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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之女登基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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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昀一愣,与熊能快速对视一眼,便知司马惊雷并不打问罪楚家外嫁女,心中一喜,便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司马惊雷转眼看他,道了一声“稀奇”,却并未阻止。
  柴昀又道:“太皇太后有意大办寿辰。”
  司马惊雷瞅着他,过了一会儿问道:“然后?”
  柴昀本想好了许多话要说,却被司马惊雷轻飘飘的两个字都给堵了去。
  司马惊雷不欲与他多言,“没别的事,便先退下吧。”
  柴昀认真道:“春时将至,南方十余县奏请修河堤,以妨夏洪……”
  “那便去修。”司马惊雷脱口而出。似是说完才发觉不妥,笑道,“这样的事儿,还是明日到朝堂上与太皇太后说道吧。”
  “太皇太后若是不许,该要如何是好?”熊能听着心急。
  固河道修水利之事是他职责所在,原本就已经拟定了计划,只是还未来得及报给武帝,便遇上新帝登基之事。而后便改由太皇太后摄政。
  他只当这样的事情一奏便能允,却不想太皇太后想要大办寿辰,与全京城百姓同庆……
  司马惊雷听他粗略说了几句,便直接打断,语带嘲讽,“太皇太后与百姓同庆,自是爱民如子的。”
  心头微微发沉。户部的支出都得有预算,多了一笔大开支,便要去别的地方挪。眼下看来,十有八~九是要打河堤拨款的主意了。
  心下这般想,却不敢这般信。
  她看向柴昀,弯着唇,“朕有一事不明。朕与太皇太后同为女人,丞相为何独觉得她能摄政?”
  柴昀原就听出了女帝话里的嘲讽,暗自叫苦。
  再听得当头一问,无奈解释,“当初武帝亲政前,便是太皇太后摄政……”
  “你们心中既已决定支持她,如今又来与朕说这些作甚?”她心中不快,语气便也不好了,“你们莫不是在朕面前说太皇太后的不是,等朕应了,又好去那边说朕的不是?”
  “臣不敢……”
  眼瞅着柴昀与熊能齐齐告罪,司马惊雷冷笑,“这三字,当以欺君之罪论处。”
  柴昀与熊能顿时一怔。反应过来女帝在计较他们倒戈之事。
  心内叫苦不迭。
  他们倒戈在先,现下又来向女帝求助……
  熊能却是脖子一梗,“陛下莫要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拢了进去,当时着人叫臣入宫,臣正巧坏了肚子,不曾过来。”
  司马惊雷笑出声来,倒觉得这人有几分雷际舟氏的可爱,“倒真是巧。”
  熊能道:“就是因为不敢,所以吓坏了肚子。所以才巧。”
  柴昀说不出这种浑不吝的话来,僵着的脸抽了抽,“陛下,百姓无辜……”
  司马惊雷状若无辜地道:“这样的话,你明日上朝时与太皇太后说去。太皇太后给朕送来了这么多男宠,皆是平民百姓中的无辜之人。于朕而言,如何安置他们才是当务之急。不如,你们来为朕分忧?”
  见他们一脸如吞了苍蝇一般的神色,女帝便知他们如今也无好计策。
  不由分说送走他们,这才看向南笙,“你,一定要走?”
  语调委屈,好似一个又将面临被抛弃的孩童,“可是要去寻朕的父皇母后?”
  这般说着,蓦自鼻子一酸,“他们抛下朕,你也要这样了吗?”
  一丝慌乱在南笙的面上转瞬闪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他依旧看着自己足前三寸地,“属下会一直在陛下身边护陛下周全。”
  所谓出宫,不过是做给太皇太后看的。
  这皇宫于他而言,来去自如。
  他抬眸,正遇上司马惊雷投来的视线,又匆匆看向足前,“卸了这职责,属下倒能更好地护陛下周全,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司马惊雷转而笑了,“你说的,朕记着了。”
  她笑着走向他,“丞相他们想必还未走远。现在去,倒是可以与他们一道出宫。”
  南笙抬眼看她,“陛下可要去见太傅?”
