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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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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肃姗姗来迟,他刚被调去五城兵马司,交割完毕方才赶到。其实在户部做的不错,不过圣心难测,忽然之间又将他调回兵部。
    “十七,沈肃怎么样?”元德帝很少这么直接的问问题。
    “皇兄的眼光自然独特。”韩敬已笑。
    “这个孩子心地纯良,头脑灵活,可惜时运不济啊……”元德帝自言自语道。
    呵呵,心地纯良?韩敬已但笑不语。
    沈肃上前跪拜,元德帝与他简单叙了几句话,便吩咐他与韩敬已下去狩猎,马上就要入冬,为长辈打几张狐狸皮做昭君套也是好的。
    因上回狩猎的事故,韩敬已身边配了不少禁林卫,狩猎之前,巡山戒严,足足盘查一个月,当真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原以为圣上会大动干戈,然而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殊不知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熟悉元德帝的人都知晓,不动则已,一动翻天,那背后的宵小之人大概也摸透这一点,至今未敢再有大动作。
    六皇子吃了哑巴亏,见到韩敬已,小脸露出惶然之色,瓮声瓮气喊了句“十七叔”便溜之大吉。
    哪有打猎还跟着一串护卫?韩敬已示意禁林卫散开,上回只是个意外。老三要对付的人是老六和老五,恰好拿他当靶子,靶子不宜重复使用。
    他瞥眸打量沈肃一眼,转首扣马疾行,两人很快遇到几位皇子,又四散开来。沈肃并不想出风头,随便打了只梅花鹿和一只红毛狐狸,回去之时忽然发现一只五彩斑斓的长尾锦鸡,羽毛鲜艳动人,女孩子见了肯定会喜欢。
    他这么想,脑子里也同时浮起一张娇颜。
    她喜欢一样东西会是怎样的表情?
    或者……她有喜欢过什么吗?
    翻身跃下马,沈肃舍不得用箭伤那美丽的小东西,撸了把袖子,正要疾奔扑去,却有一支箭猝然擦着他脸颊飞射而过,活泼的长尾锦鸡眨眼被射穿,甚至被强劲的力道带起深深钉进树干三寸。
    有殷红色的液体沿着黑色树干粗粝的沟壑流淌。
    沈肃轻抚面颊,火辣辣的痛,箭头擦破油皮,留下一道半寸长的红痕。
    耳畔蹄声踢踏,韩敬已勒马,日光从婆娑树叶漏下,吻在他眉梢眼角。
    “沈大人,本王许久不练,没伤到你吧?”他关切询问,下马抚鞭而来。
    自赏花会后,他便知韩敬已对自己有所不满,但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警告。
    沈肃淡然一笑,“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只是殿下若还手生,扎进沈某胸口,便是回天无力。”
    韩敬已笑了笑,坚硬的马鞭指了指胸口,“扎进胸口么,那得要看有多深,如果是这个部位,”他指着肝脏,“会很疼,倘若流出的血是红色的或许还有救,可若是黑的,那才真是回天无力。”
    沈肃唇线紧抿。
    “世人都说恶人是黑心肝,其实大家都一样,戳破心肝流出的血,颜色也一样。”韩敬已从容握住箭尾,用力一拔,将死透气的锦鸡取了下来,“羽毛真漂亮,沈大人不会是想捉来送女孩子吧?现在死了,是本王的错。”
    他拍拍沈肃肩膀,略表歉意。
    跨上马背离开之前,又侧头视沈肃而笑,“哦,忘了告诉你,她不喜欢羽毛做的东西。”
    树叶随风婆娑而响,那一瞬间的挑衅,只有男人才会懂。
    沈肃嘴角微挑。
    ******
    “阿爹,我喜欢那个小孩,为什么不能留在身边做小厮?”刘玉洁不懂。
    刘涉川望着她没有一丝杂质的漂亮眼睛,“不准就是不准。”
