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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摄政王妃-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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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明乐微微一笑,把手搭在他的掌中。
听到他的声音,彭修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寒芒,目不转睛的盯着车门。
明乐弯身从车厢里出来,宋灏却没让她下车,直接双臂一揽,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
眼前只有彭修,其实已经没有必要演戏了。
宋灏重新转身过来的时候,彭修才终于得意看清楚他怀中女子的阵容。
距离那次雨夜里的交锋暗杀已经一月有余,较之于那个时候,这少女的容颜明显略显出几分消瘦,脸色也失了原来红润的色泽,显得苍白了许多,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夜里灯光映射的缘故,又让她的那份苍白里外看起来显得莹润剔透许多,那肤色竟也是恰到好处,让她的容颜抛却往日绝艳的光彩,反而多了几分柔媚纤秀的味道。
尤其此刻她依在宋灏的怀里,动作柔软的替他整理衣领,面上那一点恬淡的表情,竟是破天荒透出些彻骨的温柔意味来。
曾经她低调内敛平淡如水,曾经她艳光逼人明媚招摇,也曾经她冷艳决绝狠辣无情。
这女子一人前面,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再相逢,她都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此刻,她婉转于那绝艳男子的怀里,巧笑倩然的看他:“平阳侯,别来无恙!”
几个字,不轻不重,落在彭修心头还是如一棒重击,瞬间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原来义阳公主也在这里,当真是——巧的很!”彭修的唇角微微牵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像是有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发音。
他会在这个非常时期主动自请来到这里,根本就只是为了来亲眼确认明乐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可是宋灏去故意没有让明乐露面,这会儿他也是明知道明乐会在车上才刻意赶来的。
所以这三个字吐出来,明显就带了点儿居心叵测的味道来。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平阳侯你,当真是颇多惊喜。”明乐四两拨千斤的淡然一笑。
彭修见她无意多言,终究还是对她这月之间的际遇颇多疑问,只得进一步追问道,“听殷王殿下说公主的近来身子不适,微臣这一趟出京奉太后的懿旨带了宫里的御医前来,需不需他们替公主诊一诊?”
“托侯爷的福,本宫已经无恙了,就不必再劳烦太医了。”明乐莞尔,说完就往宋灏的怀里一靠,不再去理会他,只就轻声对宋灏说道,“街上人多,你放我下来吧。”
宋灏却没答应,反而抬眸看向彭修道:“本王在河面上租了跳画舫,平阳侯可有兴致一同上船赏景?”
明乐死里逃生,彭修心里必定会有各种疑虑,就只从他会找到这里来就可见一斑。
这个邀请抛出来就是一个极大的诱饵,任凭是谁似乎都是不该拒绝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
彭修敛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却是微微一笑,伸手一让道:“王爷和义阳公主久别重逢,必定是有许多的话要说,微臣就不打扰了,王爷请便!”
“好!”宋灏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略一颔首,与他错肩而过,“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彭修神态自然的往旁边让出路来,目送两人离开。
因为船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自己人接应,所以赵毅并没有随行,只由雪雁和雪晴两个丫头跟着没入河堤上密密麻麻的人流之中。
赵毅带了人把马车移到边上防止挡路,彭修面无表情的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方才举步出了巷子,右拐逆着人流款步离开。
走了两步,旁边就快步跟上一个人来。
“侯爷,殷王上报朝廷时候的口风很紧,易九小姐死里逃生的事情很有蹊跷,您这就不管了吗?”陈成边走边问,语气里满是焦灼。
“他们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即使我跟着上了船,也得不到多一点可靠的消息,既然是这样,又何必再多浪费那个时间和力气?”彭修脚下步子不停,冷冷说道。
“可是——”陈成不死心,还想说什么。
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无论是和明乐还是宋灏,他们都算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更何况现在还得了孝宗赐婚,一旦两人成婚,事情就更要复杂了。
“南疆那里的事情有眉目了吗?”彭修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径自开口岔开了话题。
提及此事,陈成也不由的心神一紧,再容不得多想别的。
“派出去了三播人,已经回来了两拨。”陈成皱着眉头,一筹莫展的回禀道:“因为山谷之间的吊桥被斩断,山里的具体情况搞不清楚,但据说一场大火烧了整整七天,那山里的一切应该无一幸免都葬身火海了。现在皇上派去的人也在想法子,我们留下了一拨人也在伺机而动,只能等设法攀过山谷,进到对面的山里查探过,或许可能得到别的线索。”
“哼!”彭修不能苟同的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
那么一场火烧完,只怕连山里的黄泥都要被付之一炬,怎么可能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南疆那里的整个事件简直就成了无头公案,这一阵子,上朝的时候只要皇上提一次群臣就要闹一次,屡次争执不休也没能论定一个结果出来,还指望什么?”彭修有些压抑的深吸一口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又猛地驻足,扭头朝远处的河面方向看去。
“这件事真是邪了门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武安侯了,希望他——”想起那件事,陈成就唏嘘不已。
“没指望了!”却不曾想,彭修立刻已经兜头破了他一盆冷水。
他跟易明峰虽然算不上朋友,但这么多年,怎么也是志同道合,在朝廷争斗中算做半个盟友。
失去这么个人,对他而言,遗憾倒也算不上,但总归也是有些损失的。
南疆的那一场火烧的蹊跷,却不知道到底只是天灾还是人祸?
