纪王妃去年没了,纪王年纪不大,等明年把珍娘定给纪王,倒是正合适。可如今她是这么个脾气,还是算了吧。”
  纪王是圣上的儿子,不管受不受宠,都是亲王,王妃故去,再找个名门世家小娘子,并不是难事,苏阮真没想到苏贵妃能为珍娘打算到纪王头上。
  偏珍娘又这么扶不起来,现在就害怕再嫁,夫家会瞧不起她,若是嫁到王府,岂不更过不了日子了?
  “也许只是初来京城,不习惯吧。”苏阮觉着珍娘恐怕不成,但自己并非珍娘亲娘,苏铃又是那么个脾气,她也不好多说,“我看婚事就先别急着定了,等她自己缓过来再说。”
  苏贵妃点点头:“让大姐自己操心去吧。对了,你说,我若想把涓娘接进宫来多住几日,嫂嫂能放心吗?”
  “……涓娘太小了吧?她又是嫂嫂自己带着的,恐怕夜里会要阿娘的。”
  “我觉着也是,不过七郎同涓娘玩得好,总念叨着找妹妹,圣上还提起过一次,”苏贵妃说着,凑近苏阮耳朵,“他觉着,跟前多养两个孩子,没准儿我能怀上一胎。”
  苏阮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小妹腹部,苏贵妃赶忙推她:“看什么呢?现在没有!”又悄声说,“我觉得他这念想渺茫得很,但他提了,我也不好全不当回事。”
  “那我一会儿去阿兄那儿,同嫂嫂提一下吧。”苏阮回道。
  苏贵妃点点头:“她若不愿意,也无妨,叫阿兄同圣上说一声——就说孩子年幼,离不开娘亲就是了。”
  苏阮答应下来,等出了宫去苏耀卿那儿,找机会单独同崔氏说了。
  三个大姑小姑里,崔氏同苏阮最熟悉,虽不算亲近,但有话敢直说:“娘娘肯疼爱涓娘,我自是求之不得,也相信娘娘定能将孩子照顾得比我好,只是……我想得可能深了些……”
  苏阮见她意带试探地看着自己,就说:“嫂嫂有什么顾虑,直言便是。”
  “东宫七郎同涓娘差不多大,别是……”崔氏话说一半就开始解释,“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玉娘已同衡阳郡王定了亲,衡阳郡王是嫡长子,可这七郎偏偏养在圣上和娘娘膝下,万一来日兄弟相争……”
  苏阮一愣,既没想到这一节,又对崔氏能想到那么远惊讶万分。


第60章 嫉妒 。。。
  太子刚入主东宫; 能不能顺利登基即位,还不好说,这就忧虑太子的儿子们相争; 确实早了些。
  但崔氏其实忧虑的是女儿的未来; 为人母者为子女打算; 那一定是能看多远就想要看多远的,而且她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虽然小七郎比长兄小着十岁,看起来差距颇大,威胁不到长兄; 但十几年之后; 小七郎长大; 这种差距就会变得微不足道。尤其他曾被今上另眼相待; 养在膝下——这等殊遇,对皇室子弟来说,是可以比拟嫡长身份的。
  苏阮被崔氏这么一说,也添了心事; 回徐国夫人府之后; 先把这事跟付彦之说了。
  “你说,养这孩子一场; 不会最后养出祸事来吧?”她倚着付彦之问。
  “现在还虑不到那么远。我看嫂嫂的意思; 只是提醒娘娘,不要再多结这一门亲事。涓娘是阿兄嫡长女,又有玉娘同衡阳郡王的婚事在前; 确实没必要再同东宫七郎结亲。”
  不错,没有这层婚事,苏家同这位小七郎的干系就没那么深。
  苏阮点点头:“那我还是找一天自己进宫,把这意思告诉娘娘吧。”
  “你不用那么小心,这就担心起来,孩子还小呢。且,圣上喜欢这个皇孙,贵妃若显出冷淡,恐怕不美。”
  “这个不用你我操心。”苏阮笑道,“而且我瞧着娘娘也有点喜欢七郎了。我心里担忧,多半也是为的这个,贴心贴意养大的,若真闹起来,娘娘岂不是两面为难?”