  司马惊雷面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了许多,“你能带朕出去?出去了还能送回来?”
  南笙垂眸沉默。
  他有带她出去的法子,再送她进来却是个问题。他藏匿身形的法子,比不上当年那人。
  见他恍神,司马惊雷催促道:“你且去。到西柏塱等朕便是。”
  南笙什么也没问,答应着离开。
  司马惊雷随后行出,见着江裘围在霜霜身边滚来滚去,又是要媳妇儿又是要烧鸡,把霜霜的小圆脸愁成了包子脸。
  后者见着司马惊雷,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陛下,救救奴婢!”
  她欲哭无泪,“这会儿,宫里这么多人的吃食都还没准备好,我上哪里给他找烧鸡去?”
  江裘滚到她面前,转了个圈,仰起脸来看和司马惊雷,无辜控诉,“你说进宫就能有媳妇的!”
  霜玉一棒子槌过去,“别跑!”
  江裘脑袋一缩便就成了球,滚到一边让霜玉的棒槌落了空。
  “她就是说了!”他委屈地呜咽,眼见霜玉的棒槌又要打下来,一面滚一面嘀咕,“团团是个球,球球是个团,棒子打球打不中呀打不中……”
  司马惊雷嘴角一抽,莫名觉得听出了几分欢乐来。
  霜霜跑到她身边松了一口,回过神来笑得前俯后仰。
  霜玉打来打去打不着,生了恼,便是一个横扫,正中球尾,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打你个棒球。才过多久,就忘了先前是怎么被人打成散球的?”
  司马惊雷看着眉宇飞扬的霜玉,觉得将她拘在宫里,当是委屈了她的。
  江裘被打到树上撞了一撞,又弹了回来,滚到司马惊雷面前,“团团想回家,想烧鸡,再也不要媳妇了……女人是吃人棒槌……”
  他在雪地里小范围地按揉着,暗暗里瞅着霜玉……手里的棒槌。
  霜玉气得又要打他,被司马惊雷拦下,好笑地问他,“你回家能有烧鸡吃?”
  江裘“唔唔”地想了想,家中老父早成日里给他吃草,闻不见半点肉味,可这里又有棒槌……一时两难。
  司马惊雷道:“你留在这儿守门,每日许你十只烧鸡,可好?”
  团团顿时不动了,从球里抬起脸来看向司马惊雷,“当真?”
  司马惊雷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脸上肉肉的,到不似达达那般两腮耷拉,只圆滚滚地像个球,有些可爱,两只眼睛被脸上的肉挤得不太打眼,却骨碌碌地转着闪着精光,“再十只烧鸡可好?”
  他现在不要媳妇不要回家了,他们哪里有烧鸡合他心意。
  司马惊雷笑了一笑,“既是十只不成,不如每日八只吧……”
  “不……每日十只,便十只。”
  认清了现实,他的面上露出了寄人篱下又舍不得离开的愁苦,便是霜玉,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霜霜笑过之后又发愁,“陛下,咱们宫里能做吃食的人手不够了。”
  原本倒是够的,现在加上那些男宠们,便不够了。
  司马惊雷这才想起御膳房里的人来,给她一份名单:“你带些人去,看看他们的反应。真心投诚地,便带回来做吃食。”
  霜霜扫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陛下,这可是御膳房里厨艺最好的十个厨子!”
  没了他们,那太皇太后的御膳便如同从天上掉到了山头。
  司马惊雷笑了笑,并不接话。
  她知自己眼下不过是用些小儿般嬉戏的伎俩与之置气,逞的是一时之快。
  当下将事情宫中信得过之人交待一番,便又进了殿,不许人打扰。换了男装,便按着她母后留下的纸条上所写,寻着一个机关,进了秘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团团:打不到呀打不到唉……疼……(又喜)有烧鸡!
