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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有话要说-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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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伥奴营区,因为伥奴人走得匆忙,许多东西直接丢下没有带走,许多帐子还立在原处。
帐布外面人影晃动,侍卫长问道:“找到没有?”
“没有。”
“继续走,莫让她逃了!”
顾归躲在帐房里的一堆杂物后面,身子缩成一团,脸上豆珠大小的汗粒不断往下掉,死死咬住发白的嘴唇,唇上被她自己咬出两个明显的血印。
他们在接到自己时,顾归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猎户曾经说过,这个山洞是他一人发现的,除了他之外恐怕知道的人并不多,且地形复杂,除非对方对此地同样熟悉,否则不可能轻易找到这里。
这些侍卫走山路的时候还不如她稳,定然对这里没那么熟悉,他们能找到自己,只能是因为猎户带他们来的。猎户呢?当她看到侍卫长剑尖的血迹后,立刻知道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伥奴大军虽撤了,可也难保营帐处没有留守人马,他们却要穿过那里回夜陵,不过是想将自己骗到那里灭口,如此一来便可顺理成章的嫁祸给伥奴人。
朗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顾归面上虽不显,可肚子却翻滚起剧烈的疼痛,她咬着牙往前走,指甲将手心掐出血来。
她可以死,但要死在战场上,而非人心争斗中。待到了营区,她趁这些侍卫不备,绕着里面散落的帐篷转了几个圈,绕过他们躲了起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这群蠢货,没在山上便将自己杀了再扔到营区,而是骗她自己走到这里来,再行不义之事。她这是第三次来这里,可比他们熟悉地形。
此刻的顾归静静的缩在地上,精神都变得恍惚起来,双手死死的按着肚子。现在的她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任何一个杂碎都能将她杀了,而现在看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营帐外侍卫们已经搜寻了一圈,现在正挨个营帐查探。
她堂堂北元大将军,今日竟要死在这种荒山野岭了?想到自己死了之后朗振会给北元什么说辞,自己就觉得要死不瞑目啊。
侍卫们慢慢围住最后一个帐篷。
“啪!”
朗振笑了一声道:“抱歉,手抖了一下。”
窗外人影攒动,叶柏舟看着他脚边炸开的瓷杯碎片,突然开口道:“更羡慕皇上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此刻的你比起朗振,更倾向于做夜陵的王?”
“叶状元,你还真是懂我啊,”朗振愣了片刻,失笑道,眼神中的少年感彻底褪去,“比起娶到心上人阿北,我更希望夜陵能有个顾归那样的将军,可惜了,阿北对北元太过忠心,不可能为我所用。”
说话间满是遗憾,若是顾归能跟随他,这夜陵又岂会是如今的境地,相信比起现在的北元也不会差的。
叶柏舟笼袖:“所以你对北元野猪将军产生了惧怕。”
“这两日亲眼看到了她的能力,何止是惧怕,简直是寝食难安。”朗振坦诚道,分明是该感谢顾归的,可她的存在就像是悬在自己头顶的一把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直插脑中。
“你的人,到底是去救她还是去杀她?”叶柏舟懒得与他再打哑谜,直接问道。
朗振答非所问:“叶状元,这茶有些凉了,不如我叫人再泡一壶热的?”
“所以是去杀她的?”
“不如用你们北元的龙井如何,你该是喜欢的。”
“朗振王。”叶柏舟的声音变得漠然,眼底如漆黑的墨海翻腾,再往里看便是滔天的怒意,可惜除了顾归,谁也不能看到更深处的东西。
朗振无辜的看着他:“怎么?”
