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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就上:将军请自重-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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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萼领命去办,温婉蓉以最快速度进院回屋,三下五除二连带着小薄被把飒飒包起来,抱着一大坨往外走,到了垂花门上了马车,毫不犹豫命一声“去兰府”。
  她又热又急,在略微透风的车厢内出了一头的汗,飒飒像没事人一样,靠在娘亲的香肩上呼呼大睡。
  温婉蓉原本想叫醒孩子,但看她睡得安稳,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敏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纠结一路,决定等兰家请的那位妙手神医看过后再做打算。
  因为赶得急,前后不到两刻钟,马车稳稳停在兰府大门前。
  邱嬷嬷迎门时,看见温婉蓉抱着孩子的架势,紧张问:“覃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温婉蓉暂时没功夫解释,问邱嬷嬷兰家请的神医在不在,能不能给孩子看病,顺道把一包药递过去。
  邱嬷嬷跟着兰夫人时间长了,见识多了,顿时心领神会,领人去找这位妙手。
  再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倒真应了温婉蓉路上的想法,她是小人之心,度了李太医这位君子,经过查验,李太医开的药没什么问题,飒飒贪睡不过药效原因,实则虚惊一场。
  温婉蓉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临走时不放心,多嘴问一句注意事项。
  大夫说:“孩子尚小,不要喂食含有杏仁的食物,杏仁有微毒,加上药里掺有苦杏止咳,多食不宜。”
  温婉蓉点头说明白,在回去的路上反复回想李太医问诊后全部医嘱,思来想去也不记得他说过“不易吃杏仁”这种话,是有意隐瞒,还是急着回宫给齐淑妃看诊忘了,一时不好下定论,毕竟李太医是新面孔,她不信齐淑妃会对一个新面孔十全信任,既然不信任,就不会交代李太医做一些铤而走险的勾当。
  同理,正因为李太医是太医院新人,必然希望能在新职务上大展拳脚,虽然选不了给哪宫娘娘看诊,但作为新医者,尚有未磨圆的棱角和未泯灭的人性,大都抱着一颗悬壶济世的仁爱之心。
  她边想,边下意识把孩子往怀里搂了搂,忽然想起之前请神医查看钟御医配得药丸成分,兰夫人一直没告诉她结果,她今天也因为飒飒的事全然忘在脑后。
  温婉蓉本想车夫调转马头回去问问,可刚动身子,飒飒就发出一声轻哼,小眉头骤然挤在一起,预示吵醒后起床气的爆发。
  虎妞的起床气承接她爹的秉性,这口气不出完谁都别想好过。
  温婉蓉不想听一路哭声,赶紧轻拍几下,哄虎妞重新入睡,至于其他只好作罢。
  于是接下来两天,除了照顾孩子,温婉蓉这个当娘的哪都不去,直到飒飒乌溜溜的眼睛又盯住挂在墙上匕首,记吃不记打吵着要玩时,可以确定虎妞基本痊愈。
  “飒飒,你要玩匕首,娘亲明天就不管你了,也不陪你睡了。”温婉蓉不想她玩,又哄不住小喉咙尖叫,只能危言耸听。
  飒飒似乎吃准自家娘亲好欺负,不在乎谁管谁陪她睡,当下立刻马上就要匕首玩,不给就哭就闹,耍赖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
  最终温婉蓉败下阵,她取下匕首,给飒飒摸摸算仁至义尽,而后兑现她的威胁,叫冬青来把飒飒抱回老太太那边去,那边女眷多,自然不会放什么兵器在屋里当装饰。
  飒飒当然不满足摸一摸这么简单,冬青来接她时,又是一通哭闹,直到大人同意她把匕首带走才消停。
  冬青也无可奈何,说晚些趁飒飒睡了就把匕首送回来。
  温婉蓉无语到极点,俗话有其父必有其子,他们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似乎这场不大不小的插曲就此过去,接下来温婉蓉的生活又回到宫里和府邸两点一线的轨迹上。
  太后以为她会歇上一阵,始料未及短短四日这位孝意十足的皇孙女就恢复定省,所以温婉蓉进殿时,正好听见太后向老嬷嬷发脾气。
  温婉蓉脚步一顿,隔着门帘都能听出太后的盛怒:“查!给哀家彻查!是谁这么大胆在宫中乱嚼舌根,妄议皇上,妄议皇室宗亲!”
