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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娘来袭-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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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九个月大的肚子,再也跑不动了。

    夏侯寅是个好人,他玉树临风,善良坦诚,有一手好厨艺,对兄弟一诺千金,对她誓死相护。

    虽然两人初遇结下梁子,每次见着彼此总讽弄嘲苦,谁也不服谁。

    可她知道,这一路他是有多用心在照顾她,替她遮风挡雨,为她手上沾血,她一个蹙眉一个撇嘴,他皆能意会领悟。

    真的,陪她走到这里就好!

    愿他找到属于他的娇娇娘子,把日子过得比现在幸福。

    不再看他,才扭过头,面前恰一双锦靴立在了她的面前。

    玉翘深吸口气,缓缓抬眸,正对上曹凤华容颜憔悴又凄苦的容颜。

    。。。。。。。。。。。。

    周振威突得睁开眼睛,昨晚在桌案前那个梦,深搅他的心。

    以至一整晚他都睡得不安稳,反反复复都是玉翘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可就是听不清。

    想抱她搂她,总如一尾滑溜江鱼般,灵活的从他的手缝里逃脱。

    一忽儿隐进浓雾里,只有嫣红裙子飘飘荡荡,再也不见她的影。

    营帘不知何时吹开了条缝,风呼呼的往帐篷里灌,烧碳的火盆早已熄灭,满室冷如冰窖。

    周振威索性翻身下床,穿戴好铠甲,用冷水洗漱一番,即手执龙泉剑出了营帐。

    灰蒙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有淡淡的红霞四处蔓延。空气寒凉又干燥,深吸一口,口里就冒一缕白雾。

    漫漫旷野望不到尽头,昨并没搬师回碎花城,只因今日申时还要前去岱镇护城,这里离那最近。

    李晋正在不远处操练军士,喊号声嘹亮,脚步铿锵有力,兵器挥来斩去间,犹显虎虎生威,皆是粗犷豪迈的勇士,沙场鏖战的勇猛汉子。

    周振威走至熬牛骨汤的大锅前而坐,朝灶内丢一把茅草,几条干枝。

    看那火苗徐徐燃旺,一股股热浪顺着锅底冒出,温暖了他的身躯。

    在边关驻守已有月余,初至碎花城,竟比想像的更为艰难。

    宏武帝长期主和不主战,已大削将兵奋勇杀敌之士气,将不勤练兵,兵虚混度日,竟是毫无战斗力可言。

    而莫贺祝所带骑兵野蛮彪悍,来去如这边城的沙暴般迅猛,每一役皆快狠准,又深谙声东击西之战术,着实让周振威吃过几趟苦头。

    他却不气馁,对内操练兵士,重振旗鼓。对外运筹帷幄,排兵布阵,不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他便没时间去想翘儿,只安慰自已,她一定已随着夏侯寅赵广辉他们抵达晏京,在周府里懒懒坐在园子里,抚触肚儿晒着初秋的温阳,把他深切的思念,一如他这般!

    可随着战事渐平,莫贺祝狼狈逃窜,他也有更多时间去想翘儿,去想分别时种种细枝末节。

    京城迟迟不曾捎来任何讯息,这是匪夷所思并让人心生惶惑的。

    总觉哪里出了问题,有种死沉的不详让周振威神魂不宁。

    他哪里想到,此生最难以承受之痛,正无声无息的渐缓袭来。

 第四百零五章 咫尺天涯(6)

    “你再说一遍!”莫贺祝碧瞳如鬼火荧荧,他的汉话因愤怒而走了调,生硬又滑稽。

    “不曾见到周夫人。”曹凤华看着地面,淡淡的重复。

    一瞬间劲风起,她已栽倒在地,乌金铁鞭狠狠甩过她面颊,是钻心的痛,甚能听得皮开肉绽嘶嘶声。

    “库里篆,把她给我剥去衣裳,丢到后山喂狼去。”莫贺祝恶狠狠的下令,几个匈奴兵得令即围上前。

    恰此时,一声声坚实宏亮的巨响直击城门,轰隆隆如雷击,震的足底大地颤动,黄沙灰尘四散。

    “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无人,汉道昌,但歌大风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但听得城外,狼烟四起,将士把军歌唱得铿锵嘹亮,热血沸腾。

    “他怎会率兵士来?”莫贺祝万不曾想过周振威会突然出现,顿时变了脸色,再瞅一眼部下皆面如死灰,神情紧张。

    逐厉喝道:“都是驰骋草原的猎豹,英勇彪悍,还怕他作甚!这里有数百城民,料那姓周的万不敢妄动,都给我排兵布阵,随时准备抗敌!”

