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步步锦-第5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C份∪梦野颜飧鼋桓阕鍪裁窗。俊
“他们若是见不到跟踪药粉,怎么会相信囚车上的人是曾讳呢?”高湛看向两具尸体,“囚车上的那只白羽蝶便是追踪药粉的工具。”
“白羽蝶?”凌云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不记得囚车上哪里有蝴蝶,但提起追踪药粉,他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曾讳身上有追踪药粉。那他藏到哪里也不安全呀。”
高湛笑道:“他哪里也没藏,就在暮园。”
“对哦”。凌云一拍大腿,“曾讳在暮园的时候就被施了药粉,所以那里已经有了药粉的痕迹,他继续呆在那里也不会被怀疑。而且因为暮园藏匿钦犯,园子已经被我们扣下了,还派了人在那里看守。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保护园子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曾讳与冯宽两人竟然还藏身暮园。”
“他们这一回可是铁了心要灭口,若不是使用这金蝉脱壳之计,必然会被他们诛杀”,高湛想起与他交手的那名男子,唇角略略一勾,“梅荨所料不差,他果然亲自动手了。”
“大哥,他们是谁啊?”
高湛望向小气窗外的细细雨丝,沉声道:“云南药王少主黎楚泽。”
凌云对这个名字感到格外诧异,他甚至还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高湛说错了,云南黎府占据地理优势,以出售药材闻名大洹,也成为了足以与梅家平分秋色的大商贾,怎么会与这些事情搅合在一齐呢?但仔细想想,梅荨不也是以商贾的身份跻身京城,参与朝廷波谲么?黎家自然也可以,只不过他们比梅家更为低调罢了。
凌云不了解其中盘根错杂的关系,所以想的也比较浅,而高湛却不同,梅荨已经将从细作文绣到北市爆炸再到梅府夜杀全都合盘告诉了他,这一系列的阴谋全是李家与黎家合谋而为,这就说明黎家老早就与朝廷有了瓜葛,才会如此默契地与朝廷重臣联手铲除对手,换句话说,黎府已经渗透到了朝廷内部,与这些命官取长补短,各取所需,官员自然是为了平步青云,那黎家又意欲何为呢?
最开始梅荨也没有料到李黎二府会有什么牵连,她最初本来是想通过与黎府的商务合作,打入到黎府内部,从而一探究竟,但后来的事却全部不受控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连她暗中佐助荣王的事也被提前暴露。
梅荨觉得事有蹊跷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遍。
她佐助荣王这桩事情一直心存怀疑的就是李舜,而正在梅家打算与黎家合作的关口,这些事情却被揭发了,所以很有可能是黎家把与梅家合作的事告知了李舜,而李舜又在长公主的晚宴上听取了桓平侯裴之庆的话,认为梅荨上京动机不良,怀疑李舜引狼入室,便将这些疑虑告诉了黎楚泽,黎楚泽自然不敢大意,便打算想办法摸清梅家的底细。
后来的事情便完全印证了梅荨的推断,黎家知道阚育在寻文绣,便利用文绣让梅荨浮出了水面,然后调动江湖高手入夜围攻梅府,声东击西,制造北市的火药爆炸,再利用李舜对宏治的谏言,制造暮园与朝阳门的陷阱,再一举铲除梅家。
“大哥,你怎么能确定一定是黎楚泽?”凌云还是不大相信。
高湛笑道:“本来是没有那么快确定的,但因为你一箭挑开了黑衣人的头罩,才让我提前知道了他的身份。”
凌云抓抓后脑勺:“我挑开的是他的头巾,又不是面罩,怎么确定啊?”
“是他头上那支柏木簪暴露了他的身份。”
凌云点点头,他印象中好像依稀听过云南药王的少主头上的确有一支雕工惊绝的柏木簪子。他嘿嘿一笑:“大哥果然了解我,若是我提前知道了这两个囚犯是假的,我肯定不会拼命射他那一箭,那大哥你就不能确定他的身份了。”
高湛莞尔笑道:“梅荨若是想要确定他们的身份,会靠你这意外的一箭么?”
