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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传-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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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菜头指着里头道:“也不怕找不到人家,这时候往里去; 最热闹的人家必定就是了。夫人不知; 那些有意纳妾的老爷少爷被请过来; 自坐中堂相看,这女孩子家里则是要门户大开,不禁旁人观看的。”
宝茹按着花菜头的意思往里走; 果然看到一户喧嚣人家。里头似乎有人开宴,有乐人丝竹之声; 而周围早就围了一圈街坊邻里。不只是想看看美人的男子——虽然他们不定能纳这样的小妾; 但是看看总是可以的嘛。还有一个个嘴角不屑; 但眼神放光的女子。
花菜头带着宝茹郑卓赶紧上前,挤出一个靠前的位置让宝茹看的清楚——幸亏这家房子浅,就是一进小院,不然就是门户大开也是看不见的。众人都涌进了院子里。里头正厅主位上果然坐定了一个男子,只怕就是这位要纳妾了。
那位温妈妈奉承着给那男子进茶,然后就是一个婆姨扶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出来,这女孩子带着一只纱帷儿; 一面大声说:“姑娘拜客。”
那女孩子就立刻盈盈下拜,之后那婆姨又道:“姑娘往上走。”
女孩子又来回走了一圈,姿态婀娜,这婆姨接着道:“姑娘转身。”
于是这女孩子又听话,微微转身向这男子站立,这婆姨赶紧道:“姑娘借手睄睄。”
然后婆姨就把女孩子宽宽的袖摆往上挽,手、手腕、小臂、膀子,一样样都露了出来,肤色十分白皙,这婆姨见那男子已经有些意思了,又赶紧放下衣袖,这正是要吊着人的意思,道:“姑娘睄相公。”
说完这句就掀开了那纱帷儿,这时候就是正头戏了,这些女孩子最重要的不就是一张脸,那女孩子纱帷儿被揭开后就转眼羞怯怯地去看那男子,眼神里波光漾漾,那男子果然就十分动容了,婆姨晓得事情成了一半心里暗笑,道:“姑娘几岁?”
那女孩子声音好听,如黄莺出谷,道了一句‘十四岁’。其实这一道并不在于问女孩子多大,毕竟之前这些就已经和男子说过了,就是没说也能看个大概。这更重要的是未来听一听女孩子的声音,声音也是评判这些女孩子的一部分——毕竟这些女孩子就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金丝雀’了。
那婆姨依旧说话:“姑娘再走走。”
并用手拉开女孩子的裙摆,露出一双菡萏色绣花鞋,并鹅黄色缎子裤。花菜头小声道:“看这个是有门道的,凡是出门裙幅先响者,脚必大,高系裙子,人未出而脚先出者,脚必小。”
这个时候虽然不想真实历史上女子要裹小脚,但是脚是在保持天然形状上越小越好。据说行院里发明了一套自己的裹脚法子,能不坏脚,又让脚小巧一些。不过这是行院里的不传之秘,虽然这时候很受男子喜欢。但由于局限在行院里,反成为行院女子的象征,所以清白人家的妇人见了这样脚小的非常的总是一面心中微酸,一面面上鄙夷。
花菜头在给宝茹郑卓解释间,那女孩子已经相看完了,婆姨最后道:“姑娘请回。”
不过这个姑娘相看完毕,事情不是就完了,那男子没点头,于是又有两个女孩子也出来相看,程序和第一个女孩子一般无二。直到三个女孩子尽出,那温妈妈点点头,就凑到男子身边商量什么去了。
花菜头解释道:“温妈妈家院子小,本钱不大,所以养的姑娘也不多,只有四五个罢,如今适龄的也只有这三个。要是那等中等本钱的妈妈,总能有五六个姑娘相看的场面。”