彭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冷毅死死的盯着河面上灯光绚烂的某一点。
陈成愁眉深锁的侍立在侧,不断的走神。
直到良久之后,彭修才重新收摄心神,从远处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远处河面漂浮的一条画舫上,宋灏手执一杯酒,神色淡远的站在甲板上遥遥看着岸上人流奔走中的某一点良久未动。
明乐从舱里捧了他的大氅出来,从背后给他披在肩上,刚要说什么,跟前宋灏却是突然猝不及防的轻笑一声,感慨着一字一顿的摇头道:“我改主意了,对于这个人,死,的确是太便宜他了!”
对于有些人,死亡才是最幸运的结局。
譬如皇城之中高坐王座的那位,又譬如——
这个心机手段都非寻常人可比的平阳侯!
心狠手辣,有计谋,有野心,有毅力,更有忍耐力。
要给予这样人的结局,一定不能太简单。
明乐抿唇笑笑,拽着他转身,继续把大氅的带子给他系好。
宋灏依靠在船头的栏杆上,唇角带了丝笑容垂眸看望着她,略微摊开手,把手里的酒杯避开,任由明乐替他打理。
一直到明乐撤了手,他都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乐狐疑的抬头,就正对上他服侍下来微微含笑的目光。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过于白皙的脸色中透了丝微红,映着船头的灯笼,一双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像是璀璨的宝石。
明乐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彼此之间几乎不会觉得局促,但是这一刻,被他这样的逼视,心跳在那一瞬间还是突然跳乱了节奏,脸上表情不自在的一僵,小声嗔道,“看什么呢?”
“还记得上次雪夜,你替我解衣的时候我就把那一幕场景记了许久,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所要的,不过就只有这么多。”宋灏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发丝被河面上过往的冷风带起,带了几分飘摇的随意,说话间他的视线一直焦灼在明乐的脸孔之上,目光满足而惬意,“阿朵,你说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来这里,这白水河上,还会是这副光景吗?你在我面前,看着我逐渐老去的颜,依旧这样认真细致的替我打理衣衫?”
河岸上正在放灯的百姓喧嚣而喜悦,画舫两侧不时就会有速度较快的船只穿行而过。
两个人,沐浴在船头的夜风里,于夜色中深深的凝望。
许是头一次听他说这样情意绵绵的小情话儿,明乐也有些受了他的蛊惑,眸子亮晶晶的闪着奇异的光彩,缓缓抬手去触摸他的鬓角。
那里的发丝柔滑而细致,如同泼墨般的色彩洒在风中,衬托出这男子情况孤傲的绝代风华。
明乐的眼眸弯起,静静的笑了笑,“我还从不曾想过等你苍老过后会是如何的模样?”
“呵——”宋灏抿一口酒,低哑的笑声里带着浓厚的愉悦情绪,声音也高亢几分道:“鬓角添了白发,额头上堆满皱纹,再或者连视力都不如昔年灵光,需要离的很近才能看清你的脸。”
他的声音狂放而优雅,说话间就把空了酒杯放到栏杆上,也探出一手去触摸明乐的脸颊,轻声道:“到时候,你还会认得我吗?”