凌云呵呵一笑:“好像不会。”
高湛收回那瓶追踪药粉,将他搁到手里徐徐转了一圈:“这一招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凌云很意料之中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本来那枚涂有追踪药粉的三棱飞镖是要用在黎楚泽的身上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他们会安排一个怀抱孩子的妇人掣肘,失去了向黎楚泽施用飞镖的最佳时机,未免他们怀疑,我便把那支飞镖顺势用在了那妇人的身上”,高湛将药瓶塞回袖子里,“不过,以那妇人的身手以及在劫杀中承担的角色足以说明她在黎府地位一定不低,可以说是接近核心的人物,将药粉施用到她的身上,与用在黎楚泽身上区别不会太大。”
凌云听得目瞪口呆。
高湛笑着托回他的下巴:“这就是梅荨手书上的全部内容。”
凌云不由回想,他策马奔去梅府将这些事情告诉梅荨的时候,只是见她起身走到了雕花窗前,风轻云淡地看了看园子里的风景,然后自己手里的这杯茶刚刚喝完,她就已经执笔写好了一封信,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几句交代,没想到却是一系列连环计,他到现在都还有点云里雾里,没有听大懂,这个人也太……妖怪点了吧,难怪大哥一向对她敬而远之。
“梅荨倒是个胸藏锦绣之人”,高湛说这句话的时候,幽冷的眸子竟然流露出了一丝赞叹,凌云若是在喝茶,一定会一口喷出来的。
“大哥,那黎府的事我们还要不要插手了?”凌云记得高湛这是在还梅荨除掉池枢的恩情,既然是梅荨要对付黎家,那高湛自然不会再出手了,可看方才高湛对梅荨的改观,他忽然有些糊涂了。
“当然要”,高湛斩冰切雪地道,“黎锦雄若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商贾,那我自然不会调查他,可他的手臂未免伸得太长了点,竟然渗透到了朝廷内部,连内阁首辅李舜也成了他的爪牙,不知他们到底有何阴谋,我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自然有责任要将他调查的一清二楚。”
凌云点了点头。
“凌云,你再去一趟梅府,把方才刺杀的事与梅荨说一遍”,默了片刻,欲言又止地道,“就这些吧,你去吧。”
凌云在心里捂着嘴偷笑,大哥是还想让我去打探一下大嫂回来了没有吧,他应了一声是,正要离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身道,“大哥,我一天去梅府两趟,会不会太扎眼了?”
“你以为你不去,李舜就想不到我们是在帮梅荨么?”高湛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太迟钝了。”
凌云嘿嘿笑了笑:“好像是。”
“你只管正大光明的去,锦衣卫是皇家亲卫,哪里去不得”,高湛剑眉微扬,“你若是偷偷摸摸的去,反而会让有心人起疑,你只管去,事无不可对人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凌云应是,一径往南街去了。
这时已刚过晌午,天却还是阴沉沉的,细雨连绵,春花浸在空濛的烟雨中,较晴和之日,鲜妍不足,而深静过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医
凌云刚转进正院,就听见里头传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声,他走进院子,一眼便看见栊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刘小挚则气呼呼的板着脸,瞪着眼睛瞅她,活像个憋屈的小媳妇,一群留头小子也在旁边瞎起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梅荨却素衣白衫,坐在杏花树下的石桌旁,听一个青衣小厮低声禀报着什么,见到凌云进来,笑着朝他点了点首。
她的笑容很温润,神情很平淡,但凌云却觉得心中凛凛,这可能是受到了高湛的戕害,毕竟他头一回听到有关梅荨的评论就是出自他大哥的口,什么满腹坏水,心机深沉,狠辣阴险之类,虽然高湛眼下对她有所改观,但他被高湛洗脑太彻底,第一印象的作用又太大,所以一时还难以将她划到友善的坐标里去。
还好院子里还有一群打闹的活宝,活跃了气氛,不然,凌云的神情一定古怪至极,虽然他已经见过一次梅荨了,但因为早上形势紧迫,他满心都扑在暮园的事情上,分不出心思来想这些,但这一回因为只是来汇报事情,所以他反而带上了强烈的主观感觉。
青衣小厮见有客人来,很自觉的先行退下了。
栊晴他们却当作没看见,该笑的笑,该板脸的继续板脸。
梅荨看得出凌云眼底的淡漠与排斥,实际她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发觉了,只不过凌云自己没有注意罢了,见他不落座,梅荨也没有强迫,淡笑道:“凌大人前来有何要事?”