  还有鸭,女帝还不晓得自己有个未婚夫。


第17章 少女心动
  司马惊雷从秘道里出来意外地发现这里还是一间屋舍。
  屋里一张床,一方桌,几条长凳,一架妆台。淡粉色的轻纱缦将整个屋子盖上了少女情怀。
  司马惊雷心中触动,却不作停留。
  行到屋外便见一方小院,匆匆扫了一眼便行出院中,在两株柏树间轻唤:“南笙?”
  话音刚落,南笙便出现在她身后,“陛下。”
  司马惊雷回头扬笑。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估摸着他也是看不清自己的神色的。便又笑了笑,高兴地道:“下雪了。”
  眼下四周寂静,轻声言语可从巷头传至巷尾,少女心尖如被雪拂过一般,轻起涟漪。
  她的声音,也似被雪花擦拭过一般,听起来有些空灵。叫人不由神思翩飞。
  她凑近些,用尽量低的声音问道:“知道去太傅家的路吗?”
  南笙应了一声,便被她催促着快些带路。
  他看了一眼她头顶的方向,有心为她遮去一片风雪,却在转瞬间将心念压下,听命前行。
  与之相邻里的院子里,谭兆从窗户里翻出来,细听了几息,转到另一间屋子里问道:“方才可听着什么声响了?”
  萧铭未应。
  谭兆又道,“我知道你醒着,吱个声。”
  萧铭于黑暗中睁开眼,“不曾。”
  谭兆疑惑,“怪了,怎么我好似听到隔壁有开门声,还有说话声?”
  萧铭重新闭上眼,翻了个身,“幻觉。”
  谭兆立时躺到他空中来的小半边床上,便是还有半边身子架空也不在意,“平日里都是你盯着那里,总觉着有音,今日倒成了我……”
  “回去。”
  萧铭开口逐客,谭兆却是不动,“不。我分明听到声音了,你屋子离得近,我便在这里听着。你睡你的便是,若当真是汐姬来了,我叫醒你便是。”
  久未听到回应,只当身边人睡着了,不想过了好一阵,自己翻了个身与他背靠着背,却听到他似梦呓一般道:“她不会来的。”
  整个西柏塱都归于宁静,只在巷头处有人踩着积雪的声音。
  司马惊雷咕哝一声,“这里的雪怎生比昭阳宫的还要厚?”
  南笙道:“昭阳宫平日都有宫人扫雪,因着今日不同,才会有些积雪。这里倒是不足为奇。”
  “诶?”
  听得她有心细听,南笙便继续往下说,“西柏塱里住的都是从南边来的江湖人,这点雪于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他们也不过是世间浮萍,不定去向,短则住个一日两日,多则住个一年半载,便换了去处。巷里积雪,不过转晴便化,何必在意。”
  见她停下来看向自己这边,他顿了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司马惊雷摇头,又思及夜里无灯,道:“并无。只是第一回 听到你一次说这么多话……南笙,你在我父皇面前也会一次说这么多话吗?”