“朗振王可听说过布衣之怒?”叶柏舟问。
朗振怔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只是这痛苦随后便被更复杂的东西覆盖:“可是《战国策》当中的典故?幼时听阿北讲过里面的故事,却记得不清了。”
那时候他待在北元皇宫里,顾归偷偷给他送饭时,常常带着她家里夫子给的书来看,自己也因此听了许多故事,那时觉得阿北讲的都是世上顶好玩的东西,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可如今去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朗振王不记得也无妨,叶某可以告知一二,”叶柏舟缓缓起身,慢慢朝朗振走去,边走边道,“‘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朗振王没有一统天下的本事,自然做不到天下缟素,可让夜陵一夜蒙白还是可以做到的。”
朗振皱眉看着他靠近,等听明白他的话后心里一惊,正要往后退,一把软剑已经从他腰带里抽出,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若是顾归有事,叶某定要将朗振王碎尸万段。”叶柏舟的眼睛充血,面上却还是清风朗月之风。
“笑话……”朗振的话戛然而止,那把软剑已经将他的脖子割出一道深深的伤疤,外翻的皮肉里登时流下许多血来。
第91章 见到
门外瞬间进来一批侍卫; 在看到朗振脖子上的剑后不敢再上前,气氛紧张起来。
“我的人已经去找阿北了,叶状元你这是做什么?”朗振的眼睛眯了起来。
叶柏舟的手稳定如钟,察觉到他要后退后又刺进去了些,朗振登时不敢动了。他淡漠道:“一个时辰内,若是见不到她; 且让这些侍卫备棺吧。”
“你如此做,便是不顾北元与夜陵的邦交往来; 现在放下剑; 本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朗振冷了脸。
叶柏舟垂眸:“时间所剩不多了; 还请朗振王动作快些。”
“叶状元; 本王已经说了; 我的人去找阿北了。”朗振一字一句的说着,双眼死死盯着叶柏舟,他自上位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般屈辱。
叶柏舟嘴角微勾,剑锋一转,更加嵌入朗振的皮。肉,他嘲弄道:“朗振王该不会以为,杀了顾归北元便没有将军了吧?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纵使没了顾归; 如今的北元想要攻占你们夜陵; 不会比伥奴的速度慢。”
“你这是威胁我?”朗振笑了; 毫不在意脖子上传来的刺痛; “叶状元怕是忘了,你不过是北元一个小小官员而已。”
“渭南戍边将军在申时之后,若是没看到我与顾归回到北元的地界,便将举兵夜陵。”叶柏舟沉静道,“不知道如今的夜陵,可还抵得住我北元大军。”
朗振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强装淡定道:“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来之前便知道我会对阿北如何?”
“随你信不信,可惜的是一个时辰后你的头便会落下来,看不到夜陵沦陷亡国了。”叶柏舟紧握着手中剑,“若你现在将顾归平安送回,我与她便当此事没发生过,否则后果自负。”
朗振看了他半天,突然笑了起来,脖子颤抖时伤得血肉模糊,他毫不在意道:“真是差点被你骗了,戍边大军又岂是你一个小小的文官能调动的?”
“顾归来夜陵一事皇上是知道的,在你们未进夜陵境内之时便已经交代了戍边将军,但凡夜陵有被突破的可能,便带上所有精兵来保顾归性命,”叶柏舟看着朗振脸上的惊愕,沉声道,“不管谁对将军不利,统统杀无赦。”
朗振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可能,阿北与我走是违背皇命的,否则也不会偷偷摸摸的离开,宁玄辰又岂会下此命令护着她。”
“为何不会?”叶柏舟反问。
朗振语气激烈:“因为你不了解皇权!”在他眼中,顾归三番两次违背北元皇帝的命令,相信宁玄辰此刻也对这个功高震主的将军厌烦了,之所以敢杀她嫁祸于伥奴,便是相信宁玄辰不会过多追究。
“你不了解宁玄辰,”叶柏舟总算知道他为何如此大胆了,眼底的嘲意抑制不住的往外透出,“即使将军的声名让他忌惮,他也不会对自己妹妹顾归少宠爱半分,朗振,你这次是自掘坟墓,趁现在未铸成大错,及时回头。”
“哐当!”
