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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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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璎不好意思的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对了,娇娇你在你自己心中,千万不要把皇贵妃的话当回事。季札心许了徐君,但你从来没有心许定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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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明天见。
080
“对。”杭千娇脸上总算有了丝笑意。
她从来没有心许定王。她芳心所许的; 是另外一人,很好很好的一个人。
鸟叫声变得急促了。
杭千虑纳闷,“这鸟儿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听声不大对劲啊。”
香璎小脸一红,快步走到窗前; 也学了几声鸟叫。
“原来这不是鸟叫; 是暗号。”杭千虑恍然大悟。
门帘挑起; 一位青衣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原来是你,哈哈哈。”杭千虑大笑。
杭千娇脸上泛起红晕,“对不住,我方才……我不知道是……”语无伦次; 结结巴巴。
香璎和李旸更不好意思,“见笑了,见笑了。”
“你俩都成亲了; 还这么爱玩。”杭千虑笑问:“方才你俩是在做什么?相约花前月下?”
“叫她出来玩。”李旸也笑。
“没见我有客人嘛。”香璎嗔怪。
“娘子,为夫失礼了。”李旸含笑道歉。
小两口之间有股不可言说的气息,让其余的人觉得自己很是多余。
杭千虑嗷的一声,也不知是赞叹还是惊讶,杭千娇双手掩面; 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
李旸得了新鲜的鹿肉; 是来约香璎一同烤鹿肉吃的。香璎笑; “杭大小姐也爱吃鹿肉。正好,咱们四个人一起,人多才热闹。”命知夏出去安排好了,几个人亲自烤肉; 边烤边吃。
“嫩,好吃。”鹿肉鲜嫩,众人赞不绝口。
杭千娇本是见了美食便要大快朵颐的,今天却吃得不多,好像很没有胃口的样子。香璎劝她,“古人说得好,唯食忘忧。美食当前,不愉快的事不要多想了。”
“妹妹太可怜了,遇上定王这档子倒霉事。”杭千虑替妹妹抱不平,“就因为这个定王,我兄妹二人进京途中遇上袭击,险些丧命。现在定王死了,妹妹还不得安宁。”
“此话怎讲?”李旸挑眉。
杭千虑把皇贵妃的话语和杭千娇的困境略讲了讲,李旸略一思索,“交给我。”
“你能怎么办?”杭千虑忙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我替舍妹谢过。不过阿旸,宫里的事,错综复杂,不可大意。”
杭千娇眼眸之中,满是感激,“你要去求长公主殿下对不对?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我已经……我已经很感谢了。长公主殿下贵人事忙,还是不要去劳烦她老人家了。”
“不求长公主。”香璎替李旸否认。
“不求长公主,那求谁?”杭氏兄妹好奇。
香璎递了块鹿肉给李旸,努努嘴,“小哥,你自己解释。”
李旸接过香璎烤好的鹿肉,闻着肉香,心里美滋滋的,“你们不用管我找谁,总之这件事情交给我便是。”
“多谢。”杭千娇轻声细语。
杭千虑坐到李旸身边,一脸兴味,“对了阿旸,你和小香被救的那天晚上,宫门开了。夜开宫门,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的难得一回。你和小香这么重要啊?你知不知道,宫里悄悄议论你和小香,把你俩说得可神了。”
“怎么说?”李旸微笑。
杭千虑专程把服侍的侍女全部赶得远远的,才神秘的告诉李旸,“他们说,你可能不是长公主的义子,而是……”
“是什么?”香璎心头一紧。
小哥的身世,皇帝并没有昭告天下,难道宫里已经知道了?
杭千虑嘿嘿笑,“我不敢说,嘿嘿嘿。”
杭千虑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香璎和他认识多年,见他神情有异,很快猜到了。
宫里的传言,说小哥是长公主的私生子?
“来来来,吃肉叫肉。”香璎胡乱打岔,“我亲自烤的,尝尝香不香。”一人递了一块,催他们快品尝。
香璎这么一打岔,方才的话题也就不再谈下去了。
李旸也猜到了杭千虑没说出来的那些话,心中微微冷笑。
他那个亲爹一直想把他认回宫,可就算真认回去了,世人也只会认为他李旸是私生子吧?
李旸自己不在意名声、地位,他替他的母亲不值。
那般美丽温柔善良又有才华的女子,将她的终身托付给了一个糊涂蛋,一个根本靠不住的男人。
杭氏兄妹在安王府玩了半天,也就要回宫了。
李旸要送他们回去,杭千虑过意不去,“劳你大驾,这怎么好意思?”
