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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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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向花天酒地的儿子却如此擅长收买人心,这局面看在大司马眼中,却又多了一层不寒而栗的意味。
  大司马赶到的时候,陈继尧怀中揽着那胡姬,正在罗汉榻上睡得香甜。
  两具赤/条/条的身体缠绕在一起,汗湿的白皙胴/体在日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奶白色的晶莹。
  大司马缓缓地闭了眼,回忆起战死沙场的大儿子黝黑健壮的身躯,再一睁眼,眸色便凌冽了许多。
  他只一挥手,自有数名武卫上前,面无表情的将一盆冰水兜头向陈继尧和胡姬泼了上去。
  胡姬先被惊醒,尖叫着伸手捂住自己赤/裸的身躯。她身侧的陈继尧被这穿天的啸叫惊醒,他头痛欲裂地举目四望,方才发现数十位武卫已将他层层围了起来。
  他的父亲就站在那人群正中,高昂着头,满眼厌恶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包藏祸心的狗/杂/种。
  陈继尧嘴唇嗫喏,只觉得春日的暖风拂在身上,却显得自己□□的身体那么地突兀。
  “父亲…”他从地上慢慢跪起身子。
  而大司马一言未发,只缓缓抬起右手。
  陈继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懵懂地抬头,口中惊呼出声:“不要!”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大司马高举的右手猛然落下,武卫手中的砍刀应声而下,砰地一声砍在了那胡姬的脖颈上,发出一声闷响。
  炽热的鲜血仿佛离弦箭,唰地一下溅在了陈继尧冰冷的脸上。胡姬羊脂玉一样白皙纤弱的天鹅颈断裂成干脆的两截,而她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两只圆圆睁着的、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双眼。
  对于大司马来说,这是惩罚,也是立威。
  可是对于陈继尧来说,这却是无边无际的羞辱。
  堂堂骁卫将军,三十余岁的陈继尧,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从床上拎下,赤/裸/裸地跪在数十名低等武卫面前,眼睁睁看着爱妾被斩杀在自己的面前。
  陈继尧只觉得口中猩甜,喉头干涩,只能生生将指甲掐入掌心,老老实实地俯身下去。
  “父亲,儿子知错了。”
  ………………
  东宫中,泰安正在尝试着拿起一支笔。
  “就是这样,再试试,稍稍用点力气…左边一点!”小太子站在她身边,轻言细语地指挥着。
  泰安的指尖已经逐渐由虚空变成了实体,只是她凝神努力了数次,却始终不得章法。圆溜溜的笔杆子吧嗒一下跌在书案上,已有好几次。
  “不试了!”她略烦躁地甩开手,“这笔杆子太沉了…我怎样用力,都拿不动。”
  小太子安慰她:“松木已是最轻的木材了,何况我削了许久,再削下去就称不得笔,只能叫做木签子了。你今日已比昨日进步多了,只差一点点就能拿起来了。”
  泰安扭了身子走开,又去窗边逗那盆锦鲤,眉目中很有几分惆怅:“…一想到那胡姬死得这般惨,就怎样也静不下心来。也不知她有没有魂魄,能不能投个好胎。”
  “哎,你说,”她皱了眉头,“胡姬不懂汉话,又听不听得懂我们牛头马面的差遣?若是她误了事,一直找不到归乡的路,怎么办呢?”
  太子哑然失笑,又隐隐有些心疼。
  高坐庙堂的男人们不见血的厮杀,却总让娇滴滴的女子付出血淋漓的代价。
  他沉默片刻,又对泰安柔声道:“要么我递话给秦家,请他们将胡姬的尸首好生收敛了,行吗?”