有些人,一眼万年,即使穿越无穷的时光,应该也能够于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
爱上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又有谁,敢于轻易的许诺一声?
这一刻他们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狂放而精彩的活着,等到许多年后,又有谁会真的与谁执手,在这同一片天地之间看着雷同的风景?
苍老的容颜,温暖的手!
那一瞬,明乐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宋灏口中的那种感觉。
眼眶有些湿,明乐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唇角牵起一个笑容,踮起脚尖倾身去封住他的唇。
宋灏靠在栏杆上没有动,明乐双手环在他的身后,贴靠在他身上。
宋灏心里无声的笑了笑,顺理成章的开启齿关,将她的唇瓣含了去。
难得遇她主动,宋灏本来是打定了主意想要逗逗她,但许是少女的滋味太过甘甜美好,只就她的舌尖侵入他的领地往他舌尖上轻轻一扫,他便有些把持不住,突然抬手压住她的后脑,唇舌席卷,无限制的加深这个吻。
他的力道有些大,明乐心里忐忑的惊了一瞬,但随即也就释然。
不用于以往欲拒还迎的羞怯,这一次她给了他最主动和热情的回应。
唇瓣相抵,唇舌相依,两人的舌如两尾灵巧的鱼儿徜徉于潜水中追逐嬉戏乐此不疲。
宋灏的一只手压在她的脑后,不容她回避的一再加深这个吻,另一手则藏在她斗篷底下抵住她的后背将她死死的压向自己。
两个人的身体都在不住的升温,即使立于船头的冷风之中也觉不出冷意。
直到最后意乱情迷之时,突然感觉到小腹被什么凸起的硬物抵住,明乐脑中突然砰的一下,似有一朵烟花轰然炸开,惊的她整个人脑子里的血液都被集体抽空,猛地僵住,再不敢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也是察觉到她原本紊乱的呼吸在一瞬间被压制住,宋灏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清醒,压抑着强行偏过头去,把下巴压在她肩头大口的喘息。
明乐靠在他身上,较之刚才,整个身体才更像是着了火,脸颊滚烫,脖子后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水。
她不敢动也不只如何吭声,双后尤其环在宋灏的腰后,只就全身僵硬的站着。
时间似乎过的分外漫长,但也或许只有短暂的一瞬,等到宋灏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她推离身边的时候,明乐才如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神情尴尬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宋灏的脸色也残留着几分不自在的红晕,但是见她这般仿佛是被烫了似的的表情反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明乐恼怒的抬头瞪他,反被他一把重新拉过来,从背后圈在了怀里。
“怕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宋灏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低低的传来。
明乐刚刚脸上刚刚有些退下去的温度突然之间又再逆袭回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身。
宋灏却不松手,手臂加重了力道把她牢牢束缚在胸前。
“岸上好些人看着呢!”力气上明乐拗不过他,只能暂且服软,开口和他打商量。
“方才你主动抱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宋灏闲闲一笑,死活就是不松手。
明乐被他噎了一下,这会儿仔细回想起来才隐约反应过来——
自己那会儿是被他魅惑了,才会一时头脑失控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心里虽然气恼,但是听着宋灏得意中又略透着满足的笑声,不知怎的,她的脾气却是怎么也上不来了,就那么安静下来,任由他从背后抱着她,一起安静的去看那河面上的风景。
镇子上的习俗,每年上元节和中秋节这两天晚上都会举行隆重的花灯会,届时沿河两岸所有的人家和扑面门口都会挂上色彩斑斓的各式花灯,把整个镇子妆点一新,恍若人间仙境。
人们还会做一种特殊的莲花灯,在灯芯里点上蜡烛,把愿望写在花瓣上,然后在河堤上把灯放入白水河中。
据说这条河的尽头是一个叫做仙人谷的神秘山谷,山谷深处住着神仙,如果花灯能够漂流一路不沉不灭的流入山谷,那么放灯之人写在上面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当然了,传说总是美好的,这样一盏小小的花灯也许能够穿过风浪漂流出去,可那灯芯一盏红烛又如何能够经久不灭抵达那所谓的人间仙境?