香璎笑,“一则是送送客人,二则他自己进宫也有事。”
“原来是顺路啊。那太好了,这一路之上我不寂寞了。”杭千虑一脸我懂了我明白了我终于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的样子。
香璎哭笑不得。
杭千虑以为小哥是去见长公主的吧?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雍城长公主一直被皇帝留在宫里。
“小哥也是没办法。”香璎含混的道。
小哥不进宫不行啊,皇帝可以暂时不认回儿子,但他天天要看到小哥。小哥不乐意进宫,皇帝就硬扣着雍城长公主,不让长公主出宫。小哥要见长公主,只好往宫里跑。
杭千虑误会更深,“懂了,懂了。”
香璎莞尔,你懂什么呀?
香璎将杭氏兄妹送到马车上,把一壶玫瑰花茶放到杭千娇手中,“路上慢慢喝。玫瑰花茶理气解郁,美容养颜,喝多了气色会变好的。”
“我会好起来的。”杭千娇轻声道。
香璎鼓励的笑笑,“这样才对嘛。”
“璎儿,我很快回来。”李旸和香璎挥手告别。
“早点回来,我等你。”香璎神色温柔。
杭千虑惊奇,“小香和阿旸像成亲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妹妹你说是不是?”
杭千娇笑容勉强,“谁说不是呢?”
李旸和杭氏兄妹回宫之后,杭氏兄妹回了杭贵妃居住的永和宫,李旸则去了雍城长公主居住的悦华宫。
“阿旸如何谢我?因为你,我不得自由。”雍城长公主见了李旸,心情甚好,和他开玩笑。
“我跟他打一架。我若打赢了,他便要放您走。”李旸一本正经。
雍城长公主大乐,“论打架嘛,他可不行。他年轻时候身手还算敏捷,那时候的他和你打架,也不是对手。”
“他今天来么?”李旸向外张望。
“怎么,想他了?”雍城长公主微笑。
“不是。”李旸否认,“我有笔账要和他算算。”
雍城长公主本就喜爱阿旸,现在阿旸是她嫡亲侄儿了,更是心肝宝贝一般,柔声劝慰,“好孩子,往事已矣,放下吧。你和他是亲父子,不要再记仇了。”
“不是这个账。”李旸澄清,“是璎儿好朋友的。璎儿和杭大小姐很要好,您知道吧?杭大小姐在宫里被人欺负,璎儿干着急没办法,我是替璎儿分忧。”
“如此。”雍城长公主大为放心,“宫里的事,我这个长公主还是能说得上话的。阿旸把事情讲给我听听,我替杭大小姐做主。”
“我闹他,不让您烦心。”李旸孝顺的道。
“你这孩子。”雍城长公主嗔怪,“你父皇多少国家大事要管,你就一点不心疼他?”
“好啊,闹吧。”皇帝笑着走进来,“儿子跟爹闹腾,哪家不这样?‘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小儿子都无赖。闹吧,自己亲爹,想闹便闹。”
“陛下来了。”雍城长公主起身相迎,“怎地也不让人通传?小妹有失远迎。”
李旸转过头,给了皇帝一个后脑勺。
皇帝方才偷听到了一个活泼的阿旸,这会儿瞧着阿旸的后脑勺也是可爱的,大度笑道:“朕有意不让内侍通报,就想悄悄进来,听你们在说些什么。”
“咱们阿旸忙着呢,要替杭大小姐打抱不平。”雍城长公主帮着传话。
皇帝方才都听到了,“朕知道,杭大小姐在宫里受人欺负,小香便心疼了。小香着急上火,朕的阿旸便坐不住了。来,阿旸跟爹说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宫里欺负人?”
“阿旸,快跟你爹说说。”雍城长公主这姑母的居中调停,“杭大小姐的事要紧,对不对?咱先不赌气了,把正经事办完再说。”
李旸转过脸抱怨道:“你也不管管你的妃嫔。杭大小姐和定王什么也没有,没媒没聘没名份,宫里有人逼她为定王守节,太坏了吧。”
“谁这么坏?”皇帝叉腰,“朕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严厉治罪!”
