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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褪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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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归尘漱了茶,无言接过了蒲风手里的扫帚,握住了她微微发凉的手。
  “你这人,扫个地也不让我安生。”蒲风挣了挣手,只觉得他握得更紧了,便贴在他耳边低语道,“诶,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段明空一见到应儿就别别扭扭的。”
  李归尘想了想,“他这个人,一向如此。”
  “唉,也难怪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家室,若是论人品长相家世也是极好的……”
  她刚絮絮叨叨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身边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便笑了笑狗腿道:“那个,段大人还年轻嘛,可终归还是不如某人长得英俊,又会做饭,还疼媳妇儿……”
  李归尘的目光柔和了下来,点头道:“你最近可是又写什么话本子了?”
  “是不是我现在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夫君是堂堂镇抚使,就连南镇抚司也不敢管我?”
  “南府不敢管你,我敢。”
  李归尘的声音低沉且玩味,夜风清凉如水穿透了蒲风的单衣,她微微打了个寒颤。“你要是敢,我以后晚上就和应儿去睡……不对,我现在将饭桌擦完了,就回去搬铺盖卷儿。”
  “是吗。”李归尘一挑唇角,将扫帚戳在墙角便将蒲风拦腰抱了起来,“天凉了,以后也少碰凉水。”
  “大哥啊,咱们日后要是有了闺女,你还不得给宠上了天去,看看还找不找得到婆家。”蒲风笑意浅浅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扎了扎,任着他将自己抱回了房去。
  “傻丫头,有一个你还不够。”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含着笑意。
  “当然不够了,不如……”蒲风被归尘抱到了床上,面上不禁有些绯红,她便拉着他的袖角趴在他耳边道,“要不要今天晚上试试,弄一个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文,感觉还是算作番外吧~
  终案的楔子我会重新写的~


第76章 一品 'VIP'
  前文700字请回上一章的结尾; 修文了。(晋江后台崩了所以用不了作话前置)………………
  李归尘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和应儿去睡吗?”
  “好哥哥; 我错了还不行。”
  “喊我什么?”
  蒲风挑了挑眉毛; 到底还是掐着他的胳膊和颜悦色道:“相公啊; 你明天不用去宫里吧?”
  李归尘看着蒲风小猫就快亮爪子出来了,只好忍俊不禁道:“这几日都清闲; 想这么着都依着你; 可有一点; 赶明儿不许跟应儿一块闹我。”
  “知道了; 长嫂也该有长嫂的样子。”蒲风信誓旦旦。
  “这倒也罢,”他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 贴在她面前低语道,“撩拨我还不承认?在应儿面前; 我总不好亲你。”
  他说完这话; 在她额头上轻轻种了一个吻; 转身便出去了。徒留下蒲风意乱神迷地在屋子里琢磨他方才说的话——这家伙天天竟然都在想这些; 果然是……嗯; 衣冠禽兽这个词是不是不大恰当。
  过了少顷,屋子里温温袅袅地冒着水汽。蒲风身上还带着潮湿的余热,便被李归尘赶紧裹在了被子里。新被嫩凉,总得好一会才能捂热乎了; 她正缩在被子里有些手脚发冷; 便感受到了他炙热的肌肤已经靠近了过来,就像是太阳。
  “你今天让大哥看脉了吗?他说什么了呀。”蒲风凑到了他怀里; 枕着他的胳膊。
  “都很好,裴大夫还顺便自夸了一下医术。”
  蒲风盯着他的眸子,有些面露疑色道:“你可不许骗我,要是哪天找我哥问出来不是这么回事,看我不拆了你。”
  “你打算怎么拆了我?”李归尘的眼眸弯弯,撩人的灼热气息越来越近了。
  “那我就去找皇上复官,进了大理寺天天去找你麻烦。”蒲风撅着嘴说着,觉得气势不足又哼了一声,“对,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你怕不怕。”
  “哦?”他一垂眸,便将她的下唇瓣含了起来,蒲风所有的虚张声势瞬间都消散了。
  窗外的月色正好,映在他雕刻般的锁骨上,上面除了两道银白的疤痕外,还留下的她种下的一小片红晕。
  她在他的掌心里捧了半载,逐渐褪去了假小子时期的青涩,越发滋养得成熟而有韵致,可那骨子里的娇俏刁蛮却是日益凸显了。
  他喜欢看她在自己面前闹小性儿,也喜欢看她立在人前威严自持的样子。
  在李归尘这半生中,比诏狱的苍白烛火更令他永生难忘的,是曾有这么一个身穿白袍的女子,毫不退缩地站在庙堂之上怒斥宗室群臣,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他是个蠢男人,爱上了这么一个傻姑娘。
  蒲风的轻声喘息刮得他耳边滚烫,归尘以温热的手心捧着她的面颊,轻声问她道:“卿儿,我要是辞了官带你去乡下种地,可还放得下?”