不过话虽是这样说,但镇子上的百姓对此还是深信不疑,每逢上元中秋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聚集于白水河边放灯赏景。
而这一天,整个白水河上就当真是灯光璀璨,瑰美华丽的不似人间。
沿途的河堤上,许多人欢呼嬉戏,明明是喧嚣不已的环境,两个人相拥立于船头却丝毫不觉得吵闹。
“要不要也放一盏灯?我让雪雁下船去给你买一盏来?”宋灏突发奇想,开口问道。
“算了!”明乐淡笑着摇了摇头。
宋灏埋首下去,惩罚性的在张口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惊得明乐一声低呼,然后才听宋灏无奈的叹息一声,道:“有时候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们就要成婚了,作为女儿家的心思,你对我们的将来就没有点儿什么期待吗?”
小女儿家的心思,总有些千回百转的小心思。
明乐闻言,却是忍俊不禁,拉开他环在她腰际的手,在栏杆前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转身,转身与他相对。
“有些事,不用写在花灯上,我也会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我会知道你白发苍苍的以后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再来这里,不是也一样吗?”
少女的眸光明亮,定定的与他凝望,神色纯真而美好。
宋灏看着,眼中一直弥漫的笑意却在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消退了下去。
明乐心头一颤,突然就有些手足无措,脸上表情也跟着僵了一僵,试着抬手去捧住他的脸颊,皱眉道,“怎么了?”
宋灏又再静默的与她对视片刻,脸上才重新挂上一个更大的笑容,紧紧拥她入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好,等到白发苍苍了,我们再来这里。”
语气,如释重负一般!
------题外话------
我发现只要楠竹和女主凑一块儿,我立刻就卡掉,这是个什么节奏嘤嘤嘤……
然后,妖妖你最近这个疯狂撒票子的节奏也让我很心虚啊/(ㄒoㄒ)/~
第019
灯会上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彭修就再没露面,并且于次日一早叫人传信过来给宋灏,说是要会京复命,先行一步从镇子上离开。
赵毅进来回禀消息的时候,明乐和宋灏正在花厅用早膳。
“嗯,知道了!”宋灏淡淡的应了声,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从自己眼前的碟子里夹了个水晶虾饺到明乐碗里道,“前些日子为了养伤,吃的太清淡了些,柳扬说你那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吃些东西,好好补补。”
“我这一早上吃的,都赶上平时一天的饭量了,要调养也没你这样的。”明乐忍俊不禁,手里握着筷子随意的波弄了两下碟子里的糕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你猜——他离开这里,是直接回京了吗?”
宋灏见她是真的吃不下了,就搁了筷子,又盛了小半碗汤递过去,然后才不甚在意反问道:“你怀疑他会顺道去南疆查找线索吗?”
“应该不会吧!”明乐皱眉,不很情愿的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对付过去,然后想了想,还是自己否定了先前的猜测:“以他现在在朝中的地位,易家这块垫脚石已经完全没用了,踢掉与否也就是那么回事儿,犯不着绕那么大个弯子还去查易明峰的死因。更何况,少一个易明峰,他反而会自在很多。”
早前彭修和易家之间那些勾当,见不得人的太多。
少一个易明峰,想必他的心里也会轻松很多。
当然了,因为易明峰的死,而生出些个唇亡齿寒的危机感来,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宋灏对她习惯性走偏的思维明显已经习惯,无奈的出一口气,招呼人进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
接下来的两天,宋灏都一直留在园子里不曾出门,并且一改前些时日的处事作风,把明乐带到书房,一边处理自己手头上的政务和机密要案,一边把这一月之内朝中发生的事对她一一阐明,包括如今朝中形势,事无巨细都做了说明。
元月十八的一大早,赵毅已经打点好一切,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启程回京。