  胡姬头颅被斩之后,果然如大司马吩咐那样,被挂在了陈府那座乌金的牌坊之下。
  皇帝知道了消息,惊得连发了数日的噩梦,连带着对乌孙进贡来的胡姬也有些不喜,觉得她们妖艳太过,红颜薄命,不是当得起君恩的有福之人。
  而被冷落多日的沈婕妤吴美人,终于再一次复承了恩宠。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沈婕妤,再不似以往那般招摇骄纵,贵妃之事,非但绝口不提,还在含章殿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奉上了一只金镶玉的玉如意。
  “七尾鸾凤,依制当由贵妃使用。妾位低福薄,只愿献上此柄如意,谨祝皇后娘娘安康。”
  皇后尊崇,嫔妃乖顺,一切都是那般的风平浪静和谐美好,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那一场贵妃之争,也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十位乌孙进贡来的胡姬。
  泰安想了想,轻轻摇了头:“如今时局不稳,你还是和秦家保持些距离,免得惹了沈知云的疑心。”
  胡姬一事后,为沈婕妤解了燃眉之急,又送上“胡姬”这么一项大礼的秦缪,已经被光禄大夫沈知云当成了至交好友。两人数次在丽水台中见面,秦缪话虽不多却字字熨帖,言谈之间已将陈继尧的动向掌握了遍。
  “说是痛定思痛,改邪归正了。”太子微笑着说,“娼寮赌场再也不去,说是在家中闭门苦读兵书,要替大司马分忧呢。”
  泰安哼了一声:“真要是读书的材料,也不至于三十多岁再开始装相啊!我琢磨着,他是真打算对他爹下手了,才装成这样乖巧的儿子,降低他爹的警惕心。”
  她想了想,又伸出指尖戳了下小太子的手臂:“哎,你说,他是不是打算落毒?”
  落毒当然是上好的主意!陈继尧于军中十分无能,却因常年混迹在陈府中,于仆妇家丁中很有威望。
  若是陈继尧设法落毒,再加上素日来府中经营下来的人脉,未必不能真的成事。
  可小太子却隐隐觉得心中难安,只觉得自己算错漏了哪处。
  “陈家子女共有十人,除了早逝的嫡长子陈继业,出嫁的六位女儿之外,尚且有三位儿子。”
  陈继尧、陈继良,和今年刚满三岁的陈继允。
  “陈继良虽是庶子,所受教养却和嫡子一般无二。弱冠那年也被大司马安排至军中,如今在御林军中做个都尉。”
  碌碌无为,却也挑不出什么大错。


第45章 争执
  陈克令为父过分严厉又乏亲近和教养; 两个成年儿子; 嫡子无能庶子平庸,都难当大用。
  可是却都好生生地活着。
  “权势之下; 能活着就已经是本事了。”小太子叹道,“无论陈继良是真的平庸还是藏拙,若是陈继尧没了; 他定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棋局环环相扣,螳螂在前; 却又黄雀在后。
  希望大司马死的陈继尧,也同时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有这么个弟弟,和头悬利剑又有何异?”太子说; “我是不相信陈继尧有这个胆子鸩杀大司马。”
  “府中还有一个陈继良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求寻出一点错处取而代之。陈继尧若是当真铤而走险,怕也难以成事。”
  “如今局面; 也只能等; 再看那陈继尧到底是何打算。”太子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声音中带了隐隐的担忧。
  泰安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 此时倒敏感地感受了他的心烦意乱。
  她素来古灵精怪,眼珠一转; 又想了一招出来:“我如今以烟灰化体; 不惧宫墙; 更不会被人发现。不若今晚我再偷偷溜出宫,去那陈继尧的住处替你打听打听消息?”
  太子猛地回头,提高声音:“不可以!”
  “大司马府上门客众多; 定然豢养了江湖术士,若是被有本事的道士看见了,抓住你怎么办?”太子抿着嘴唇,脸色十分严肃。
  泰安却早已想好退路,振振有词:“…那我便以袖覆面,说自己是惨死的乌孙胡姬,找不到回家的归途。好吓唬他们一下!”
  上次去大司马府,险些连命都送掉。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才几天她就忘了个干净?