  原本应该提前通报的宫女,因为见来者是太后最喜爱的婉宜公主没通报,这下发现太后她老人家正气头上,吓得没了主意,满眼慌张求救般看向温婉蓉,温婉蓉无声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来挡,宫女感激点点头,悄悄退出去。
  于是温婉蓉伫立原地,又听了会。
  老嬷嬷先是领命,后又宽慰:“太后您消消气,当心气坏身子。这事老奴已私下打听过,好像源头并不是宫中所起,是坊间流传起来的。”
  太后:“哀家不管是外面传进宫里,还是宫里传到外面,这种弑兄篡位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是皇上大忌,你知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勤勉于政,励精图治治理社稷为的什么?!”
  老嬷嬷没吭声,沉默好一会,语气矮几分:“都是好久之前的谣传,谁知……”
  “谁知才过几年好光景,妖魔邪祟又要闹上一闹。”太后冷哼打断,“这次只要查到参与者,不管谁,严惩不贷!”
  老嬷嬷领命,出来时和正要进去的温婉蓉碰个正着,两人视线交换一瞬,嬷嬷轻摇下头,然后错肩而过。
  温婉蓉会意,她调整呼吸,理了理衣服上的轻微褶皱,掀开帘子,声音和平日一样,不疾不徐道:“皇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了。”


第275章 到底是谁

  太后闻声,脸色微霁,朝来者招招手,又拍拍身侧的空位,嘴上笑着要她过去,眼底却掩盖不住余怒后的疲惫。
  温婉蓉暗暗观察,谨慎坐到太后身边,低眉顺眼,一语不发。
  “还是哀家的婉宜最懂事。”太后拉过她的手,轻拍几下,幽幽叹息,声音低垂。
  “是孙儿嘴笨。”
  温婉蓉垂眸,嘴上应着自谦的话,心里却在“弑兄篡位”四个字上犹疑不定,她记得与覃炀初遇在疆戎,她因不忍放走一个军妓,惹火覃炀,那个不愿承认身份的明家姑娘当场被狗咬死,究其原因,温婉蓉和温家彻底隔绝来往后不是没细想过——
  巧合的是,她未出阁前在一次温府家宴上,温伯公喝多了提及“诛方明,奸佞臣”的清君侧口号,一年后她嫁到覃家,同样在覃炀嘴里也听过一次关于清君侧的话题,不同的是前者是炫耀,后者是警告。
  再粗略估算一下时间,往前推,方明两家覆灭时应该是六年前。
  那会,温婉蓉还是温家一个不受待见的养女,她忘记是哪年从哪个嘴里也听过“弑兄篡位”四个字,之所以有印象,不是她懂多少,而是原本温府的姑娘结伴去听戏,四姑娘合着其他几个嫡出姑娘欺负她,一行人扔下她走了,她那天因祸得福,听说当时戏演到一半,衙门的人闯进去封了戏院抓了一班戏子,着实把几位嫡出姑娘吓得够呛。
  再后来,传言被抓的几个一个都没放出来,就因为编排的新戏里有一段谋权篡位的戏码,有暗讽天子之意,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地,传言变成新帝弑兄屠太子,名不正言不顺继统天下。
  温婉蓉当初没在意,她和覃炀关系好之后,还当玩笑提过一嘴,覃炀为此难得义正言辞,说祸从口出,要她没事少扯闲话,尤其和朝野有关。
  覃炀这人,大老粗一个,除了吆五喝六,满嘴淫词邪曲,歪理邪说,就是说正经话也蹦不出几个好词。
  现在想来,温婉蓉不认为谣言是空穴来风,以她对覃炀的了解,覃炀对此事的态度与其说谨慎,不如说忌惮。
  忌惮清君侧,忌惮重蹈方明两家的悲剧,试问谁敢拿自家几十条性命跟皇上博弈?