“高大人让我把方才劫囚的事告于你知晓”。凌云神色端肃,见有小厮上茶,冷冷道,“几句话而已,我说完就走。”
梅荨笑容依旧淡淡的:“若是这桩事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你们高大人是想让你来告诉我他把那支涂有追踪药粉的三棱飞镖用在了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身上吧。”
凌云愣了愣,她知道的也太详细了吧。连年纪都知道。自己好像都没注意她到底几岁,他点点头:“既然梅先生已经知道了,那我便告辞了”。说着,拱手执了一礼,正要走,却忽然想起来还有一桩要紧的事。他脚步凝了凝,“梅先生。还有一桩事要向你打听,不知道……”
“梅荨,你看谁来了?”他还未说完,前头院门处响起一串银磬般的声音。
院子里十几双眼全都齐齐循声看过去。青石甬道上出现了两人,一个身材纤挑,面若桃李。正是说话的女子,与她并肩的一人长身玉立。眉目俊朗,肩上挂着一只药箱,正是失踪已久的舞青霓与蔺勖,二人大老远的回来,面上都带着风霜之色,精神头却是十足,脸上的笑容比院子里的花还要秾妍。
“霓姐姐,蔺大哥你们回来了啊!”刘小挚惊喜道。
栊晴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惨了!又要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舞,又要开始罚抄书了。
“栊晴”,舞青霓的声音充满了危险气息,“师父回来了,你就是这样迎接的么?”
栊晴极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葱绿色的衣裳沾满了泥,就像个泥猴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学生的礼,然后飞也似的逃到了荨姐姐的身后。
梅荨无奈地笑了笑,若有深意地道:“躲起来的人可是没有午饭吃的哦。”
“姐姐”,栊晴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句,可话音还未落,就见舞青霓二人的身后忽然跳出来一个鹤发童颜,穿着洁净白衫的老头儿,栊晴不自禁地张大了嘴,然后很同情地瞅了荨姐姐两眼。
那老头儿笑眯眯地闪到梅荨跟前,凑近去仔细瞅了瞅,然后面色剧变,齿间崩雷般地喝道:“你是怎么回事?不听我老神医的话,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你是想故意败坏我神医的名声么?”不由分说地拉起梅荨的手,单指诊脉,然后面色愈来愈沉,愈来愈沉,沉到最后,却忽然耸了耸白花花的长眉,“看来蔺勖这小子说的一点儿不错,劣徒,你过来”,他笑眯眯地朝蔺勖挥了挥手,手肘歪撑到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的蔺勖的肩膀上,用下巴指了指梅荨,“想要快速提升医术,她就是最好的实验品,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她就归你管了,她要是不配合,你只管告诉老头子我,我一定会让她乖乖听话的。”说到后头,笑容充满了威胁。
蔺勖面有难色,说到底他是寄人篱下,哪有跟主人摆脸色的道理。
梅荨一个头两个大,苦笑道:“陆老……神医,京城四月没有什么特产的,这个时候江南才是新果轮出的时候,您老考虑考虑,要不要……”梅荨挑了挑眉,“改去苏州啊?桃花酥、桃花酿、叫花鸡、松鼠鳜鱼、酒酿圆子、莼菜羹……”
陆旷犹豫了一下,看向舞青霓:“你不是说,京城有别的地方都没有的特产么?在哪里啊,你可不要骗我哦。”
真是他们二人把陆老头引过来的,梅荨的脑袋耷拉下去。
舞青霓白了梅荨一眼,对陆旷神秘兮兮地笑道:“我说的特产就在这所园子里,你想啊,连小晴都能在这里呆上一年,可想而知,那特产有多丰腴。”
陆旷眼睛咕噜噜在栊晴脸上转了转,然后释然地跳坐到石桌上,执起梅荨跟前的茶盅,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对了对了,小晴在的地方一定不会闷,你改天让她跳一支什么孔雀舞天鹅舞来给我瞧瞧,我老头子一定能年轻个十来岁”,他惋惜地伸手摸了摸牙口,“就是可怜了我都牙,估计又要再补上一回了。”
栊晴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却还惦记着梅宅的特产:“霓姐姐,你说的特产是什么啊?”
