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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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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葡萄这些应时应景的事物。
  其中中间的一个‘团圆饼’最显眼,无他,实在太大了。月饼的样子,可是却有脸盆大小,这是这些年才流行的,在拜月之后由家中主妇分月饼,按着家里的人口,非得分得十分均匀不可。
  一般人家买‘团圆饼’,是按着人口来的。这时候聚族而居,一家人十几口、几十口是常事,大家按着人口买来的‘团圆饼’自然不会小。可是姚家,就是算上郑卓也才四口人,选的已经是最小的了,姚太太拿了刀子一横一竖就分完了,宝茹看分到自己跟前的那一块,自己是吃不完的。
  好在吃‘团圆饼’只是一个样子,大家尝一口也就罢了。虽然觉得有浪费食物的罪恶感,但宝茹还是想去尝更多好味的别的月饼。
  各地月饼有不同风味,而同一处的月饼也能有不同的花样。就算这些月饼做的精致,个头都不大,宝茹也只能选自己喜欢的下手品尝了。
  桌上月饼的种类也算多了,京式月饼、苏式月饼不消说,几乎是南北最多的月饼了,只怕家家户户都是要吃的。还有湖州本地俗称‘麻饼’的月饼,本地月饼自然必不可少。再有就是其他少少的两三样了。
  郑卓有些惊讶,他的面前正好放着一盘泉州月饼,泉州月饼没什么名气,外地人是不会特地吃这个的。而且,郑卓知道宝茹最厌咸口糕饼,但是闽地月饼正是咸口。只怕碟月饼是特意为他留的。
  郑卓在姚家已经待了了些时日了,姚家上下待他都很好,他很看重这份恩情。只是他也知道,姚员外是没有这份细腻心思的。姚太太待他是朋友家的子侄,十分客气,但是不会这般上心。
  只有宝茹了,想到这里郑卓忍不住抬头看宝茹。宝茹此刻正捏着一个小小的苏式月饼,苏式月饼最初叫做‘酥式月饼’,最不同的就是外头有一层又一层的酥皮。
  宝茹最爱苏式月饼里的百果口味儿,只是那一层层的酥皮实在恼人,古代女孩子可不能吃的太‘豪放’,弄得满身都是。宝茹只得拿帕子托着小口小口地咬,实在不过瘾。
  这样看在郑卓眼里,就是再伶俐不过的少女却被一块月饼难住了,既十分想吃,又很不耐烦,实在可爱。
  这其实是郑卓第一回过中秋节,中秋节是团圆节,自他记事起就是和父亲在伯父家过活。每回中秋元旦,大伯家自会过节,父亲是卧病在床的,自己自然是‘识趣’地在房里照顾父亲。所以正经说来,自己竟是从来没过过中秋的。
  中秋佳节,郑卓知道自己身边却没得一个亲人了,本来心中自然是难过的。可是这一刻他忽然释然了,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察觉到了许多的好意,姚员外的,姚太太的,伙计们的。。。。。。还有宝茹的。
  这些比他过去好些年得到的,还要多了好多。甚至他有时候会想,寺院里的老和尚不是说要‘积福’么。可见人这一生福气是有限的,他前头什么福气也没有,可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也是有福气的。
  他的福气已经到身边了。


第28章 准备考评
  时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存在,前半段会过得很慢,等过了一半后你觉得还有一半,那是很长的。可是实在去经历就知道了,每当过了一半后,就会飞也似的过去。
  学塾上学一年是放两回假的,一回是为了避暑,一回是为了避寒——不过听说那些为了下场的学子在书院是没得避暑,也没得避寒的。假期把读书的日子分成了上学年和下学年。每回假期将至,也就是考试将至,这一点和宝茹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中秋节一过,也意味着下学年过了一半。然后,几乎是眨眼之间大家加厚了衣物,同时也加厚了书本。好像夏日里盼望上学还是昨日的事,居然离着避寒回家就不远了。
  “我今年也要去我外祖父家玩儿呢!夏日里与表姐表兄都说好了的。”玉楼说的眉飞色舞,继夏日去乡下避暑后,她今年冬天也会去。当然不会像夏日呆的那样长,毕竟要在湖州祖父母家过年么,也只能年后小住几日罢了。
  “你们知道怎样捉麻雀么?我夏日里就问过我大表哥了,他说只等冬日里下雪;天寒地冻麻雀找不着吃食的时候。把院子扫出一块空地;用约二尺的木棍支上筛子;筛子下面撒上粟米、高粱之类的;木棍上系一根长绳;人就扯着绳子藏好。等麻雀来吃食时;把绳子一扯;筛子就把麻雀扣住了。”
  玉楼活灵活现地描述,活似她抓过似的,最后还喜滋滋地道:“我与表哥都说好了,他们让我来拽绳子喱!”