    “周郎来了是不是?”玉翘兴奋的攥夏侯寅衣袖,心砰砰狂跳,有些不敢置信,非得寻个人确认才行。

    嗯!夏侯寅瞧她满眼璨若生花,颌首淡笑,一抹说不出的失落滋味。

    借来的幸福总有归还的期限,现只怕时辰已到。

    他不得不承认,自个欢喜上这个小妇人了!也是刚才发觉的,当曹凤华立在跟前细细边量她时,他已做好赴死准备。

    只为一线能帮她逃出生天的机会,即便不能,那就黄泉路上相依作伴,尚好,他甘之如饴。

    默默打量玉翘一错不错的紧盯城门,咬紧嘴唇,握着小拳头暗喊着加油,期期盼那人破门而入,他忍不住去扯她编织起的长辫,竟也不理。好个无情的女人,自个男人来了,就把他从眼里抹去。

    。。。。。。。

    城门终经不起大力砸捶,但听哐铛巨响,半扇硬生生倒下。

    大和国旌旗飘扬,二十数精兵手撑火箭,跨马率先而入,却见莫贺祝骑兵一字排开,手持弯月战刀,对准马前被捆一众城民。

    “周振威,我部下死一人,就拿这些无辜城民偿命一条。”库里篆大声叫嚣壮胆,内里却打鼓,胡人视他人性命如草芥,才不受此等胁迫。

    可再眺数支白羽箭翎尾火团簇簇,竟未朝他们射来,顿时放下心来。妇人之仁的汉军!他啐一口浓痰。

    大军密密麻麻涌入,战靴整齐划一的奔跑沉响,皆是训练有素的将士,按已布署的方向归位,举起阔身长剑,昂首挺胸进入备战状态。

    将士间留出一条宽敞的甬道,直通城外,但听蹄声踢哒踢哒由远及近,如踏至人的心上。

    周振威跨骑汗血宝马如箭疾弛,至大军首前,突的大喝勒紧缰绳,那马儿前双蹄高高腾跃起,直立长身发出高亢嘶鸣,那威风凛洌气势尽显。

    而马上人身披银灰铠甲,艳阳映照下反射出万道五彩光芒,晃眼间竟如天降战神,为解救天下苍生而来。

    莫贺祝只觉精光刺目,不由后退两步,粗声哑道:“同周将军可是狭路相逢,你忘记吃过我的败仗了,怎还不服气?”

    一众匈奴骑兵昂头大笑,满是嘲弄意味。

    周振威甲盔下,面庞严峻桀骜,目光犀利地朝跪于一侧的曹凤华看去,不落痕迹的皱起眉宇。

    她的半边面显一道长痕残破,殷红的鲜血染红颊腮,洇染在衣上。贵为堂堂前皇后,怎会落入莫贺祝手中备受摧残!

    “狂妄无耻的匈奴狗,被吾军杀的仓皇四逃,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李晋痛叱:“可知昨你们另一骑队已全军覆没。”

    张成将一人头掷过去,是匈奴右帅大将塔单牒,他可是被誉为“草原上行走的雄鹰。”为匈奴统一草原各部落立下汗马功劳,就这样被汉军割下头颅,并戏弄抛丢。

    “匈奴一众听着,你们分流他处纵队,皆斩杀吾军马下,如此时投降可饶尔等性命,逐出关去。”周振威声粗嘎透力,字句清晰震耳,转看向莫贺祝,唇边露出一抹冷笑:“至于你,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定要割下你的头颅以慰枉死的城民冤魂。”

    一阵西北风夹沙带石刮过,莫贺祝湿透的后背飕飕发冷,他余光扫扫部下,有人神情已显犹疑不定,晓得军心已乱,忙指着曹凤华厉喝道:“莫要听信他花言巧语,你们糟蹋过他们皇后,他怎肯轻易放过你们。”