    “阿爹,你也太不讲理了。”
    “此事没有商量余地。不过他是林嬷嬷的人,我们可以当做客人款待。”当客人款待已经是了不起的大面子,也是刘涉川最大的让步。
    “只因姑母的一句话,他从永州不远万里而来,这样一个既孝顺又正直的人,却被你几句话打发!阿爹,你真冷血。”
    “我不冷血,便是对你未来不负责。”
    “你若真想对我负责,就不该……”
    “不该怎样?不该把你嫁给沈肃?就你这副脾气,他想不想要你还另当别论。”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讨厌的脾气,和阿娘一模一样。他不想要我,我也不稀罕他,只有你啊,非要把我们凑成一对!”刘玉洁哭着跑走。
    女孩子养起来真是麻烦!刘涉川只当她娇嗔,不予理睬。
    能不能留下,九安一点也不在乎,可是这家的小姐不放他走。
    刘玉洁劝林嬷嬷,九安虽然还小,但再过两年就不小,总不能一直在永州当和尚吧,不如留在长安,以九安的聪慧还有勋国公府的名号,将来总会有一番作为。
    林嬷嬷刚开始还有些犹豫,后又想通了什么,才勉强点头。
    这几年,她也攒下不少体己,打算去杨树街买套小宅子安顿九安。
    刘玉洁摇了摇头,将心里早就考虑过几十遍的想法说出,“为何不让九安从军?”
    本朝崇文重武,身手好的男儿走到哪里都不会混得太差。她直觉九安更适合武将这条路,当然,若喜欢读书习字也没什么,武将和读书习字并不冲突。
    林嬷嬷犯难,从军啊,那也得有关系,如今长安的兵马司人满为患,没有真本事和人脉,哪有那么容易混进去,混进去也不一定能出头。
    刘玉洁眼珠缓缓一转,我有办法!办法施行之前,先得问问九安的意见。
    即使一心为他好,她也不能擅自做主旁人的人生。刘玉洁当着林嬷嬷的面将这番打算说给九安听,问他愿不愿意。
    九安想了想,可以啊。
    刘玉洁心中大喜,如此一来九安就可以留在长安。此生,她可以将绿衣和绿染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当然,也一定会为九安说个好媳妇儿。
    勋国公府的宝康街与平泰长公主府的明德街相互毗邻,由北向南最后汇成一条明春街。
    圣上既然下旨让这群年轻人狩猎孝敬家里长辈,自然要放承易郡王回公主府尽孝。
    韩敬已没想到会遇上刘玉洁。
    她应该是从家里偷跑出来,没带婢女,穿着男孩的服饰,胸/前鼓鼓一小团,一看就是个姑娘。
    大周盛行女子穿男装,刘玉洁的打扮并不奇怪。
    她兴致勃勃对一脸无辜的九安道,“我带你去吃凫茈糕,真正的长安的凫茈糕。”
    这是前世就答应他但从未实现的小承诺。
    九安为难,“凫茈糕是什么,我也没说想吃啊。”
    他尚且年幼,男女概念模糊,就觉得刘玉洁长得好看,但并不觉得好玩,几乎要被她的热情弄疯了。
    “郡王驾到!”
    有司使长长的吟唱一声,只见两列重甲护卫并郡王仪仗而来,明春街一带属于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周围除了高档酒楼银楼绝不会出现小摊小贩,所以宽敞的街道并无闲杂人等,但仪仗威风不减。
    “在长安有很多贵人,他们一出场就像这样,不过很少会有这么大的架势,这个是郡王的仪仗。”刘玉洁拉着九安回避,并向他讲解许多长安的注意事项。
    仪仗忽然停下,朱轮马车的湘妃竹帘被人挑开一角,露出韩敬已的脸。
    他嗤笑一声,对刘玉洁勾勾手指。
    刘玉洁并没有动。
    韩敬已放下竹帘,不一会又挑开,朝她扔来一个东西。
    羽毛被发干的血迹黏连,呈乌红色,脑袋上直挺挺插/着一支箭的长尾锦鸡。
    换成一般的女孩估计要尖叫着晕倒。
    刘玉洁默然侧首视他。
    “对不起!”他说。
    刘玉洁:“……”
    “有人想送你这只鸡,”韩敬已指着地上的尸体,“被我一不小心弄死了。”

☆、第29章 030

明春街,众目睽睽之下,韩敬已诚挚的向她致歉。
    这鸡跟她有什么关系?别说弄死了,就算被他吃了也不需要对她道歉。不过这正是韩敬已的风格,杀鸡儆猴的吓唬她!