  宝茹完全不知道‘拽绳子’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她只是拿出一根长针毫不留情地戳破了龚玉楼的想象泡泡。
  “你大概忘了冬日放学前还有功课考评了吧?若是再一次好多个丙等,我想你哪里也去不成了!”
  学里考试都是算等次,只有甲乙丙丁戊五等,丙等其实是合格的等次。女孩子功课本就不甚严厉,又顾及着女孩子脸皮薄,只有极少数会算成丙等以下。
  虽说家里也不是指望女孩子们学成个才女,但是既然来了学里,家人们就有了攀比之心。女孩子们的父母因着女孩子们是同窗,其实都是有交际的,彼此之间难道不知道女儿的功课好坏,为着那一点体面,哪能半点要求都没有。
  上回过年时候玉楼就因着功课考评不好让她母亲在妯娌间失了面子了,今年再如此,真的说不好还能不能让她去玩儿。
  其实玉楼母亲也百思不得其解,玉楼平时多机灵啊,学东西也不慢,怎的功课就这样让人着急?而且她的两个好朋友,宝茹和周媺,都是功课上等的,按这来看,熏也该熏会了罢。可是她就是能不开窍。
  “呀!姚宝茹!和尚念经,不听不听!”
  玉楼捂住了耳朵,好像只要听不到就能不考评似的。
  “扑哧!”
  还是旁边正在背书的周媺笑了,连书本也没法儿背了,合上了书册,拿指尖点了点玉楼的额头。
  “宝茹说的很有理呢!这是正经事,你还是快快把书本捡起来罢,不若到了考评时候,又是‘临时抱佛脚’。上回谁与我抱怨,点灯熬油三日多,眼圈儿都青了,可还是尽是丙等?”
  “媺姐,怎么你也这样啊!”
  玉楼跺了跺脚,简直不敢相信,平日里温柔可亲的周媺会同宝茹一起这般打趣奚落她。
  玉楼决心和这两个一点不担忧考评的朋友绝交一会儿,只是没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和宝茹说话,宝茹正在练字,专心致志的,只是‘嗯、啊、哦’之类的话轮着回她。好在玉楼本意也不是她能回个一二三来,她只是想有个人听她说话罢了。
  下学年的书本都学完了,现在每日丁娘子只让大家背书,或有不会的就去她的屋子找她。所以学里是既紧张又浮躁,紧张自然是因着考评将近,浮躁则是为了没人管束以及马上要放假了吧。
  在这样的环境里,玉楼浮躁得没心思念书。偏生她还格外紧张,一旦不念书,只自顾自地玩耍,她就十分过意不去,觉得很愧疚来着。
  她就是想找人说一说来着,说完了,她自己也觉得这样不行,可是有什么法子。她就是控制不住她自己,她就是想玩儿嘛!
  说完以后玉楼耷拉着脑袋,忍不住问道:“宝茹,媺姐,你们说我这般是不是很不成样子啊?”