    转而看向周振威狞笑道:“你可晓得在我身后还有数百城民,你的夫人也在其中,如若不退避两侧放我们出去,你的夫人也别想活命。”

    周振威森然冷笑,眉眼之间皆是肃杀阴寒之气:“可恶,我夫人远在晏京城中,怎会在此地逗留,今日不杀的你片甲不余,我枉为大和国的镇远将军。”

    “你不信?”莫贺祝满面嗤笑,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长鞭卷起扬空一甩,朝周振威飘来,却因轻浮如蝶欲坠不远处,他猛得踏马纵身飞起,几跨步上前夹起信笺又辄身上马,须臾瞬间之事。

    淡扫过,心沉重,又惊喜。

    炯炯虎眸顺着匈奴兵间的细缝望去,黑压压跪着数百城民,皆低头俯首,他那挺着九个月肚的翘儿在哪里?!

    默了默,周振威咬牙硬声喝命:“诸将士听令,皆收起兵器,退避城墙两侧,让他们走。”

    “哈哈。。。。。。。!”见着汉军齐刷刷收起长剑,朝城墙根列队而去,莫贺祝得意大笑:“周将军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就这般放我们走,可小心你们皇帝佬儿治你个徇私纵敌罪。”语毕已率先朝城门头也不回的拍马而去。

    “让他嚣张跋扈去。”李晋啐一口,低声道:“他哪知五里之外还有我军在那埋伏,今非取他的人头不可。”

    周振威此时已朝那被驱赶站起,慢慢朝城门而来的百姓看去,他的目光早褪去所有镇定冷酷,炽热如燃烧的火焰,狂乱紧张地四处搜寻着。

    突得,他瞧见一个身着灰蒙破旧棉袍的男人,一把抱起另一个穿墨黑袍子,头戴貂皮帽的小个子,在处货铺门前一闪没了踪影,而后不远处,五六个身形矫健的人正持刀急步追去。

 第四百零六章 咫尺天涯(7)

    玉翘远眺周振威无奈退至城墙处,任莫贺祝率骑兵打马离去,陡然生出些愧疚,她这些日听够这匈奴狗的传闻,晓得他有多狡诈歹毒,只怕下次再捉他更是迢迢无期。

    左右侧边的匈奴兵心不在焉地驱赶他们站起,朝城门口处慢慢挪移。

    玉翘水眼潋滟,欢喜的直把周振威盯瞅,看他也朝这边扫来溜去的,定也是在寻她,可那神情又不曾把她发现。

    不由撇撇唇有些气馁,往日里亲密时说的那话,说她化成灰都能认得,瞧,这脸儿就涂抹一层颜膏,他就认不出了。

    等走到他跟前,一定不轻易饶过他。

    可再看看他胡子拉茬的,好似瘦削了许多,这心里又发酸的疼。

    算啦!能够夫妻重聚,其它的已不重要。

    夏侯寅暗暗打量着玉翘,不由蹙眉,跪着时不觉得,现这般走动,她九个月大的肚子鼓胀如山坡,衣衫再宽大,那满身的孕味却再也遮挡不住。

    警觉得朝四周环视,还真被他瞧出蹊跷来。

    但见五六个离远处,身着石青色棉袍的高瘦男人,混迹在人群中,正幻动步伐,悄无声息的朝他们这边逼近。

    一抹寒光闪过夏侯寅的眼,那是深藏在手心间的短柄快刀。

    他当机立断,二话不说一把拦腰抱起玉翘,迅速朝秦户商货铺子旁的小巷疾去。

    匈奴兵瞬间怔了怔,叽哩咕噜吼两声,倒也无去追之意。

    他只想早点至城门口逃出去,跑掉几个汉人,对他并不重要。

    “你要抱我去哪?我要找周郎!”玉翘要哭了,又气又急,扯着夏侯寅的衣襟挣扎,夫妻团圆近在咫尺,怎生生的就被他给带离开。

    “别动,杀手在后面。”夏侯寅喘口气,穿着棉袍委实跑得不利落。

    感觉怀里的人儿瞬间攀住他的颈,乖乖的不动弹,戏谑她:“是不是特恨我,好歹见过了不是。”