自从上次出事以后,宋灏心里就一直有一个坎儿,所以这次回京,他一并带了雪雁和雪晴两个,把两人安插在明乐身边贴身侍候,关键时刻也好起个保护作用。
长安和影卫的功夫虽然个个出挑,但一群大男人,跟在明乐身边有时候并不十分方便。
而长平即使再怎么聪慧灵秀,拳脚功夫却也只会一点,关键时刻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明乐知道宋灏心里还在为她受伤的事情耿耿于怀,为了叫他安心,遂也就没有拒绝。
回京的排场他做的很大,仿佛招摇过市一般,三千仪仗开路外加五千精兵护卫,车马行头都按照他当朝亲王的规格置办,极尽奢华张扬之能事。
回去的一路上,天气都很好。
因为队伍庞大,所以在行程上便不太好控制,眼见着三日光景,也不过走出去百里有余的距离。
按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明显是要把预定的婚期都错过去了。
马车上,宋灏及精会神的盘膝坐在桌旁拆阅暗卫们八百里加急递送过来的密函。
明乐捧一碗热茶坐在他对面陪着,时而侧目去看一眼窗外的缓慢过往的风景。
两人时而交谈两句,或是闲聊,或是探讨一下密信上的内容。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暖意融融的阳光下缓慢的划过。
临近中午的时候宋灏才把需要回复的信件批阅出来,重新封了火漆交给柳扬发出去。
明乐把视线准备好的热茶递过去,然后取了桌上已阅的信件一封一封扔进火盆里烧掉。
“放着吧,等晚上到了驿站,我叫柳扬处理掉就行。”宋灏抿了口茶,看着映在她侧脸上的火光微微皱眉。
“举手之劳而已,谁做不是一样。”明乐头也不回的说道,就着炭火把剩下的几封信也都一并烧成灰烬,等到一切做完,才在旁边的铜盆里湿了一方帕子,爬到宋灏身边坐下。
宋灏微微一笑,放下茶碗,却没去接那帕子,而是就势抬手一捞,将明乐拉过去在他的腿上坐了。
自打重逢以后,他便十分的不规矩,尤其是每逢两人单独相处,只要是手上没有公务要办,哪怕只是闲聊,也总喜欢把明乐箍在怀里。
起初明乐也很有些不自在,但几天下来渐渐的也就见惯不怪了。
“你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吧?这么下去,是一定会把孝宗圣旨定下的婚期给错过去的。”明乐把湿帕子散开,给他敷在脸上。
宋灏往后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指尖压在她一侧的腮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明乐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的回应,就拿手肘碰了下他的胸口:“我跟你说话呢,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哪有什么事儿?”宋灏低低的笑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才扯掉面上的帕子隔桌扔回脸盆里,目光粲然的盯着明乐的眼睛,半真半假的笑道,“怎么,你是怕错过了婚期,回头我会反悔吗?”
他一般不开玩笑,所以偶有一次,明乐反而会有些难以招架。
“不想说就算了。”白她一眼,明乐就扭头掀开窗帘的一角自顾去看外面的风景。
宋灏见她神色恼怒,就多了几分兴味,目光狡黠一闪,突然就毫无征兆的抬手,一把将窗帘掀开的那一角给压了下去。
眼前的光线骤然一黯,明乐一愣,回头却发现宋灏的整个身子都已经压了过来,用那只手臂将她困在窗边那一方狭小的空间里。
两个人,沉默的凝望彼此。
他的目光明亮闪烁,定定的望着她,红唇妖娆,几乎贴上她的面颊,这样近的距离之下,他的每一寸绵浅的呼吸都能被她的皮肤感触到。
明明再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却有一种躁动而暧昧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不断的升腾。
明乐的眉心堆起一小搓褶子,后背贴在车厢上,皱眉近距离的回望他。
许是两人离的太近的缘故,即使极力控制,脸颊上的温度也在不住的攀升,隐约间仿佛连心跳声也在无限放大能被自己清楚的听到。
就在明乐觉得不自在,想要抬手去推他的时候,宋灏的唇角突然一牵,脸孔又往她面前贴近些许,语气散漫的低声笑道,“如果你不放心,不如我们这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也好留个把柄给你握着。”
因为中间的思维有过一刻的断接,明乐先是反应了一瞬,然后反应过来,整个脸孔就噌的一下,瞬间连头发都要跟着烧着了。
这个人,居然也会开这样的玩笑?