说完这个他又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总归程式是一般的,这三个姐儿是一样相看,那五六个姐儿也是一样相看。夫人看这些婆姨都是妈妈们特意请来的教养妈妈,说的这些话儿叫‘八大句’,八句话永远都是一般的,连顺序也是不变的。至于姐儿们的表现,说话的声儿、走路的样儿,全都事先排演过,总之是一样不错,就如同戏台子上唱大戏一般。”
宝茹本来是来看热闹的,但这时候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她这时候无比明确地意识到这些女孩子比起一个‘人’,是更接近一个物件的——也是,大家不就是在把他们做商品交易么。
宝茹正有些不愿再看,就听花菜头啧啧道:“夫人可不知,在咱们扬州,小户人家都是‘不重生男重生女’。生女孩子可是利处多多,若是自家穷的解不开盖儿了,而女孩子资质好,只管把女孩子送到养‘瘦马’的妈妈家。若是资质一般,那也有专门的人家,专教女孩子一样技能,就是烹饪、化妆等。这些女孩子将来也能赚大钱喱!至于家里过得去,那就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了,好好养着,送去学些手艺,将来就是家里的支柱。”
说话间温妈妈和男子的商议也有了结果,那男子果然看中了第一个女孩子,身边立刻就有一个小厮捧出一个锦盒,里头放着金钗一股。那男子拿起金钗插在了出来跪伏在他身前的女孩子的鬓边。花菜头在还在一边解释这就是‘插带’。
花菜头道:“嘿!这金钗也不过就一个订钱罢了,里头的价钱多少就是刚刚商量的,这时候不说,等到姐儿进门的时候温妈妈才会说的。不过这些事儿就是不说,咱们见过几回的也能猜测,不过是看姐儿的样儿,以及老爷少爷们的身家罢了。譬如刚才的姐儿应该身价银子只在二三百两银子。”
花菜头咂咂嘴,似乎是在艳羡那‘二三百两银子’,然后又道:“那是看中了,若是看不中,只要老爷少爷们出几百个钱,赏这些婆姨和这家侍婢也就是了。然后又自可去别家看。不过要我说哪有这许多磨蹭,若是不肯出上千两银子,钱只那么多,姑娘自然也就一般样子。白面红衫,千篇一律。”
宝茹听了花菜头这话,不由又被他惊了一回,这小子常常说出一些市井之人说不出来的话,与一般人截然不同的,但是其中道理分明。宝茹忖度这花菜头也不知是个什么经历。不过心中一想,又嗤笑一声丢开了,天下人多,人人都有经历,萍水相逢,有什么好追究的。
宝茹心中这般想着的时候,那温妈妈拿出本一张红单,花菜头道:“这就是之前商量好的身价银子,只不过不叫这名目,依旧照着纳妾的程式,这是彩礼来着。上头就是列着彩缎若干,金花若干,财礼若干,布匹若干。最后让老爷少爷认一遍罢了,老爷少爷们认了,这事儿也就成了。”
这时候场面上也看的差不多了,宝茹郑卓跟着花菜头与人群一块儿散了。花菜头道:“后头的事儿就不必看了,也就是温妈妈家赶紧雇上花轿,吹吹打打把姐儿送到人家里就是了。这也是怕出什么变故,谁知道这家是不是有个厉害大妇要把事情搅黄。或者有个爱拈酸吃醋的宠妾,枕头风吹一吹,事情就不成了呢!”
宝茹原本有点儿不痛快的心情,听了花菜头这调侃,也笑了起来,扑哧一声道:“你这小子好声口!这些事儿也是张口就来,没影子的事儿,也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你莫不是摸到人家家里看了?”
花菜头这时候越加不想开始那样恭恭敬敬的样子,这是晓得宝茹和郑卓都不是那等端架子的人,就笑嘻嘻道:“夫人不知,这是用不着看的,每月这样的笑话儿咱们扬州不出几回?每回咱们听了都传着呢!”
郑卓扶着已经乐不可支的宝茹,看她心绪不像之前在里头那样不好,倒是心里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天色,翻出一只怀表,道:“戌时三刻,天色也暗下来,寻个地方吃饭罢!”