  太子呵了一声:“你当旁人都是蠢蛋?你说化胡姬便化胡姬?嗯?那胡姬纱衣覆体半遮半露,脚踝坠铃步履如燕,你见过吗?好生生给我待在家里,别总想着投机取巧!”
  泰安心中不服,咬着下唇退后一步,轻轻巧巧转了一个圈。
  “我怎么没见过胡姬?阿爹在时,年年都有乌孙进贡,胡姬又有什么稀罕?我阿爹还送了我一名呢。”她昂着头,烟灰拢起的宫裙和上裳晕成了一片淡青色的灰烟,又慢慢聚拢在一起,仿若一层青纱,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
  “你看!”泰安炫耀似的低头看身上的胡裙,“像不像?”
  太子只瞄了一眼,便立刻将视线挪开。胡姬擅歌舞,日常打扮十分轻薄。他虽也从未见过,但看到泰安身上薄薄一层轻纱,将她小女儿家的玲珑身姿展现毕致,他便猜到她所言多半不虚。
  她还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曾经亲眼见过胡姬。所以摇身一变,便能学得三分相似。
  小太子心想。
  可她到底有没有半点男女大防的意识啊?歌姬的衣服穿上身,毫不介怀站在他面前…难道当真还只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孩童?
  “哎,问你呢。像不像啊?”泰安倒很坦荡。
  她还真的是指望着他替她拿衣服的主意,见他久久不答话,便以为自己想岔了方向,又皱着眉头回忆许久,换了一身绯绿的窄袖小褂。
  太子抬头,一眼就看出她穿了一身极适合骑射的胡服,玄黄色的碟带系在腰间,昂首挺胸,英姿勃发。
  可他满脑子都是她方才的那身轻纱姬裙挥之不去,话一开口,带了掩饰似的埋怨语气:“堂堂公主,身上却穿着歌姬舞婢的衣裳样子,怎么一点都不怕羞?”
  泰安一愣:“这有什么?胡姬袄裙漂亮,我以前当公主的时候,还不是经常穿?衣裳只有美丑,又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分?”
  太子恍然大悟。中宗时期,京中贵女确有很长一段时间,以穿胡服骑射为潮。
  他原以为是那时民风比现在开放,却没想到这股穿胡服的风潮,很有可能是由贪靓爱美,又很懂得打扮的小公主泰安发扬光大。
  到得此时,太子心中渐渐清明,知道泰安在他面前毫无芥蒂地换了胡姬的舞裙,只是因为两人所生年代不同。中宗时期,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更加开放和包容。泰安那身轻纱的薄裙,非但不是伤风败俗,还极可能是她带起来的京中潮流。
  可太子还是心烦意乱,胸膛像藏着一头咆哮地小怪兽,满脑子都飞去了莫名其妙的方向:“中宗宠你着实太过,什么都依着你!难道当初你见驸马李彦秀,也是穿这样的衣裳不成?”
  话一出口,小太子立刻后悔了。
  他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突然一下变得这样尖酸刻薄。明明不是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明明他知道驸马的背叛是泰安心中最大的隐痛,从不主动提起,可胸膛中的那只怪兽却像是藏在黑暗中的恶魔,逼着他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
  泰安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委屈愤懑涌上心头。
  他这是怎么了?三十年前她穿什么衣服,说到底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何他一副对她十分不满,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李彦秀害她全家,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此生都为曾与他相恋而深以为耻,难道小太子和她肝胆相照这近一年的时间,竟然连这点都不知道?
  “泰安…”小太子伸手去拽她,语气中带了低声下气和小心翼翼。
  泰安的怒火却一下窜了上来,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钻进了《圣祖训》中,任小太子在外怎么哄慰都不肯出来。
  “…雕一面半人高的屏风给你好吗?就要你上次说的,金线绡纱的,如何?”十四岁的少年,怎样也不愿道歉,只将声音放得愈发轻柔。
  泰安闷闷的声音从书页里传来:“…我乏了,要睡觉。”
  夜色已深,太子轻轻叹息一声,也熄了灯躺在床上。
  他心中有事,一直睡得不甚安稳,朦朦胧胧中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他们又回到了大司马府上,泰安一身胡服背身上马,朝着远方一个高大的身影策马奔去。
  他以为那是李彦秀,心里闷得像堵了块石头,恨不得立刻对泰安喊道:“别去,那是杀你的凶手!”