  “我还是那话,且虑不到那么远呢!孩子以后什么样,现在就说,还太早。”付彦之说着环抱住苏阮,“你呀,不要总去想那些最坏结果。”
  苏阮笑了笑:“好,听你的,不想这些了。哎,走之前,我看见姐夫拉着你说悄悄话,他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
  这一脸的尴尬,苏阮坐直了,笑问:“怎么?不能同我说?”
  “……也不是。”
  “他是不是没说什么好话?你放心,他是我姐夫,更是我表哥,从小我就知道他的德性,说什么我都不稀奇,只是提醒你一句,别信他的!”
  付彦之没办法,只得说出来,“他说要给我一点过来人的忠告。”
  这苏阮真没想到:“什么忠告?”
  “……就是过日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的。”
  苏阮:“……”
  一瞬的无语之后,苏阮忍不住“呸”了一声,“他也好意思说这话!自己做过什么,他都忘了是吗?”
  付彦之忙拉着她安抚:“别同他生气,不值得。我跟他说了,这样的忠告,请姐夫自己留着,就算不为别的,也为几个孩子想想。”
  苏阮冷笑:“他要是把孩子们放在心上,上次还会那么闹吗?哼,他要不是姓裴,我早劝阿姐同他和离了!”
  “不过我瞧他这次说话,倒像有几分真心,还说我说得对,以后会多想想孩子们。”
  苏阮惊奇:“他转性了不成?”说完自己不信,又猜测,“八成只是吃了教训,暂且说些好听的,哄人吧?算了,不提他。”
  她抬手拿了个橘子剥,跟付彦之商量了一会儿怎么收拾他的书房,就早早睡了。
  第二日上午,苏阮惦记涓娘的事,没打招呼,直接进宫跟苏贵妃说了崔氏的担忧。
  苏贵妃听的直笑,“嫂嫂想得还挺远,这么小的孩子,我哪敢说亲事?”能不能养大成人还不好说呢!“让她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那……”还接不接了?
  “叫阿兄和嫂嫂自己商量,千万别勉强。”
  苏阮答应了,没再多留,直接出宫去了苏耀卿府中,和崔氏学了苏贵妃的话,让兄嫂自行商量。
  之后几日,她都没再出门,只和付彦之一起收拾他的东西、布置外书房。
  涓娘被接进宫的消息,都是苏铃过来告诉她的,“我同永嘉公主一道进宫,正好赶上。圣上抱着涓娘,喜欢得不得了,那孩子一向怕生,坐在圣上膝头,竟然没害怕,也是奇了。”
  “投缘呗。”苏阮笑道。
  “是啊,永嘉公主都羡慕,说是小时候像这样被圣上抱在膝头,屈指可数。圣上听了,笑她没出息,临了还是赏了一堆东西。对了,她后日要宴客,给你送了帖子吧?”
  “嗯,正好阿姐替我同她说一句,那日我怕是去不了。”
  姐妹俩说话,付彦之自是回避了的,苏铃听了她的话,就笑问道:“怎么?妹夫不放心?”
  苏阮笑着反问:“都说阿姐有新欢了,怎么没听你提起?是谁呀?”
  “你听她们瞎说!没谁。我现在天天跟珍娘生气,哪有那个心情?”
  “生什么气啊?孩子都接回来了,慢慢开导就是了。珍娘的脾气,你越着急,她越走不出来。”
  “唉!我也不知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家!”苏铃叹一口气,又问,“永嘉公主那儿,你真不去么?她特意托了我请你呢!”
