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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偏要宠她宠她-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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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偏要宠她宠她》作者:开花不结果

  文案
  皇后不想独宠,皇帝偏要宠她宠她。
  【不想搞事的皇后X偏要搞皇后的皇帝】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静姝,皇帝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入宫
  元丰五年,腊月。
  大雪数日不停,道上积雪盈尺,又被来往车辆行人踏得板板实实。
  都城十里外,一列车队从山后转出,马车轮子咯吱咯吱,在来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外头寒风刮骨,车内也没多少暖意。
  丫鬟柳儿从水囊里倒出一杯温热的姜茶,塞进薛静姝手中,期间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止不住心疼道:“小姐,我让他们慢一点吧,风都从缝隙里钻进来了,挡也挡不住,再吹下去,你会生病的。”
  薛静姝接过姜茶,浅浅呷了一口,轻轻摇头,“他们也是受人之命,迫不得已。”
  她又松开身上厚实的披风,“柳儿,你别在风口坐着了,既然挡不住,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取暖,两个人在一块儿,不比一个人暖和?”
  “哎。”柳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小姐打小身子不好,虽不至于药不离口,可看着总比寻常人孱弱几分,就算是六月暑天,那手伸出来也是冰凉冰凉的,更不要说如今寒冬腊月。
  两人居住在城外山上,虽说一应用度都由城内薛府送来,可府里的下人惯会看人下碟,头几年送来的分例都还是足量的,慢慢地看小姐似乎回府无望,二老爷二夫人又将心思转到别的小姐少爷身上,他们便越发轻狂怠慢起来,送来的东西不是缺斤短两,就是以次充好。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取暖的碳不够,为了少烧一个碳盆,她和小姐两个已经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大半个冬天了。眼下小姐只是让她过去一块取暖,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用手捏紧披风两边,裹成一个大大的蚕茧。
  柳儿吸吸鼻子,道:“小姐,你身上有股松香味,好像咱们山上的味道。”
  “是么?”薛静姝也嗅了嗅,没嗅出什么不同,“松香没闻出,倒是闻见了甜甜的桂花香,柳儿,你是不是又藏了吃的?”
  “哎呀,”柳儿捂起脸,“又被小姐发现啦。”
  薛静姝轻笑,“我又不笑话你。”
  柳儿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摊开来,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桂花糕,“这是我昨晚刚做好的,本打算今天和小姐赏雪吃,没想到府里会突然来人。”
  她说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眉眼间含了些担忧,“小姐,你说老太爷突然传我们回去,是为了什么?”
  十年前老太爷以小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为由,将她移到城外庵堂居住。
  原本跟来伺候的人有十来个,后来那些人耐不住寂寞,又见前程无望,便都使了手段调回去。只有她不是薛府家生子,又觉得山上比府里自在,一直留到现在。她和小姐两个相伴过了十来年,感情不是寻常主仆比得,倒像是姐妹一般了。
  今日一早府里管事急急上山,说是奉老太爷的命,请小姐立刻回府,她们两人早饭都未用完,匆匆就上了马车。
  好在她为了今日赏雪,提前备了姜茶和点心,不然这一路更加难熬。
  薛静姝用帕子拈了块桂花糕,小心咬了一口,淡淡道:“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缘由,咱们照办就是。不过……柳儿,府里不比山上,人多规矩大,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定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多听,不要多说,不要多看。若实在不巧撞上了谁,也不要逞强,该示弱时先示弱,千万要等到我去帮你解围。”
  柳儿敛容正色,“小姐你放心,我都记得,一定不会惹祸。”
  薛静姝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怕别人不安好心,故意来挑刺。咱们离府这么久,府中的情况又不了解,万事小心为上。”
  “好。”柳儿乖乖应下,心里却有几分酸涩。
  按说小姐是薛府二房嫡出长女,父母双亲俱在,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嫁一个如意郎君才是。可偏偏当年因为老太爷一句话,就被发配城外。
  一开始二老爷二夫人还时常派人来探望,慢慢地许是孩子多了,又或者亲缘淡了,派来的人也成了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不说别人。难怪小姐回自己家,都要这样慎之又慎。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回到城中。
  马车在闹市前行许久,转进一处安静的街道,没多久,又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的雪被清扫干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耳旁空落落俱是回声。
  柳儿从披风里钻出来,轻声道:“小姐,要到了。”
  薛静姝道:“还未叫我们下车,你再进来捂一会儿。”
  柳儿搓搓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我不冷,你看,我手热着呢。”
  薛静姝看了看她身上半旧的袄子,“既然回来了,这次总要让他们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柳儿替她将披风重新系好,头上的发髻玉簪也检查一遍,觉得挑不出错处了,才坐到门边去,“我的衣服够穿了,倒是小姐这件披风,穿了五六年了,今年该重新做一件才是。”
  两人正说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车外。
  “可把三小姐盼回来了,您请下车吧。”
  柳儿撩起帘子跳下去,外头站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穿金戴银,打扮富贵,看着有些面熟,她一时想不起来。
  薛静姝却有点惊讶,扶着柳儿的手下车,面上不动声色,“夏嬷嬷,怎敢动劳您出来迎我。”
  夏嬷嬷见了她便是一怔,随即满脸堆笑,话里仍是急切,“三小姐莫要折煞老奴,老太爷老太君都在正厅侯着呢,您快随老奴进去吧。”
  说着就把薛静姝迎上一座轿子,四个家丁随之抬起,走得又急又稳。
  柳儿也只好屏着气,快步跟上。
  薛静姝听闻祖父祖母都在等她,心里更是起了波澜。
  她一个放置在外十余年,无人问津的孙女,哪里值得祖父祖母这样看重?除非……
  轿子一路抬进前院才放下,不等柳儿上前,已有两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抢先一步。
  薛静姝扶着她们的手下轿,只来得及给了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被众人簇拥进正厅。
  “来了来了!”