  可是马越来越远,他却突然之间发觉那人并非驸马,而是坠马而死的合德太子…
  太子大寒,便是身在梦中,仍然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便是此时,一直紧闭的窗户却突然传出来极细微的一声响动。
  太子本就浅眠,一个挺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泰安?是你吗?”他微微提高声音,却听不见有人回答。
  太子的一颗心霎时从胸膛落进了万丈深渊,三步并做两步奔去了书案前。
  果不其然,那本《圣祖训》四平八稳地摊开,而一直藏身其中的小公主泰安,却再也不见踪影。
  她还是去了大司马府!
  “泰安!”太子一把拉开长信殿紧闭的殿门,夜风寒凉,吹得他从胸膛凉到了指尖。
  东宫中一贯从未有内侍宫女守夜,唯有李将军安排的一队亲卫值夜。听闻长信殿声响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为首的武卫不过十六七岁,面带稚气:“殿下有何吩咐?可是做了噩梦?”
  小太子紧紧握拳,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着人备马,我要出宫。”
  漆黑的黑幕如同天然的屏障,将一缕青烟般飘荡的泰安完美地隐匿其中。
  她已经很久没试过这样自由,原本委屈愤懑的心情被清风拂面,一扫而空。
  他不信她能够做到,她偏要证明给他看!
  泰安轻咬下唇,努力回忆上次太子带她去大司马府赴宴时走过的方位,轻巧地飞了过去,直到看到大司马府那座高耸的牌坊,才轻轻松了口气。


第46章 马厩
  东宫中; 李将军闻讯赶到,正在苦苦相劝。
  “殿下这是怎么了?皇城已经落了宵禁,此时出城势必惊动圣人和娘娘,到时殿下预备如何解释?”
  太子冷肃着脸; 目光坚定:“就说我夜半惊梦; 梦见早逝的阿娘,一定要出城祭拜。”
  李将军倒抽一口冷气,彻底伏低了身子:“东宫三百率卫,仰仗太子鼻息。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望殿下三思!”
  这是拿东宫近卫的命来威胁他不要任性呢。
  太子眸色暗沉,缓缓开口:“李将军所言甚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如此; 你便与沙苑留守东宫; 一只蚊子蚂蚁也不准你放进去!”
  他一拂衣袖,再不看他,冷着脸大步朝前。
  沙苑见状; 连忙一路小跑; 紧紧跟在太子身后。
  被太子说成贪生怕死的小人,李将军又哪敢再言,此时进退难安,直到沙苑连连回头对他做眼色; 这才一咬牙; 也跟了上来。
  “殿下; 走朱雀门罢。”
  ………………………………
  泰安对大司马府印象极深; 趁着夜色暗沉; 沿着花厅一路向前。
  当日寿宴,太子曾与陈继尧打过照面,但她藏在太子怀中,只勉强记得那把声音。此时又不知大司马府内方位,只能漫无目的地飘荡。
  她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听小太子的话,白跑了一趟。可是若真的就这么灰溜溜地空手而归,岂不是更丢人现眼?