刘小挚也很努力地想了想,怎么也不记得宅子里还有什么丰腴的特产。
舞青霓却故意吊大家的胃口,坐到石凳上。执起另一盅茶徐徐喝了起来。
于是众人很有默契地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梅荨的身上。
梅荨面露苦色,白了舞青霓两眼,然后抬眸凝视了院门片刻,为难地道:“特产来了。”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到了院门口,再听到“噌噌”几声熟稔的脚步声后,大家都看到手里端着枣红托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的刘婶走了过来。
众人都怔了怔。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最后都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只有刘小挚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起身闪到刘婶跟前。接过了她手里的托盘。
陆旷扭头瞧瞧圆滚滚的刘婶,捋了捋雪白的长须:“这特产确实够丰腴的。”
院中也不知道是谁当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大家终于都绷不住了,全都笑翻在地。
刘婶面浮嗔色。眼角却闪出喜色:“你们这些个喂不亲的白眼狼,打趣打到了我刘婶身上来了。等哪一天我刘婶十指不沾阳春水了,你们就别想吃到这天南地北的名菜了”,唇角向上弯了弯,“这是我给小姐特意准备的南瓜核桃汤。你们这些人都是顺带的。”
一个胖墩墩的留头小子指了指把头埋在石桌上的梅荨,艰难地道:“荨姐姐也在笑。”
刘婶又生气又好笑,搁下碗筷。一把揪起那小子的耳朵:“宅子里就属你最能吃,吃完了给我洗碗去。”
小子红着耳朵忙不迭地告饶。
刘婶这才罢手。众人笑嘻嘻地捧起汤碗,大口大口吞了起来。
只有一人尴尬的站在院子里,他省过神来的时候,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竟然忘记了要离开,他正进退两难时,却听到梅荨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凌大人,你要问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你是要这会子就回去向高大人复命呢,还是留在鄙舍用午膳?”
凌云瞅了瞅舞青霓,咧嘴笑道:“不了,我得赶快回去向高大人复命”,说着,一径离开了。
舞青霓哪里会不知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她的目光在梅荨苍白的颊上停了一瞬,然后捧着汤碗转过身子,假装欣赏院子里的精致,微雨的天色,轻寒的午风,满院子如火如荼的锦簇,都渐渐模糊起来。
陆旷方才诊脉的表情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陆旷没有说,还把蔺勖扯过来打岔,是因为他不想梅荨知道自己的病情,梅荨没有多心,可她这个旁观者却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到了严重的地步,陆旷何以会如此。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雨,风过雨斜,打在舞青霓的玉靥上,雨泪交融,混合着一滴一滴落入了早已温凉的汤中。
蔺勖似乎察觉到了,转身拍了拍她的肩,温声道:“师父来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更何况我们不是还带回了延枝草么,一定可以解掉小珏身上的毒。”
舞青霓举袖试了试泪,拉过旁边一个正埋头苦吃的小子,问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荨姐姐又大病过一场么?”
小子仰起脖子喝尽碗里的最后一滴汤汁,打算举袖抹嘴,却见舞青霓扔过来一条香香的帕子,他嘿嘿笑了笑,一面擦嘴,一面道:“最近这几日发生了好多事呢,霓姐姐你没有发现宅子里许多地方都很新么?”
舞青霓点点头:“怎么回事?”
小子立刻来了精神,绘声绘色地道:“前几日深夜,我们宅子里忽然从天降下许多穿夜行衣带黑面罩的武林高手,就像地狱恶魔一样,有的身材魁梧,有的……呃……然后就厮杀了起来……”
小子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与舞青霓说了一遍,虽然只知道事情的大概轮廓,但舞青霓天生慧珏,还是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她登时柳眉倒竖,手里的汤碗差点被她捏成齑粉。
有些人实在运气不好,正赶上舞青霓发飙的时候回来了,还被她逮个现成,只见舞青霓手里的汤碗聚力一扔,直直朝院门口的玄色身影砸了过去,娇斥道:“你这个护卫是摆设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辞行