  一向没心没肺的,一下子居然自我检讨起来,宝茹没想到她居然因着考评的事儿这般消沉。字也不练了,只看着玉楼。
  “还来得及呢,你若是正经想上进,我和媺姐都会帮你的。”
  在宝茹看来这些考评都容易的很,毕竟丁娘子也不是要难为她们这群不可能考科举的小娘子,只消平时有认真听课,又能按着丁娘子的意思做功课,基本上拿乙等就不成问题了。若是要拿甲等,这就是各人努力的事情了。
  “真的能行么?”
  玉楼自个儿都有些没信心,她只觉得下学年过去几月里她什么也没学,只知道玩儿来着。她可不愿意两个好朋友为了她的事儿,自己也不能好好温书了。
  “当然可以,只消有心,学起来是很快的。”
  这回说话的是放下书本的周媺,她一惯那样好,只要玉楼是真的想学,需要她的帮助,她就一定会帮忙的啊。
  说干就干,宝茹和周媺先把三人书案上的杂物清走,再替玉楼把考评用得着的书本整理出来,摞成一摞。
  玉楼有些敬畏地看着那看起来一尺多高的书本子,她完全不知道她下学年学了这么多啊!
  “咱们下学年学了后半本的《声律》,《唐诗》又讲了一百首,《四书》里只教了一本《大学》,再就是《古文观止》上了二十篇。”
  周媺指着书,一本本与她道。
  “再有就是一直上着的《九章算术》了,学了好几年了,这学年讲的章节就不用我来提点了吧?定是多多地择了才讲的来考评,以前的也会考校,但是不多了。这要问宝茹了,她的《九章》向来是一个不错的。”
  周媺与玉楼说话时,宝茹就翻了翻玉楼的书本。啧啧感叹,看来古今不读书的少年少女也差不多么,书本都是一样新啊。一套《唐诗》多厚啊,这学年讲的一百首应该有特定的标记不是,不然可得弄混了,可是玉楼的居然一个标记都没得,不说挑出这学年学的,只说挑出学过的就是老大难了吧。
  《唐诗》是这样,不用翻看宝茹也晓得她其他书本也是这样。
  “咱们一样一样的来,《唐诗》最是容易,你先订一个小簿子,把这学年的一百首抄上去是来不及的,我与你挑二十首便行了,这二十首要熟读能背,这二十首又还能拣出七八首来,这就非得深解其意不可了,你只管照着我的笔记来看。”
  宝茹以前是学文科的,这些和她以前划重点也没什么不同的。后头几门功课也是一般,很快就与玉楼讲清楚了。
  玉楼觉得宝茹应该是把所有的功课了如指掌了吧,只拿着她那几本半个字没写的书本子,她就能把一样样说的清清楚楚。虽然明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自己朋友,自己还是升起了微妙的敬畏感。玉楼不是现代女孩子她不知道,这就是学渣面对学霸是最普遍的感觉,你会觉得你和她读的不是一本书。
  宝茹倒是觉得寻常,这些功课是大部分的背书加上少少的理解,只要有心,背书谁不会?至于理解,她至少是比普通女孩子理解能力好吧。唯一靠近理科的是《九章算术》,只是有以前的底子在,她甚至觉得比需要记忆背诵的功课更简单呢——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勾股九章,最难也不过就是初中简单题的水平。
  她平日里也没什么事,那些消遣玩耍,除了和朋友一同出去外也没什么趣味。反而功课呢,则更像以前的消遣了,譬如如今练字,以前不是只有书法课才学么。还有弹琴画画,哪个不是陶冶情操用的,甚至连考级的压力都没得了。
  以前宝茹也觉得自己不是爱学的人,不过现在她也能好笑地说一句‘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了,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反转。
  随着宝茹的讲解,玉楼觉得自己那一尺多的书本子竟然变矮了。真不是她的错觉,宝茹的确抽调了一些不太重要的部分,按她想如果说短时间内提高,哪能面面俱到,只能抓些重要的呀!