  这是其一,其二……
  温婉蓉想着,不由自主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太后的体己话左耳进右耳出,她从善如流的应付,所有的心事依旧停留在“弑兄篡位”四个字上。
  如果说六年前是场误会,那么六年后,谣言还是误会?
  温婉蓉无论如何说服不了自己相信,再加上太后对待此事的态度,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能惹怒她老人家的人或事少之又少,唯独谣言这件事上,太后发怒要彻查,说明什么?
  说明太后极力维护皇上,为何维护,且不提弑兄篡位这种话传到几位王爷耳朵里会掀起什么波澜,如果传到镇守戍边几位誓死效忠的武官大将耳朵里,惹来众议,再想安抚民心,绝非易事。
  所以,故意有人给皇上使绊子?
  温婉蓉直觉不太好,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覃昱参与其中,可为何谣言四起偏偏在覃炀他们离都之后,是覃昱的报复?
  转念,又觉得仅凭一个不能正常出现光天化日下的人,散播谣言,可能吗?
  但完全和覃昱无关,温婉蓉也不信,她前思后想,不禁想到一直伸以援助的兰家,可兰家隐于黑市,兰夫人一再声明不参与朝野之事,她和兰家来往这么多次,感觉兰夫人不像骗人,毕竟家族利益是首位。
  那,这个谣言制造者到底是何居心?
  找寻当年真相?
  可六年过去,死的死散的散,能好好活到今日的臣子们不约而同选择三缄其口。
  翻案,无疑以卵击石,毫无胜算。
  离开仁寿宫时,天边积压厚厚的云层,空气里夹杂雨水的腥味,温婉蓉吸气吐气时闻着有点反胃,她感觉自从过了年关,自己和覃炀就没真真正正过几天舒坦日子,本以为送走丹泽和覃昱万事皆休,没想到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还没站稳,又落进另一个坑里。
  午门前高耸的宫墙挡得住人,却挡不住雨前刮起的大风,温婉蓉丝绸裙摆扬起,发髻上翠玉金线的步摇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轻响,她下意识捏紧衣襟,不喜凉意扫过皮肤带走温暖的触感,连带心窝子都凉了半截。
  不知是吹风吹得头疼,还是着凉,温婉蓉一回府邸,脱了外衣钻到床上便睡了,午饭都没吃。
  飒飒睡了午觉起来,想起今天还没找好欺负的娘亲玩耍,吵着要乳母抱她过去,刚进院门,就娘亲娘亲甜甜喊了一路,温婉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头昏脑涨爬起来看了眼漏刻,未时刚过。
  红萼见飒飒来了,忙开门让孩子进去。
  “娘亲!”飒飒进了堂屋就不要乳母,扭着小身子要求下地,然后颠颠地往里屋跑,边跑边喊。
  她进去时,温婉蓉刚穿好外衣,坐在床边叫乳母抱孩子坐到对面的太师椅上别过来。
  乳母见温婉蓉脸色不大好,忙应声,追上几步从后面抱住孩子,关心道:“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
  温婉蓉抬抬手示意不用,而后对飒飒笑了笑,声音有些发虚:“飒飒,娘亲今天就不抱你了,明儿再陪你玩好不好?”