宝茹正被扬州人民的八卦程度与湖州那边没什么两样而逗笑了,眼角已经有了几点泪光,听到郑卓的提醒,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怀表,果然时候到了。过来剪刀巷这边看热闹,时候倒是过得极快的,只是看几个女孩子出出进进,尽然就天擦黑了。
既是这个时候了,两人就又跟着花菜头去吃完饭——这也是午饭时的好表现,宝茹更加信任他了。
花菜头果然是没让人失望,带着他们往小东门街食肆去,这儿晚间夜市最多糊炒田鸡、酒醋蹄、红白油鸡鸭、炸虾、板鸭、五香野鸭、鸡鸭杂、火腿片等,骨董汤更一时称便。每一样拿小小碟装了,分量不大,再加上有郑卓分吃,宝茹一样只尝尝味道,竟然是吃遍了也不饱腹。
花菜头抹了抹嘴,宝茹依旧也给他单叫了饭菜,见状他又引着宝茹郑卓至城下间,这儿有一些货铺,即散酒店、庵酒店之类,卖小八珍很有功夫。所谓小八珍,皆是不经烟火物,如春夏则燕笋、牙笋、香椿、早韭、雷菌、莴苣,秋冬则毛豆、芹菜、茭瓜、萝菔、冬笋、腌菜,水族则鲜虾、螺丝、薰鱼,牲畜则冻蹄、板鸭、鸡炸、薰鸡,酒则冰糖三花、史国公、老虎油,及果劝酒,时新酸咸诸名品,做这些生意的货铺,正是要通宵待客。
宝茹等到这一处消遣才算心满意足,还多要了一些吃食拿回去与白老大他们宵夜,这就提着回了客店。只花菜头倒是十分殷勤,就是收了佣金银子,也不是立刻扭头就走,还给他们把马车叫好,见他们上车这才好。
宝茹这一日倒是觉得十分满意,觉得总算有了些度蜜月的样子。直到第二日,虽然前一日劳累,但是宝茹精神依旧很好。原先打算好的,今日要去瘦西湖游湖——在湖州也不没游过湖,但是瘦西湖好大名气,又有扬州瘦西湖上佳丽可看,自然要去一趟。
宝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梳发,菡萏在旁为她绾扬州这边盛行的发髻,然后又是簪金钗、戴华胜之类。等到收检完毕,这才让郑卓看,道:“看一看我今日这打扮,像不像这扬州本地小娘子!”
宝茹身上衣衫竟然也是昨日在成衣铺子里买来的,这样一看倒真不像是个外来的。郑卓点点头,然后又给宝茹发髻边插上一朵芙蓉花——这时节哪里来的芙蓉,只能是洞子货。郑卓看见了买了几支,这时候给宝茹插戴。
他这一下突然,饶是宝茹脸皮厚,也是微微泛红。伸手摸摸那花朵,转头瞥见旁边木樨菡萏竟是有些低头抿嘴偷笑的样子,只得欲盖弥彰道:“这还是剩下几朵,你们两个分着戴了罢 !”
她这样子,似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真能没发生过一般。木樨菡萏两个不想小吉祥,遇着这样的机会,定会调侃一番的。她们两个老实的多,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这可是姑爷与姐儿买的花,她们两个拿去分了是不是不太好。两人偷偷看郑卓,郑卓微微点头,面色也没有不虞,这才放下心来接过那几朵芙蓉,商量着簪到发上。
这也不过是日常的一点小小插曲罢了,郑卓带着宝茹就近吃了早餐,然后两人就踱步,算是一遍游览扬州风光吧,不急不忙地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小码头。这正是早晨,码头上就停泊了许多小画舫,这时候停的画舫大都是要出租的。
郑卓上前一问,果然就说定了一家。这家小画舫上似乎招待的是一家人,有夫妇一对,又有小儿女一双。那男子汉自然在船头撑船,拿了竹篙轻轻一点,这画舫就顺入水流。那妇人则是在船尾用小火炉煮茶,旁边一小儿帮忙,另有一个女童,年纪大一些,应该是姐姐,就端着花生、瓜子、软香糕之类奉与宝茹郑卓两人。
扬州城内水道绵延,那男子汉晓得郑卓宝茹是要往瘦西湖去,熟门熟路地就撑着船往那驶去。宝茹和郑卓刚刚吃过早饭,再有对着那些花生瓜子能有什么兴致,宝茹给那女童抓了一大把点心,这就和郑卓走到船头看外头风光。
那船夫一面撑船,一面与两人闲聊道:“这也不好时候,两位客人只怕是外地人,要是来的迟一些,春光明媚的时候,那时候两畔自然是花红柳绿。而且出来踏青游湖的女郎也更多,咱们扬州多丽人,热闹好看的很!”