  “其实还能薄很多,譬如你那《唐诗》若按我说的把那二十首抄写到簿子上,笔记也记上,这一套书都用不着了,只要那簿子便尽够了。”
  宝茹对玉楼循循善诱,书都是越读越薄的,一开始还是一本书,后头就是一张笺子的重点了。
  宝茹说的这样有目的、有条理、有层次,玉楼一听就觉得简直大有可为!这可比以往自个儿蒙头蒙脑‘一把抓’地临时抱佛脚强太多了。竟让她有了一种迫不及待念书的想头,好像照着这个做,这回考评她就能脱胎换骨,教人刮目相看似的。
  呼!宝茹松了口气,她自己知道自己是用上了以前晓得的传销组织的手段,总算把玉楼鼓舞起来了——这样突击冲刺当然是有用的,只是能不能那般见效就要看玉楼有多用心了。所以先要让玉楼有个美好的前景么!


第29章 置产想法
  同窗对考评是又期待又紧张,这也是常理,期待着考评的轻松和假期,但是紧张考评后的结果嘛。
  但是这一回玉楼却不是这样,要她来说她只剩下期待了。倒不是说她这回信心多高,只不过她从没这样用功过,实在在书案上憋的久了,好想去玩儿!就想着快快考评,这样便松快了。
  当然依旧有同学是只盼着考评慢一点,再慢一点,只是考试从来不会因为学渣的恐惧而慢下来,这一点,从古至今从来没得变化。
  如是这样,考评如期而至。
  宝茹怀里揣着一只小暖炉,活动了一下有些冻僵的手指,这才接着往下写。今日是考校的《古文观止》呢!前面都是些帖经题,那些古文宝茹背的多熟啊,一口气不停地便写完了。后头就是一些评论,这也不难,要紧的是最好照着丁娘子说的来答,宝茹的笔记上都好好地记着这些呢!
  最后就是最决定考评等次的文章了,宝茹现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做到成竹在胸,这才下笔。宝茹觉得今日思路似乎特别清晰,一路下笔也没个停顿,两刻钟的功夫,那张文章纸已经是墨迹淋漓。
  宝茹搁下笔,拿小火箸拨了一下自己的小火炉,这才用来捂手。一面待手上缓过来,一面也查验一回前头的正误。
  一番确定下来宝茹才把几张答题纸按着次序又放好,双手奉着,呈给丁娘子。
  丁娘子也不意外,宝茹也不是头一回计时的线香没有燃尽就呈了考卷。她让宝茹去隔壁茶间取暖休息,自己则阅起了宝茹的考卷。
  丁娘子考评向来是当堂评阅考卷,等到下一门功课的考评开始前,女学生们也就知道前一门的等次了。这也是因着人少么,才不过十二个女孩子,十二分考卷,也不用费什么功夫,下一门功课前自然能阅完。
  至于影响下一门功课考评,可能这时候也没有这个想头,夫子们也是不在意学生心里的难熬的。
  几日考评后,不出意料的,宝茹都拿了甲等,周媺也是差不离的。至于玉楼,她简直红光满面,她根本就是要亲宝茹和周媺两口。她这回只一两个丙等,余下的多是乙等,居然还破天荒有了两个甲等。
  这回考评她简直不能信,她头一回觉得这试题她都是认得的,只不过有的熟悉,有点模糊罢了。不像以往脑袋空空,只能十分煎熬地枯坐,偶尔下定决心,下学年开始一定要好生认真——当然,‘下学年复下学年,下学年何其多’也是当然的。
  最后这一日说完考评等次,丁娘子是挨个说了一遭儿,只说这学年完了,在她的学塾里,大家也只有半年好待了,以后大家再进别的女学堂,总不好让人家觉得她的学塾里出来的女孩子都没甚的本事吧。她决心明年的上学年非得给学生们紧一紧皮,总之明年先不说,至少今岁留的寒假里的功课就能看出她的决心了。
  因着下学年是连着除夕和春节的,往岁都是功课极少,不过意思意思,今次竟然比夏日里留的还多,这就很容易想见丁娘子的决心了。
  抱着功课,宝茹和其他同学一起与丁娘子行礼作别。这是今年最后一次来学堂了么,所以也有谢师恩的意思。
  丁娘子则回了她们一份糕点,和来学时学生与夫子奉上糕点对应,到了放学时夫子则是与学生准备一份糕点,以示勉励关切之情。
  到了马车上宝茹才打开糕点封儿,竟然是糯米白糖糕,因着是刚刚蒸出来的,外头温温的,里头还是烫的。正好宝茹也有些饿了,直接就和小吉祥分着吃掉了。
  寒假的日子说悠闲自然是悠闲的,可是忙碌也是有的。近了年关,家里可不得好好预备着,好在这些都是往年都有定例的,只要‘萧规曹随’便没得挂心,姚太太只要不是正好这时候卧病在床,料理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
  宝茹唯一帮忙的是姚员外的账簿。外头商家之间生意,好多是逢年开销,平常都是挂在账单上,只等着过年人家与他结了款子,他才能与人家结。
  姚员外是零卖货物的,只除了几个大主顾,都是没欠单的。反倒是他差着别个许多货款没结清,宝茹正与他仔细验账呢!
