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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相公-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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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瑀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起身挽着她的胳膊送她出去。
秋空澄净如洗,几缕薄云轻飘而过,柳叶已渐渐发黄,枫叶也开始染红,甬道两旁的灌木丛依旧绿幽幽的,四周很静,只能听到二人的脚步声,偶有几声草间秋虫的鸣叫。
“别送了,”张妲指着前头垂花门笑道,“我都看到马车的影子了,就这一小段,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赵瑀点点头,松开手。
飒飒秋风卷地而起,拂动张妲的衣袖,翩翩欲飞。
赵瑀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没有来的一沉,忍不住扬声叫道:“妲姐姐,保重呐!”
张妲回身看过来,扬起手挥了挥,满脸的笑,无比的轻松,“我走啦!”
她的身影,终是消失在垂花门外。
赵瑀有些茫然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一阵淡淡的哀愁渐渐袭上心头,许久,才拖着发麻的脚步回去了。
过了三日,张妲果然带着殷芸洁,以祈福的名义住进了京郊的清远寺。
赵瑀更觉得心里不太好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金秋九月,李诫派人给她送来一份大礼。
他竟把山东巡抚衙门的那棵梧桐树移了过来!
千里迢迢,数十人一路小心翼翼护送,花费几百两银子,只为把一棵梧桐树栽到赵瑀窗前。
别说惊呆了旁人,就是王氏也不理解。
她提醒女儿,“一棵树而已,哪儿没有,为什么非要从济南移植?你看这一路兴师动众的,不太好吧,会不会有人说闲话?会不会有人参姑爷一本?”
赵瑀半是解释,半是安慰,“这棵树是我们自己买的,一路的花销也是我们自己承担,就算有人想弹劾,他用什么理由弹劾?顶多说李诫几句行事嚣张罢了,对一个总督而言,这不算什么。”
王氏这才算放下心,因笑道:“我记得在赵家,你窗前就有棵梧桐树,夏天一开花,满院飘香,你从小就喜欢在树下玩。唉,也不知道那棵树现在怎么样了……”
赵瑀没言语,只盯着窗外的梧桐发呆,好像想到了什么人,噗嗤一笑,“是啊,赵家,我唯一惦念的就是那棵树,如果可以,我想把那棵树移过来。”
王氏连忙摆手,“千万不要,你父亲不来找咱们,我就谢天谢地了,咱们可千万别主动招惹他们……万一粘上甩不掉可怎么办?”
“我就随口一说,看把您吓的,好好,我不去找他们,您且放心就是。”
此时京城风云莫辨,赵瑀确实不想节外生枝,便把这事放下了。
秋季多雨,过了重阳节,京城阴雨连绵,大半个月竟没有一日晴好,秋狩一拖再拖,终是在九月下旬,皇上的御驾踏上了北去的路途。
皇后没有随行,武阳公主、秦王妃跟着去了。
半数京官伴驾,温钧竹也是其中之一。
大部分的宗亲权贵,也呼啦啦跟着凑热闹
京城一下子显得平静不少,可赵瑀知道,眼下就像结了冰的护城河,表面平静,下面暗流涌动。
但愿秋狩不要出岔子才好,至少皇上不要有事,他可是李诫最大的靠山!
正忧心忡忡之时,赵玫找她去逛银楼,“姐,祥喜楼出了新样子,咱们去看看可好?”
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赵瑀就往外走,还喋喋不休道:“姐,嫁了人也不能忘记打扮自己,你看你,头上的金钗还是去年的样式,你可是一品夫人,也不怕人笑话。走走,妹妹今天帮你打扮打扮。”
赵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拖上了马车,无奈笑笑,随她去了。
马车经过翰林街的时候,赵玫惹出点儿小乱子。
不过这个乱子,赵瑀却没有责怪赵玫,反而事后夸了她。
无他,赵玫是路见不平,狠狠地替某人出了口气,这个人,就是曹无离!
第122章
本来去银楼不必经过翰林街,但赵玫嚷嚷着那里有家店,卖的蜜饯果子特别好吃,说什么也要去买。
这不是什么大事,赵瑀便吩咐马车绕一圈。
刚走到翰林街,就听外面吵吵闹闹的,其中一个略显暴躁的声音非常熟悉,“这不是奇技淫巧,这是实打实的河工要术,为什么不能在国子监教授学生?”