    前世,她的波斯猫儿死的比这只鸡还惨。
    他将鞭子一下一下甩过来,每一鞭都离她的身子不过半寸,只因她向王爷进了他的“谗言”。
    “嫂嫂,我一共挨了三十六鞭,只甩了你十六下,连皮都没破,你哭什么?”他以手柄挑起她下颌。
    “你……孽障!”那时她还不太会骂人。
    “再骂一句。”
    “孽障!”
    “再骂一句。”
    “孽!障!”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雪团儿般的波斯猫被韩敬已的鞭子卷上天,又落下来,刘玉洁哭得险些闭过气。
    她的波斯猫儿,从长安买回的,足足陪了她一年零三个月,被他抽死了,一动不动,后腿挺的直直的。她恨他恨出一身冷汗。所以他的白玉骢该死,该死啊,但真不是她杀的,却算到了她头上!他假装若无其事的要送她白玉小马,还说为她准备了两个月,可惜白玉骢死了,小马不敢出来,让她自己去领,殊不知那是一场万劫不复的陷阱。
    前世的浮影不断晃动,嘤嘤哭泣的她,饶有兴味倾听的韩敬已,甚至以指敲击桌面为她打拍子,“哭啊,接着哭,哈哈,小傻瓜。”
    刘玉洁弯腰拾起长尾锦鸡的尸体,想砸韩敬已的脸,又想起身后的九安,攥了攥手心,作罢。
    “阿玉,只要你学会接受我,我们之间就会变得简单。”韩敬已深深看了她一眼,放下竹帘,浩浩荡荡的郡王仪仗不疾不徐离开。
    欸?她身后的小厮怎么有点眼熟。
    车内老内侍为他添茶,低声问,“倘若刘涉川不为所动呢?”
    刘大人谨慎又聪明,当然不会动容。
    但是老三不行啊,求才若渴,正愁没地儿坑他呢。
    韩敬已唇畔牵起一抹幽凉的笑意,目光掠过掌心,阿玉,你飞不出去的。
    ******
    “长安的郡王都这样吗?”九安问。
    “不,只有变态才这样。”
    圣上可真喜欢他,恐怕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威风又嚣张的质子,五年后还放他回阜南道,简直无恶不作,只手遮天。
    大家都被他骗了,因为他长得好看,能言善辩。
    只有她知道,他有多坏!
    热情的女孩忽然像泄了气的风帆,肩膀微微垂下。看来刚才那个郡王是坏人。九安不知该如何安慰刘玉洁,便拾起地上的鸡,“这鸡不错,烤着吃味道又鲜又嫩,尾巴上的毛还能做毽子,你会踢毽子吗?”
    不会。刘玉洁摇了摇头,“绿染喜欢。”
    “那给绿染做一个吧。”
    她点点头,温柔视他。
    “你吃过锦鸡的肉吗?”他问。
    她又摇了摇头。
    九安望着她,想起庙会上卖的木头娃娃,她应该是个木头美人。“我烤给你吃。”
    那我买凫茈糕给你吃。两人相视一笑。
    沈肃做梦也没想到那只鸡最后被刘玉洁和九安吃了,恐怕韩敬已也没想到。此事先告一段落。
    没过多久,韩敬已的举动便收到成效。
    他在明春街对刘玉洁的无礼迅速传进刘涉川耳中,再聪明冷静的人被触及逆鳞都要火冒三丈。刘涉川对韩敬已怀恨在心。
    三皇子趁机上书参了韩敬已一本,这让刘涉川诧异不已,虽知三皇子目的不纯,但以这样的方式讨好他,不可谓不是另一番诚心。他心绪波动,但亦不会跨越雷池。
    韩敬已被罚闭门思过。
    另外几位皇子倒没啥特别动静,四皇子依然自负,五皇子倒是沉稳许多,并未因三皇子出了风头而着急。
    没过几天,有御史上书参了三皇子和刘涉川一本,理由是朝臣与藩王交往过密。
    刘涉川几乎要冤死,不就是平时打照面你多说两句,我回应一句。但前朝其实和后宫的长舌妇差不多,最怕捕风捉影的东西。
    三皇子为他不惜得罪圣上最为喜爱的幼弟,不管在谁眼里,他都跟三皇子化成一条线了。刘涉川犹如醍醐灌顶,出了一身冷汗。
    一向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元德帝又会怎么想呢?