李旸又给了皇帝一个后脑勺,不说话了。
虽然这样,皇帝也挺满足的了。
今天阿旸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了,这可是前些天没有的事。
李旸告了一半的状,然后就走了。
皇帝发狠,“查,必须查!这长舌妇太坏了,她多嘴多舌胡说八道,阿旸还以为朕的后宫不太平呢,更不肯回宫住了。小妹,你说气人不气人。”
雍城长公主有点怜悯她的皇兄了。
皇帝当年是疏忽大意了些,被瑞王旧部愚弄了。不过皇帝对阿旸还是上心的,这不,后宫的女人一捣乱,皇帝急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好查。”雍城长公主出主意,“杭大小姐住在永和宫,她的事杭贵妃哪有不知道的?问问杭贵妃,或许便有眉目了。”
雍城长公主说的不错,这件事情确实太好查了。皇帝没费什么力气便从杭贵妃那里得知真相,之后皇帝召见皇贵妃,当面责备。
皇贵妃无宠,且无子无女,她能有这个位置,因为她是先皇后的堂妹,因为太子、南阳公主敬爱这位姨母。皇帝并不喜爱皇贵妃,但看在先皇后的面上,对皇贵妃一直是客气的,当面责备这样的事,还是头一回。
皇贵妃主持六宫事务,一直没有出过大的差错。这回阴沟里翻船,不过是和杭贵妃、杭千娇私下里的谈话,让她颜面尽失。
可怜皇贵妃连为自己辩解也不敢,诚惶诚恐的俯伏请罪。
皇帝责备过皇贵妃还不算完,接着又以皇贵妃精力不济为由,命杭贵妃协理六宫事务。
这是在分皇贵妃的权了。
皇贵妃大为惊恐。她本就年纪大了,这么一受惊吓,发起高烧。
太子妃和南阳公主前来看望,南阳公主亲自服侍皇贵妃喝药,“姨母,您别嫌苦,良药苦口嘛。”
皇贵妃把药碗推到一边,少气无力的道:“晶儿,你可把姨母给害了。”
“姨母,您这是何意?”南阳公主忙问。
皇贵妃鼻子一酸,想哭,“姨母都是听你的话,才有今天的。晶儿,你为什么让姨母管杭大小姐的闲事啊?”
皇贵妃一番哭诉,太子妃为之动容,南阳公主却是无地自容。
挑唆皇贵妃这么做的,正是南阳公主。
太子妃一向尊重南阳公主这位大姑姐,此时也忍耐不住,“大姐姐,为什么?”
为什么给皇贵妃出这样的馊主意。这不仅是害了皇贵妃,也损害了太子的利益。
南阳公主吱吱唔唔,含混躲闪,没跟皇贵妃、太子妃说实话。
皇贵妃躺在床榻之上哎哟,太子妃眼眸之中,是浓浓的失望。
这位南阳公主,这位皇太子的亲姐姐,她好像不知道储君难为,非但不为皇太子分忧,还一直在给皇太子添乱、扯后腿。这是亲姐姐,还是仇人啊。
南阳公主逃一般的出了宫,回到南阳公主府,便想要找陈墨池算账。可陈墨池这天在翰林院值班,不回来,南阳公主有气没处撒,摔碎了一屋子的瓷器。
这种时候,本来何盈是应该是来劝慰她的,但今天何盈没有出现。
南阳公主发泄过后,伤心落泪,“我真是瞎了眼睛,怎地选了这么一个窝囊没用的驸马?唉,事事不顺心,盈儿退了婚,发誓要嫁一个比谢宣强千倍万倍的。谢宣是朝中最年轻的侯爷,人物清俊,文武双全,要嫁比谢宣强的,难啊。”
南阳公主难过了一晚上,第二天陈墨池回府,南阳公主大发雷霆,“你出的好主意!把我姨母害惨了,把太子害惨了!”
陈墨池问明情况,惊骇失措,“怎么可能这样?”
“你为什么要害姨母?”南阳公主口中逼问着,手中茶壶茶碗不停砸过来,陈墨池躲了上边没躲过下边,一个茶碗砸在脚上,痛得他抱起腿转圈。
疼死了。
“公主,你听我解释。”陈墨池额头冒汗,“我之所以建议公主那么做,是因为……”
“你就是故意害我!你和前世有仇!”南阳公主怒气不息。
“因为李旸才是真正的定王,真正的九皇子!”陈墨池不顾一切的吼道。
南阳公主呆若木鸡。
过了许久,南阳公主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旸不是你姑母的私生子,是你父皇的私生子。”陈墨池吐字格外清晰。
南阳公主心神大乱,“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一把拉住陈墨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为什么?”