曹无离?!姐妹二人对视一眼,皆面露疑惑。
马车靠路边停下,赵玫抢到窗前,扒头往外看。
曹无离那张黄瘦的马脸在人群中十分醒目,只见他神色激动,呲着大板牙跳脚喊道:“当前风气重文士,轻技工,可四书五经能种粮食吗?能修河筑坝吗?一个个只死扣诗书,就能保国泰民安吗?”
他对面的七八个翰林书生立即变了脸色,打头的小胡子厉声喝道:“住口!大胆狂徒,竟敢辱骂圣贤,你有何面目再入国子监?”
“翰林院乃修书撰史之处,国子监乃传授儒学之所,你所言之物皆不可登大雅之堂,还是速速自请离去!”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读的是圣贤书,学什么修堤筑坝?难道要我们与河工混为一谈?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就是,有失身份,有辱斯文。”
双拳难敌四手,曹无离一张嘴根本说不过七八张嘴,很快他的声音就被淹没在冷嘲热讽当中。
越急越说不出话,他一张脸憋得通红,黄豆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口鼻都有些歪斜,本来就丑的脸更显怪异,惹得旁人哄笑连连。
小胡子目露鄙夷,不屑道:“所谓相由心生,看您那副尊荣,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就是要扰乱我翰林院国子监罢了!也不知你是怎么溜须拍马,才让李总督举荐你。”
曹无离极力分辩道:“总督大人不举荐无能之辈,我是凭本事做的官。”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李诫风头正旺,自然无人敢说总督大人的不是,但看向曹无离的眼神,却透着居高临下的讥讽和鄙视。
那眼神,刺得赵玫一痛,眼圈慢慢红了。
她也和曹无离一样,无论怎么做,总也得不到人们的认可。
从小到大,一直笼罩在姐姐的光环下,而自己能得到的,始终是母亲敷衍的夸赞。
就算是现在,人们提起她,也只会说“李夫人的妹妹”,只有这个人,他称呼自己为“赵姑娘”。
不是什么二姑娘三姑娘,就是赵姑娘。
细微的差别,她懂,他也懂。
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赵瑀察觉到妹妹的变化,再看她的手,竟隐隐流出血丝来,捧着她的手急急道:“玫儿,快松开!”
“凭什么?”赵玫咬牙道,“他们凭什么瞧不起人?”
赵瑀怔楞了下,望望窗外,回过头若有所思看着妹妹,“玫儿,你是替曹先生不平?”
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曹无离急赤白脸的,大声说着什么,可人人都笑,像看耍猴一般。
一种莫名的悲愤涌入心头,赵玫再也忍不住了,掀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
“玫儿!”赵瑀一把拉住她,异常严肃道,“你若替他出头,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赵玫身子一僵,呆呆地望着外面,许久才收回目光,盯着姐姐说:“你会替我做主的,对不对?无论我以后怎么样,你都会护着我的,对不对?”
赵瑀鼻子微微发酸,轻轻抱了抱妹妹,放开手,“我会的。”
赵玫立即冲了出去。
帘子不停地晃荡,就像此刻赵瑀的心。
她敲敲车壁,“带两个婆子跟上去,暗中护着。”
乔兰隔着车帘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远。
赵瑀透过车窗,只见妹妹站在曹无离前头,拧着眉头喝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还说什么圣人君子,羞也不羞?”
乍然冒出个妙龄少女护在丑八怪身前,声音好似珠落玉盘,脆生生,响亮亮,瞬时惊得一圈人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赵玫鼻子里哼了一声,指着对面的小胡子骂道:“好个眼高于顶的书呆子,读几本破书有什么了不起?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可我看你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小胡子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板着脸喝道:“我是堂堂二甲进士,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肚子里有的是真才实学!倒是你,谁家的姑娘,真是好没规矩,大街上抛头露面辱骂别人,你爹娘没教你廉耻?”
赵玫气急,高声道:“我用得着你管?好个进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吧?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孔圣人的话你都忘了?还敢说自己读的是圣贤书,哼,我看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番话又狠又准,单刀直入,直取贼首,赵瑀听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小胡子被噎得一口气没上来,翻着白眼,指着赵玫结结巴巴道:“泼、泼妇……”
他的同伴也七嘴八舌道:“抛头露面,不守妇道,一个小人,一个泼妇,当真是绝配!”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吹口哨,拍巴掌,搅得一锅粥似的乱。
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争执,赵玫是头一遭,又听到周围的怪叫,当下脸红得几欲滴血,小腿也微微发颤,恨不得捂脸就跑,但想想身后无助的曹无离,到底忍住了。
自她冲出来,曹无离就惊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好像被雷劈了一般僵立原地。
周围的哄笑惊醒了他,看着面前的赵玫,娇小的身子不住颤抖,却仍倔强地护在自己面前,他内心一下子波折起伏,激动得不能自已。
曹无离什么也顾不得了,大踏步上前,狠狠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你们才是小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却对一个女孩子口出污言,什么正人君子,我呸!我曹某人就是拼着官职不要,也要参你们一本!”