  泰安不愿被他瞧不起,咬牙在府里坚持。可是眼见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她聚成一团、黑色雾气般的身体,却在渐渐亮起的天空中愈发明显。
  寅时已过,泰安终于开始惊慌,眼见府中下人家丁渐渐多起来,她勉强藏身树影之中,几乎避无可避。
  如果一直这样,恐怕只能熬过白天,等晚上天黑再行回宫。
  泰安苦笑,这下小太子势必发现她偷偷溜出去的事了…也不知他会不会生气,又会不会担心她。
  府中为避刺客,树木大多矮小稀疏,藏在这里一个白天,若是遇上花匠修剪花枝,怕是风险不小。
  泰安思索片刻,趁着天光将至的最后一刻,猛地冲上天空,仿若一支长箭。
  她记得花厅西侧不远,就是马场!马场内有草料草垛,家丁下仆又较少,应当是此时最适合她的藏身之地。
  泰安不再犹豫,咬牙朝着马厩内冲去。
  马厩并不算太大,南北两排相对,各有十多匹宝马。
  马倌此时尚未起身,泰安一路过来,并未撞见一人。她轻轻松一口气,也顾不得草料脏污,兜头兜脑就往草垛里钻。
  还好,泰安终于松一口气。虽然没找到什么有益的消息,但是好歹也没遇上太大的风险。
  总算没有给小太子惹麻烦!
  她极度的紧张过后,一旦放松,整个人霎时就松懈下来,浑身都很疲惫。正当她晕晕沉沉几欲入睡,马厩里却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
  “可安排妥当了?”那人声音阴恻恻的,一下子将泰安从半睡半醒之中彻底惊醒。
  “二公子放心,小的在马厩蛰伏多年,保准万无一失。紫花苜蓿本是上好草料,小的在草料中混入烟叶,烟叶毒性日积月累,马匹便会中毒而死。”有人答道。
  “…你计算好剂量。等动手当日,我再着人将灯笼交给你。”那人继续说道。
  什么灯笼?泰安云里雾里,可是心里却隐隐知道他是谁了。
  不是旁人,正是大司马的二儿子,陈府的二公子,她一晚上心心念念要找到的,陈继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泰安心里欣喜万分,竖起两只耳朵,一字不漏地将二人对话记了下来。
  “二公子放心,胡蜂剧毒,再加上日积月累的烟叶之毒,您要哪匹马死,小的定然能够做到。还不知府中是哪位得罪了您,要您这般整蛊才能出气?”马倌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继尧半点破绽也不露,哈哈笑着拍了那马倌的肩背:“兄弟,莫多问。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两人声音渐远,像是在朝马厩外相携走去。
  泰安听了个半懂不懂,心里着急想说与小太子听。她静待片刻,见四周一片寂静,便轻轻抖动身上草料,从草垛中慢慢钻了出来!
  “谁在那里?”偏生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声传来。
  是陈继尧!不知何故去而复返,刚刚好和她撞了个正着!
  泰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化出了一身胡姬轻纱装扮,绯绿色的薄纱罩住了全身,举起衣袖来半遮着脸,呜呜嘤嘤哭个不停。
  陈继尧犹在震惊当中,连连后退两步,惊呼:“是你!”
  泰安情知此时万万不能出声,只要一开口说话便会露馅,干脆跪下趴低身子,露出被轻纱遮住的头顶心,和腰背处纤细妖娆的曲线。
  她还在呜咽低泣,声音幽怨哀绝,像是受尽了委屈的新嫁娘,哭得陈继尧一颗心如同猫爪挠似的,恍恍惚惚不得终日。
  恰在此时,马厩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公子!”是陈继尧贴身的小厮,“太子殿下亲自来访,已至府门外!大司马昨晚住在军营,尚未归来。执事着我问您,可要亲往迎接,问清东宫来意?”
  陈继尧和泰安同时被这声音惊到,双双朝那小厮看去。
  泰安机敏,便趁着陈继尧回身的那一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猛地从他身边窜了出去!
  她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小太子来了!


第47章 府前
  事出紧急,泰安不知哪里生出的斗志和决心; 一路飞得飞快。
  陈继尧仍在愣怔当中; 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面前化成一团黑烟朝外飞去; 直到那门外驻守的小厮也瞥到了空中的泰安惊呼出声。
  陈继尧反应过来; 心下一沉,两步迈出马厩,捏起那小厮的下巴; 阴恻恻地问:“你看见什么?”