    这人忒没心没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撩拨她生气。

    “你快些吧!那些人要追来了。”小巷歪来扭去,玉翘朝他背后细看,已偶尔转辄处,能瞟见飘飞的衣袂。

    夏侯寅加快步伐,稍许片刻,即瞧见一处低矮泥屋,灰墙上用白色颜料涂个大大的“货”字。

    想必就是纳兰喜所说有暗道的货房。

    砸掉锁,推门而入,高高低低叠堆满南北商货,往墙角去有扇红门,打开,睇见条狭长甬道,只容单人行。

    有一缕光线远远映照进来,尘烟灰蒙蒙的,好似他(她)此刻晦涩难辨的情绪。

    玉翘不要他抱,要自个走。夏侯寅在前带路,怕她在后头摔倒,去紧握她的手。

    玉翘挣了挣也就由着他了。

    他的手和周振威的不同,周振威长期勒缰持剑,那掌心宽厚粗糙,带着圆茧儿,总给她安定沉稳的力量。

    夏侯寅做御厨的关系,那指节间也起了茧子,却像极兄长楚钰在拉她。

    “我当你哥哥的。”玉翘瞄瞄他瘦长背影,忍不住嘀咕提点,这些日子与他不得为之的身体接触,实超过从幼至大恪守的礼仪规训。

    夏侯寅不吭声,只拉着她尽可能快走,百步后出了道口,原是直通岱镇的后山。

    再往前四五十步距离,是处山崖,名唤绝情谷。边城最悲情的去处,崖下白骨累累,皆是痴男怨女的情孽。

    夏侯寅回头去瞧玉翘,见她额覆薄汗,满脸通红,手捧着肚儿疲累的立于一边,

    这般楚楚的态实惹人心疼不已,只怕再逼她前行,就要生在这里了。

    他默了默,瞬间计上心来。

    “山路崎岖,我俩决计是跑不过那些武艺傍身的杀手,你看那是绝情谷,倒可以弄成你我逃脱不得,只得跳崖的假状。”

    边说边掀掉玉翘头上貂皮帽子,让她摘掉簪子珠钗。

    玉翘倒也配合,看他拿去陆续撒了一地,垂头沉凝,从袖笼里掏出一串祥云纹佩玉来。

    这块佩玉大如鹅卵且通体雪白,触在手上只觉莹润如酥,是周家价值不菲的传家宝,老太太亲手交至她手上的。

    她旁的贵重饰物皆丢在泉城衙署内,唯这个玉佩,从不曾离身。

    谁又能想到,前世害死她的这块佩玉,这一世却要救她的命!

    “光丢些簪子珠钗只怕不能信服,你把这个摆在崖边,多少都会信了。”玉翘咬咬唇,把那物什交到夏侯寅手中。

    “这个你还是留着!”夏侯寅看出她的不舍,有些犹豫的欲递还她。

    “无妨,周郎日后定会追回的,他有那能耐。”玉翘摆摆手,转身撑着腰,朝山中茂密树林而去:“你快点,他们估计已追来,得去林子里避过再下山。”

    。。。。。。。。。。。

    那五六条矫健身影,周振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自离开晏京至泉城赴任,驿馆起火,后至农舍借宿,深夜黑衣人造访,顾武上前斡旋。

    他躲在隐蔽处,借着红笼荧火,将那黑衣人烙刻进脑子里。

    杀手就是杀手,训练有素,残酷无情,浑身透着毒蛇般阴森冰冷的气息,以他习武人敏感触觉,实在好辨。

    后这帮杀手却突得从身边消失,他忙于治理泉城,逐不再将他们放在心上,这是他犯下的致命疏忽。

    大破“神鬼煞”后,十五月圆之夜,他在醉仙楼拥揽翘儿赏月时,才惊觉自已大意,他们又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纠缠上身。

    “李晋执将印,张成随我走!”周振威低声喝令,转瞬已翻身下马,直朝那数条身影追去。

    深秋的绝情谷,阴冷潮湿,那阵阵凛冽的风吹来卷去,将他炽热的心一点点吹得冻如冰霜。

    又一个被自已斩于剑下的杀手倒地,血珠顺着剑尖一点一点滴下,在足前绽开一朵殷红的梅。

    仅剩的杀手立于崖边,他将手中玉佩朝周振威跟前一抛,嗤嗤冷笑:“周夫人已毙命崖下,你此命亦不久远。”