前方传来将东西踢开的声音,顾归勉强睁开眼睛,按着肚子默默道,小混蛋若是还想活着去见你爹,便老实些待着。
像昨日一样,肚子的疼痛感少了许多,她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的从杂物抽一根长矛。
左右两边的侍卫拿着兵器四处刺,将营帐里弄出了大量的声响,她握着长矛,静静的听着,判定此刻营帐内大概有四人,其他人可能去了旁的地方,也不知离这里有多远。
顾归咬紧了牙,待四人慢慢汇聚到自己不远处时趁他们不注意跳了出来,手腕一转朝最近的那个人刺去!那人伸手去挡时已经晚了,顾归借着力道从他手中抢过剑,反身挡住了其他人的进攻。
有人想出去叫人,顾归忍着腹部微微的不适,将剑刺了过去,被刺中的人往外爬了两步,撑着最后一口气叫来同伴。
顾归瞬间杀了帐房内四人,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后躲在了门边,从外面跑进来的侍卫看到同伴的尸体后,眼睛顿时红了起来,顾归立刻从门后偷袭过去,将长矛刺进那人身体时,剩下的七人一齐涌了进来。
顾归的手指都在发颤,她已经两日没有吃喝了,加上腹部不适,此刻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气力。但她仍是一派威严的站着,仿佛仍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这里的人对她没有感情,更不用说会手下留情,见她将自己兄弟杀了之后,便一齐向前攻了过来,每一招都要致她于死地。
顾归一边费力躲闪,一边趁机偷袭,慢慢的胳膊上、腿上,到处都出现被剑刺到的伤口,最后用长矛杀了两个人之后,彻底倒在了地上。
杀红了眼的侍卫立刻刺向她,天空突然传来烟花炸开的声音,侍卫们皆是一愣,顾归趁机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了这一剑。
自第一声烟花炸开之后,便接响了起来,侍卫还想再刺,被侍卫长一剑击开。此时的顾归浑身是血,眼睛如狼一般盯着这群人,若不是察觉到这些烟花蹊跷,她会趁这一个间歇再杀两个。
一个侍卫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朝侍卫长点了点头。侍卫长脸色难看的盯着顾归:“北将军,您的命真好,跟我们回夜陵吧。”
顾归默默松了口气,果然是朗振给他们下了命令。摸清情况后大喇喇的躺在地上道:“先让我歇歇,你们去找马匹。”
侍卫长看着脸上并没有仇恨之类表情的顾归,再去看一地自己兄弟的尸体,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好在片刻之后他朝人摆了摆手,让两个侍卫一起出去找马匹了。
顾归知道侍卫长不会因为私愤杀自己了,这才放松了些,庆幸朗振那个白眼狼好歹教出的手下不错,还知道顺命行事。
叶柏舟放下了手中的剑。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为何不杀我?”朗振嘲弄道,“我的人天未亮便出去了,恐怕此刻的阿北……”
叶柏舟垂眸:“她没那么容易死。”
“若是真的死了,城外的北元大军便要踏平我夜陵了?”朗振面无表情的问。
他以为自己了解同是一国之君的宁玄辰,觉得叶柏舟所说的大军不可能来,直到城外多出几千人,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竟然因为帮自己的人实力太强而惧怕,竟因此要杀北元位高权重的将军,竟要杀和自己相识十几年、救过自己无数次的朋友……自己的心上人。
“若是她有事……”叶柏舟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心便开始抽搐,他冷着脸道,“若是顾归出事,我会让你看着我北元大军杀光你的兵士、你城中妇孺、你朗家所有人,朗振,我不是要灭你的国,是要这片土地上所有被顾归护过的人都去陪葬,我要你们死。”
朗振怔怔的看着他,微微摇头:“你不能……”
“我能的,你且看着。”
房内侍卫拿剑对着叶柏舟,僵持的站在朗振身后,在夜陵城外的,是北元戍边将军亲自带领的几千大军。
空旷的野地里只有凄厉的风在嚎叫,日头慢慢往西划去,戍边将军静静的等,只待到申时一刻,便举兵杀进夜陵。
时间慢慢的过去,在快到申时的时候,南边的城门被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一个小厮冲进房内,扑通一声跪下:“王,北将军他们回来了!”
朗振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接着便感觉到身旁一阵风吹过,叶柏舟已经走了。
知道顾归没死,他猛然放松下来,接着便是长时间的愣神——此刻的他,竟不知是因为夜陵能保住了放松,还是仅仅因为顾归没死。
刚一进城便听到了夜陵百姓的欢呼,还有姑娘从楼上往下丢手帕。侍卫长以为是暗器,一把给抓住了,接着便听到楼上的姑娘不满道:“给北将军的,你接了做什么?”
他面色一僵,手帕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顾归斜他一眼,悠然将沾满了血的手伸了出去:“没听见是给我的么?还不拿来?”