  “我还是不去了。你跟她说,等我园子里的梅花开了,再请她来赴宴。”
  苏阮成亲才几日,不愿出门赴宴也不奇怪,苏铃就说:“行吧,你不想去就算了。”
  她没别的事,说完就回去了,苏阮送走她,问朱蕾:“郎君还在外书房吗?”
  “是。您不是说要理一理收到的贺礼?郎君正在看礼单。”
  苏阮成婚,京中权贵,不管有没有来往,基本都往她这儿送了礼,丽娘他们忙活了好几日,到现在还没能将礼物全部入库。
  刚才苏铃来之前,她正打算和付彦之一起瞧瞧礼单,一则是想心中有数,二来也顺便分一分类,好确定用途。
  所以听了这话,苏阮也回去外书房,不料方一进门,就看见丽娘同她打眼色。
  “大姨这么快就走了?”付彦之手里提着笔正写字,见她进来,停笔抬头,问。
  “嗯,她也没什么事,就过来说几句话。”苏阮没看懂丽娘眼神什么意思,自己溜达到书案跟前,扫了一眼,“你这是……重新誊抄么?”
  “我教她们给库房做个总账。”付彦之放下笔,指指书案边缘一个卷轴,“这有一份特别贺礼。”
  苏阮瞟了一眼,余光瞥见丽娘动了动,心知她使眼色大概就是为了这个,便问道:“特别贺礼?有什么特别的?”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谁送来的?”苏阮开玩笑,“自从那画像出事之后,不明来历的东西,我可不敢碰。”
  她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付彦之神色更耐人寻味了,“我正想问你呢,你那时候收的那些画像,最后都放哪了?”
  “呃,圣上叫人收走了啊!”苏阮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忙接着解释,“这事儿本来就是娘娘一时兴起,我呢,有点反感他们天天登门烦我,本是想叫他们知难而退,才答应的。”
  “哦。”付彦之点点头,没有表态,伸手拿起那卷轴,“这个有来历,‘右校署令华维钧敬贺徐国夫人新婚大喜’。”
  苏阮望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卷轴,硬着头皮问:“你打开看了吗?是什么?”
  “画像。”
  “谁的画像?”
  付彦之低头看着苏阮双眸,淡淡一笑:“你的。”
  “……”
  这个华维钧!都去将作监做了官了,怎么还有空乱画什么画像?
  苏阮见付彦之还举着画像,无奈之下,只得接过打开,想草草看一眼。哪知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妙龄仕女坐于溪边,怀中横抱阮咸,神情专注沉静,颇有几分她的神…韵。
  他这是画的那日永嘉公主设宴,自己弹琴时的样子!
  “用色鲜艳,线条简洁却灵动,尤其面上神情,描绘得细致之极,可见是花了极大心力才绘成的。”付彦之从旁点评,用词听起来似乎充满赞扬之意,语调却冷得丽娘打了个颤。
  苏阮瞧了她一眼,道:“丽娘先去忙吧,朱蕾去烧壶水。”
  把人都支走了,她才放下画卷,伸手挽住冷着脸的新婚夫君,笑问:“你还真生气了?是他自作主张画我的画像,又不是我画了他,你嫉妒什么呀?”
  付彦之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展开画卷,点了点画上的阮咸,“你什么时候弹阮咸给他听了?”
  “这是在永嘉公主的宴席上,玩曲水流觞,正好到我而已,不是专为谁弹的。”
  “弹的什么曲子?”付彦之仍旧冷着脸。
  “《白雪》。”
  “我记得这个华维钧也擅长演奏乐器,想来你们很谈得来。”
  苏阮摇头:“没有同你那么谈得来。”
  付彦之脸色有转暖的趋势,但仍硬绷着,“是么?此人又擅乐器,又懂园林,连作画都如此……”
  “嗯,他是挺全才的。”
  苏阮点点头,眼见付彦之脸要冻上了,才忍着笑接后半句,“但我们家郎君更全才啊!你瞧,你也擅乐器、懂园林,写得一手好字,还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二十七岁已经做到中书舍人,别说华维钧,从我朝立国起,也没有几个能同你比吧?”