陈墨池总算不被砸了,心里略微轻松了些,“公主你想想,李旸正好和定王一般大……”
“一般大怎么了?”南阳公主怎么看陈墨池怎么没出息,“李旸和定王一般大,能说明什么?”
陈墨池耐下性子,“只凭这一点,当然不能说明什么。可是公主,定王得急病死了,死后丧事草草草了事,可他的内侍宫女全部自愿殉葬,这可就不同寻常了。定王一定犯了大罪,才会是这个下场。他犯的会是什么罪呢?在他死之前,李旸被劫持,陛下出动鹰扬卫救人,救人成功之后,第二天都等不及,夜开宫门,也要当晚见到李旸……”
“你那宝贝闺女也被劫了,万一父皇想见的是她呢?”南阳公主讽刺。
陈墨池苦笑,“那是不可能的。公主别忘了,当初陛下曾让璎儿辨认尸首。陛下对璎儿是喜爱的,但也仅仅是喜爱而已,为了璎儿夜开宫门,绝不可能。陛下是为了李旸,只能是为了李旸。”
“就算父皇是为了李旸,那也有可能因为李旸是姑母的儿子啊。”南阳公主脱口道。
“那当然是有可能的。”陈墨池冷静的道:“可长公主无儿无女。长公主府没有和李旸同龄的少年,皇宫有。”
“然后呢?”南阳公主似乎被陈墨池说动了。
“如果李旸确实是真正的皇子,那麻烦可大了。”陈墨池忧虑万分,“李旸后台太硬,雍城长公主、安王、广宁王,自然全是支持他的。这个人会给太子带来很大的威胁。”
“我看你不是担心李旸,是担心李旸之妻吧。”南阳公主讽刺,“李旸若是我的异母弟弟,香璎岂不是成了你弟妹?驸马,那你可怎么办啊。”
陈墨池脸一红,目光躲闪,“我不是为这个。公主,李旸若是真正的九皇子,他的王妃应该是杭大小姐,而不是香璎。众所周知,陛下已经决定把杭大小姐许配给九皇子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阳公主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的意思是,让杭贵妃和安王府去争。”陈墨池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杭大小姐和璎儿,一个是尊长定下的未婚妻,一个是李旸自己娶的妻室。这两人到底谁能做九皇子妃呢?安王府一个说法,杭贵妃一个说法,谁也不肯相让,岂不是很热闹。”
南阳公主兴奋道:“杭贵妃一心想让她的侄女做九皇子妃,她怎么肯退让?安王府嘛,香璎虽然不是亲生的,安王府倒是宝贝得很,掌上明珠一般。这两家为了九皇子妃之位,说不定真能打起来!”
“必须打起来。”陈墨池脸色阴沉。
开玩笑。香璎成了九皇子妃,成了南阳公主的弟妹,也就是他陈驸马的弟妹,他不得被天下人笑死?
他陈墨池已经够丢人的了。他的前妻,现在成了他的婶婶、他的长辈,若是他的亲生女儿再成了他的“弟妹”,他简直没脸活着了。
必须拆散李旸和香璎。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怎样才能让他们打起来呢?”南阳公主兴致勃勃。
杭贵妃和安王府,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太子一系坐收渔利,岂不美哉。
“所以我才给公主出了那个主意。”陈墨池表功,“公主想想,李旸那样的人才,再是皇子,再得陛下宠爱,那便是唐僧肉一般,谁都稀罕,谁家都想要这个乘龙快婿。若是有人一直提醒杭贵妃,杭大小姐和九皇子是有婚约的,杭大小姐不能另嫁他人,杭贵妃也应下了,那真正的九皇子认回宫,杭贵妃能轻轻放过?她会使出浑身解数,给杭大小姐争这个九皇子妃。安王府却一定不会让。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到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从中取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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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南阳公主虽被陈墨池说服了; 但皇贵妃受了这么大的挫折,是指望不上了,“我下次进宫的时候,和淑妃多聊几句。”
南阳公主的意思; 是要淑妃当马前卒了。
陈墨池微笑,“淑妃当然可以,宫女、女官; 也无不可。小人物也能做出大事情。”
“有道理。”南阳公主这时看陈墨池又顺眼了; 赏了个笑脸。
陈墨池心中厌烦。
南阳公主这个脾气; 他也真是受够了。喜怒无常,着实难相处。
不光脾气不好; 南阳公主还很蠢。他是跟南阳公主提过建议,可谁知南阳公主太过托大; 直接找上了皇贵妃。宫里多少宫女、内侍、女官,还有不得宠的妃嫔; 难道就不能用么?