    元德帝的这个帝位来路不正……这是朝廷上下最为忌讳的秘密,身为他身边多年的得意人,刘涉川又岂会不知雷池在哪里,为了避嫌,他称病在家卧床休息,闭门谢客。
    刘玉洁和刘玉冉轮流去上房侍疾,都被刘涉川以怕吵劝了回去,独留小姚氏一人在旁。
    国子监就是一个小朝堂,一有什么动静通常最先探出风向。刘瑾砚一下学就被刘玉洁拖进相对僻静的绿藤榭。
    阿爹病没病她还不知道吗,能让阿爹称病在家的原因肯定是朝堂上的事,刘玉洁只能问刘瑾砚。
    刘瑾砚将所知道的复述一遍。
    起因是韩敬已对她无礼,然后三皇子参了韩敬已一本,现在有人开始怀疑三皇子与阿爹的关系。
    那天大庭广众之下,他一点也不避讳的朝她扔了一只鸡,引来对面茶楼不少人探头探脑,那些人里保不准就有御史言官的族亲。
    她太了解韩敬已了,一举一动都充满目的性,这一世他还要害阿爹!
    前世阿爹在她十七岁,嫁给沈肃一年半后被贬,距今还有四年,除非韩敬已疯了,才专注四年的时间坑阿爹。
    从道理上说不通。
    所以他只想谋害三皇子,阿爹只是不小心被连累,这一点就解释的通了。
    然而这一世因她去如闻寺进香导致韩敬已提前五年遇到她,想到这一层,刘玉洁额头两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知为什么……他又莫名其妙看上她了,欺负她的眼神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如此,手段必然也不逊色上一世,为了得到她,在构陷三皇子时会不会特意的黑阿爹一把?
    倘他有意出手,阿爹很可能等不到四年后了,届时她就是罪臣之女,等待她的即将是什么……刘玉洁越想越心惊,一时之间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
    只要能换来金钱权势,族人才不会管她死活,那时她连王妃都不是,即便被韩敬已摆弄而死估计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不,她不要做他的玩/物!
    刘瑾砚见洁娘望着自己半天没什么表情,心下大为不解,目露担忧,在她脸前使劲晃了晃手指,“你没事吧?”
    ******
    闷在宫里两天,高禄公主借口探望姑母便移驾平泰公主府。她自小与韩敬已亲近,或者可以解释为她自小缠着韩敬已,几天不见便想的慌。
    “十七叔,赏花会的花露你还满意吗?本来只邀二十个丫头,你嫌人少,我又多邀了十个,足足二十五种花露,连母妃都说今年格外出色。”
    “嗯,好。”
    “十七叔,我种的牡丹开花了,你要不要啊,我让人搬几盆给你。”
    “哦,行。”
    “十七叔,这么好的天气,你看什么《心经》啊,是不是空止那臭和尚又缠着你?”
    “唔,是。”
    高禄气的从他手里一把夺走,人家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抬眼看一下吗?哪有两个字两个字回复别人的!
    除了阿玉,他甚少有耐心哄女孩子,但高禄特别,韩敬已终于抬眸,唇畔一勾,“想让我陪你玩?”