  付彦之脸上终于冬去春来,却硬撑着说:“可我们重逢半年了,你始终没给我弹过阮咸。”
  苏阮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原来你最在意的是这个,好好好,现在就弹给你听!”
  “那画呢?”
  “啊?”
  “烧了吧。”
  “……”
  “怎么?你舍不得?”
  “没有没有,烧!”
  付彦之看着苏阮,苏阮也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片刻后,终于一起笑出了声。


第61章 分歧 。。。
  当然最后画并没有烧。
  付彦之亲手把画卷起来绑好; 一本正经地说:“我同你说笑而已,画得不错,烧了多可惜; 何况画的是你。”
  好好的烧活人画像; 到底不太吉利。
  苏阮坐旁边看着; 他好像还有点酸似的,再想想永嘉公主,以后也不能真的同她不来往,就认真解释:“上次去看茅屋,你提醒那几句; 我过后想了想; 也觉得; 我虽没有那个意思; 但旁人不知,难免误会,倒不如将我的态度明确表露出来。”
  华维钧到底是个未婚男子,苏阮虽然分不清他讨好自己; 到底是出于哪一方面原因; 但从那之后,她就很少见华维钧了; 就算有事必须得见; 也严格依着主宾分际。
  华维钧是个非常识趣的人,见了苏阮的态度,便专心改建府中花园; 除了向她劝谏、推荐友人之外,再没借故求见过。
  所以苏阮也没想到自己新婚,他会送这样一幅画像过来,也许是没想到付彦之会看到?
  “另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支持阿姐蓄养男宠?”
  付彦之随手将画卷放于架上,自己走回来在苏阮身旁坐下,答道:“我是觉着,这不是什么值得鼓励嘉许的善行,但只是我自己这么想,你有你的想法,也没什么该不该的。”
  苏阮斜眼看他:“真的?你就没想过,我支持阿姐,可能是我自己也……”
  “你要是有那些想法,何必同我成亲?”
  苏阮忍不住笑了,“这倒是。其实阿姐也巴不得同姐夫和离,自己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呢!你不知道,接旨之后,我们要启程来京,姐夫竟然想带着他房里那些姬妾,连我舅母都赞同,要不是我阿姐急了,说干脆连姐夫都不带,还要闹呢!”
  “这么说,最后没带过来?”
  “是没带过来,但到京不久,姐夫就溜达到平康坊去了。”
  苏阮知道,这种行径在男子心中,大概不算什么,只做平常,就接着说:“从前我们家依附着舅舅,舅母瞧不起我们,我阿姐为着这个,加倍要强,就怕被人说只顾贴补娘家。可结果呢,孝敬翁姑、生儿育女,哪一样她都做到了,仍被舅母挑剔,塞了一屋子姬妾。”
  她看着付彦之:“如今我姐姐贵为国夫人,你还要她受这等气不成?”
  付彦之见她越说越生气,有点意外,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男子纳妾/狎/妓天经地义,女子就得恪守礼仪、不能越雷池一步么!”
  付彦之:“……”
  虽然他确实觉着裴自敏为人最大的问题,并不在好色这一点上,但眼见苏阮动了气,付彦之还是喊冤:“这你可真冤枉我了。以大姨如今之尊贵,确实没必要受这些闲气,我是觉着,姐夫年纪也不算大,既然府中没有姬妾,大姨若能对他加以管束,令他上进……”
  “得了吧。”苏阮冷笑,“我舅舅在的时候,恨不得见他一次打一次,也没见他出息上进,现在都被酒色泡成这样了,指望他上进?你且瞧着吧,等他去工部做了官,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付彦之本来是抱着为一家人好的意思,希望那边府里能整顿起来,像个样子,大家互相扶持,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但能让苏阮说出这番话来,显然裴自敏已烂成糊不上墙的泥。
  遂叹道:“那就难怪了。”又拉着苏阮的手哄她,“我原是想着,若为子孙长久计,你我也好,阿兄也罢,包括大姨两夫妇,还是都自律一些为好,就算做不到门阀世家那样谨守礼仪,也别做京中谈资,让人看了笑话。”
  这是正经话,苏阮瞬间消气,“说起这个,我也有些矛盾。阿姐说过一句话,我们家到底是外戚,再自律又怎样?”