众人定睛一看,院门口的那抹黑色身影却是几日未见的阚育,他虽然猝不及防,但以他的身手想要避开这只汤碗根本不成问题,但让众人咋舌的是,阚育似乎并未打算闪避,也没有挥手阻拦,而是伫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只碗重重地砸向他的胸口,再跌落于地,碗碎汤溅。
舞青霓也是一时气急,发泄了这阵,倒也没再难为阚育。
众人只见阚育脸色沉郁,眼中也少了几分神采,不由都沉默下来,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沉。
虽然阚育来梅府的时间短,平素神情也很淡漠,但为人却是热忱,待人也最重情义,梅府的小厮护院早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了,眼下见他如遭沉击的沮丧模样,不由都有些担忧;只有陆旷仍然悠闲的坐在石桌上砸着嘴开始喝第六碗汤。
“是阚育回来了呀,来来来,刘婶刚做好的汤,过来趁热喝一碗,这是刘婶特意给你留的”,却是刘婶第一个打破沉默,捧了碗汤凑到阚育跟前,笑吟吟地道,“小姐可是很爱喝这种汤的,你喝完以后,记住汤的做法,以后你自己亲手做给小姐喝。”说着,掏出袖子里的青色帕子擦了擦洒在他衣襟上的汤汁。
阚育低头定定地看了看金灿灿的汤羹,朝刘婶强笑了笑,然后又将视线落到了前头的梅荨身上,眸光微颤。
梅荨知道他有话要说,旋即取过两把紫竹骨架油绢伞,起身走了过去,递了一把给阚育:“陪我走走。”说完,撑开伞当先提步离开。
阚育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随在她身后默默地走着。
夹道青柳,九曲朱桥,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雨珠。
“你有什么打算?”梅荨望着两旁徐徐倒退的花木,温声问道。
阚育没想到梅荨开口问这样一个问题,先是怔了一下,沉默片刻:“文绣救了我娘亲之后,把她安排在城外一家农户里。之后。她放出线索,让我得以找到她……可是,这些她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么长时间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的,她……”在说的语无伦次的时候,他感觉喉咙里忽然有硬块。声音戛然而止。
他后悔自己太自私,总想守在梅荨身边。却对别人的付出视而不见,他如果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如果早早就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如果肯坐下来与她慢慢交谈。她或许就不会死,失去了才知珍贵,阚育感觉自己的心在凌迟。
他的袖子里还装着一封文绣留在她娘亲身边的绝笔书。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梅荨凝住步子,望着茫茫烟雨,淡淡道:“逝者已矣,生者却难以忘却,你是来向我辞别的吧。”
阚育怔忡了一下,微微点头:“我与她已是夫妻,她还救了我母亲的性命,便是在替我尽孝,如今她已是坟里亡人,我当送她回乡,为她结庐守孝。母亲随我上京,质于他人之手多载,如今她年逾花甲,梦思故里,我当尽人子孝道,全她落叶归根之心。”
梅荨微微一笑,提步往东边一所凉亭行去。
阚育紧随其后。
凉亭上头用狂草书着“流云”二字,黛瓦灰柱,四角翘檐,伫立在斜斜的雨丝中。
梅荨拨开没膝的青草,从一株李树下取过一坛酒,搁到凉亭里的石桌上,在阚育对面落座:“只有这一坛桑落了,就当是我为你送行。”说着,揭开了封口。
阚育忙伸手阻拦:“你不可饮酒。”
“所以才要带你来这里偷偷的喝呀”,梅荨当先笑饮一口,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峦,“你我是不打不相识,如今早已胜过知己,你要远行,寥寥数杯,权当我为你尽朋友之谊”,接着喝第二口,“这是敬你与文绣共结连理,虽时短如朝露,可也曾在晨曦中流彩,当浮一大白”,她又起身将酒酹于青石地面上,“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文绣,你若愿与我神魂相交,请饮此杯。”
阚育面色动容,犹疑道:“你……不恨她么?她差点害你殒命。”
“文绣生时,虽与我立场相对,但不过是各为其主,各有苦衷罢了”,梅荨辞气平淡,“各人自有应报,她葬于我手,自然恩仇尽泯,她是痴心女子,可惜红妆命薄,不过是世间又一可怜人,若非世事阻隔,我定会与她倾心结交。”
阚育只觉得胸中堵的厉害,负了文绣,如今又要远离挚爱,红尘情意早已把他的心化成了绕指柔,他欲要伸手取过酒坛,大醉一场,却被梅荨阻拦:“你孝期在身,酒还是不要喝了。”
阚育怔怔地望着她,她是不想自己沉沦在酒精中才如此说吧。他垂下眼睫,默然良久:“三年后,我会返京与你相见。”
三年之后……梅荨面色凝了一瞬,笑容有些失色:“文绣玉陨我手,回到故地,每年清明,替我为她上柱清香。”