    语毕,翻身跳崖,并不畏死。

    张成冲至崖前,朝下张望,竟是莽莽苍苍深不见底。再细看,崖缝探出一根纤细枯枝,上摇摆挂着抹红锦帕子。

    探身伸长剑挑起,拿在手上,踌躇的朝周振威走去。

 第四百零七章 子息

    榆林镇在碎花城近郊,是个与世无争的小村落。

    镇口直往前去是条十字大街,往北做小买卖铺子的,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吃穿用行皆有。

    往西居民住户聚集,往东是官府衙门连着一处观音庙。往南是静静流淌的呼兰茨河。

    这是个浓雾氤氲的天气,晨曦未央,鸡鸣喈喈。

    一辆乌蓬马车由远及近,轱辘声渐哑止,舆门哗的打开,跳下个高大清瘦的男人,右肩搭着包袱。

    他转身小心搀扶个挺着娇鼓鼓肚儿的女人下车,再递给车夫银钱。

    “谢谢爷!”便听“驾”一声伴着长鞭一甩,马车朝来路回辄而去,转瞬即被浓雾吞噬。

    玉翘走得很慢,她的肚皮总是一阵一阵发紧,每这时心里就惶惶惑惑的怕,怕自已随时岔开腿就生下来。

    从岱山上下来,原是去碎花城寻周振威的,却听闻他带将士追莫贺祝而去。

    身上盘缠已用尽,不知杀手是否还在城中追踪,思来虑去,逐随夏侯寅来到这榆林镇。

    夏侯寅早年四处游历到此,只觉这里民风淳朴,风景宜人,欣然置了处宅院,请一两个仆子看顾,每每心燥烦郁时,便来此处小住数月。

    过了三虎桥,雾散天白,睡眼惺松的镇民,一竿扁担两铁桶,晃悠悠的朝河岸挑水去。

    街边,坐在卖煎肉饼豆腐花稀粥等早点摊子前的妇人,瞧着他二人,热情的招呼:“夏侯爷回来了?”

    又把玉翘上下打量:“这是夏侯爷的娘子不成?这肚瞧着快生的模样。”心里暗暗可惜,夏侯爷长得好,又有本事,原打算再碰到,把自个四闺女说给他作亲呢!

    却也不恼,又笑道:“清早赶路过来,来吃点热汤热饭的暖下身子。”

    夏侯寅看看玉翘,见她舔了下嘴唇,深以为然,扶她便在桌前坐下,朝那妇人笑道:“张婶子,两碗红豆粥,三个肉饼,再拿两个白煮的鸡蛋。”

    须臾功夫,粥和鸡蛋已端至玉翘跟前,粥熬的软糯香滑,热热烫烫的,吃一勺,忍不住便要舒口气。

    夏侯寅把剥好光溜的鸡蛋递给她,玉翘脸一红,低道:“你吃,我自个会剥。”

    “伺候你惯了,倒管不住自已。”夏侯寅戏谑,为自个总犯贱叹息。

    “噗哧”,张婶子边油滋滋的煎肉饼边在他俩间来回的瞧,眉眼笑眯眯的。

    玉翘愈发不自在起来,逐软着声问她:“张婶子,镇上可有接生的婆婆么?我这肚有九月余,里揣了两个小娃儿。”

    “两个?”张婶子恍然大悟,直道:“怪不得我瞧着肚怎忒般大哩!你往前瞧左第二店铺子。”

    玉翘听闻朝前望去,果见一铺子,门前粉墙用黑漆漆碳墨写着:“轻车快马,吉祥姥姥。”

    “可是瞧着了?”见她颌首,张婶子笑道:“吉祥姥姥专事接生,这方圆几里的娃都是她拉拔出来的,你毋庸害怕,到时我和着李家婆子一同去帮忙,定能让你平平安安的生养。”

    这么多日的颠沛流离,几度生死历劫,玉翘都不曾流过泪。

    此时却因这淳朴妇人几句热心的言语,眼里潮汪汪的。不想让旁人将自个的脆弱看去,俯头咬一口肉饼,确是香喷喷的很。

    她哪晓得自个种种喜怒哀乐,已尽收身侧男人的眼底,把那颗心搅得如面前这碗红豆粥般稀糊柔软。

    。。。。。。。。。。。。。。

    夏侯寅叩叩金漆门环,一个年纪四五十的看门人半开门探出头来,瞧着来人顿时喜上眉梢,上前接过包袱熟络道:“爷怎不提前捎个信来,我好雇马车去接你。”又瞧瞧玉翘陪笑道:“这定是夫人了。”