陈墨池不愿面对南阳公主,找了个借口,说同僚约他饮酒,躲到了酒楼。
独自喝了会儿闷酒; 陈墨池正觉得无聊; 谢宣来了。
陈墨池四下里巡视过,确定周围没有认识的人,和谢宣一起上楼,进了雅间。关上门; 两人自在说话。
“还望大人成全。”谢宣恭敬的向陈墨池敬酒。
陈墨池目光中不光欣赏之意,“难得你对我女儿一片痴心。”
谢宣语气酸涩,“只怪我没有早些向大人请教。若我知道香家并不需要女婿入赘,只要有一个孩子姓香即可,我又怎会错失良机?”
“一家有女百家求。同样向我女儿求婚,你不肯入赘,李旸肯,先机就让李旸占了。”陈墨池神色温和,“还好我女儿虽成了亲,并未圆房。你若有诚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我的女婿。不过你真舍得让一个孩子姓香么?”
谢宣低了头,“香家不在意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对么?反正女儿是外姓人,若我有一个女儿姓香,家母应该不会反对。”
“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好。”陈墨池不由的一笑,“敢情你早盘算好了,给香家一个女孩儿。也罢,香家确实不挑男女,你有这个态度就好办了。李旸他那个身份,没法入赘,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可能姓香,单凭这一点,你就比李旸强。”
“李旸一定是……”谢宣拿手势比了个“九”,“他不可能入赘。他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不可能姓香。”
“宣儿,你很聪明。”陈墨池笑,“若不是你提醒,虽有诸多异常之处,我也未必便敢断定,李旸的真实身份。”
“大人过奖了。”谢宣受宠若惊。
谢宣心里不是不惭愧的。
他哪里是聪明啊,他是活过两世,机缘巧合,方才得知了真相。
定王之死,曾让谢宣又惊又怒又怕。惊的是前世登基为帝的人这一世居然早逝,怒的是他投靠错了人,白费了功夫,枉做了小人,怕的是他投靠定王之事万一被发现,他和整个静海侯府都危险了。
定王没有办丧礼,且定王宫里所有的宫女内侍全部殉葬,其实就是定王身边的人一个不留。定王是犯了多大的罪,才会得到这个下场?投靠定王的人一旦被发现,后果如何?不堪设想。
谢宣曾经过了一段担心受怕的日子,直到赵方至的随从赵腾来投靠他,谢宣从赵腾口中知道赵方至已经死了,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是通过赵方至和定王联系上的。定王死了,赵方至也死了,他曾经投靠过定王的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谢宣假意答应收留赵腾,当晚设宴招待赵腾,慢慢套问定王的死因、赵方至的死因。赵腾落泪,“早知道杀一个李旸会让大家伙全军覆没,还不如当初不动杀机。可李旸那个身份,赵大人说了,不杀不行啊。李旸不死,九公子便危险了。”
谢宣心怦怦直跳,“李旸什么身份?”赵腾不肯说,谢宣把他灌醉了,醉后又套话,赵腾说出李旸才是真正的九皇子、真正的定王,谢宣大惊。
谢宣灌了赵腾一杯毒酒。赵腾死后,谢宣把他弄到一辆马车上,拉到乱葬岗扔了。
谢宣干完这件大事,知道他自己安全了,开始谋划起他的将来。
李旸才是真正的九皇子,这事虽令谢宣震惊,却也让他兴奋。因为,他的机会来了。
皇子不可能入赘。李旸的优势没有了。香家需要继承人,他谢宣可以舍出一个女儿,这是身为皇子的李旸做不到的。所以,他比李旸更适合香璎。
谢宣约了陈墨池密谈,把最近朝中所有异常之事一一列出,斩钉截铁的告诉陈墨池:以种种迹象来看,李旸一定是真正的九皇子。
事实一件件被拎出来,由不得陈墨池不相信。
陈墨池得知真相,脸色铁青。
谢宣知道陈墨池的心病,很体贴的提了个建议:说服杭贵妃,让杭大小姐坚称非九皇子不嫁。之后李旸认回宫,杭大小姐顺理成章做了九皇子妃,香璎不可能屈居为次,一气之下,会和李旸和离。
“万一陛下将李旸认成十皇子呢?”陈墨池疑惑。
那样的话,岂不是一切成空。
“陛下一定会认李旸为九皇子。”谢宣笃定,“陛下甚至没为定王办丧礼,可见心中的厌恶是如何之深。陛下不会让他的亲生子位于一个野种之后。”
“有道理。”陈墨池被说服了。
陈墨池真的行动起来了,谁知被南阳公主误了事,弄巧成拙。
不过陈墨池相信这是可以补救的。南阳公主找淑妃,或者派出得力的宫女、内侍,成事不难。
“大人,您和皇室中人打交道多了,一定知道皇子妃的烦难之处。”谢宣给陈墨池斟酒,“偌大一个王府,可不是好管的。万一卷入储位之争,牵连父母亲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墨池眼神阴郁。
什么烦难之处储位之争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他的女儿嫁给了他妻子的弟弟,辈份乱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香璎虽然称呼南阳公主为“大姐姐”,但那是因为广宁王而来的称呼。广宁王只是陛下的堂弟,香璎又不是广宁王亲生的,其实这个称呼非常勉强。如果李旸真是九皇子,那可就不一样了。李旸是南阳公主的亲弟弟,香璎不和李旸和离,就是南阳公主的亲弟妹,这让他陈驸马如何自处?