  反正以前也这样,大多数时间是覃炀陪孩子疯玩,而且就飒飒的选择,爹爹比娘亲有意思多了。
  飒飒虽然不大乐意,乌溜溜的大眼睛扫了圈屋子,发现少点什么,小脑子思考片刻,道:“飒飒要爹爹。”
  “爹爹过几个月才回来。”温婉蓉轻声细语,又对乳母说,“孩子咳嗽刚刚好,你这几日就别带孩子来我这边了,免得过病气。”
  乳母点点头,没敢让飒飒久留,说几句话便起身离开,出去时她碰见红萼,提醒一句,红萼也觉得温婉蓉今天回来的状态不对,听乳母这么一说,也不管自家夫人同不同意,叫个机灵的小丫头去请大夫,自己则寸步不离守在里屋。
  “夫人,大姑娘才好,您跟着病了,改明儿二爷回来知道了,肯定怪奴婢们没尽职尽责。”红萼一边泡茶一边劝温婉蓉好生歇养。
  温婉蓉叫她不必担心,反过来安慰:“等二爷回来小半年都过去了,谁还记得这点小事,你呀,有空担心我,不如这两天代我去老太太那边看看飒飒,孩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你直接差人去买送过去,别什么事都指望冬青。”
  红萼哎一声,说知道了。
  又隔了一会,请来的大夫到了,温婉蓉知道红萼关心自己,也没说什么,让大夫进来。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话里话外有点积郁成疾的意思,大夫医嘱凡事放宽心,又开了点安神易睡的药。
  红萼送客回来,建议温婉蓉该休息就休息,等身子好些再进宫,免得病气过了太后也不好。
  温婉蓉想想是这个理儿,管什么流言蜚语,索性喝完药接着睡,第二天一早叫人告假不去定省。
  再等消息传到仁寿宫,太后刚吃完早饭,一听母女两,一个前脚病,一个后脚跟着病,不由着急,懿旨传到太医院,钟御医不敢怠慢,不到午时便派太医登门。
  温婉蓉没想到太后如此上心,放下刚喝完的药碗,叫红萼赶紧请人进来。
  她穿戴整齐,坐在堂屋没一会就听见门廊下传来脚步声,红萼似乎认识对方,低声提醒:“李太医,小心脚下。”
  李太医?来的又是李太医?是谁走漏风声给景阳宫了?
  温婉蓉怔忪片刻,很快回神,叫了另一个丫鬟准备茶点,正交代,门口传来李太医的声音:“夫人,打扰了。”
  既然已经把人请进来,配合大夫望闻问切总归要的,不过温婉蓉不动声色鼻观口口观心观察会李太医,没发现任何异常。
  李太医和昨天请来的大夫医嘱大致相同,不过开得药方却大相径庭,更让她奇怪的是,李太医指着药方交代不用抓药,因为府邸有。
  “我府上确实有药,”温婉蓉不想让对方听出自己质疑,半玩笑半认真试探,“其实我昨天就不大舒服,已经请过大夫,只是……”
  “只是卑职开的药方与别人不同。”李太医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打断却并不急于辩白,笑笑道,“夫人,方才卑职也说了,您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近日忧心太过,夜不安眠所致,才说的医嘱,您怎么就忘了?”
  “我……”温婉蓉没想到对方反将一军,一时词穷。
  李太医没有为难的意思,起身告辞,临了又加句没头没脑的话,他说:“夫人,这药方是您之前要的东西,卑职告退。”
  说着,退后两步,转身出门。
  温婉蓉被李太医一番言行彻底搞蒙了,等她回过神追出去,一个背影离院门几步路,她正要开口叫住对方,倏尔愣了愣,以温婉蓉见人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个背影在哪见过。
  在哪呢?
  温婉蓉快速回想,突然想起那天她找钟御医要女子受孕的药丸,也是那天有人在药丸里塞张纸条,告诉她药丸配方与齐淑妃所用相同。
  那个送药到府上的太医背影……和今天这个似乎是同一人。
  可那天绝不是李太医,温婉蓉后来打听过,除非太后发话,否则李太医就是齐淑妃的专管太医,不会给其他人看病,至于给飒飒看病,纯属巧合。
  “你不是李太医,你到底是谁?”温婉蓉终于在垂花门口追上来者,警惕问,“你为何假扮李太医的样貌身份来覃府?”
  语毕,她不等他开口,忽然厉声道:“来人!把这个人围起来!”


第276章 真实身份

  随着温婉蓉一声令下,隐匿在垂花门周围的几十位家兵手提利刃,迅速出现并将“李太医”团团包围。
  “李太医”扫了眼四周,镇定自若哦一声,视线又回到温婉蓉脸上,轻笑:“卑职听闻覃夫人温良贤德,外秀慧中,今日一见,您就是如此温良,如此待客之道?”