侍卫长板着脸将手帕递给她,顾归一接过来,手上的血便已经染脏了手帕,她毫不在意的将手帕塞到怀里,丢手帕的姑娘见她收了起来,顿时开心的嚷嚷起来。
姑娘的叫声像是一种提醒,一瞬间漫天的手帕往下落,顾归的瞳孔里倒映着翻飞的红红绿绿,轻声嗤道:“朗振,你看得到什么叫民心吗?”她骑着战马慢悠悠的往前走,仿佛天地间唯一的战神。
一开始还与她并排走的侍卫们,不知不觉中落后了半个马头,走在她后面对视一眼,都是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顾归强撑着一口气往前走,视线渐渐的模糊起来,前方不断有人往下面扔手帕,她只剩下视线里各种色彩,其他的听不懂闻不到也看不清。
最后一条手帕从眼前掉落,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骑着马朝自己飞奔而来,明明是完全看不清的,她却笑了笑,低喃道:“柏舟……”
说完便从马上跌了下去,叶柏舟扑了过来,垫在地上将她接住,颤抖的看着怀里浑身是血的顾归,哑声道:“没事了,我来了。”
顾归勉强笑笑,放心的晕了过去。
第92章 回家
刚刚恢复意识; 眼睛还未睁开,顾归便一把握住了手边的东西,待察觉到手心里是被子而非长矛后,才轻轻的松了口气。
“醒了?”叶柏舟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声问道。
顾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后微微笑了一下; 随后皱起眉头:“疼。”
“你身上伤了十四处,自然会痛。”叶柏舟握住她的手; 低声道; “以后……做个平凡的姑娘吧。”
顾归知道他这是心疼自己了; 便安慰的笑笑:“嗯; 以后不逞强了; 安心当我的叶夫人。”
她的话音刚说完,手上便落下一点凉意,她看着手指上的液体,怔怔的看向叶柏舟。
叶柏舟转身往桌边走,问:“喝些水吧,我给你倒。”
顾归无言的看着他背对自己站着,手上的凉意变成了灼热的火,烫得她心痛的要死; 一时间也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疼了。
他没有问她在山里经历了什么; 当时是什么心情; 她也不想去说。过去的八年里她经历了无数次; 顾归早已经习惯了直视人心的阴暗。可她却忘了; 眼前这个男人会心疼。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叶柏舟的背,分明分开不过两日,为何就消瘦了许多?
窗外月华如水,叶柏舟独自站了片刻,倒了杯水递给顾归。顾归看着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默默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甚至不知该从何安慰。
顾归小口的将水喝了,再看一眼周围的环境,问:“怎么还在夜陵,我以为你会立刻带我离开呢。”
“你都昏倒了,自然要帮你包扎完再离开,”叶柏舟眼眸一片漆黑,“以后再也不踏进这个破地方了。”
顾归听他流露出这么重的厌恶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理智及时制止了她,识相的跟着附和:“没错,再也不回来了。”
叶柏舟见她乖巧,紧绷的嘴角也些微放松了些,温和道:“今日来帮你治伤的是渭南军中的大夫,等明日一早,他们会送来一辆舒适些的马车,到时候我再带你走。”
“军中的大夫?”顾归挑眉。
叶柏舟点了点头,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尽数道出,越说面色越难看,恨不得将朗振碎尸万段。
顾归听着听着便慢慢的走神了,等叶柏舟讲完一切,她眨眨眼睛,问道:“大夫可看出我旁的病症了?”
叶柏舟立刻紧张了:“可是还有别的不舒服?”
顾归看他一眼,了然了:“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没趁我昏迷的时候给我灌乱七八糟的汤药吧?”军中这些大夫只会给男人看病,还是等回到北元,找个靠谱的大夫先看看再说吧。
“根本灌不进去,如此一说,我倒是忘了,得让大夫给你熬药……”
顾归立刻打断:“别别,还是以后再说吧,我现在要睡了。”说完便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任叶柏舟怎么叫她都不应声。
叶柏舟无奈,只好放弃让她喝药,小心的躺到她旁边,轻轻的握住她的小指,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顾归心中柔软一片,反手覆了上去。二人今日一天精神都是紧绷,此刻终于得了安宁,很快便睡了过去。
一夜月光,有人香甜入梦,有人惊惧愧疚,其中滋味,各自清楚。
夜晚转瞬即逝,光明再次降临人间。天刚亮,顾归便睁开了眼,身旁已经没有人了,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勉强撑着身子起来,看到床头有放好的衣裳,便往身上一套出门了。门外是渭南派来的马车和护卫,叶柏舟正往车上装她的行李。
嘈杂的是层层夜陵百姓,此刻都被拦在庭院外面,一见顾归推门出来了,便都跪了下去,高呼“北将军万福”,阵势比那日欢迎朗振回夜陵还大。
顾归走到黑着脸的叶柏舟面前,笑道:“这也值得生气?”