宝茹倒是惊奇了,道:“这也太神了!大哥怎么看出来的?我还以为我看着装扮也像是个扬州女孩子了。至于我家外子,我倒觉得男子装扮就是没有城里的风尚也不如何稀奇呢!”
那船夫有几分得意,道:“啧!不是吹嘘,我自小在这扬州水里面长大,打能站起就撑船,自晓事起就泅水。这扬州河道里哪一日不走三趟?本地的女孩子,外来游湖的客人,都见了好多,只要往那儿一站,不消说话,逃不过我这识人的火眼金睛!”
啧啧,果然到处都有奇人异事,这又算什么。宝茹与郑卓相视一笑,都是想到了早间的事儿。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再纠结她像不像本地女孩子,只因瘦西湖快到,要去看这风情了。
‘扬州好,扶醉夜踉跄。灯影看残街市月,晚风吹上笋儿香。剩得好思量’,才入瘦西湖,宝茹就听见丝竹音乐声飘了过来,忍不住道:“‘无端铙吹出空舟,赚得珠帘尽上钩。小玉低言娇女避,郎君倚扇在船头’,这是唐人的诗句,这时候来说反而应景了。”
说着就见瘦西湖之上的盛景,这时候不到天气暖和,但是这里的船只依旧不少。富家大户自然自有私家画舫,这些画舫大都体面非常,至少比一般租赁游人的要富贵齐全的多。但是更多的就是宝茹他们乘坐的这种,四面垂帘,红杆绿栏,整洁干净,船顶皆方。
此外还有一种船最为显眼,那自然是花船画舫——上头用彩漆绘以鲜艳图案,又用各色彩缎扎成花球、彩旗之类装饰。而且这花船大都有高棚,里头有歌妓浅斟慢唱。这时候是白日,歌以清唱为上,不过这就只有真有能的姐儿才敢,在清唱之中反而歌声渺渺,越远越清。至于那些一般的花船,没得能干姐儿,只能次之用十番鼓伴,至于锣鼓、马上撞、小曲、摊簧、对白、评话之类,则是更次之的花船上招徕客人的手段。
旁边船夫接着指点道:“这清唱只以笙笛、鼓板、三弦为伴着场面,这可不是好玩,这是姐儿们争头脸的时候。前头几只花船正是争相斗曲,裁决就以这些游人画舫停篙就听者多少。赢了的姐儿自然风光,名气大了身家也更高!”
宝茹轻吟道:“‘天高月上玉绳低,酒碧灯红夹两堤。一串歌喉风动水,轻舟围住画桥西’说的正是这个,不愧是扬州名士的诗句最是得意!”
那船夫瞥了宝茹和郑卓一眼,见宝茹饶有兴致,而郑卓则是神色沉静,并无意趣的样子。心中暗暗纳罕,这往常风月场面,风流韵事,最爱听的就是那些爷们,至于奶奶们也就私下说说,真听这些也是要摇头的。
往常若是接待男客,船夫自然拣着那些花船上的事儿说,若是客人有意他还能举荐牵线一二——送客上门,他少不得两头拿好处。若是女客自然没这事儿了,只管带着游览就是。今日是带小夫妻两个,自然也是要老老实实的,但是偏生这位夫人竟是有些兴趣的样子,你道稀奇不稀奇!