  南笙顿了顿,“不会。”从不。
  司马惊雷又高兴起来,不自觉地在他面前露出了几分天真的姿态。
  指着巷头的一处院落,“那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白日里见着的和夜里见着的风景往往是不一致的,可她见着那里便觉得有一分熟悉。
  毕竟是被父母护在心窝窝里长大的,又只有十六岁,卸了在人前的防备,又是另一番模样。
  南笙一时间微微一愣,感觉自己如同一个父亲,在为初涉世间女儿解答疑惑一般。
  这样的感觉,并不好。
  司马惊雷听他不答,意识到自己失了形态,徒生尴尬,收回了指示方向的手,恢复如常,“走吧。”
  南笙落后半步,道:“那里便是温即楼所住之处。”
  司马惊雷应了一声,也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倒是暗自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帝王,似乎并不该如此。
  空气中悬着莫名的尴尬,让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南笙只道她惦念着颜太傅的伤势,亦加快了步子紧跟其后。
  好在确定了那里是温即楼的住处之后,她便知晓了路,很快便到了太傅府外。
  太傅府里亮着灯,门一敲便开,仿佛原本就是在等着她一般。
  太傅爱自称老夫、老臣,其实到如今不过四十岁。许是平日里劳神忧思,两鬓间较旁人更早生出白发来,显出几分老态。而他的内里,却还如同孩童一般。
  司马惊雷走进时,一面听着他因着腿伤不便行礼而告罪的话,一面见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桌上的木制物什上,双手飞快地把玩着。
  司马惊雷走到他面前坐下,无奈地唤一声:“太傅。”
  柴昀等人对她不敬,她会生气,楚时对她不敬,她会愤怒,但眼前这个人……似乎自她记事起,对她便比武帝对她还要严厉,偏生她每次因为这样不高兴了,最后还是气坏了自己。
  “太傅可是因为朕来晚了而生气?”司马惊雷问他,“朕也是刚刚才寻着办法出宫来。”
  被说中了的颜太傅气鼓鼓地抬起头来,想要斥她,但见她身上还沾着未化全的雪花,气息微喘,相信她是当真急着来看他的,于是恼意变成了失落和委屈,哀叹了一声,“老夫将人留着直到方才,你偏生不来。现下人都走了……”
  司马惊雷怔了一怔,只当他要开始玩唱作俱佳的那一套,在她面前委屈得如个孩童,顿时哭笑不得。
  “太傅,天色不早了,朕还要赶着回去上朝,眼下有些紧要的事情要与太傅商议。”
  颜太傅瞪她一眼,“太上皇都叫陛下歇息了,还上什么朝,不如到后宫吃喝玩乐,早日娶个帝夫,生一堆娃儿绕膝的好。”
  司马惊雷自不会把他赌气的话当真,将圣旨与信封摆了出来,“太傅来看。这不是父皇留下的圣旨。父皇写朕的名讳时与平时不同。”
  颜太傅狐疑地瞅她一眼,将视线转过去,立时气得一蹦三尺高,稳稳地站在地上,“老妖婆多作怪!祸害一朝又一朝!”
  司马惊雷盯着他绑着木条的双腿好一会,将视线上移,看着他吹鼻子瞪眼的模样,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戏精太傅,连受伤都是假的!
  南笙:???


第18章 师生相议
  颜太傅气上心头,真心流露,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装伤,顿时讪讪。
  不过转瞬,便自若地坐回椅子里,正色道:“陛下方才想与老臣商议何事?”
  司马惊雷笑意不止,也自知不能再耽搁,便将在宫里发生的事情悉数说了一遍。
  随即又问道:“太傅,朕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傅为朕解惑。”
  颜太傅见她难得地一本正经,也跟着严肃起来,“为陛下分忧,是老臣分内之事。”
  司马惊雷捏着袖中的纸团,“为帝王者,必会用人。用人之道,举贤唯能。那……可有不可用之人?”
  “陛下此言差矣。”颜太傅敛眉道,“臣私以为,用人之道,在于知人善任。于帝王而言,绝无不可用之人。唯‘善用’二字。”
  司马惊雷神色一动,“请太傅明言。如何用人才为善用?”
  颜太傅捋着胡子略作思量,“文者司文,武者司武,这些浅显易懂的,臣便不予陛下说了,单说眼下,就人而论。陛下觉得,身边可还有能用之人?为何能用?”