“朗振好算盘,算准了你对百姓心软,所以让他们来这一出,不过是怕你回去跟皇上告状,皇上举兵夜陵而已。”叶柏舟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实在喜欢不起这些无意被利用的人。
“即使他们不如此,你还真打算将此事禀告皇上?怕不是昨日已经糊弄过戍边将军了吧?”顾归好笑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她可不信向来君子的叶柏舟会狠得下心来。
叶柏舟淡淡的看她一眼,眉眼不动道:“若是朗振昨日得逞了,我是要踏平夜陵的,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顾归愣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将行李整理好,回头对自己微笑道:“走吧,回家。”
顾归这才回神,借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刚刚在马车里坐好,夜陵的百姓便向两边让去,空出一条宽阔的路。
叶柏舟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后眯了眼睛,直接将马车上的帘子放了下来。突然被关在马车里的顾归有些莫名,正要叫叶柏舟上来,便听到一声苦涩的“阿北”,她顿了一下,缩回了要去掀帘子的手。
“朗振王来做什么?”叶柏舟冷漠的问。
朗振下巴上生出青青的胡茬,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少年意气,长成了忧愁痛苦的成年男子:“我来送送阿北。”她这一走,可能此生都不会与自己再相见了吧。
叶柏舟拦在马车前,不准他上前一步。朗振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庭院里,挡在他们要走的路上,仿佛不让他见最后一面,他便一直不让路。
叶柏舟眼底升腾起一股怒意,正要拔剑上前,顾归便开口了:“阿北已经死在距夜陵十里之外的伥奴营帐了,你若是想见她,便去那里找她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她的尸体。”
朗振痛苦的低下头:“对不起,我一时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不是这样的,朗振王莫要污蔑了这个词。”叶柏舟的声音带着寒意。
朗振猛然激动抬头,双眼通红道:“阿北,我错了,再让我见你一面好吗?!”
“别忘了将许给北元的十年税收按时交了,若是迟了,皇上会不高兴。”顾归的声音仍是冷淡。
“阿北……”
“朗振。”顾归叹了声气,叶柏舟与朗振俱是一动,朗振期待的看向马车,叶柏舟的手握成拳,发誓她这个时候敢原谅他,定要给她好看。
不知道外面两个男人心思的顾归,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片刻,然后道:“昨日你送我的大礼,算是报了我对你幼时四年的教养之恩,也算你还了我救你夜陵三万百姓之恩,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也不必往来了。”
朗振眼眶通红,她的话字字诛心,直叫他如车裂一般痛苦。
叶柏舟看了车夫一眼,车夫立刻驾着马车往外走去,到朗振面前时停了一下,朗振看了马车一眼,跌跌撞撞往旁边让去。
叶柏舟站在原地看着他脖子上的白布,沉声道:“我有事与朗振王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朗振失神的看他一眼,制止身后的侍卫,跟着他进了厢房。
顾归坐在马车里,四处都是夜陵百姓的声音,她听得疲惫,只想尽快离开,只是叶柏舟却迟迟没有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有些着急了,对车夫道:“你去催催叶状元,叫他动作快些。”难不成是遗忘了什么东西,所以才一直没有出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叶柏舟便掀开帘子坐了进来。顾归疑惑的看着他:“你做什么了?”身上衣裳有些乱,还微微的喘着气,怎么看都有问题。
“没错,我跟他打了一架。”叶柏舟道破她的想法。
顾归笑了一声,问:“谁赢了?”
“自然是我,我打断了他的腿,他现在应该在床上躺着。”叶柏舟平静道。
马车慢慢的往前跑,夜陵百姓的声音越来越远。顾归眨眨眼睛,只觉得他的话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你是不是要怪我了?毕竟他小时候亏过身子,恐怕这次要在床上躺许久了。”叶柏舟紧紧的盯着顾归,若她敢这么说,就等着自己跟她算账吧。
顾归终于想起来,当初他在北元驿馆教朗振剑法时,便吹牛说过自己将朗振打得起不了床了。
“怎么会,别说现在我不理他了,就算我与他还未撕破脸,你与他争执,我还是要站在你这边的。”以为他是故意激自己,顾归立刻表衷心。
叶柏舟看她一眼,心里总算舒服了,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让她可以舒服一些。
夜陵驿馆里,侍卫见朗振迟迟没有出来,便进厢房去找他,结果看到他身上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细数竟被刺了十四剑,剑剑避开要害,只流了许多的血,旁边是一把软剑。
侍卫长当下便要去追马车,被朗振撑着一口气叫了回来。
而顾归与叶柏舟在渭南休整一日之后,终于慢慢往京都赶去。
第93章 有孕
“皇上!顾将军求见。”李果急匆匆进来。
宁玄辰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刚要笑便咳了一声,板着脸道:“朕不见,将朕的旨意当做耳旁风的混蛋朕为何要见!”