  蒲风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微笑道:“我的杨大人,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是如此,我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只要有你就好了。你想择日和圣上辞官吗?”
  “辞官之前,我还有事没办。”李归尘的眸色忽然沉静了下来,就像是云遮了月色。
  “没关系,我等你。”
  正是因为蒲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所以心里就有些揪得慌。数月前程阁老还朝的时候,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新帝借着当年归尘的案子将魏銮这棵老树给铲了。
  归尘涉及在此案中,故而并没有插手,完全是太子与新任东厂提督张全冉联手,查出了魏銮当年趁着程渡门生弹劾景王党人入狱,指使萧琰弹劾污蔑杨焰勾结程渡,将所谓“程党”一论推上了风口浪尖,以此迫害时任首辅程渡的。
  这一番话有些复杂拗口,却的确是当年的一些实情,魏銮因此被赶回老家了也算是落了个不错的下场。
  只因无论什么事情一旦牵扯到景王必然会引起康宗的反感,即便此人是当朝首辅。康宗明面上善待景王,也只是不愿在史书上留骂名罢了,他对景王党施行的多半也是些怀柔政策,而太子灭了魏銮算是杀一儆百,故而也就默许了。
  一说到这里,连蒲风也不由得佩服张全冉此人的手腕和谋略。苏锦一手遮天之时,张全冉瘦成一副皮包骨的样子瘫在床上算是避过了风口浪尖。那时她还好奇此人竟能恢复得这般快,现在看来这一切多半是个苦肉计罢了。
  纵然是他杀了如儿,但以当时的形势来看,昭宗皇帝知道张全冉不是景王的人,自然不会在此时动他。只等到景王一失势,此人便立马又冒了出来,杀苏锦在前,联手太子铲除魏銮在后,东厂提督之位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然而李归尘比她还要多知道一点——张全冉一早就是朱伯鉴的人了,是以他当年参与的那些勾当并没有被揭发出来。
  再有一人,便是他的老熟人夏冰了。
  李归尘今天一早审查诏狱,刚看过了此人回来。他如何会忘,中秋这一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也是自己曾经的“忌日”。
  正朔二十七年的八月十五夜里,夏冰为了卖朱伯鉴一个面子,将满身鳞伤只剩了不到半口气的他归为死人,扔到了乱葬岗里。
  那夜不似今夜这般明朗,下着急骤而又冰寒刺骨的秋雨。停尸板车的吱呀响声,黯血色的天幕,还有恶臭的尸场泥污……想要忘却也是做不到的。
  他的血似乎早已流尽了,就连在雨夜中颤抖也显得如此困难。乱葬岗里有蛇,身体凉滑地蠕动穿行过他的身躯,连骨头都在酥麻……痛苦不是暂时的,折磨更是经年累月。
  多年之后母亲和如儿似乎还站在他记忆的角落和他招着手,每当午夜梦回或是思之深处,他便能得见她们……李归尘不想将这一切都肆无忌惮地报复在夏冰身上,同样也不想让他好过。自小敛那夜夏冰带人封锁禁宫之后,便永远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即便是康宗知道了夏冰被关押在了诏狱,也只是置若罔闻任他自生自灭了。
  这是李归尘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仁慈。
  总之朝中之事纷纷扰扰,闹腾的正朔三十八年终于是在一片平静中逝去了,迎面而来的,是新帝的升平元年。