这一点完全彻底颠覆了宋灏在她眼中的所有的形象。
明乐面有愠色,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刚要发作,不经意间碰触到他好整以暇看热闹似的的目光,心里突然如电石火光般闪过一个念头。
眼见着她是要翻脸,宋灏本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但下一刻却见她眼中眸光一闪——
宋灏心中狐疑,略一愣神,下一刻明乐却干脆没有任何动作的靠在那里,偏了偏头道:“你以为我不敢?”
这一回反而轮到宋灏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连整张脸孔上的表情都跟着僵住,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他在京城的时日虽然不长,但各式各样的宴席聚会走下来,无论是名门闺秀还是舞姬丫鬟也都接触的不少,有人矜持,有人羞怯也有人大胆,但不管怎样,都总有个固定的性子在那里。
诚然明乐翻脸如翻书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但因为这个丫头实在阴损霸道,在男女之事上又总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穷追猛打。
反被调戏了一把,宋灏始料未及。
明乐本来也不过被他惹恼了的一句玩笑话,此刻却是难得见他这样的失态,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一边抬手去推他道:“往后让让,我腿都跪麻了。”
见他兀自笑的高兴,宋灏脸上的表情就愈加难看,紧皱眉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阿朵——”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高兴,可是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的抿紧了唇角,拧眉望定了她。
明乐却未想,见他还堵在那里不肯让,眸子一转,两手往他脖子上一挂,莞尔笑道:“做什么?还想色诱我呢?”
说着,就又起了坏心思,埋首往在他颈窝里蹭着咯咯乱笑。
宋灏没动,任由她抱着自己乱蹭。
明乐笑了两声,才从他肩膀处抬头,手指一点一点拨开他并肩粘着的发丝,抿抿唇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彭子楚和我们同日举行大婚,其实怎么都无所谓的,不过一个仪式而已,就像你扔在书房里的那道赐婚的圣旨一样,其实有与没有,仪式隆重或是简单,对我而言,都没有关系,我不介意。”
她的语气随意而淡然,的确是由心而发。
“你会是我的王妃,我一定会用一场最隆重盛大的婚礼来迎娶你,这件事不能随便。”宋灏有些困惑的看着她脸上宁静而温和的笑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说道,“要娶你的人是我,但是我更要昭告天下,你是我殷王宋灏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你与我并肩站在一起。即使你不稀罕这个殷王妃的头衔,但是我也必须告诉所有人知道,我是那个唯一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的男人。”
不是将她作为他私人的附属,抑或只是一个有利的盟友或助力,她会是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亦是那个他唯一愿意与之携手白头的女子。
盛世婚礼,一生的许诺。
前世,曾经在她最懵懂和充满幻想的时候,这所有的一切如浮云败月落魄的擦肩而过。
而这一世,当她不再执着于这些虚妄之名的时候,却有这样一个卓绝不俗的男子站在她面前,郑重的告诉她——
他许她一生的承诺,要给她一世的荣耀。
到了这一刻,前尘过往,过去的种种,已经完全不再重要了,那些人或事,都可以彻底的放下,在尘土里碾灭成灰。
“好,我听你的,回京以后,你用最盛大的大婚仪式娶我过府,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王妃!”明乐笑笑,明亮的双瞳之中隐隐有水光晃动,朦胧了视线。
宋灏瞧见她眼底泛起的泪光,突然就慌了,急忙抬手就要替她去擦。
明乐却是抢先一步,自己抹了泪,再次扑倒在他怀里,用力用力的搂紧他的脖子,把脸埋藏在他的肩窝里贪婪而甜蜜的大口呼吸。
这一世的她,即使曾经死亡离的那么近,她也都倔强的不曾因为疼痛而掉下一滴的眼泪,可是这一刻却是忍不住的泪水泛滥,怎么都制不住。
因为一直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宋灏起先也没太在意,直至后来觉得脖子被什么濡湿才猛地一惊,迟疑的试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是怎么了?”
“阿灏!”明乐伏在他肩头不肯抬头,声音含笑犹且带着浓厚的鼻音哼了两句:“真好,让我遇到你。”
幸而死过一次,我才能有机会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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