  宝茹打着算盘与郑卓报账,郑卓再记了下来。如今他两个是姚员外的左右手,在家里他差遣他们两个,自己躲个清闲。
  郑卓不知怎的只在打算盘一事上没得天分,‘二一添作五’之类的口诀也会背了,可真要上手,却怎么也不能了,让姚员外只能跺脚叹息,这样能干的后生,怎的在这一道上那么艰难?
  两人帮忙当然就只能宝茹打算盘了,好在不用一面记账一面算,宝茹觉得已经比去岁松快多了。
  晚间吃饭时,姚员外还问起账目的事情。
  “今年倒是多了好些进项,白放着也不像样子,别的营生倒怕亏本,我也没那个心力,倒是想买些铺子房子,专租出去。虽来钱不多,但是却十分稳妥,且大小也是个进项呢!”
  今年因为姚员外跑了一回货的缘故,家里结余确实多了好多他想着置些产业也是常理,毕竟稍有些见识的都晓得,银钱这东西,最是喜动不喜静,白放着难不成能生出小崽来?
  姚宝茹家开销一向是照着他们这样的人家的谱儿来的,从来不错。就是每年的进项要存下来一半,以防着家里有什么大开支——譬如将来宝茹嫁人,这笔银钱只怕大多都要做了嫁妆。
  说是一半,其实存下来的更多,只说去岁那开支里宝茹的璎珞就能占了二百多两,可是这些首饰都是黄金宝石的,买来了其实和放着银子在家又有甚分别?
  宝茹心里暗自算计这些年家里的银钱,平日不算还不觉得,今日一细想才觉得不可思议。
  自家家里十几年没得大开销了,年年存下来,加上今年跑货的利润,家里只怕有万把两银子了。
  宝茹觉得有些目眩,不是她小家子气,实在是这个数字不是平常算账能接触到的了。百货铺子的账目,再多多不过千把两,一笔账几分几厘的算,她从没在账上看过这样数字。
  万把两银子其实是比她家所在的‘阶层’要高的,事实上就是周媺她家要拿出这些银子,一时之间也很难,毕竟这是指的流动资金么。宝茹家能攒出这许多银钱,还是她家没得什么开销,人口只有三口,又只是穿衣吃饭,这能花费多少。
  “我想在状元街那边买铺子的,只是问了一句,那价儿叫人咋舌,不过那里到底是要修大市了,怎么的都是赚,我看中了街尾一家铺子,门面三间上下两层,我瞧着加一层也不费什么功夫。”
  “我倒觉得爹没必要买那儿呢!”
  宝茹却有不同意见,她没得什么女孩子不该插手家里生意的自觉,姚员外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她说些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状元街要修大市也不是一两日,这时候花钱哪里合算?而且这样的铺子租出去价儿自然也不低,可难脱手了。要我说竟不如去城南秀水街,‘日昌隆’的新铺子不是说已经定下要在秀水街么?”