小胡子也冷声道:“有本事你就参,我等翰林或侍读,或侍讲,再不济也是五经博士,都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官,却遭你身后女子无故辱骂,哼,她是什么人?仗的谁的势?不知道辱骂朝廷命官是要治罪的吗?”
有看热闹的妇人叫道:“我认得她,她是赵家的三小姐,就是七座贞节牌坊的赵家,我以前给赵家做活,见过她!”
赵家,难道是李总督的岳家?李总督固然不能惹,可听说他和他岳家关系并不怎么好……
小胡子眼珠一转,目光投向远处,忽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模样,高声叫喊:“赵老爷,原来是仗了您的势!”
人们的脑袋齐刷刷扭向一个方向。
人群最外围,赵老爷张口结舌,茫然四顾。
他本是找故交走门路的,想进翰林院修书,归来途中看热闹,不料却这热闹却落在自己头上。
沐浴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下,赵老爷又羞又恼,再一想,这次的差事定然不成了,登时一腔怒火全发在赵玫身上。
他脸色阴沉,盯着赵玫,一字一板喝道:“没脸没皮的东西,还不快滚!”
许久未见的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深藏在心底的恐惧蓦地迸发出来,赵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再也擎不住,身子晃晃,眼看就要站立不住。
曹无离大惊,扶住她的胳膊,“赵姑娘,咱们去旁边歇歇。”
赵老爷更加怒不可遏,抬手朝赵玫脸上扇去,“竟与男子拉拉扯扯,赵家的脸面全被你丢尽了!”
曹无离眼疾手快,将赵玫拉到自己身后,却不好对她爹动手,索性闭着眼睛准备硬挨一巴掌。
“啊呀!”一声惨叫,却不是曹无离发出来的。
他睁开眼睛——乔兰正抓着赵老爷的手腕。
乔兰很有一把蛮力,疼得赵老爷五官都扭曲了。
此时外围过来五六个护卫,大声呵斥着驱赶人群,空出一条道。
赵瑀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缓步过来,“乔兰,放手吧。”
乔兰一甩手,赵老爷的胳膊差点撅断了。
赵瑀并未多看赵老爷一眼,她径直走到小胡子跟前,“你说错了,我妹妹,仗的是我的势!”
“你是……”小胡子瞠目看着赵瑀,忽然就没了底气。
乔兰瓮声瓮气顺口接下来,“当朝一品蓟辽总督夫人。”
一众翰林面面相觑,他们当中最高也就六品官,若论品阶,赵瑀甩他们两条街。
外命妇没有官职俸禄,当然也可以各论各的,但常年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得罪上峰太太,往往比得罪上峰更要命!
小胡子干巴巴笑了几声,作揖道:“久闻夫人知书达理,端庄谦和,却没料到这位是夫人的妹妹,得罪,得罪。”
赵瑀淡淡说道:“说话夹枪带棍,指桑骂槐……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我不知你们为何与曹大人起争执,但你们没有资格瞧不起他。”
“因他治河之功,去岁春汛到今年秋汛,山东无一处溃堤,上万亩良田得以保全,数万人免遭天灾,不用流离失所,家家户户得以安居乐业,这是多么大的功绩?你们,有谁比得上他?”
姐姐一来,赵玫有了撑腰的,逐渐不那么怕了,是以挺起腰杆说道:“我姐姐说得对!他在山东可是被奉为‘河神’的,黄河沿岸,家家户户都给他立了长生牌。你们几个,拍马也赶不上他。”
赵瑀笑道:“读书不仅仅是为了功名,更是为了明事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若是没有曹大人这样的人才,年年黄河泛滥,民不聊生,你们的书,还读得安稳吗?”
赵玫冷笑道:“他们当然安稳,他们只顾着嘲笑别人的长相,眼里根本看不到别的。还做什么科举选官,直接比美得了,谁长得好,谁的官就大!”