  温婉蓉没心情和他弯弯绕,肃容道:“擅闯将军府,你以为覃将军不在府邸,覃府大门就无人管束?!”
  话音刚落,家兵领头的帮腔开口:“夫人,这货不知死活,休与他多言,我们绑了他送衙门!”
  “就是!夫人,无须担心!”
  有人附和,有人挡在温婉蓉面前,严防死守。
  “李太医”半笑不笑盯着领头的,眼底浮出寒意,语气淡然,对温婉蓉说:“夫人,卑职前来绝非恶意,您若愿意,借一步说话,卑职有要事告知。”
  似乎以多敌一,一触即发。
  温婉蓉看出对方没有慌张,没有忌惮,更没有害怕,她方才没留意,现在细细观察发现,常年习武的人,尤其剑拔弩张的时候,气势上压人一等,覃炀是这样,此人亦如此。
  “你到底是谁?”相同的问题问第二遍,温婉蓉心中也在犹豫,一个陌生人假扮太医到覃府传递消息,无论是敌是友,闹起来再传到官府,覃府脱得了干系吗?
  对方似乎也没有找茬的意思,为表诚意,摊了摊手,继而道:“夫人,卑职不过说几句话便离开,何必请几位兄台动手。”
  “你们先下去。”温婉蓉迟疑片刻,命令领头的说,又转一个小厮模样的吩咐,“叫人在后园备好茶点。”
  最后她看向“李太医”,以待客之道,露出笑脸,往后退一小步:“李太医,请。”
  “李太医”连忙拱手行礼,恭敬道:“有劳夫人。”
  后园挨着练武场旁边有片假山群,沿着假山群台阶上去,几十步开外有个供人歇脚观景的凉亭,现在正值仲春,美中不足的是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今天依旧阴沉沉,两人刚落座,亭外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温婉蓉没兴致欣赏如泼墨般雾霭青山的雨中园景,她看一眼十步阶梯外两个撑伞会武的丫头,对“李太医”说:“这儿清净,你现在可以说了。”
  对方信守承诺,抱拳单膝跪地道:“卑职惊扰夫人,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夫人恕罪。”
  温婉蓉并不意外,抿了一小口茶,轻声问:“方便透露你的真实身份吗?”
  “夫人聪慧,看出卑职不是李太医,卑职姓叶,是……”对方压低声音承认了前半部分,话到嘴边,犹豫再三,接着道,“是靖王亲卫,此次前来是靖王殿下的意思。”
  “你是靖王的人?”温婉蓉瞪大眼睛,愣怔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确认道,“你说你是阿肆,不,不,是我皇兄贴身侍卫?”
  对方低头:“如公主所言不假。”
  “所以你知道我所有身份背景?”
  “是。”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让温婉蓉一时没法消化,只问:“皇兄叫你来所谓何事?他为什么一直不回宫?”
  “靖王有靖王的难处。”叶侍卫语气透出无奈,“不过殿下说了,若时机成熟,他会回宫。”
  “时机成熟?何为时机成熟?”温婉蓉蹙蹙眉头,喃喃道,倏尔想起谣言的事,话锋一转,“都城和宫里谣传‘弑兄篡位’的言论是你们做的?”
  “不是。”叶侍卫坦然。
  温婉蓉:“那是谁?皇兄是不是查到什么?”
  叶侍卫老实回答:“如今殿下不能入朝堂,而自打西伯派遣使者来燕都后,皇宫乃至整个都城守卫一夜间增数一倍,殿下担心我们的人暴露,便撤走一半眼线,余下按兵不动,所以我们没有抓到实质证据,但殿下一直怀疑谣言是纪齐两家搞的鬼。”
  “纪家和齐家?”温婉蓉翕了翕嘴,深感疑惑,“他们两家都是当朝臣子,传出这样的话,一旦被抓,不等于自取灭亡?”