  司马惊雷道:“南笙。他忠心耿耿,有情有义,能力过人,能护朕周全。”
  颜太傅颔首,“所以太上皇将他留给陛下,护陛下周全。可他的能耐,不止于此。老臣将话先摆出,陛下暂且一听。他日若边境有难,南笙必是一员猛将。”
  司马惊雷噎了一噎。若真到边境有难的一刻,她也希望去的是别人不是南笙。他可是说了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她的……
  颜太傅笑着捋胡,“少有人知他的能耐。太上皇将他藏得够深,便是为陛下留下……”
  “留下作甚?”司马惊雷好奇地眨了眨眼,桃花眼里亮晶晶的。
  颜太傅打着哈哈笑了笑,岔开话题,“可还有旁人。”
  司马惊雷苦笑,“霜霜与霜玉倒是忠心,霜霜聪敏却胆儿小,霜玉胆大却粗笨,若是将她二人合二为一,朕身边便又是一员猛将。”
  “世上岂有十全十美之人?”颜太傅瞅她一眼,“聪敏善智,可用,胆大善武,亦可用,或是她们忠心无二,便可重用。”
  “若是有异心呢?比如楚时,比如柴昀等倒戈之流。”
  提到他们,女帝心中颇觉憋闷。
  不论是楚时还是柴昀,皆是曾经被她寄以了厚望,打算得力倚仗的。
  颜太傅听得这话,打量了司马惊雷一番,“陛下当真不知要如何用他们?”
  司马惊雷心里打鼓,想要将武帝留下的话说上一遍,又转了念,道:“请太傅指点迷津。”
  颜太傅继续打量了她片刻,才道:“楚时其人,早些时候倒也还好。但近些年总有些无状,心大了。不安于现状,可他已经是国丈,再往上又是什么呢?可世间并无完全无用之人,陛下今日处置得当,既惩治了他,又利用了他去给那老妖婆找不痛快。往后利用便是。他受利所驱,日后便以利驱之。”
  他说得冷淡无情。若是以往的司马惊雷听到这一番话,是要反驳的。
  是以,他停下来等她反驳,却发现她只是认真地点点头,问道:“那柴昀呢?”
  “哼!”颜太傅的脸色便不太好看了,“此人忠于大燕,有才有德,却爱钻牛角尖。愚夫一个,却可堪重用。”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陛下身边缺一个能为陛下识人善任之人。
  这话说得女帝两颊发烫。
  这本便是帝王自己该有的能力,是她过往的勤奋不足才导致了今日的窘境。
  以往还当忠于她父皇的臣子必会忠诚于她,如今才恍然意识到,忠于大燕与忠于帝王是不同的。
  “有太傅在,自是能为朕识人善任的。”如今,她对颜太傅很服气,“父皇曾说,太傅学识渊博无所不知。”
  颜太傅得意地向南拱手,“谢太上皇夸赞,臣愧不敢当。”
  这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愧不敢当之意的。
  司马惊雷失笑,随后又敛了去,状若无意地问道:“若非要说个不可用之人……依太傅看,哪样的人是不可用之人?”
  颜太傅沉默了片刻,神色变得分外凝重,“若帝王有不足,才有人不可用。不可用者无非两类,一类是不可控之人,用之易被反噬。二类是无力相护之人,用之则易失之。”
  司马惊雷心头一突,“太傅可是有危险?”
  她站起来走了几步,“是了,太傅送朕入宫,算是与太皇太后撕破了脸面,若不是太傅机警,摔‘断’了腿,恐怕就不止是断腿了。”
  颜太傅不明所以,“陛下这是何意?”
  “太傅觉得,你于朕而言,是哪类人?朕该将你置于何处?”
  颜太傅听着话头不对,摆出了对着武帝时的正经神色,“君为臣纲,臣从君命。陛下有命,臣万死不辞。陛下哪怕是要臣的性命,臣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司马惊雷心头触动颇大。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也不再遮掩,将武帝留给她的信里的识人那几页展开递过去。
  眼见着信纸被她揉破,心底有几分尴尬,面上却是深得颜太傅真传,表现得镇定自若。却被颜太傅的夸张动作弄得鼻间一酸。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南行了一个大礼,大声道:“臣谢陛下盛恩!”