阚育再次沉默,他知道梅荨病骨支离,但并不细知她病情究竟如何,见梅荨不予承约,又道:“若不是你,我或许还是李府杀手,母亲就要终身质于他乡,这份恩情还未报罢,三年之后,我自当结草衔环,完报山恩。”
“你的妻子葬于我手,恩怨相抵,你并不欠我什么”,梅荨抬眸看了看愈积愈沉的天色,笑容与平素一样从容浅淡,“趁雨还未落大,赶紧回去吧,令堂在家中也不甚安全,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安,我先行一步了……各自天涯,各自珍重。”说罢,取过一旁的油绢伞,也不顾阚育满面的纠葛。一径离去。
阚育一直凝望着她青色的背影,渐渐模糊,许久许久,他仍木偶泥胎般伫立在亭子里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像要把她的身影深深刻入心底。
风疏雨骤,春雷乍响,他才惊醒过来。提剑离开流云亭步入了雨帘中。
后来的几天。梅荨一直被摁在床上,脚不沾地,除了喝药就是睡觉。也不知道陆旷开的什么方子,她一喝就陷入沉睡,雷打不动,直到睡得浑身上下都酸痛了才会醒转过来。梅荨感觉从未这样浑浑噩噩过,连醒来是白天黑夜几月几日都分不清了。不过,陆旷的药还真是有效,睡了四五天之后,她感觉精神好了很多。但因为一直在睡觉,没怎么进食,所以身形没有什么变化。让刘婶合不拢嘴的是。梅荨在彻底醒过来之后,竟然足足吃了一大碗蛋汤面。要不是蔺勖阻止,估计还能再干掉一碗。
郎中的话还是要听的,没过多久,梅荨就感觉自己吃撑了,好在是面类,不会积食,她打算步行走去东厢房,跟陆旷说几句话,估计食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可她刚起身要去,舞青霓却说陆旷在后花园的暗牢里闭关潜修,说谁也不准打扰,梅荨为此窃喜了好久。
古玉斋被炸毁之后,刘承义便一直住在梅府,充当起了府里的总管,并启动了一个隐秘据点,重新与宫中的暗桩取得了联系,晨青也与以往一样,通过送盆栽花卉,将各处的情报收集起来,集中交到梅荨手上。
白羽蝶在暮园已经不起作用了,说明曾讳身上的追踪药粉已经失效,刘承义将这桩事情告诉了梅荨,询问她要不要将曾讳秘密带到梅府,与她见上一面。
梅荨默然片刻,摇了摇头,眼底略略透着寒芒:“你安排他秘密南下吧,重新帮他做一个身份,让他在南方安度余生即可。”
刘承义虽然知道小姐不想见他的缘由,但想了想,还是劝道:“小姐,他在云南生活了*年,对黎府想必知之甚详,他或许与黎楚泽父子接触过,从他口中一定能知道很多情报,你……”
“刘叔”,梅荨辞气转冷,“曾讳当年在曾伯父营中戎马多年,边关血战,袍泽情深,当年苏曾两家谋逆犯上夷九族的消息在内庭传出的时候,他恰好代曾伯父在京中述职,他是头一个得到消息的,可他却没有向两家任何一个人透出一个字,而是贪生怕死,只身匆忙出城,苟全性命,而只有年谊之份的林家却冒死向父亲递了消息,连累他家破人亡。曾讳临危抛弃将帅,是为不忠,抛弃双亲,是为不孝,舍弃妻儿兄友,是为不仁不悌,我能救他,已是仁至义尽,怎还会再与他见面,想来小诒也不愿见他,这桩事情就不要告诉她了,以免节外生枝,既然他身上的药粉已失效,你就尽快将他送出京城吧。”
刘承义没想到梅荨会生这么大的气,后悔自己多言,惹的小姐生气,他连忙应是:“我这就去安排。”
“那个冯宽倒是要见上一见”,梅荨顿了片刻,“被高湛施了追踪药粉的人有消息了么?”
刘承义点点头:“我们用经过训练的白羽蝶追踪,已经查到她的下落了,她并没有回黎楚泽在京城的住地,我怕她起疑,所以没有放白羽蝶进去,不知道具体是何人。因为前段时间小姐在养病,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小姐这个消息。”
“她去了哪里?”
刘承义附耳低声说了一个地名。
梅荨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年约四旬的妇人,武功高强,隐藏在京中,这次又随黎楚泽出面灭口,担任重要的角色,这人定有双重身份,这两个身份会是什么呢?
梅荨深思良久,眸子忽然一阵雪亮。
“小姐是想到什么了?”刘承义问道。
“刘叔,你暗中去请七羽过来一趟。”
刘叔应是,一径去了。
七羽很快便到了梅府,梅荨单独与她交代一些事情后,便同栊晴一齐去了暮园见冯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伤口
从暮园回来后,梅荨又开始了脚不沾地的生活,据蔺勖说这是第二个疗程,她本来想趁着陆旷闭关的功夫向蔺勖威逼利诱,逃过这劫的,但蔺勖很惋惜的说,他师父已经将他自创的施针术传授给他了,还吩咐他若是梅荨敢说一个不字,就毫不客气地往她身上用针,只要扎住了几个要穴,她就能变得比木偶人还要听话,到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
梅荨一听幕牛ε跗鹨┩胍灰
几日后的清晨,梅荨还在架子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穿戴齐整,照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