  叶侍卫不疾不徐道:“公主,有自取灭亡,就有险中求胜,靖王殿下说谣言之事未必全坏,脓包大了总有捅破的一天。卑职再多句嘴,覃昱,覃大人您不陌生吧。”
  别说陌生就是化成灰也认得,温婉蓉只觉得头疼:“怎么?皇兄和覃昱也有来往,他可是,是……”
  关系覃家名誉,“卖国通敌”四个字,她说不出口。
  叶侍卫会意,反问:“公主,覃家是跟随萧氏一族开疆辟土的忠士之一,您真认为覃大人为了一己私欲背叛大周?”
  “难道不是?”温婉蓉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总不能昧着良心说覃昱忠肝义胆。
  叶侍卫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如果卑职说自己也是覃大人下属,您还这么认为吗?”
  温婉蓉彻底懵了:“你不是皇兄的亲卫吗?”
  叶侍卫解释:“卑职是亲卫,可靖王有许多事要忙,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我们这些下属平日由覃大人统领,公主长期在燕都,可能不知道早在五年前,覃大人与靖王殿下在雁口关相遇,那时覃老将军还未身先士卒。”
  当封尘往事被揭开,温婉蓉豁然贯通,她记得覃炀说过雁口关一役的惨烈,也正是那场战役,覃家同时失去两员大将:“既然皇兄遇见覃昱,为何没见到覃炀?覃炀告诉我,当时他也随军。”
  叶侍卫摇摇头:“这卑职就不清楚了,也许覃老将军不愿让更多人知道殿下的存在。”
  有时不知也是种保护,温婉蓉接着问:“后来呢?”
  “后来的事,公主不都知道了吗。”叶侍卫笑笑,不愿多言敷衍而过。
  温婉蓉却不想放过,追问:“叶侍卫,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想问为什么覃昱后来会去西伯,替敌国卖命?”
  叶侍卫想想,正面回答:“这件事靖王殿下曾劝阻过,但覃大人自愿充当殿下的棋子,至于缘由,卑职确实不知,公主若想知道,亲自问本人的好。”
  也就是说覃昱实则双重身份,明面上是西伯细作,暗地里却为靖王效力。
  温婉蓉再看看叶侍卫的神情,见他一脸诚恳,不像说谎,问也问不出所以然,另起话题:“你为何冒充李太医?”
  “为了接近齐妃。”叶侍卫大方坦承,“卑职本想混入齐府或纪府,相比下,宫里得到消息最快。”
  “仅仅这一个原因?”覃昱当初跟兰夫人说牡丹受得罪不会白受,现在李太医突然被冒充,温婉蓉不信事情这么简单。
  “公主既然都猜到,何须卑职多此一举。”叶侍卫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巧妙避开正面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温婉蓉思虑片刻,脱口出,“真正的李太医在哪?你不怕暴露吗?”
  叶侍卫扯了扯脸皮,笑得有些不自然:“卑职劝公主有些事还是少知道得好,完全是为公主好。”
  温婉蓉先没明白什么意思,定睛看了会被扯过的地方,除了指甲印连点血色都没有,她后知后觉倒吸口凉气,下意识挪开视线,一想到自己与一张死人皮对视这么久,用帕子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尽管她尽力克制,叶侍卫察言观色看出她不适,很自觉起身退到身后,歉声道:“是卑职惊吓到公主,卑职回去会向靖王殿下请罪。”
  温婉蓉背朝他抬抬手,又喝了两口茶,感觉缓和些许,捂着心口道:“不必,你不是有话告诉我吗,说吧。”
  叶侍卫:“靖王的意思,趁覃驸马他们尚未走远,公主赶紧离开燕都,避一避为妙。”
  “避?”温婉蓉怔了怔,兀自道,“皇兄的意思要我去找覃将军?为什么?”
  “靖王叫卑职带话,燕都很快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殿下他一心护公主周全,不想您有任何闪失。”叶侍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本这事应早告诉公主,无奈牡丹中毒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宫里接应她的人警觉,只怕这条消息到现在还滞留后宫。”
  温婉蓉问,什么事?