  ‘日昌隆’是有数的南北货铺子名儿。
  “城南哪里是做生意的好地儿,到处是穷酸泼皮。”
  姚员外对女儿的想头不以为意,湖州府城南尽是些贫贱人居住,再就是那等初来湖州讨生活的乡下人也多租住再次,生人来来去去,又穷又乱,哪里好做生意。
  宝茹却笑嘻嘻地与姚员外挟了一大块白斩鸡肉,道:“我想着再穷再苦,总有些家什是要的吧?连乡下人,自己种稻子,自己织布的,也难免买些油盐,何况他们住在府城。”
  这话是有理,姚员外笑了,让她接着说。
  “既是如此怎的城南就不能开铺子?‘日昌隆’定是想着这一层了,不然人怎会选秀水街做生意。再有一样,秀水街眼见得要兴盛起来了,城南那边,珠子缎子不好卖,针头线脑,油盐酱醋,青菜豆腐的难不成还不好卖?开这些铺子的正是穷买卖人,没得自家铺子,租铺子竟是再多也没有的了,虽说赁金不会高,但是爹买铺子也花的少么!”
  “我家竟出了一个女邓通!”
  宝茹一番话说完,姚员外拍掌笑道,他既是觉得宝茹想的简单,又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宝茹这也算是很有‘出息’了,家里孩儿有出息了,可不是要高兴。
  他笑着问宝茹:“这样一听竟是万事都好啦?”
  宝茹咬着箸尖想了想。
  “也不是喱!也有好多儿不便,那边那样,什么人都是有的,咱家在那边肯定少不得上下打点,又有将来赁了铺子给人,不像别处要保书作结俱全,那边这些哪里能齐全,到时候要防着闹事,防着拖欠,防着放赖,总之防着好些呢!我一时竟说不尽了。”
  宝茹当然晓得肯定有许多难处,不然城南也早就兴盛起来了。但是权衡一番,她是觉得利大于弊的。
  姚员外低头想了想,良久,宝茹都以为他是不是要否了自己的想法了,却不想他却直接说了让宝茹反应不过来的话。
  “宝姐儿,我把这事儿与你料理如何?”


第30章 商业考察
  “宝姐儿,我把这事儿与你料理如何?”
  宝茹竟一时怀疑自己听差了,不奇怪,你要是听说谁家让自家十岁女儿负责买房的事宜,也会觉得‘疯了’吧。
  当然在古代,女孩子早熟,十来岁帮着料理家事也是常理,可是这样照管家里生意,还是少见啊。
  “当然你一个是不成的,我让卓哥儿帮着你。”
  这就是第二日宝茹和郑卓一同坐在马车上往城南去的缘故。
  这是宝茹提出来的,既然要置产,总不好连没见过吧,不然这和买口红不试色号有什么分别。宝茹想着总好问一问那几处要脱手的铺子是个什么章程,为甚好好的要脱手,是不是有别的不好。再有,周遭街坊如何,没得长舌妇、亡命徒、小流氓这几样罢,许许多多都是要周详的。
  宝茹今日特地借了小吉祥的旧衣,只为了扮成混街面的小娘子。这也是与郑卓早想好的,毕竟很多消息要想清楚就得暗访。不然直接去问买卖铺子的牙行经纪不就是了,只是经纪为了抽成只想着促成买卖,哪一个不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对不住,迟了。”
  郑卓上马车的时候,宝茹早在车上等着了。但却不是他来迟了,宝茹最是一个闲人,好容易有这般‘大事’料理,从昨晚就开始摩拳擦掌,积极的很呢!今日才吃过早饭就等不及了,早早上了马车。
  可是郑卓又与她不同,他虽是被姚员外交待了这件事,但还是与其他伙计去卸了一回货这才来。他其实没有误了时辰,但肯定是比宝茹要迟。
  “没误呢!原是我来早了!”