  所谓新年新气象,更别提圣上年仅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初临朝亲政总是一心想有作为的。
  李归尘本是有志改革新政的,见到圣上的确是有明君之范,便将此前心中的芥蒂暂且放下了,勤勤恳恳做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的线报一度又恢复了他当年任镇抚使那时的详实细致。便得见景王在山东又不老实,近来更是假借协助抗倭之故开始大量屯兵买马操练新兵了。
  倭寇主要聚集在东南沿海,景王就藩的宣平府可是地处内陆的,本就没什么倭乱。可他操练了大半年,江浙总督那儿兵力不足请求调援良久,也不见景王支援半个人来,显然是有问题。
  且年初的时候因着三朝更迭臣民疲乏,朝中气象难免有些不振;再者圣上至今无后,不少大臣都怕新帝万一又忽然出了什么闪失,没有子嗣岂非是要重蹈前朝武宗覆辙。
  圣上被那些催着要皇嗣甚至是偷偷塞给他春…宫的大臣闹得苦不堪言,简直就快怀疑自己能力不行的时候,后宫竟是传来了喜讯——翊坤宫的曹贤妃已经有孕两三个月了。
  听御医说话儿的意思,这一胎多半是皇子。皇上自然是大喜,直接晋了曹氏的贵妃之位,一道在朝中大行封赏。
  归尘在年前破获了宫中的鞑靼细作,以此密信诱敌上饵,协助沈骜将军俘虏了该部首领阿伯克汗;又因着圣上当年尚是长孙之时和李归尘夫妇关系甚好,且他当年因为地佛宫之变许以李归尘“以奉帝师之礼以养先生”,便趁着正月复朝的时候封了锦衣卫指挥使杨焰兼任太师之职,位列三公,官居正一品。
  归尘这一下便算是真正的声名鼎盛、权倾朝野了,更何况他此时才将将三十五岁,说是在这两京一十三省中风头无两也不算是夸大其词了。
  这样一来,自然不少官宦人家听说这位曾经姓李的杨大人虽是成了亲却尚还没有子嗣,不免想将自己家的闺女嫁过去,哪怕是做个姨娘。可京城偏就有这奇事:即便是你掏出黄金百两求媒婆帮你说这个亲,也断断没一个不是听了咬牙切齿却叹着气不敢收下这份钱的。
  只因那位杨大人虽是世间无可多得的如意郎君,却有一位不生养却泼辣剽悍至极的糟糠之妻。听说就连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杨大人也被此女打过,其恶劣程度可见一斑。只怕是谁家小姐要是敢上门做妾,少不得要被这位正主折磨致死,连媒婆也甭想活得舒坦。
  此语在京中的大街小巷传遍之时,归尘便忽然觉得其他大臣看自己的目光平白多了几分怜悯而幸灾乐祸的神色。
  莫名其妙。
  而蒲风近来写话本的时候常觉得耳朵眼儿发痒,还想着要不要去找她大哥好好看看是不是钻进了什么小虫子,却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京城闺秀心中的头号眼中钉肉中刺了。
  而她写着写着就托着腮帮子发起了呆来:给归尘缝一件什么颜色的里衣,套在官服里面贴身穿才好呢?藕荷还是石青?那晚上又该换一身什么样的衣服穿给他看呢?马面裙还是留仙裙……蒲风深刻觉得,做个女子实在是比男子麻烦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听取桃之夭夭的建议,调整了一下75,76两章,么么哒~  笔芯感谢还在的小仙女们~
  ps。  本文帝王年表
  爷爷: 昭宗    年号正朔
  爹:     康宗    年号流徽
  孙子:朱伯鉴 年号升平
  参考真实历史人物,有部分原型杂糅,具体不可考。


第77章 阴胎 'VIP'
  升平元年六月初三; 翊坤宫中。
  知了哇啦哇啦地聒噪着; 宫门边上的柳条打成了卷儿; 就快燎着了似的。白石板路上热浪翻涌; 倒教人看不明晰眼前的事物; 只见朱红的宫殿扭曲着,长长的石阶下面跪着一人。
  走进了一瞧; 正是太医院的徐主簿。