  叶侍卫说:“其实皇上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只要覃驸马战败,您将以公主身份与西伯和亲。”
  “不可能!”温婉蓉蓦的站起来,顾不上恶不恶心,急切转身道,“我与覃炀是先帝赐婚,皇叔怎么可能违背先帝遗愿?!”
  大概她音量陡然提高,引来不远处两个丫头的注意,两人立刻飞奔过来,一面警惕盯着叶侍卫一面询问:“夫人,要叫人吗?”
  “不,不用。”温婉蓉颓然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强行自己平复下来,“我与李太医话未说完。”
  两个丫头不放心,一个回归原位,一个站在旁边佯装添水,时时刻刻提防凉亭另一边的人。
  “你也下去吧。”温婉蓉坐下来,揉着眉心交代。
  只等两个丫头离开,她喝口热茶,继续刚才的话题,怀疑道:“西伯使者这次前来肯定知道我已婚嫁,为什么还选我?是不是牡丹弄错了?”


第277章 送离

  叶侍卫抱拳正色道:“公主,卑职不敢虚言半句,而且……”
  他稍作停顿,倏尔压低几乎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与西伯和亲之事,最开始不是皇上的主意,是西伯使者提出的。”
  签和议书,以两国结盟为由,再添一场政治联姻加以巩固,多则十年少则五年,边境内外维持表面和平,贸易不受损,于大周、西伯双边利好,所以黑水河一役无论胜败,大周最多损失一个公主,还是半路认回去许配过人家的,这场交易太合算,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帝王何乐不为。
  温婉蓉望着逐渐变大的雨势和在朦胧烟雨中逐渐变小的叶侍卫的背影,愣神良久,脑中盘旋方才的对话。
  叶侍卫说,靖王的意思,等一切明朗,公主再回燕都不迟。
  可何为明朗?
  是坐等纪齐两家散播谣言的证据坐实?还是黑水河一战完结?又或燕都的腥风血雨平息……
  无论单挑哪一条出来,都不是吃饭睡觉这么简单。
  还有她走了,老太太和飒飒呢?难道丢下一家子人不管了?
  温婉蓉起身坐下,坐下又起身,焦躁的围着凉亭的石桌来回踱步,丝毫没有察觉天色越来越暗沉。
  “夫人,雨大了,这儿湿气重,还是回屋歇着吧。”不知红萼什么时候来的,手臂上搭着一件温婉蓉常穿的外套,边说边伺候她穿上。
  温婉蓉回过神,下意识问:“二爷离都几天了?”
  红萼粗略估算:“约莫六七天了吧。”
  “六七天……”温婉蓉喃喃复述,按覃炀出发那天的阵仗,使者一队走官道,且行军不快,她思忖半晌,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人已经坐在老太太屋里。
  听完发生的一切,老太太少有神情严肃,眉头深锁,一语不发沉默许久,就在温婉蓉以为老太太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老人家突然拿起九凤杖起身,步伐稳健往外走。
  温婉蓉紧随其后,低声问:“祖母,我们去哪?”
  “祠堂。”老太太简短给出两个字。
  祖孙俩到了祠堂,老太太叫冬青守在外面不准其他人靠近,厚重的枣红色柳木大门吱呀一声合上,整个堂内顿时静谧下来。
  老太太按常例给陈列牌位的列祖列宗英烈们上香,温婉蓉跪在靠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心里默念片刻,又磕三个头才起身。
  “你也坐吧。”老太太轻叹一声,入座上位。
  温婉蓉点点头,虚虚坐下来,就听老太太直入正题:“阿蓉,既然靖王殿下有意通知你提前离开,你明儿启程,不要耽搁。”
  “那您和飒飒怎么办?”温婉蓉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
  老太太抬抬手,示意不用担心,语气沉缓:“我一把老骨头,杀我无肉剐我无皮,朝廷不能如何,飒飒是太后亲点的郡主,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为难孩子。”
  一席话像定心丸,把温婉蓉六神无主的思绪从半空中拉回来。
  “阿蓉全听祖母安排。”她低低看着衣角上的褶皱,声音里的落寞、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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