    嗯嗯,高禄点头如啄米。
    “你哥哥呢,今天为何没有陪你?”韩敬已问。
    “他啊,”高禄想了想,“他只顾生气。”
    “哦?”韩敬已故作惊奇,语调微扬。
    终于引起关注了,高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叽里咕噜倒豆子一般不管重要不重要全说给韩敬已听。
    韩敬已笑着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脸,“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难道十七叔有办法?”
    “你忘了上回皇兄要赐高静一对汝南的金丝孔雀,我让你提前告知高静,高静是不是很开心?”
    她点点头。
    “所以高静很喜欢你,比喜欢高熙还喜欢你。圣上有意任命武参政为黄门省侍中,韩琦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武参政,武参政是不是也会特别高兴啊?”
    高禄一脸迷惘,“他高兴哥哥就会高兴?”
    真聪明!韩敬已夸赞她。
    没过多久,五皇子将升迁消息透露给武参政,武参政又惊又喜,露出感激之色。殊不知背后推荐他之人是三皇子的舅舅。自此武参政拜相后有意疏远三皇子,却对五皇子颇为和颜悦色 。
    风头无量的三皇子正从内里被人一点一点的蚕食。
    韩琦高兴,送了高禄一对丹顶鹤赏玩。高禄又兴致勃勃来公主府找韩敬已,缠着韩敬已为她画小山眉。
    平泰长公主呵斥高禄,“你羞不羞,怎能让叔叔给你画眉?”
    “可是十七叔也帮你画过啊!”高禄委屈。
    确实画过,平泰长公主有一双好眉,碰巧那天宫里送来了贡品螺子黛,一屋子侍女围着观赏,韩敬已也在,忽然道,“阿姐眉毛生的真好,我帮你画一个。”
    谁也没想到韩敬已居然会画眉,画的比平泰长公主身边梳妆的侍女还漂亮。
    美的长公主心下暗喜,揶揄他是个风流种子,逼问他在宫里与谁鬼混学的这些奇技淫巧。此事竟让高禄记在心里,她的脸型也适合小山眉,可是没有一个人能画的像韩敬已这么好。
    他当然画的好,他为阿玉画了半年。
    阿玉有一双天生好眉。
    韩敬已摇摇头,并不答应高禄的要求。
    ******
    刘玉洁准时来到茶室。
    沈肃一身闲适的宝蓝色圆领直裰,只在腰间缀了枚透明暖玉,银白色的络子穿过暖玉折射出一种类似于珠光的亮泽。看得出为他打络子的人很用心。他在家里长辈疼爱,下人追捧,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所以她挠他,他定然是十分恼火的吧?
    谁让他唤起一些不开心的往事,又趁她脆弱的时候拥抱她……刘玉洁定了定神,甩掉不想回忆的东西。
    这一世,她不会与沈肃成亲,伤害便也不再,那么她是否也该克制下对他的讨厌,稍微和颜悦色一点的相处,如此……支使他做事岂不更容易?
    打定主意,刘玉洁已来到对面,从容落座,摘下帷帽,露出一张莹润如脂的小脸。
    “我查过了,参刘祭酒的御史大夫并非韩敬已的人。他接触不了朝官,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沈肃直接切入正题。
    “就算不是他的人也一定是他搞的鬼!”
    “说话要讲证据。”
    “原来你不相信我?”
    沈肃哼笑了声,“那你信过我吗?”
    刘玉洁一怔,忽然发现他的眼如黑岩石畔的一汪至深清潭,幽邃的摄入心魄。这一瞬的恍惚让她险些又想相信他,不过……她很难相信抛弃过自己的人。
    “圣上会怪罪阿爹吗?”她问。
    “君心难测,也许会在心里留下点什么,一时半会看不出。不过,这几日圣上并未有什么不悦的举动。”
    那还不如责备阿爹两句呢!