  他满面通红地抱着药箱跪在那; 成股淌下来的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玄色衣衫。而一梳着狄髻头簪宫花的女子正揣着手站在台阶上拿鼻孔看他; 左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 声音响亮又薄气。
  “徐大人,娘娘说了; 您要是再不走可就喊侍卫来请您了。这太医院这么多的大夫,往后就不劳烦您了。”
  地面的砖石如同烧灼着的炭火一般; 徐主簿一向强壮的身子也有些撑不住了; 只好又拱了拱手有些痛心疾首道:“还劳烦姐姐和娘娘通传一声; 臣虽是下了寒凉的药; 也断断是不敢害娘娘和龙胎的……此前的两幅方子……是出了小岔子; 但以娘娘肝火上旺……”
  “您还敢说呢?本来宫里闹猫,娘娘睡得就不好,吃了您的药一到夜里就手脚发凉……”那侍女先拦住了徐主簿的话,又笑道; “反正换御医的事儿; 娘娘和圣上提一句就成了,您也甭操这份儿心了。”
  徐主簿已经有些眼前发黑了; 一听这话忽然觉得心里就像是坠了冰坨子,也只好爬起身来拂袖而去了。
  这大明朝一向讲究立嫡立长,曹贵妃怀的又是升平立朝开年来的头一个龙裔,圣上龙颜大悦看重得很,就连百官也跟着操心——此胎如若的确是皇子的话,少不得日后会被册立为太子。
  前朝这么热闹,后宫里自也是不消停,中宫皇后刚入主坤宁宫不足半载,为着自己日后的嫡子失了长子之位,少不得要咬碎银牙。而太皇太后于氏深居寿康宫,倒没人摸得清她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
  自然暮色四合时,凄清的宫闱里已然滋生了怨念出来——因着贵妃近来害喜得厉害,万岁爷已经将近一个月不踏入其他宫门半步了。
  烛光明灭着,映出两张精雕细琢却又神伤的妆面。
  “……听说今日一早翊坤宫又赶出来个太医,数数这个月都几个了,听说今儿的还是个主簿大人呢。”
  另一宫妃瞟了一眼,凑在耳边低声道:“你说她那肚子要是没猫腻,何必换这么多大夫?人家堂堂院判保不住一个胎?”
  “当时四个月的肚子,赶上人家六个月那么大了,都是女人,谁还不心知肚明。”
  “人家说是圣上宠得紧,补多了呢。”粉衣宫妃话音儿一扬,“左右翊坤宫都是住宠妃的地方,你我熬到老也沾不上呢。”
  蓝衣宫妃倒是毫无艳羡的样子,“没人要的地方,谁稀罕?前朝康庙老爷的德妃娘娘不就是在翊坤宫死殉的,说是一脖子吊死了,舌头耷拉这么老长呢!”
  “姐姐,你少吓我……都说翊坤宫那儿闹猫闹得邪乎,怪渗人的。再说了,这宫里不是早没了殉葬一说了吗?怎地……”
  蓝衣宫妃沉吟道:“那谁知道啊,许是德妃娘娘和先帝情深呢?可你看曹妃也没住几个月,这不就怀上了,人家还得夸这翊坤宫风水好呢,反正我是不稀罕。”
  “稀罕也轮不上你。”
  “诶,你这小蹄子,看我今儿不撕了你的嘴。”蓝衣宫妃一笑,两姐妹便玩打在了一团。
  倒见着檐上的月光像是隔了层油纸,被云雾遮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夏蝉夙夜不歇,沉闷的湿热捂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雨将近了。
  翊坤宫中,侍女正服侍着曹贵妃沐浴就寝。圣上夜里要处理政务,便先回养心殿了。
  殿中灯火通明,鎏金的羧猊兽口中不断逸散着袅袅的烟气,是一种令人觉得格外沉静怡神的味道。太医院的院首一早看过了,说这香的确是有安神助眠之效,稍稍焚些也是无妨的。
  曹贵妃低头看着自己雪白而丰腴的身子,还有高高隆起的腹部,那种即将为人母的感觉不禁溢满了心头,说不清到底是隐忧多一点还是喜悦多一点。左右再辛苦两个月便好了……连皇上都不嫌她胖太多了,谁再说些什么又与她何干呢?