不过这也就是极限了,他按着客人的意思撑船靠近那些花船外围,也让宝茹看个够,不过再近就不行了。郑卓拦着,他可不愿宝茹多看这些。最后宝茹也只得在外围过过瘾罢了,看了一会儿,到底太远,也没什么意思,就自然让船夫撑船。
宝茹只是三分钟热度,兴趣很快就被别的吸引住。就见湖上有一类船,都挂着筅帚,而酱醋瓶、镊勺铛等,放在竹筐离,又有僵禽毙兽,镇压枕藉,盖着芦苇席。又听到传餐有声,看到炊烟渐上,宝茹不是扬州人也知道这是卖酒食的船。
这时候船尾煮茶的妇人也过来奉茶,见宝茹神色,就凑趣道:“夫人这是想要叫一些小食罢!别看那些大船,正要找那些人家的小船,他们都只挂着自家姓名的小幡,如吴一山炒豆腐、田雁门走炸鸡、江郑堂十样猪头、汪南溪拌鲟鳇、施胖子梨丝炒肉、张四回子全羊、汪银山没骨鱼、汪文蜜蛼螯饼、管大骨董汤、鮆鱼糊涂、孔讱庵螃蟹面、文思和尚豆腐。”
这妇人显然也是嘴皮子利落的,呼吸间就把这湖上有名的小食菜单从头报到尾。宝茹听着就有些意动,于是道:“听着倒是好味,那就劳烦船家带着寻访一番。”
是的,这些有名的卖小食的船虽多,但是这瘦西湖也大,真不定能找到。不过还是船家眼睛尖,只是行驶了一会儿,就道:“这不就是!汪银山没骨鱼,少爷夫人这可一定要尝一尝。”
果然就是一面写着‘汪银山没骨鱼’的幡子,不等靠过去,宝茹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鱼汤鲜香味儿。等到船过去,却没想到不等船家先找那‘汪银山没骨鱼’要些招牌吃食,倒是旁边一个卖肉馒头小船上一个小妇人先打了声招呼。
显然是认得船夫的,只道:“李大哥!倒是好久没遇上!怎的不给我带几个客人!”
船夫面露尴尬之色,他老婆则是面色不虞。宝茹好奇就看了过去,正是一个梳渔婆髻、穿蓝布碎花喜鹊袍的妇人,这是扬州船娘常有的打扮。扬州船娘可是一个微妙的称呼——或者说各地船娘都是!
这些船娘大都是主业做些小生意,副业就是‘陪酒接客’。当然也有那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只是做生意,但是这可不是主流,凡是船娘就可等同于私妓。那船娘举止爽快,与男子调笑如常,看船夫老婆神色,宝茹还有什么不知的。
再看回那船娘,姿色自然一般,别说比那花船上的姐儿了,就是一般人里也是中等。但是其举止爽朗,毫不扭捏,倒是让宝茹忘了她们并不是‘好职业’的人,只是微感这也是扬州风流色之一了。
第113章 初到泉州
外头全是熙熙攘攘的声音; 待船停靠稳当; 宝茹才出了船舱瞧外头——这是她见过最大的古代港口!不说湖州; 就是扬州也远远不及。不过也正常,这可是泉州; 天下只有两个开海的港口; 一个是广州; 再就是泉州的。传闻太仓也即将开海,但到底还没成不是。借着开海的便利; 这泉州与广州自然走到了前头。
船上所有人都在忙碌; 不过这可不关宝茹是事儿; 毕竟跑商的事儿她一直就没插手,这时候就是上前也帮不上忙。所以她就干脆只悠闲看这些‘西洋景’儿——不过宝茹也不觉得格外惊奇,所谓怪模怪样的西洋船; 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图画里见过的外国船。至于少见的这样多、这样大的船只,旌旗蔽空的场面; 或者能震慑到古人; 可是对于宝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不过这其中的古代风情还是不同的; 在比起现代贫瘠得多的古代,有如此繁华热闹的海港所在,的的确确足够叫人啧啧称奇了——是的,宝茹跟着自家跑商货船一行人已经到了泉州了。