    刘玉洁眉头紧锁,想起小时候做错事,祖母瞪着眼睛呵斥,转身就会做好吃的凫茈糕、玫瑰糕给她。而佟氏就不一样,不管她多调皮都笑呵呵,从未流露一丝不悦,只待人毫无防备的某天,挑拨的祖父大发雷霆,拎她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训。
    从那时开始,她就深深体会到面上笑呵呵心里愤懑的人有多可怕。
    “有没有办法为阿爹洗脱嫌疑?”
    “这一点刘大人自己就能解决。”沈肃道。刘涉川不到四旬位列小九卿,三不五时被圣上留在宫里当值,又岂是无能之辈。
    真的吗?
    刘玉洁再次陷入疑惑。
    那么韩敬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大人有足够自保的手段,这件事真正受影响的人是三皇子,”沈肃顿了顿,似乎觉得对她说朝廷上的事不宜,便打住,换了个话题,“来日方长,众人定会看到刘大人与三皇子划清距离。”
    大的影响没有,小的影响肯定有,不过这点刘涉川应该比谁都清楚,也不是洁娘能操心的事。沈肃简单说了两句,让刘玉洁明白此事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是呀,目前当然没有那么严重。
    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韩敬已不死,就会有那么一天。
    刘玉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谢谢。”
    额头一凉,他的手探过来。
    这个举动大约引起了她的反感,女孩柔软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眼底流露克制的厌恶。她推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你发烧了。”他说。
    胭脂的颜色浮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从她坐在对面,沈肃就觉得不对劲。
    刘玉洁诧异的抚了抚脸,滚烫的,怪不得头有些晕,出门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说烧就烧了,大概思虑过度……可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
    “沈肃。”
    她唤他的名字,娇颜酡红,润泽的杏眸氤氲了一层雾气,似是被体内的热度蒸腾的。看得沈肃心慌意乱,摸了摸她额头,“先回家吃药,待你好了我去找你。”
    “等我把这件重要的事说完。”
    “说。”
    “你能帮我一个朋友进五城兵马司么?”
    沈肃现在是东城的副总兵,安插/个人不过是小菜一碟。刘玉洁神色殷殷。
    “这是求我办的第二件事?”
    嗯,她点头。
    “年纪,户籍,秉性如何,是否有功夫在身?”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刘玉洁定了定发虚的身子,终于体会到沈肃承诺她三件事时专门补充的那一句话的妙处。
    别以为随便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他确实落实了这句话,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要被他再三审核。
    “他的功夫很好,”想说再过几年肯定比你厉害,又怕沈肃嫉妒,便咽了回去,她继续道,“秉性纯良,特别懂事,户籍永州,不过阿爹已经答应我帮他迁到长安。如果能在兵马司任职,正好就此安定,将来也好将老家的弟弟妹妹接来一起住。”
    他对这个人在哪落户或者弟弟妹妹什么的真不感兴趣。沈肃打断刘玉洁,“年龄?”
    年龄啊。
    她吱吱唔唔一会,小声道,“十……十二。”
    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要求过分,一张仿佛喝醉的小脸微垂,少了几分木冷,多了些许这个年纪应有的娇憨,沈肃窜起的怒火“噌”地被浇灭,但依然不悦道,“你为何不直接要我帮你养孩子?”
    不用你养,他有地方住也有饭吃。刘玉洁睁大眼睛。
    沈肃气结。
    “他这么小,去了干什么?端茶倒水吗?”
    九安才不是下人!
    “端茶倒水”这四个字明显激怒刘玉洁。
    “他比你强一百倍,就算年纪小也比你强,凭什么要他端茶倒水?”