  “本宫有些困了,那药还没熬好的话便攒到明儿一早再说罢。”贵妃被侍女逐月扶着坐在了床上。
  “小顺他奉的这个安神香方子还是挺管用的,这才不到二更天呢。”逐月笑道。
  “你这丫头天天话多,明儿就打发你去外边。”曹贵妃扶着腰皱了眉头。
  “娘娘可是又腰疼了,要不要奴婢去叫御医来?”
  “算了,来了也没用。”曹贵妃终于是侧着身子躺了下来,合了眼眸道,“你出去罢,本宫有事会叫你的。”
  “是,娘娘。”
  逐月轻手轻脚关上屋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类似于小孩啼哭的声音,且是断断续续的。沉闷异常的堂里忽然卷进来了一阵凉风,她不由得脖颈一僵打了个寒颤。
  “逐星,你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动静?”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怎么了,不就是猫叫吗?天天闹猫你还听不出来?”
  “不是……”逐月心头忽然覆上了一片不祥的预感,却又不敢轻易说出口来,“你不觉得……有点像是婴儿的哭声……”
  逐星赶紧打断道:“快别闹了,一会儿还得守夜呢,你都给我吓毛了……顺公公,快麻烦你去将那破猫轰走了,省得吵了娘娘……”
  “得嘞。”
  逐月一手冷汗地踯躅了良久,听着那声音果然是消失了,悬着的一颗心却依旧是没有放下来。
  这一夜漫长至极,到了差不多四更天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狂风,拍得门扇“咣咣”作响,紫白的刺眼冷光瞬间将整个宫殿内照得亮如白昼。
  “轰隆……”惊雷平白打破了所有的沉寂,大雨撕开了猩红的夜幕滂沱而下。
  “逐星,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娘娘?”
  “你还是……别去了罢,娘娘最恨有人扰她睡觉了,不是和你说有事会叫你吗?”
  逐月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便忙着挡门扇收拾东西了。
  这一通忙完了,雨声也变得细腻绵长了起来,持续了数日的闷热暑气扫去了大半,逐月便倚着墙角打起了瞌睡来,毕竟明天一早还得伺候娘娘洗漱呢。
  她这么一合眼,再醒转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雨停了。
  什么都结束了。
  待到逐月鼓起勇气推开房门时,只见贵妃的锦被已经尽数落在了地上,连窗幔都被扯掉了半扇。
  发凉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她的心口,她再走到床前只见贵妃面目扭曲地抱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蜷缩在床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除了褥子十分凌乱外,四处都没有一点异象,或者说是血迹。
  但那怀有龙裔的肚子却已经是冷硬如铁了……
  娘娘她死了?!