  这个陛下,是已经携后离京的太上皇。
  司马惊雷懂了。
  不是颜执不可信,而是她如今没有护颜太傅周全的能力。
  今日之前,若有人与她提及眼下情况,她必是觉得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护得恩师周全,可如今大权旁落,太皇太后已经着人对她的恩师出手,先前的无力感还未散去。
  颜执回头见女帝面上染上哀戚,语气变得难得温和,“陛下有所不知。十七年前,将太皇太后困于佛堂,将满月县主改嫁他人……那些事皆是臣来办的。如今太皇太后重得自由,若问她最恨谁,除开太上皇与太后,便是臣了。可她是太上皇亲母,当朝太后,不能拿太上皇开刀,亦不便明着伤害陛下,寻不到太后来为难,便只有拿臣杀鸡儆猴了。”
  他微一顿,“臣若留下,必是鞠躬尽瘁,尽最后的绵薄之力,而后成为老妖婆震慑陛下的棋子。若是离开,或许还能苟活些年月……”
  “太傅不必解释。朕都明白……”司马惊雷面色微微发白,“太傅打算何时离去?”
  “待得明日早朝,便自请辞官。”
  司马惊雷颔首,“朕知道了。”
  她想挽留,却知道自己不能自私地挽留,可……“太傅若走了,朕该怎么办?”
  这样一来,她身边真的就只剩下南笙了。
  “陛下请看。”颜执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字,“你我师徒一场,又是君臣,陛下有难。臣自不会视而不见。”
  司马惊雷瞅着桌上笔锋凛冽的“戏”字,喃喃念出,似有不解。
  颜执颔首,“人心难辨,忠奸难辨。若摸透了人心,便可暂时蛰伏,积蓄实力,待日后一鼓作气。”
  他握拳击于字上,将那水渍击得四散。
  并不担心女帝不会作戏,只担心她识人一途火候不够。
  “陛下可知他们为何转瞬之间便能支持太后?”
  这一问,正问到了司马惊雷的心头,“可是因为为了大燕?还请太傅明示。”
  颜执摇着头,将桌上的小机扩移去,“陛下将它按下,用尽全力,再猛然松开。”
  松手的那一瞬,司马惊雷见着最上的木块被冲上了屋顶,“反弹……”
  “对。”颜执捋着胡须神色严肃,“太上皇脾气霸道,受他威慑,自是无人敢说个‘不’字。待得他一离去,便只余陛下一人,年纪尚轻,又是女儿身,便如水上孤木,难引路途。却能借此瞧一瞧谁有七窍玲珑心,谁包藏着狼子野心。”
  他见女帝沉思,偏脸看向窗外,“时候不早了,陛下该回宫了。但请陛下于老臣临行前再来一回。老臣有一学生,青出于蓝。”
  他有心倾囊相授,恨不得处处叮咛嘱咐,时间却是不允。
  司马惊雷一喜,向颜执躬身一礼,“学生谢恩师大恩!”
  起身又问,“依太傅看,如今这戏,朕当如何作才得当?”
  颜执笑着在桌上又写了一个字。
  司马惊雷疑惑着念出,“闹?”
  颜执笑着在那字上再写了一字。
  女帝眉头一蹙,“……顺???”
  作者有话要说:  当月老的颜太傅啊~
  预祝参加高考的小天使们顺顺顺!


第19章 睚眦必较
  下了半夜的雪,京城里又覆上了一层厚重的白色。
  司马惊雷从太傅府出来,看了一眼天色,急急前行。
  南笙落到她身边,低声道:“太皇太后病了,今日免朝。”
  “什么?”司马惊雷还在想着颜执对她说的一席话,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南笙解释:“昨日陛下着人将楚时送进延寿宫,太皇太后受了惊吓,怒气冲冲想要来寻陛下不是,却不想被橘皮绊倒,虽被人扶住,却似乎受了点小伤,误以为有人要谋害他,怒查真凶才没去昭阳宫。后来才知道那橘皮是太皇太后自己丢在地上的。”
  “啊啊啊?”司马惊雷回过神来,惊讶地笑了起来,“朕原还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么回事。然后呢?就为着这个免朝?”