    女孩大大的眼睛含着薄怒,水光四溢,几乎要把人的魂儿溺进去。
    沈肃心尖一痒,拿她实在没办法,“好,比我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在哄小孩么?答不答应倒是给句话啊!她心绪不稳带起一阵晕眩。
    沈肃一惊,也顾不得她言语的冲撞,急忙拉过她,“得了吧你,也就有本事跟我耍横。听话,我们现在看大夫。”
    她看上去很不好。
    小手冰凉,额头却滚热,这样的烧最麻烦,容易反复,时高时低,一不小心就会烧死人,沈肃没想到她这样严重。
    刘玉洁只蹙了蹙眉,身体便不由自主趴进沈肃怀里,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轻飘飘的,脑子好似一团浆糊。滑腻的脸颊紧紧挨着沈肃冰凉的脖颈,他的喉结会动,弄的她不舒服,可她连抬起脸的力气都没了。
    洁娘。
    他哑着嗓音低低唤她。怀里的人绵软的他半边身子发麻,却又烫的他心里焦灼。
    听闻动静,始终保持警惕的绿衣冲进来,只见沈肃打横抱起小姐。
    “我家小姐……”
    “她病了,跟我来。”
    绿衣一时进退两难。你凭什么抱着我家小姐啊!
    可是不让他抱……埋在沈肃胸口的刘玉洁露出半张酡红娇颜,红的仿佛要咕嘟咕嘟冒热气!再也顾不上其他,绿衣撒腿追上去。
    谁知沈肃竟径直上了三楼,这里的管事认得他,见他上楼,二话不问走在前面引路,来到一间雅致内室,尽管他个把月才住一次,这里依然一尘不染。
    “喊周明过来。”沈肃简单道。
    那管事应诺,一溜烟消失。
    周明提着心爱的药箱马不停蹄赶到。
    一边号脉一边道,“好大的邪火。”
    是不是受过惊吓,最近喜怒无常?周明问绿衣。
    事关小姐的**,绿衣不知该如何作答,但医者父母心,她又不能胡编乱造,反复斟酌了词句后才一一道来。
    原来刘玉洁自从宫里回来身子便有些不大好,一直在吃冷香丸,原以为无大碍,今天才出门,没没成想变得这么严重,大概……大概在宫里遇到畜生,摔倒跌破手所致。
    畜生?什么畜生?周明一面为刘玉洁扎针一面问。
    绿衣摇了摇头,不知道,小姐没说。
    是韩敬已么?沈肃的视线落在刘玉洁沉睡的小脸上。
    她才十三岁,这么小,花骨朵一样的小身子,韩敬已居然下得了手!
    怪不得她这样讨厌他的触碰!
    何时干的?沈肃觉得太阳穴似乎有针在扎,一想就痛,却控制不住的想。
    他肯定韩敬已对洁娘做过禽兽之事。
    可韩敬已是质子,没有行动自由。而他,也彻查过他的行踪,得出的结果便是韩敬已根本没有接近洁娘的机会,即使有,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做!
    两点都是真的,但两点又互相矛盾。
    洁娘,你能给我答案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031

街北面有个现成的济世堂,悬壶济世,童叟无欺,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拖回一个顶好的大夫,为什么非要我专程跑一趟啊?!
    暗暗腹诽一通,周明动作不疾不徐,急的绿衣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
    对周明而言,刘玉洁的病就好比小儿擦破了油皮,而他自认为,唯有一个脑袋掉了半边,四肢全断的人才配请他来出手,那才充满挑战性嘛!然而恶主欺奴,谁让发烧的人是三爷的心上人,别说发烧,就是真的擦破点油皮,他也得出马!
    太虚医圣的牌子算是砸他手里了,欺师灭祖啊。
    “针,我已经给她扎过,你把这药丸喂她服下,一炷香后替她擦洗发出的热汗,再顺便喂点水,”周明利落的打开药箱,从一堆看上去一模一样的药丸中挑了三颗,“一个时辰左右可能还会烧起来,用冰捂捂脑门睡一觉便好。”
    生平从未见过这样看病抓药的大夫,绿衣怔怔捧着药丸,狐疑的目光不禁投向沈肃,沈肃点点头,“照他说的做。”
    嗯?哦。绿衣做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干嘛听你吩咐啊!
    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急出一脑门汗,目不转睛观察小姐的反应。
    用完药,刘玉洁依旧昏昏沉沉入睡,半柱香过去,果然如周明所言发了一身汗。门外也正好来了一位小丫鬟,手提石青色的布包裹。原来趁绿衣喂药之时,沈肃吩咐人去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小姑娘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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