姐妹俩一唱一和,说得那几个翰林面红耳赤,也不敢还嘴。他们心知不可硬碰硬,倒也识相,一个个在人群的哄笑声中,掩面灰溜溜而去。
一场热闹散去,街面上渐渐恢复平静。
曹无离感激地看着赵玫,嘴唇嚅动半天,一个字也说不来。
赵玫瞪他一眼,呵斥道:“没出息,他们骂你,你不会骂他们啊,真是个傻子!”
曹无离憨笑几声,低下头,暗暗用手背抹抹眼睛。
赵玫索性背过身去不看他。
秋风飒飒,落叶被风推着,划过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这声响惊得赵老爷浑身一颤,方醒过神来,看赵瑀姐妹要走,心下发急,喝道:“你们是不认父亲了么?”
第123章
西风飒然而至,秋叶萧萧落下,天边薄云遮日,太阳泛着死鱼肚子一样的灰白,没有半点暖意。
这个秋天,终是到了最冷的时候。
赵瑀嘴角弯了弯,转过身来,屈膝微蹲,给赵老爷行了个福礼。
虽然没有听到她叫父亲,但这副姿态,足以让赵老爷满意,他捋着胡子道:“还算你懂事,没有忘记纲常伦理。你是赵氏女,这一点不要忘了,什么时候回家看一看?”
赵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我家是李府。”
赵老爷面皮一抽,恰一阵冷风刮过,把他呛得连连咳嗽,好半天才气喘吁吁道:“好,出嫁从夫,算你说得没错。可赵家是你娘家,我是你父亲,你不认,就是忤……”
他猛地咬住话头,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顿了顿叹道:“为父知道你怨恨赵家,这怪不得你,当初老太太那般对你,为父劝阻不得,眼睁睁看着你遭难,心里是又难过又羞愧,只恨自己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说话间,他已是潸然泪下,俨然是一副悔恨交加的老父亲模样。
赵瑀盯着他,目光熠然闪动,似有笑意。
赵老爷心下大喜,以为感动了她,却见赵瑀抬头望天,好像在查看什么。
他也抬头望望——上空连只鸟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赵瑀一本正经说道:“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忍俊不禁,曹无离捧着肚子大笑几声,被赵玫偷偷一扯袖子,方想起赵老爷的身份,赶紧低头遮掩过去。
“瑀儿你……”赵老爷脸皮再厚,此刻也挂不住了,额上青筋暴起,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瑀以为他要发火,然而他的脸色渐渐缓和,长长吁了口气,叹道:“你和父母赌气,做爹娘的却不能和孩子赌气。瑀儿,赵家养育你至今,不求你回报什么,只望你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让我们知道你过得不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加上他眼中泪光点点,不知情的人见了,定会为之所感动。
赵瑀也大为诧异,不知他为何一让再让,这完全不符父亲的做派!
随着李诫的官越做越大,赵瑀便知道,父亲早晚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上次回京,李诫是戴罪之身,父亲自不会惹祸上身。
这次,她是风风光光的归京,想必他不会再放过这次机会,
可让赵瑀疑惑的是,她到京城也小半年了,父亲竟然一直没登门,若不是这次偶遇,没准儿他还会一直沉默下去。
难道他在等什么?
赵瑀如是想着,试探道:“回去做什么?还让老太太把我送到家庙?”
赵老爷听她口气似有松动,心中十分高兴,脸上更加和颜悦色,“你可真会说笑,老太太欢喜你还来不及呢!前些日子还说,你给赵家增了光,要把你的名字刻在宗祠石碑上,以供赵氏后人敬仰。”
赵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你母亲……在你那里休养的时日不短了,她毕竟是赵家妇,该回来了!”赵老爷目光幽幽上下打量着小女儿,笑道,“还有玫儿,没出嫁的大姑娘,不能总在姐夫家里住着,没的让人笑话。”
赵玫大惊,躲在姐姐身后摇头道:“我不回赵家,我要和姐姐母亲在一起。”
赵瑀安抚似地拍拍妹妹的手,瞥了赵老爷一眼,“若是我不答应呢?”
赵老爷的笑容立时变得僵硬,“这事轮不到你答应不答应,瑀儿,为父苦口婆心开导你,你莫要好坏不分。我知道你现在有权有势,得意得很,可做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的后路,从来都不是赵家!”赵瑀直直盯着他,冷笑道,“赵老爷,收起你伪善的面孔吧,我不是三岁孩子,不会被你几句好话哄了去。不错,母亲和妹妹是我的软肋,你想拿她们要挟我……做梦!”