    玉翘欲要开口坦承,却见夏侯寅极快道:“让冯婶烧一大锅子热水伺候夫人洗浴,再把床铺换上新的褥被。”转而看向她道:“这是冯叔,以后有需要的可与他和冯婶说。”

    以后?玉翘心一沉,她没想过长住此地,找到周郎她就即刻要走的。

    微微颌首,扶着夏侯寅的衣袖迈过门槛,二进的院子,不大,却宽敞明亮,一早打扫过,收拾的干净整洁。

    种着高大的银杏和槲树,还有一棵柿子树,结着红彤彤如灯笼的果。秋海棠一片片犹在独撑深秋最后那抹艳红。

    “可喜欢这里?”夏侯寅看她东瞧瞧西望望,唇边抿着笑,闪亮的眸子活泼泼的,又盯着水池里慢爬的大乌龟呆看。

    “喜欢!”玉翘答的干脆利落,夏侯寅满意的弯起唇角,却又闻着一句:“我要让周郎也买一处这样的宅子,也这般布置,以后威宝可以追着爹爹撒欢儿,我就抱着糖糖一起看乌龟。”

    那语气娇娇的,憧憬的美景里却没有他!夏侯寅心底有抹淡淡的酸涩和失落浮起,冷哼一声,这女人,实在知道怎么让他好心情殆尽。

    已许久没这般泰然舒适的洗浴过了!

    一路颠沛流离,至听松楼亦是匆匆洗漱,哪敢如此时这般毫无心事,懒懒散散的泡在木桶里,想多久便泡多久。

    连糖糖威宝似乎都感受到娘亲的好心情,也不捣蛋,安静的很。

    冯婶将她一头长发打散浸在水里,抹上茶油膏子轻轻揉搓,再用牙梳细细梳理,便显了乌油光泽来,是个天仙般的美人,浸在水里的肚雪白如瓷,圆圆尖尖的瞧着可喜庆。

    “昨年夏侯爷来还是单身一人,谁想这般快,今日来连娃都有了。”冯婶笑道:“打心眼里替他高兴呢。”

    玉翘含混应了声,夏侯寅不肯说清她的身份,不晓得打什么主意。想想问她:“匈奴兵可曾来过这里骚扰?”

    “早前来过一次,可是骇人。”冯婶惊魂未定的模样:“幸着有人传来消息,皆去山上躲了几日才敢回来。后来周将军带兵驻扎碎花城,这里离那近,匈奴兵便再没来过。”

    “我想见周将军呢!”玉翘被热水环伺的舒服极了,打着呵欠就困,半阖着眸子,脑里皆是周郎瘦削的面庞,粗硬的胡茬。

    冯婶瞧一眼她珠圆玉润的态,轻笑:“周将军高高在上,岂是人人能见得的?”

 第四百零八章 子息(2)

    周振威静静坐在绝情谷崖边,一动不动。

    落寞的山岭,幽寒挂满树梢,也悄缀上他眉宇,薄薄结了一层冰棱。

    那日若不是张成击昏他,只怕此时已在黄泉路疾奔,追赶上翘儿和两个娃。

    他醒后,闷不吭声带兵将莫贺祝及其部下皆擒拿,斩毙,独留莫贺祝一人活口。

    亲自将他施各种酷行拷问,屡屡欲战屡屡逃过是何人偷传消息?密告玉翘行踪信函出自谁手?到底朝中何人与他勾结?

    直折磨的莫贺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就要折磨死他,只为听一句真话。

    直到信差十里加急传来宏顺帝圣谕,匈奴部首领派使臣至晏京,诚心愿臣服大和国,并于每年上献朝贡,已求换回莫贺祝一命。

    一轮红日赫赫,急窜出汹涌云海,直达天衢。群星残月瞬间隐退,如大和国渐生平坦之像。

    可他呢!宏顺帝让他平定后回京封功行赏,他还要那作甚!

    他竭力而为只为那个女人,没有她,他竭力何为?