之前扬州金粉繁华又清丽动人的景象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但是之后货船上路,一路上经过几多城镇。似乎是已经见识过几座名城,再看其他竟然留不下什么印象; 再加上这些市镇是还不用发展‘甘味园’的,宝茹就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知道到了这最终目的地泉州,见识到了一点不同的风情——大概是有许多外国人汇聚的原因,呈现出中西交融的特色。恍惚间,宝茹还以为自己到了澳门之类的地方。
郑卓在船上忙得不行,好容易歇息过来就见到宝茹东看看西看看的样子,不由莞尔微笑,对她道:“等会可以到港口边那钟楼上看,那儿最高,可以俯瞰全城。”
宝茹顺着他的指尖这才发现这港口边竟然有一座钟楼,赶紧手搭凉棚往那边细看,这可是第一回在古代见到这建筑!就当是看稀奇了。正好这时候到了整点,那钟楼指针指着罗马数字三,然后就‘当当当’地响起一阵。
旁边罗小官也正歇息,他就道:“宝姐儿只怕没见过,这能报时,真是方便的很,有了这个全城的人都知道时候了,不过姐儿有怀表倒是用不上。听说是二十年前还没开海的时候,一些外国和尚在这儿修建的。”
宝茹知道他口中的外国和尚就是所谓的传教士,有些兴致,等到郑卓休息一会儿就拉着他带着菡萏木樨往钟楼去。这钟楼高大,有许多头一回来泉州的人也想上去看看景儿,所以干脆就有管理钟楼的传教士在下头收钱,不许太多人上去。
木樨去给宝茹排队,宝茹就专门看那传教士。宝茹分不清外国人的民族,有些人可以从一些体貌特征看出所属民族,但是宝茹做不到。这传教士似乎不太会说汉话,与这些‘游客’交流也就是打手势,表示多少钱罢了。偶尔说几句话,别人听不懂,宝茹却是半懂不懂的——句子简单,所以哪怕是已经不学英语这些年了,她也下意识地反应过来。
是的,就是英语。这倒是足够稀奇,要知道这时候传教士,或者这时候全欧洲的文化人的通用语就是拉丁语——这类似于现代时文言文之于中国人。除此之外,传教士若是说家乡话,也不是以英语为主的。所以才说巧合,一遇上就是宝茹唯一还知道一点的外语。
等到木樨排到了队,宝茹去付钱,经过那传教士,宝茹忍不住有了一点作怪的心思,于是轻声道:“非常感谢!神父。”
用的是英文,这样简单的话,古英语和现代英语是一样,然后宝茹就自顾自地和郑卓登上了钟楼而不去看那传教士——那传教士果然十分惊讶。这时候他们在广州和泉州传教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很多本地教友会说一些外文,但那是拉丁语,会说英语汉人,这传教士连听都没听过。
宝茹可不知道自己冲击了一位传教士,她只笑嘻嘻地对郑卓和木樨菡萏解释道:“我只是和他用他的家乡话打个招呼罢了,我也只是和人学了几句。”
解释后宝茹就去看这时候的泉州,果然很有些不同——宝茹就能看见排排街道,几条主干,不仅格外宽阔。而且每隔一段就有一座小楼,这小楼都是石头为座,铜丝拧成窗户,虽然不是晚间,但是宝茹知道这是里头一定有人每天灌油点燃,这是古代路灯。宝茹见图画册上见过,只有京城和金陵才允许有的规制。
很明显泉州是‘逾制’,不过这儿天高皇帝远,或者是有人想着法不责众,而且泉州地位特殊,竟然也没有人上报这个!宝茹看得啧啧称奇。
又看了一会儿,算是见过这泉州的世面了,宝茹也就和郑卓下楼了,下楼后那传教士显然是想和她说些什么,不过到底欲言又止,看着宝茹走了——或者他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他被同伴告知了不要随意接近这个国家的女眷。
等到宝茹郑卓几人和白老大几人会合,说定了住到港口附近一家名叫‘吉利好’的客店,然后又分头行事了。郑卓则是带着宝茹和木樨菡萏两个女孩子去客店,这港口虽不是法外之地,但还是有些混乱,小心无大错,他一个男子跟着能少很多麻烦。
这‘吉利好’以前郑卓和白老大他们是没住过的,但是郑卓知道在哪儿,毫不迟疑地就带了宝茹往一条街道走。那街道入口就有一家大大的客店挂着‘吉利好’的幡子,门口还有两个伙计在兜揽客人。
郑卓拉着宝茹进去,就对着满脸殷勤的掌柜道:“住店,四间客房,先算三日的。”