香馥嫁了广宁王,他这个前夫管不了;香璎的婚事不一样,他是亲爹,他有资格管。
陈墨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夜长梦多,这件事得抓紧办。你府里先把婚事准备起来吧。”
“多谢大人。”谢宣大喜。
谢宣小心翼翼的提出,想见香璎一面,陈墨池满口答应,“北林巷新开了一家菜馆,老板是吉安人,我会请璎儿去品尝。到时候你恰巧也去了,咱们既然遇着了,便聚一聚又何妨。”
谢宣千恩万谢,喜形于色。
谢宣和陈墨池并没有一起离开酒楼,而是陈墨池先走,过了许久,谢宣才从雅间出来。
眼看好事就要成了,谢宣有些激动,有些兴奋,掀开车帘,吹着凉风。
天色晚了,街上人不多,没有了白天的嘈杂。
“快,闪开!”粗野的呼喝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谢宣觉得扫兴。
一辆阔气的马车往前冲,“闪开!让让!车上有病人,急着求医!”
求医确实是大事,谢宣不好计较,命令车夫把车赶到路边,给让了路。
这辆马车挺显眼的,车上的人也与众不同,嗓门特别大,“苏大夫是不是住这条街?哪位帮忙找到苏大夫的家,有重谢!”
果然重赏之下有勇夫,听到有重谢,一家已经关了门的人家又把门打开了,有个低矮男子站出来,“是益仁药店的苏大夫么?前面路口右拐,第三户人家便是。”
“谢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抛了过去。
“多谢,多谢。”低矮男子喜出望外。
就指了个路,就得了这锭银子,值,太值了。
“土包子。”谢宣低声骂道。
他听出来了,车里的人是外地口音,不是本地人。
谢宣骂了一声,便命车夫赶着车走了,对那嚣张的外地土包子并没太在意。
“赶紧的,把人抬下去,必须得治好。”外地土包子找着益仁药店,跳下车,大声吩咐。
“少爷,这治病又不是搬砖,苏大夫就算是名医,也不能保证每个病人都能治好啊。”仆人听命把病人背下车,一边跟着他去敲门,一边提醒,“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少爷你可不敢太霸道了。”
“必须治好。”土包子发狠,“这是第一千件好事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仆人背着个臭烘烘的人,心情也臭烘烘的。唉,少爷真是魔怔了,天天吃饭睡觉都惦记着一千件好事,就盼着做完了、做满了好跟着张小将军……不对,现在是李公子了。人家是长公主府的贵公子,贵人事忙,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从前说过的话,认账不认账?
这个土包子,便是徐勇了。
徐勇拍开药店的门,把病人抬进去,苏大夫已经睡了,打着哈欠出来,给病人一诊脉,唬了一跳,“我名气再大,你弄个死人来给我医,我也医不活啊。”
“没死,还有气,还有一口气。”徐勇忙道:“你摸摸,他身子还温温的,没死透。”
苏大夫本事大,说话冲,“这人虽没死透,但也没有救的必要了。我不医,你走吧。”
徐勇二话不说,掏出一锭金子,重重的一放。
苏大夫纳闷,“你穿得倒是挺光鲜,这个人却灰头土脸的。他是你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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