  那小厮立刻知道不好; 面色惨白连声说:“二公子明鉴,小的什么也没看到!小的三岁入府跟在您身边,一直忠心耿耿…”
  然而话音未落,小厮双目圆睁,喉咙咯咯作响,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继尧双手一起; 用尽全力掐住他的脖子; 直到数分钟后,那小厮终于力竭放弃挣扎; 两条踢打不停的腿僵硬地垂下。
  陈继尧缓缓舒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陈府门口走去。
  方才出现在他面前的胡姬; 太过诡异!无论是真的惨死的胡姬冤魂不散; 还是旁人设下的局,都决计不能让第二个知道此事。
  若是胡姬冤魂不散; 被父亲知道; 恐怕会怀疑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才会设巫蛊施法召魂魄来相会。
  但倘若是旁人设局,那他便更需要和此事脱开关联,否则必会牵扯至巫蛊压胜一事,十有八九做了替死鬼。
  陈继尧脸色愈发难看,联想到前些时候寿宴上叫破“巫蛊”之事的小太子,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个迷局,处处都是陷阱。
  是以,待陈继尧行至陈府门口见到一身萧瑟的太子的时候,已是满身戒备,谨慎之上更添小心。
  “父亲未在府中,不知殿下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请殿下海涵。”陈继尧带着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
  小太子毫不示弱,冷冷回道:“本王接到线报,大司马府中有人行巫蛊之事。上次寿宴上之上未有收集到证据,今朝来此,特为揭穿大司马陈克令的真面目!”
  这话说得太狠。围观众人皆面色大变,李将军霎时握紧腰间佩剑,紧张地环顾四周。
  若是平时,陈继尧必当小太子是脑子抽了前来挑衅。
  可是那胡姬的冤魂刚刚才在他面前出现,陈继尧心中咯噔一声,莫名心虚。
  时机如此巧合,难道这巫蛊一说,针对的是他陈继尧?
  陈继尧背心虚汗直冒,声音倒还镇定自如:“殿下慎言!我陈氏满门忠君为国,从未有半点巫蛊压胜之事。殿下若有怀疑,请上报圣人、上报大理寺卿!圣人秉公执法,我陈家自当开府相迎。若是殿下今日并无实据,还请殿下恕我不能相从!”
  小太子面色寒峻,半个字也不理,招手示意李将军护卫他前行,一步步朝陈继尧走去。
  陈继尧大惊,接连后退几步:“殿下可想好了?今日是想在我大司马府前动武不成?”
  他是想骂太子脑残来着。单枪匹马就带着十几名武卫打上门大司马府来,这不是太子抽风找死是什么?
  可真的要他下手去杀,他陈继尧不过是将军一枚,又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陈府三公子陈继良恰在此时赶到,笑面盈盈拦在兄长和小太子之间:“殿下息怒!好生生的,怎么在府前吵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又转过头去拉陈继尧道:“兄长息怒。在门前闹起来不好看,不若迎进府中好生招待,殿下就带十几个人,还能抄家不成?何苦在我们门前闹大,大家面上都无光彩!”
  若是平日里,陈继尧必当顺水推舟,和弟弟两人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将太子迎进府中等待父亲回来。
  可是此时他心中有鬼,看谁都觉得是勾搭好了特登来此构陷他,不由满心防备,低声喝道:“府中尚且轮不到你来做主,退下!”
  而就在两人相争的此时,小太子眉头却微微皱起,右手背在身后,对着陈府那高耸的牌匾轻轻做了个手势。
  “骁卫将军好胆识!”太子冷冷打断两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今日本王还偏生就要进府查看一番。谁敢上拦,格杀勿论。将军前两日才在剑下失了爱妾,且看你今日有没有胆子做我的剑下亡魂!”