“我今日明明白白把话撂这里——有我在,任凭你用什么道理来压,都别想把她们带走。”
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番话顶过来,把赵老爷气得发昏,慈父的形象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却笑起来,“瑀儿,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别忘了是谁生养你。你能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赵家的教养,乌鸦有反哺之义,羔羊有跪乳之恩,做人,可不能忘本。忤逆之罪,就是李诫也保不了你!”
“那您就去告我啊。”赵瑀眼神闪闪,语气故意轻飘飘的,满不在乎道,“谁都知道李诫是皇上第一信臣,看看京城有哪位大人敢接您的状子。哦,您倒是可以告御状,可惜皇上没在,您想告也告不成。”
“皇上不在,可皇后在!她总管得了你吧?”赵老爷连连冷笑,“我本打算过两日去接她们娘俩回来,没想到今天碰上你了……敬酒不吃吃罚酒,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识相的,赶紧送她们回赵家,今天就送回来!否则……”
“否则如何?”赵瑀丝毫不惧,挑眉笑道,“虚张声势,您吓唬谁呢,无品无阶,皇后也是你能见到的?真是笑死人了……”
一旁的赵玫看着姐姐发呆,心道姐姐怎么突然转性了,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赵老爷又羞又恼,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显然,赵瑀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
他盯着赵瑀,目光又阴又冷,“既然你不把我当父亲看待,我也不必给你留面子了,咱们走着瞧!”
说罢,赵老爷狠狠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赵瑀吩咐护卫悄悄跟过去,看他到底有什么门路。
经过这一场风波,谁也没了游玩的心思,赵玫更是惴惴,生怕赵老爷强把自己带回赵家。
除了曹无离,他笑得跟朵烂菊花似的,拍着胸脯道:“我绝不叫他得逞,那个……我挑个吉日,去李府,你看行吗?”
他越说声音越低,渐渐有些底气不足。
赵玫瞪他一眼,没好气说:“行不行的,你叫我怎么开口?真是个呆瓜,找我母亲说去!”
曹无离一蹦三尺高,呲着大板牙,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走了。
他一蹦一跳,如同三岁顽童,看得赵玫是目瞪口呆,忽道:“姐,我有些后悔了怎么办?”
赵瑀心里有事,闻言匆匆道:“你给我省些心吧,回家,不要和母亲说今天的事,等我把赵家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很快,赵瑀就知道赵老爷去找谁了。
殷家。
赵瑀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敢情赵家找了殷家做靠山,所以才敢说找皇后告状的话。
殷芸洁不在,但殷太太还在,同为外命妇,她也有进宫的资格。
母亲和妹妹重归赵家,自己投鼠忌器,定然要受赵家的束缚,而李诫无可避免地会受到自己的影响。
皇后等人就可以通过赵家操控李诫,于皇后而言,肯定乐见其成。
不行,必须想个法子搅黄了这事!
赵瑀坐在窗前凝神苦想,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昏黄的烛光一跳一跳的,连带着她的影子也摇曳不定。
苦思无法,不免愈加气闷,她索性推开窗子,凉寒的夜风吹散满屋郁气,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忽然听得廊下暗处呢喃,听声音像是两个小丫头在说话。
“诶,太太的娘家真有七座贞节牌坊?”
“白天我跟车出门伺候,亲耳听见的,绝不会错!七座牌坊啊,啧啧,至少七个节妇才能换回来……唉,这大户人家的太太也不好当啊。”
“别说了,让莲心姐姐听见,你我又要挨罚。”
廊下没了声,赵瑀却忍不住笑起来——她有办法了!
让自己彻底和赵家决裂,又让人拿不住错处的法子。
她将自己所想写成信,连夜送往李诫处。
翌日,天光熹微,寂静的清晨寒气袭人,带着令人心悸的肃杀。
紧闭的李府大门忽然大敞,两队护卫鱼贯而出,紧跟着,后面又跑出来三十来个家丁长随,个个膀大腰圆,手持大锤石斧。
赵瑀的马车慢慢出了大门,在众人的簇拥下,迎着晨光,驶向赵家家庙。
那七座贞节牌坊,矗立在家庙之前。
赵瑀下了马车,仰头看着这些高大的牌坊。
阴森森,死气沉沉,正上方高高的石头牌匾上,端端正正刻着“贞节”二字,居高临下,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赵瑀站在原地,表情肃穆,久久不语。
乔兰几个垂手站在她身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天光渐渐大亮,赵瑀终于开口了,“砸!”