那掌柜地算账,收过定金后就让伙计领着人去房间。宝茹仔细看看,虽然屋子普普通通,连家里的下人房都比不上,但是至少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很是满意。宝茹不晓得这是白老大等人特意选出来的客店了,他们原本住的更要差一些。
其实白老大还觉得不好,怕宝茹这位东家姐儿依旧住不惯,不过想到这一路宝茹也不是挑剔人,从没给他们难过,这才没有找那些豪华的,实在是心疼银钱。不过他们原来的客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住的,至少郑卓不会让她住——想想那周边隔壁都是些什么买卖。
不过这事儿可不是这样就能轻轻避过,要知道这整个港口都是泉州花界,遍布着红楼楚馆。不仅有泉州本地做生意的姐儿,还有号称从苏杭、扬州、大同等地来的女孩子——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不知了。
也不要宝茹如何精明细心,她不过就是在郑卓出门办事的时候,自己领着木樨菡萏出门吃饭。她也是谨慎的,虽然不爱‘吉利好’的粗糙饭菜,想尝尝泉州的风味,但是并不走远,也就在这条街上——朗朗乾坤,又是正当大街,总不会出事罢!
宝茹为了少些麻烦,还没坐一楼大堂,反而要了三楼一处小小包厢。到了楼上,宝茹就自推开了窗户,往远处望。最先就看见了前面一层街道,想看不见也是难的很,彩旗飘飘,香风阵阵的。宝茹心想,若不是现在外头嘈杂,只怕还能听见莺声燕语吧。
虽然少见这些场面,但是靠着曾看过的一些很随便的电视剧,宝茹立刻就知道了前头那一整条街道都是做什么营生的。这般她还有心思遗憾——可惜什么都是看不见的。
不过宝茹的遗憾很快就没有了,头一日到泉州宝茹要休整歇息,郑卓则是要帮着白老大他们乱一回。但等到第二日,郑卓就带着宝茹出门了,出门一起赴约。不同于别处,就是做些生意,郑卓也不会发展一些朋友关系。
但泉州不同,他们在这里生意多,停留时间长,而且最重要的是郑卓本就是泉州人。时人重乡土,若是有一个同乡关系能好说话好多。郑卓在这做了几回生意,接触了好些人,有些知道他是泉州人的,又觉得他值得相交,这就有了朋友关系。
去岁,郑卓只来了泉州一回,他们知道郑卓是在湖州成亲的缘故。又有白老大他们带信儿,他们知道郑卓这一回是要来的,昨日在港口就知道了,这就让家人小厮送信,请郑卓和‘弟妹’接风吃饭,还有补齐没有贺新婚之喜的意思。
之所以说宝茹的遗憾很快就没有了,正是因为他们定下的酒楼就在郑卓宝茹所住的‘吉利好’的前一层街道。虽然因着有宝茹这位‘弟妹’去的只是家酒楼而已,但是宝茹跟着郑卓这一路走去,可是什么都能见着一点了,就是郑卓想阻挡都阻挡不住。
宝茹就十分大胆地看她们的招牌,其中一家最大最好的,上头写着‘扬妓金三姑’,后头又有夸奖色艺双全之类的句子,宝茹猜测着金三姑就是这家的招牌姑娘。旁边菡萏却小声与宝茹道:“姐儿,这并不是扬州的姐儿,听里头她唱的这曲小调是扬州周边一土音。只因此乡多得是唱戏为生,故而这强调传到江南,及于惠州、潮州,再到这泉州,都以为这就是扬州口音。”
菡萏有一个厉害处,她最能学各地口音,那些土话她是一学就会,宝茹想着弄不好生在现代她就是个外语天才,但是如今只好埋没了。宝茹对菡萏的话自然相信,更何况她是那样言之凿凿。
在宝茹感叹这时候扬州影响力之大,郑卓后悔怎么没雇个轿子——即使只隔了一条街。就在这时候,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约好的酒楼。入包厢内,就有人爽朗笑道:“贵客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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