  一句话精准击中陈继尧的软肋。陈继尧勃然大怒,面色涨得紫红,噔地一下抽出怀中佩剑,格在胸前。
  小太子半秒都不耽搁,也顺势抽出李将军手中佩剑高高举起,对准陈继尧的胸口便刺了过去。
  陈继尧为人纨绔,却身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十分勇武。
  而小太子瘦削单薄,身高只及陈继尧的肩头,此时猛冲过去,分明便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第48章 渔翁
  东宫率卫紧紧守在太子身侧; 陈府家丁却略有迟疑; 未在第一时间跟上。
  陈继尧心头大恨,射刀子一般怒视身后的府中执事; 才有一队家丁犹豫着围了上来。
  太子冲在最前,眼看就要扑到陈继尧面前,陈继尧把心一横; 紧紧握住刀背; 已下定主意举刀便砍。
  电光火石间,众目睽睽之下; 凌空突然扑下一道黑灰色的阴影,兜头兜脑盖在小太子的胸前。
  小太子像是被雷击中一般,面色煞白捂住胸口,唇边溢出一缕血丝;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周边惊呼一片,李将军大喝一声; 揽住太子下坠的身体,冲陈继尧怒道:“将军好大的胆子; 竟以巫蛊之术射伤太子!待我回宫禀告陛下; 请圣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待陈家反应过来; 李将军当机立断; 指挥十多位亲卫护送太子上了车驾。他们本就是驾车而来,此时仿佛早有预备; 轻车熟路上了车; 一鞭子挥在马屁股上玩命往外跑去。
  陈继尧手中长刀叮地一下砸在地上; 尚在满头雾水之中,却只能眼睁睁目睹太子的车驾迅速地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太子是怎么口吐鲜血,又是怎么扯上巫蛊之术的?
  陈继尧慢慢慢慢抬头,回忆起那道自牌坊上方射下来,如同利剑一般刺入太子胸膛的黑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眼远远藏在他身后的庶弟陈继良,脑中渐渐清醒过来。
  他到底还是中计了。
  李将军亲自架马,太子的车驾奔跑得极快。
  脸色惨白、唇边沁血的小太子,却在这颠簸的马车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不出来?”他眼带笑意,轻轻拍了拍胸口。
  一道黑烟倏地一下从他胸前窜了出来,呼啦一下落在马车里面。
  是泰安,满面焦急扑在他胸前迭声追问:“小太子,你没事吗?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哪里痛?”
  太子翻身撑坐起来,轻轻摇头:“你别急。血迹是假的,都是一出戏。”
  泰安住了手,诧异地望了过来。
  “我是为了找你,才设下这么一个要激怒陈继尧的局。”太子轻声说。
  天色渐光,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将泰安带出大司马府,那太难了。
  反倒不如众目睽睽之下让泰安回到自己身边,唱一出祸水东引的空城计。
  小太子一开始将阵势摆得那么大,又是指责大司马府上行巫蛊之事,又是坚持要入府搜查,都是在尽力将事情闹大,引来尚在府中的泰安的注意。
  好在小太子与执事相持没有太久,等到陈继尧来之前,便已经瞥见一道酷似泰安黑影直勾勾地冲到了牌坊之上。
  他心里有了主意,愈发要激怒陈继尧对他动手,只预备着在陈继尧动手前那一刹那,咬破鱼鳔装作被重伤流血的样子。
  而恰在此时,泰安化作一道黑影冲向他的怀中,看起来正正好,像极了太子口口声声指责的“巫蛊压胜”。
  众目睽睽下,太子被“压胜之术”击至吐血晕倒,又哪里还会有人怀疑,那道射向太子胸膛的黑影,其实原本就是太子此行来到的目的呢?
  泰安“咦”了一声,惊异道:“这个时机把握得这样好,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候冲下来保护你呢?”
  太子垂眸,满眼遮也遮不住的笑意,被她逼问得急了才略带羞赧地回答:“我瞥见你在牌坊上,就知道你这么个冲动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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