  付彦之挑眉:“不,认真说来,我们家不算外戚。”
  “啊?”苏阮给他说糊涂了,“怎么不算?”
  “怎么都不算。”付彦之握着她的手抬起来,举到两人眉间高度,“我们家既不姓苏,也不姓裴,怎么能算外戚?”
  苏阮皱眉,付彦之接着说:“我说这话,不是同贵妃、阿兄他们划清界限,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并非别无选择。你不是常想着如何富贵长久么?现有成例在,你想想,那些世家何以绵延数百年而不堕声望,至今仍受人追捧?”
  “因为他们礼仪传家、门风清正。”
  “不错。但这八个字说来容易,真要一代代传下来,随便一想,都觉无比艰难。于是能做到为常人所不能为、自律自省、悉心教养子弟的,便长盛不衰、传承至今,令世人仰望。”
  付彦之说着轻叹一声:“所以,常言才说‘享富贵易,守富贵难’。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既想富贵长久,又贪图安逸、耽于享乐,到头来只怕落得一场空。”
  “可是现在叫阿姐和姐夫自律,未免太晚了吧?”
  拦着大姐不让她养男宠,别说拦不住,就算拦住了,万一她又把主意打到圣上那儿怎么办?可惜这一层担忧没法和付彦之说,苏阮最后只说了一句:“何况她……前些年也够苦的了。”
  “他们确实很难做到了。但并不是因为过去太苦,只是性情使然,或者说,人性使然。”
  付彦之说着将另一只手也覆盖在苏阮手上,“所以我一直觉着,你能自省,实在难能可贵。还有阿兄,在这样的时候,更多想的是怎么教养孩子们,怎么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你等等,你是说,阿兄觉着家里子嗣不丰,接连纳妾,是为了……”
  付彦之点点头:“你们这一支,只有阿兄一个,确实太单薄了些。而且人生来就有资质高低,子嗣多了,才好挑选可造之材、着意培养,你当我叔祖父为何待我如此不遗余力?”
  原来男子是这么考虑事情的,苏阮觉着自己彷佛推开一扇大门,眼前豁然开朗,“这么说来,也该劝着阿姐收收心,好好教养两个外甥。”
  “只怕很难。为人父母者,立身不正,子女自是有样学样。何况大姨对自己都狠不下心,又如何能从严教导子女?玉娘真是多亏了你出主意,从宫里请了人来。”
  虽然是实话,但付彦之说得未免有些不客气,苏阮脸上一时有点儿挂不住。
  没想到付彦之接着说:“不过她家也无所谓,左右玉娘已经同衡阳郡王定亲,继续做外戚就是了。我想劝你的是,姐妹们私底下怎么亲近都好,以后对外,还是分明些,一家归一家,不要让人总并在一起说。”
  “原来你是想叫我同大姐划清界限。”苏阮想起他前面的话,悻悻道。
  “也不算。”付彦之笑道,“这样其实对我们两家都好,绑得太紧,以后有什么事,就不好分割,不如明面上若即若离,以后谁家真有事了,另一家还可以置身事外、想法保全一二。”
  苏阮听完陷入沉思,许久之后才回神发现,话说得有点远了,“哎,怎么说到这儿来了?我原本想说什么来着?”
  “……我猜,你是想说,你是你,大姨是大姨,虽然你支持她蓄养男宠,但你没这个想法。”
  苏阮:“……对。”
  付彦之笑起来:“其实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知道,但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比如永嘉公主,她不过是想同我们交好,与她交好,对我们也有益处……”
  付彦之插嘴问:“什么益处?”