    周振威这些日思绪有些浑浑噩噩,耳边总会听到玉翘在身后低唤:“周郎!”柔婉水媚。

    他便摒息再等,似又听一声唤:“周郎!”娇娇委屈。

    一如火烧驿馆那日,他摧肝挖肺钝痛欲死后,娘子在背后一忽儿出现。

    那会他恐回头,怕是空芜,会崩溃。

    这会儿他总迫不及待回头,果是空芜,心碎成片。

    “唉!”一个女人绵长无奈的叹息,好似把这一辈子的苦痛都已叹尽。

    周振威淡淡看她一眼,也就一眼,即面无表情的回头,依旧看山看云看那轮阳。

    是曹凤华,她重穿回了汉服,着银白闪珠棉裙,肉桂粉绣翠蓝暗花小袄,梳堕马髻,脸上半遮薄纱,依稀能见一道疤痕狰狞。

    随意寻块岩石而坐,绝情谷的风呼呼地迂来绕回,总觉与旁处的风就不一样,阴森森如鬼魂在身边游荡。

    “如若当初你娶了我,或许今日众人皆都安好。”曹凤华瞄瞄他沉稳冷肃的侧颜,心有感触道。

    她记起从前方雨沐提过,前辈子是她曹凤华嫁给了周振威,过得可好未知,但想来,总是比现在要好的。

    周振威爱妻宠妻谁不知呢!他又这般的好本事。

    只怪当初年纪小,心性傲,旦听父亲忠言逆耳一句,也不会错把姻缘交付旁人,毁了自已一辈子。

    周振威摇头,翘儿是他费尽心机强求而来,从不曾后悔过。

    “你怎会落入莫贺祝手里。”默了默,他低问。

    “李延年是个阴险歹毒之人。”曹凤华咬牙切齿的变了脸色,眼底泛起一片红雾:“宏武帝驾崩后,李延年启奏让一众后嫔陪葬,太后慈悲为怀,遣卫队送我至蜀地峨眉山,削发为尼了此残生。他竟路上暗做手脚,将我劫持送去与莫贺祝。”喉突的哽住说不出话来,那日子如何过来的,连回想都觉行走油锅刀尖。

    如若不是那股子恨意支撑,她岂会苟活至今日。

    “你只不过是前皇后,与他有甚挂葛,何至如此对你。”周振威心一动,朝她看去。

    曹凤华突得撇过脸,将那伤痕半颜隐掩,冷哼道:“你可知他替宏武帝养着一帮死士?数位高官大吏莫名横死,有些是皇帝授意,有些却是李延年暗中操纵,为此皇帝对他又爱又恨,才会留你至今,以牵制李延年权势蔓延。”

    李延年自然欲杀他为快,所以为何他赴任泉城,一路追杀不断,为何翘儿会惨落绝情谷,还有很多为何,一切可解。

    “我心中早有猜疑,实手中无实据,莫贺祝宁死不吐露半字。”他岂不知李延年罪恶滔天,却苦于无从下手。

    “我有!”曹凤华让丫鬟替她罩上软毛织锦披风,才道:“宏武帝给过我一份死士名单,这便是李延年要至我死地之因。在匈奴大营,我窃到他里通叛国写给莫贺祝的信笺。”

    看着周振威沧桑颓唐面庞终现几许活气,她摇头慢道:“我不会给你,除非你允我三件事。”

    “但说无妨。”周振威握紧了拳,暗自蹙眉,这女人,或许也不是省油的灯。

    似看出他心有所想,曹凤华低声恨道:“李延年夫人方雨沐,诞下的是皇家子嗣。这是宫中大丑岂能外宣。为堵悠悠众生口,必要先堵他之口,他罪孽再大因此层顾忌,总是能逃过责罚。我要你以娶我为诱,让宏顺帝与李延年来碎花城。”

    她顿了顿,继续道:“李延年受宏顺帝冷落,近年郁郁不得志。信笺里隐露他反帝称王之意,此次大好时机,如若他愿跟来边关,匈奴虽溃不成军,却仍在关外徘徊。宏顺帝在此不比大墙宫院戒备森严,一来二去,狼子野心终会显露。”

    周振威沉吟,面若刀削剑刻,幽黑深邃的眸子不见一丝温度。

    “周将军如若想为夫人报仇,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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