  宝茹挥了挥帕子否定,又见他是满头大汗的,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把帕子给他擦汗。
  宝茹今日是作街面女孩子打扮,格外朴素,只是蓝色布裙布袄,只头上用了两根簇新的红丝绳扎了丫髻。这般却越发显得粉雕玉琢,百伶百俐了,挥帕子的时候,头绳也晃了晃,竟是十分娇憨。
  郑卓出神地看着宝茹的头绳,不知怎的,每晃一下他都想拉一下,连宝茹递给他帕子也没留心。
  宝茹也觉得很莫名,怎么一直盯着我头发瞧?难不成早上扎髻的时候歪了,还是松了散了。
  郑卓没接帕子,反倒是盯着她的头发看,宝茹干脆把帕子按到了他额头上,郑卓这才应了过来。这一下就脸红了,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自己方才居然一直在想着拉宝姐儿的小辫儿。这难道不是小孩子的营生么。
  宝茹也一下子的脸红了,在帕子按在郑卓的额头时候她就察觉到了,透过帕子传过来的热气。这让她想起了过去她十五六岁时,上完体育课后她暗恋的男孩子从她身边走过的情形。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自然有一种朝气,运动过后只要稍稍靠近就能热度从他们身上散出来。
  皮肤,指尖,凡是触过热源的,宝茹都觉得烫了起来。
  郑卓反应过来自然是接过了帕子擦汗。
  擦到一半他才觉得这帕子有些烫手,郑卓就是再细心他也是一个男孩子,平常出汗只管拿袖子一撸就是了,自然是不用帕子的。女孩子的帕子柔软馨香,这一刻他实实在在地觉察到宝茹是个小妹妹,也是个女孩子啊。
  女孩子的帕子也算是私密物件了,就是宝姐儿只十岁,这也足够郑卓不知如何是好了!那帕子他不知是还,还是回去洗净了再还,攥在手里,一时无话。
  宝茹也正不好意思,两人居然一路去城南没得一句话,连看对方一眼都无。只到了秀水街下车,两人才不那么不知所措,好似方才什么事也没有,像平日一般商量起来。
  两人分别装作普通客人‘考察’,只是难为郑卓,他实在是个寡言的,今次却得装成十分活泼,问东问西。宝茹在一旁好似是逛铺子,实际偷偷听郑卓难得话多,心里忍不住偷笑!
  倒不是宝茹难为他,故意教他做为难的事情,实在是宝茹自己更不堪得用了。她打扮的像个街面人家的女孩子没错,可是她一开口便万事休了。在丁娘子手下三年多,宝茹早已是个行止端雅的女孩子了,若是随意粗糙起来,一眼就能看出别扭,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在硬拗。
  第一回她出手,她就是中途晓得自个儿在硬拗也得拗下去不是。第二回她还想着接着锻炼,好不好几回下来就适应了吧,她是这般想的。
  “我来。”
  郑卓说这两个字,定定地看着宝茹,抿了抿嘴唇朝她点头,就先进了铺子。宝茹才不承认刚刚被一个十三岁男孩子的认真神色给煞到——郑卓生得高高瘦瘦,别的都寻常,只是皮肤白,而且眼睛极为出色。
  那一刻宝茹能想到很多,当然最多的还是曾经那个暗恋的男孩子。奇怪,她其实早就记不得那个男孩子的样貌了,甚至连名字也不能完全确定自己记对了。
  但是她就是记得,他是白净的皮肤,高高瘦瘦的,穿着蓝色的校服,挺拔地像棵小白杨一样,站在教室走廊外。
  但是她就是记得,他也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成绩很好,是物理课代表,有时会站在宝茹座位边等着她把作业抄完。
  宝茹在铺子外等了一会儿,才跟着进去。虽然郑卓的确不是能言善道的,但是他笨笨拙拙的样子倒是让铺子伙计以为不过是一个刚进城的乡下小子,倒是没多在意了。
  事情倒是挺顺利的,直到来了一家绒线铺子。这是一家极小的铺子,没得伙计,只老板和老板娘两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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