“皇上~~”顾归笑嘻嘻的跑了进来,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感恩戴德道,“多谢皇上帮我糊弄过去; 我还以为回来了要挨一顿打呢。”
她回到将军府才知道,宁玄辰告诉她老娘; 自己跟着叶柏舟去渭南了; 顾夫人还以为她是公干回来了; 丝毫没想到她与叶柏舟逃婚的事。
“朕那是因为觉得再不掩饰; 朕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顾归啊顾归;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人去夜陵!”宁玄辰说着说着,便真的生起气来。
顾归眨眨眼:“皇上,夜陵没给您好处么?”
宁玄辰的火气哗的一下灭了,干咳一声:“朕的将军帮了他们这么多忙,要一点好处不是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顾归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玉器给他,“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上买的; 说是丢床底下能护人心魂。”
宁玄辰见她回来还不忘自己; 顿时什么气都没了; 眼底的笑再也抑制不住:“为何给我?”
“哦; 我与柏舟不信这个; 留着也没用,”顾归淡淡道,一看宁玄辰又要发火,顿时笑了起来,“骗你的!这个小东西花了我大半的银钱,是专门买来给你的。”
宁玄辰冷哼一声,将玉器丢给李果,李果赶紧小心供着。
“听说你受伤了?”宁玄辰坐下问。
顾归坐到他对面,将衣袖捋了起来,露出里面的伤疤:“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再过两个月就什么都没有了。”自那日她与叶柏舟说了几句话之后,本来要一直往京都走的叶柏舟立刻停了下来,住到了北元的一个小镇子里,直到她的伤口都好个差不多了才赶路。
是以他们到京都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宁玄辰看着她胳膊上的伤,顿时心疼了:“那群该死的伥奴人,我早晚要他们好看。”
顾归笑笑,没有提起朗振暗害她的事,而是温柔的盯着宁玄辰看。
宁玄辰只觉得被她看得发毛,谨慎的问:“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有,就是……”顾归低头,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低声道,“以前我以为,所有皇帝都是和你一样的,这次出去才发现,我北元的皇帝才是最伟大的,容得下人又肯施仁政,是顶好顶好的皇帝。”
若是自己生在夜陵,恐怕在战事平歇之前就被皇权逼死了吧,哪会像如今这样,依然嚣张的到处蹦跶。
宁玄辰被她夸得颇为受用,但还是警惕的看着她:“你果然是闯祸了吧?是吧?莫非是打了哪个国家的皇帝?”
“皇上,哥,我不想打仗了,”顾归抬头看着他,坚定道,“所以你要继续贤明下去,让北元强大到被所有国家忌惮却又无可奈何,让他们不敢对北元的任何一寸土地动心思。”
宁玄辰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正想开玩笑时看到她眼底的认真,怔了一下后道:“自然,朕可是要做流芳百世的皇帝的人,放心吧,以后北元不会再让你一人冲在前面了。”
顾归笑了起来,满意的从桌子上拿了个点心往嘴里填,边吃边道:“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你想的最近都瘦了。”
“哦?”宁玄辰眼睛眯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那腰那脸,分明是圆了一圈。
顾归顿了一下,想到今日来的目的,随手在桌布上擦了擦,道:“哥,我今天来是专门辞官来的。”
“你想都不要想。”宁玄辰想也不想的回绝。
顾归不满:“为何?你刚才还说不要我打仗了。”
“不让你打仗了不代表让你辞官,大将军的位置,你给我好好坐着。”宁玄辰斜她一眼。
顾归嗤了一声,懒散的倚着椅背:“若是我有必须请辞的理由呢?”
“那你便说说看,朕再考虑。”宁玄辰不觉得她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当初她辞官的时候可是用了无数可笑的借口,自己不是全都给拒了。
顾归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挑衅道:“你有小外甥了,总不能让我生在朝堂上吧?”
李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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