  逐月登时眼前一黑晕死在了床前,后脑勺磕在了桌角上,当场一命呜呼。
  前朝,朱伯鉴正听着吏部侍郎说道着景王之事,本就愁眉不展,而守在一旁的张全冉却忽然垂眸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两句。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是乱了拍了。
  文武百官只见圣上叫张全冉退了朝,忽然起了身满面怒色地出了朝堂。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唯有李归尘猜到了陛下这是所为何事——他一早就收到线报,说是宫里的这位贵妃娘娘和半个太医院的御医都闹得不可开交,身子其实不是很好。如今圣上神色匆忙地从朝堂上消失了,多半是为了龙胎。
  可谁又能想到,这怀了七个多月龙胎的曹贵妃竟是就这么去了,甚至都没有留下任何与死因相关的痕迹。
  一时便是从鲜花鼎盛,跌落在了冰冷的棺木中。
  翊坤宫中一尸两命之事在这前朝后宫中急速游走扩散着,即便是圣上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也是毫无作用。
  短短半月间,太医院的御医们为此又被大换了一次,而当时受嘱保胎而升至院首的白大人更是被流放了,险些就掉了脑袋。可要说最惨的,还是那个徐主簿,正值壮年竟被施以宫刑,此时还窝在东厂净身房的床上爬不起来呢。
  徐主簿受刑前喊冤喊破了嗓子,可无论如何贵妃和龙胎都没了,且还是病死的,他们太医院实在难辞其咎。
  这前朝风波不断,景王日渐成势,后宫里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朱伯鉴焦头烂额。
  也有人提议让锦衣卫指挥使去查办一下此案,可张公公说兹事体大,以曹贵妃的身份,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外臣沾手的;且他们东厂审查此案的结果便是——贵妃的确是病死的,并非是凶手作案,翊坤宫也没有旁人进来过。
  这事也只能这样了。
  朱伯鉴原以为说法也讨了,如今帝陵未建,便先将曹贵妃安置在地宫里,等到帝陵大成之时厚葬了曹氏,便算是将此页翻过去了,可,此事作为升平元年第一大案,注定是没有这么简单的。
  曹贵妃是六月初三夜里出的事,在这往后的一个月里,关于贵妃为何而死的闲话传得是愈演愈烈。
  这说法各种各样,里面却必然都得带着一个“胎”字。然而被人信服最多的,便是“贵妃所怀的本不是什么龙子,而是一个阴胎。”
  说得更深一点,一个食母的阴胎……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案子,会尽可能地将所有留存至今的疑惑一层一层剖开,慢慢来~ps。站稳he不动摇,即便我写虐了,也是暂时的~  ⊙ω⊙


第78章 妖言 'VIP'
  在这时候儿; 京城野市的勾栏酒肆中; 偏就有一个长了两撇山羊胡子的精瘦中年男子正在说书; 桌底下的听客围得是瓷瓷实实; 唏嘘叫好声不断。
  凑近了仔细一听; 原来说的是那隋炀帝的故事:
  “……又想当年,这杨广身为皇子时也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 一心只为这真龙宝座; 可落到最后; 亡国丢命; 遗臭万年。这话自是所言者多之,今儿咱们书另一表; 说说这隋炀帝的子嗣。萧皇后膝下的文德太子在大业二年英年早逝,令杨广痛心不已; 但这一年可不单单是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甚至连当朝史官也不敢来写——这亡国象征的妖孽; 临世了!”
  那说书的一拍惊堂木; 以袖掩面啜了口茶; 众人已是敲着筷子等不及了:
  “您可别卖关子啊……”
  “是啊,接着说啊……”
  “诸位莫急,老子曰:‘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可早在这杨广造龙船游江南之事发生前; 后宫先是出了乱子。咱们今儿个便是说道说道这个陈妃之死。这陈妃乃是陈后主之女; 大业元年的时候正怀龙裔,人道是凉水入了热油锅; 那是沸沸扬扬地煊赫一时。可就在这转年,也就是大业二年,又成冰上画画了——好景不长,这婴孩临产之际,竟是胎死腹中了,就连那陈妃也跟着香消玉殒。
  这位大姐可得说了,女人生孩子过趟鬼门关,没什么讲头儿。可这事儿不一样,那文德太子前脚刚走,陈妃的孩子紧跟着也没了,隋炀帝自然是慌了神儿,正巧这时候宫里来了个白胡子老道,愣是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这老道便跟隋炀帝说,太子死了,便是偿了皇上与陈妃之子的孽债,算是太子尽孝,一得一失两相抵偿了。