  她觉得不太可能。
  南笙垂眸行在她身边,“太皇太后昨夜气得未曾进食。谁也不见。今晨早起叫人传膳,却发现吃食连佛堂里的那些都不如,才知昨日陛下写下那些名字的缘由。气得直叫头疼心口疼,不去上朝。”
  司马惊雷恍然。
  当初太皇太后在佛堂的吃食,可是特意交待过的,都是素食,却是要往精致里做。她点的那些人,一部分是当初专给太皇太后做素食的,一部分是她在延寿宫里见着吃食后猜出来的人,再加上几个最得她及她母后心意的厨子。她父皇对吃食不甚讲究,喜好随了母后。
  这样看来,倒好似她当真是将宫里手艺好的厨子都从御膳房里挖出来了。
  同时,似乎明白了些太傅叫她“闹”的道理。说到底,便是给太皇太后找不痛快。
  自己亲祖母,打不得骂不得,便是说也说不得,偏生她要玩的是这天下,也给不得。着实需要费心较量。
  既是不用上朝,她便也不必急步行走了。
  停下步子笑着问南笙,“你如今不是禁卫军统领了,怎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南笙不语。
  司马惊雷也不追问,跟在自己父皇身边二十余年的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转而笑问道:“你在我父皇面前,当真不会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便是奏禀也不会?”
  “不会。”这一回,他面无表情地答得很干脆,但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司马惊雷缓缓前行。觉得下一次还是不要再这般打趣他了。瞧,只这一句话,便又让他成了木头人……
  行到一处,闻着香味,倒是勾起了她的食欲。
  这才想起,昨日天翻地覆,自己竟是粒米未食……
  她拉了南笙的袖摆,“南笙,我们吃些吃食再回去吧。”
  南笙平日里总是舞刀弄剑的,穿的是便利的窄袖。女帝这般一碰,便让他感觉到了手腕如有种被冰凉的利刃抵住一般,倏然抽剑,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借着女帝愣神的时候,将袖子抽出,跪在一旁告罪。
  司马惊雷没有错过他抽剑时,面上一闪而过的杀机,但也知是自己无状所致,平日里若是她对自己父皇这般无状,也会看到这样的神色,是以,她并不在意。
  “起来吧。”收了手,自顾自地前行,“你当知道哪儿能吃到有趣的吃食。还要买些烧鸡回去。”
  宫里还有个一天要喂十只烧鸡的江团团。
  南笙起身带路,只是气氛比方才冷了许多,他也较方才沉默了许多。
  司马惊雷感觉到变化,径自加快了步子。
  心里头有些不快,觉得这人大抵是在自己父皇身边待久了,连行事作风都如与她父皇那般类似,可偏偏因着知道他在身边,才让自己感觉那么一点安全感。
  她毕竟不是寻常人家女郎,小女儿家的心思只会偶尔冒出来露个头,便会被她压下去。眼下,她的思绪又飘转到了先前颜太傅交待的话上,便是南笙问她吃啥也是漫不经心地回应,由着南笙为她点了吃食。
  见着盛到了面前,便下意识地舀了去嘴里,却被烫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便见着南笙本欲阻止却没来得及的模样。眨着湿漉漉的眼,眼得有些无辜。
  南笙站起身来,“刚从锅里出来的豆腐脑花烫嘴。”
  司马惊雷连连点头,又听得他道:“属下去买烧鸡和别的吃食。”
  司马惊雷又是点头,再抬眼时,便见他已经离了小店。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从南笙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点不高兴。
  不过,她转瞬便不再在意了。垂眸看着冒着白雾一般热气的豆腐脑花,看着上头的白糖一点一点地化开,拿着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动着,脑中又回到颜执的话上去了。
  颜执道:“归根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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