乔兰向后一挥手,粗声粗气喊道:“太太有令,砸了牌坊!”
“得令!”众侍卫家丁齐齐应和一声,纷纷抄起手中家伙,哐哐当当,立刻折腾得尘土飞扬,碎木碎石满天飞,好个天翻地覆。
他们动静极大,很快惊动了看守家庙的赵家人,可没人敢触这位一品诰命夫人的霉头,只快马加鞭,赶紧通报主家去!
待赵老爷赵老太太赶到,看热闹的人已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第一座牌坊已经塌了半边,摇摇欲坠。
赵老太太怪叫一声,当即就要昏倒。
赵老爷已是目呲欲裂,扶着老太太,厉声喝道:“赵瑀,你疯了不成?这是牌坊!这是旌表的牌坊!这是我赵家的立足之本!”
赵瑀坐在太师椅上,闻言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砸了它。你也别白费力气,凭赵家这些奴仆,无法阻挡我李府的人。”
赵老爷登时脸涨得紫红,气得浑身乱颤,“我、我去报官,你这个不孝女,我要告你忤逆!”
赵瑀笑笑,“请便。”随后看了乔兰一眼。
乔兰会意,扬声说道:“众位乡亲,今儿给你们个发财的机会,凡动手帮忙拆除赵家牌坊者,皆赏银二两!”
看热闹的人们一阵倒吸气,二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讲可不是个小数目,当下有不少人跃跃欲试。
赵老爷气急败坏道:“我看你们谁敢,砸牌坊是要蹲大狱的!”
赵瑀霍然起身,朗声道:“不用怕,出事有我顶着!你们给我砸,谁砸得越碎,砸得越响,本夫人给的赏银就越多!乔兰,拿银子!”
有诰命夫人的话作保,再看李府下人端出来的两盘子明晃晃的银元宝,谁也不犹豫了,人人争先恐后,呼朋唤友,手里拿着锄头榔头,喊着叫着,扑向那一座座赵家牌坊。
人们口中喊着号子,兴高采烈的,干得热火朝天,那场面热闹得就像过年!
这时候谁还把赵家母子当回事?有赵家下人上去阻拦的,早被一脚踹开——敢挡老子财路,滚你娘的!
附近的壮劳力都来了,人多力量大,大半日的功夫,赵家牌坊便不复存在!
望着满地的瓦砾,灰头土脸的赵老太太,两眼一翻直挺挺仰倒,这次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赵老爷头昏目眩,只觉心中某处轰然倒塌,空荡荡无所依靠,他好像不认识似地盯着赵瑀,“好,好,真不愧是一品诰命夫人,好大的威风!”
赵瑀莞尔一笑,“我等着您告我。”
第124章
深秋季节阴雨不断,虽不像夏天那般暴雨如注,却是飘摇若雾,细密如丝,缠缠绵绵地下个不停。
一场秋雨一场寒,刚踏入十月的门槛,京城的天气已是清寒逼人,遍地的枯叶衰草蜷缩着瑟瑟发抖,更显得天地一片肃杀。
赵瑀砸了娘家贞节牌坊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就算凄苦的秋雨,也未能消去半点热度。
当前炙手可热的李总督的太太,一品的诰命夫人,可真是胆大妄为啊!
惊愕之余,不少自诩礼教中人的老夫子对此是深恶痛绝,但这些人也就暗地里骂几句世风日下,旁的,是一句不敢多说。
谁都知道,李总督不是好惹的,得罪他的人没几个落得好下场的,而他又最怕老婆的。
所以一连三天过去,竟是没有一个御史发声。
王氏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菩萨保佑,让我儿平平安安渡过了这一劫。”
看到母亲虔诚的模样,赵瑀不禁失笑,“这不算劫数,风波也没有过去,该找我的人还没来呢!”
王氏吓了一跳,惊恐道:“谁?瑀儿,不会是老太太吧?”
“她?!”赵瑀笑了笑,罕见地露出轻蔑的神色,“您放心,老太太的威风在我面前抖不起来。”
赵玫正拿着一块杭绸料子往身上比划,闻言立即笑出来声来,“母亲,您是没瞧见,父亲在姐姐面前都吃瘪,气得脸红脖子粗,拳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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