  您说这话儿是怎么讲的?这陈妃肚子里揣的根本就不是个一般孩子!陈妃怀胎五月时,肚子已是大如临盆一般,日日进的饭食都是劳力汉子的数倍。这可不是说陈妃能吃,是说那孩子能吃。您说五个月的胎儿能有这么大的饭量,等到了临盆之后还不得成什么样?这问题也就在这儿了,不等临盆之日,这陈妃进的饭已不够肚子里的小祖宗吃饱的了,你们猜猜,这孩子蹲在娘肚子里还能吃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汉子苍白着脸色道:“莫不是要吃他娘了吧……”
  所有人大惊,顿时鸦雀无声。
  那说书人猛然一开折扇不紧不慢道:“隋炀帝狠了狠心,照着那老道的话剖开陈妃肚子一验,只见这纸儿薄的肚皮里面竟是裹着一个足足一岁大小的婴孩,是满口的尖牙!天生的丧门星!陈妃的什么心肝啊,肠胃啊,早让那孩子给吃尽了!可这娘死了,孩子自然也活不住了,算是一尸两命。”
  众人唏嘘不已,此事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倒叫那个胆子小的吓得不敢挪步子。
  “您若是想问这大业二年里如何会闹出这么一个妖孽?无非就一点,这儿子随爹,而杨广弑父!”
  众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说书的说得正起兴的时候,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十数个一袭玄衣之人,一时间刀光四起,玄衣人将这地方团团围住。
  说书的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三年国丧没完,当众说书可是要挨板子的,他正弓着身子要偷溜,一转头脖颈子便贴上了一寒凉之物,是刀刃。
  “大人饶命,小的无非混口饭吃……”
  “命的事回头再说,诏狱里有人要问你点话儿。”那锦衣卫扫了一眼说书的,无光痛痒地提了一句。
  “好说好说,小的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先看看诏狱是个什么地方。”
  说书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在了嘴角,倒比哭还难看。
  …………
  北镇抚司衙门里,李归尘正坐在上首听新任的镇抚使张文原汇报案情。
  贵妃之死还是上个月初,也就是六月初三的事,当时是东厂的张全冉看着办的,并不允许他们锦衣卫参与。如今贵妃的五七都快过去了,这余波却是愈演愈烈。皇上两下无法,只好命锦衣卫的两大镇抚司严控此事的言论,一旦发现有造谣传谣者,格杀勿论。
  而原镇抚使夏冰落马后,北府里镇抚使之下的千户也无非就李文原和段明空二人。众人心道段与那位高权重的杨大人乃是故交;而那张千户与杨大人虽也没什么过节,到底是当年因着女儿被烹尸的事生了点不痛快,这位子必然是段明空的了,却不想最后圣上下旨升张文原为镇抚使。
  究竟是杨大人或者段千户高风亮节,还是圣上与那杨大人心有嫌隙,谁也说不清。
  再者,这封口之事本就是困难得很,又因着关乎圣上痛处,俨然成了一块烫手山芋。朝中盯着此事的眼睛颇多,只道是稍有闪失,便又起一场血雨腥风。
  “杨大人,今儿个新抓上来一个说书的,话里话外,这借古讽今的意味儿可是重得很,下官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您要不要去瞅瞅?”
  归尘看了那人口述的那份供词,目光停留在了“弑父”二字上,便与张文原一道去了诏狱。
  说实话,即便他已是脱胎换骨了,打心眼儿里依旧是厌恶这个地方的。因着圣上对这事儿特别上心,那说书人倒也三生有幸地来了一趟诏狱——这地方本是达官显贵才进得来的。
  李归尘得见他之时,此人已是趴在条凳搭的刑台上起不了身了:衣衫浸满了血污破烂成一绺一绺的,两个青紫的臀瓣高耸着皮开肉绽了,看样子打了几十板子。
  那说书的一见来了高官,也不知从哪捉来了两分气力求饶道:“大人们,小的真的说尽了,没有人指使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什么诽谤时事啊……”
  张文原一听这人居然还能说出完整话来,皱了眉心道打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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