  “我们同京中权贵的交际,就是永嘉公主帮忙开的头啊!”
  “那些权贵,都是皇亲国戚吧?”
  苏阮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叫我连皇亲国戚一道疏远了?”
  付彦之摇头:“不是我叫你怎样,而是如今摆在我们面前就这两条路,要么外戚做到底,要么尽量把外戚二字摘开,以诗书礼仪传家,得立于士大夫之列。”
  苏阮沉默思索,付彦之等了一会,又说:“其实我原本没想这么早就同你谈这个的,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也没必要回避不谈,更没必要今日就决定什么。”
  苏阮也没法就做什么决定。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要抛下兄姐,自己随付彦之走另一条路,但付彦之说出来这番话,又合情合理、合乎他的身份经历。
  一个进士出身的青年才俊,怎么可能会想在外戚这条路上走到黑?
  是她自己糊涂了,光想着两人婚后住在徐国夫人府,日后自是要以苏家为主,却忘了从苏家出嫁、入付氏族谱的人是她自己,从此她就是付家的媳妇,而非苏家的女儿。
  从法理上讲,以后就算苏家犯了什么谋逆大罪,都株连不到她头上,她自己竟完全忘了这一节,只当付彦之从此一心,帮她苏家筹谋,真是糊涂透顶!
  “婚前我都在做什么?这么要紧的事,竟从没放在心上想过!”
  当日晚些时候,趁着付彦之被宋敞叫出门,苏阮找来丽娘,将两人书房对谈告诉了她。
  苏阮都没想过这些,丽娘就更没想过了,她只当夫人和郎君重修旧好、婚姻和谐,就再没什么烦恼了,哪里考虑得到主人们那些长远打算?
  “郎君的话,也有道理,只是……”丽娘到底还是向着自家夫人,“这么一来,夫人岂不是就只能如那些大臣家眷一般,立于夫君身后,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第62章 不愿 。。。
  举案齐眉这个典故; 是早年苏阮讲给丽娘听的。
  丽娘当时还没成亲,是个小丫头,听了这个故事; 很是疑惑:“要把食案举到眉毛那么高; 这梁鸿是多大的官啊?排场也太大了吧?那这孟光到底是妻子; 还是奴婢啊?”
  “梁鸿没做官,孟光这么做,只是表示尊敬丈夫。”苏阮耐心解释。
  丽娘更疑惑了:“没做官,尊敬他什么,要到这等地步?”
  “因为他有学问、品行高洁。孟光如此谦卑; 就是因为仰慕夫君这两点。”年少的苏阮如此答道。
  “那梁鸿就安然受了吗?”丽娘有些不平; “有学问、品行高洁的人; 就只要别人尊敬自己; 自己丝毫不尊敬妻子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宁可嫁个不识字的!”
  时隔多年,从丽娘口中再听见这个词,苏阮想起她当年那番高论; 忍不住一笑:“你居然还记得这个故事。”
  丽娘也笑:“因为奴婢始终想不通; 这么一个典故,是怎么被用来讲夫妻恩爱的; 谁家恩爱夫妻这样?”
  “大概是合了儒家教化吧; 男子忠孝节义,女子卑弱顺从。”苏阮说着叹了口气,“你倒提醒了我; 虽然郎君未必有这个意思,但那些自诩士大夫的人家,还真就是这么要求女眷的。听说那些世家女子,若死了丈夫,是不许改嫁的,只能守节。”
  “郎君定不是这意思!”丽娘觉着她们家郎君不是那样的人,又帮着付彦之说话,“其实奴婢私心觉着,同那边府里,是该远着些。这点郎君说得真没错。”
  苏阮颇为烦恼:“单论事情,他没一件说错的,但是这一件一件连起来,真照做了,最后的结果正是你方才说的那样。你想想,摘开外戚之名,是只远着阿姐就行的吗?”
  “我头上徐国夫人的封诰,就是从娘娘那儿来的,除非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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