  “可算是盼到了!”
  丫鬟打起锦帘,屋内暖洋洋的热气涌出。
  薛静姝踏进去瞧了一眼,只见主座上端坐一位威严老人,正是她的祖父。
  祖父右手边坐着一位内监,看其衣着,品阶不低,左手边则是她父亲以及叔伯们。
  许是听到动静,屏风后乌泱泱绕出一群盛装打扮的妇人,是老太君、各房夫人以及小姐们。
  薛静姝见到这架势,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低眸垂首缓步上前,盈盈下拜,“孙女静姝拜见祖父、祖母——”
  不待她一一说完,薛老太爷已遣了夏嬷嬷扶她起来,“事急从权,这些虚礼就不必讲究了,快来见过福公公,公公乃是太皇太后宫内掌宫太监,此次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出宫,在此等候一个上午了。”
  薛静姝应了声是,微微转过身又要行礼。
  福公公笑眯眯道:“薛姑娘不必多礼,老奴奉了太皇太后口谕,既然姑娘回来了,那便接旨吧。”
  这话一出,屋内叮叮当当跪了一片。
  “太皇太后口谕,宣承恩公嫡次孙女薛静姝,即刻入长乐宫觐见!”
  果然如此。
  薛静姝已有预料,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心头不免一沉,恭恭敬敬又行一礼,“臣女薛静姝领旨,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罢起身,福公公道:“薛姑娘这就随老奴一道进宫吧。”
  周老太君扶着丫鬟的手站稳,忙道:“公公且慢,且容我这孙女去后院梳洗一番。”
  自方才进门,福公公便看清楚了,这薛家三姑娘的衣着打扮,与满堂金碧富丽格格不入,也与薛家其他小姐的装扮相去甚远,似乎正如传闻所言,这位小姐在薛家并不受重视。
  但依她的容貌,恐怕今天进宫之后,一切便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他心里转过许多念头,面上仍是笑呵呵的,“只怕太皇太后等急了。”
  “这——”周老太君担不起让太皇太后久候的罪名,只得道:“也罢,芸香,快去将我那件镶边银狐斗篷取来,给三姑娘穿上。”
  “是。”边上一个俏丽丫鬟福了一礼,转到屏风后,取出老太君今天穿的斗篷,给薛静姝换上 。
  周老太君又道:“慧香,宫里的规矩你知道,你随三姑娘进宫,要小心伺候。”
  又有一个高挑的丫鬟应了是,低头趋行至薛静姝身后。
  再没说话的闲暇,薛静姝跟着福公公出了院子。
  柳儿还候在外面,见这架势,不敢贸然上前。
  薛静姝对夏嬷嬷道:“嬷嬷,劳烦您唤个人带我这丫头下去休息。”
  见夏嬷嬷应下,她又对柳儿点了点头,一行人匆匆踏着雪离去。


第2章 初见
  长乐宫内,太皇太后在宫人的伺候下用过午膳,又让宫女扶着在殿内走了几圈,才缓缓靠在软榻上。
  她见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巧嬷嬷正抹眼泪,笑了笑,道:“阿巧,哭什么。”
  巧嬷嬷应了一声,从小宫女手中接过美人拳,“老奴是高兴,您的身子越来越好,等开了春,就能去御花园赏花了。”
  太皇太后闭着眼养神,听见这话,只是将嘴角往上勾了勾,“阿福还没回宫?”
  “是,这天雪下个不停,许是路上耽误了,说不准眼下已经到了宫门外。”
  太皇太后轻吟一声,又问:“皇上那儿传午膳了吗?”
  巧嬷嬷轻轻点头,“传了,方才崇德殿的小德子来传话,陛下刚与臣工们商议完政事,等用了午膳,便来给您请安。”
  太皇太后叹道:“他是个孝顺孩子,你派个人去叮嘱一声,让伺候的人都机灵些,外头天冷,别让皇上受了寒。”
  “是。”巧嬷嬷躬身退到殿外,招来一名内侍,交代一番,让他去崇德殿传话。
  外头寒风刮得急,早上才清扫干净的地面,这会儿又积了巴掌厚的雪。
  巧嬷嬷眯着眼往宫门外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看不清远处的景物。
  她正准备转身进殿,一名小内侍急匆匆从朱红的宫门里跑进来。
  巧嬷嬷忙问:“是不是福公公回来了?”
  小内侍喘了口气,道:“回嬷嬷的话,公公已经进了西门了。”
  巧嬷嬷点点头,快步走进内殿。
  太皇太后靠在软枕上,膝上披着细毯,手里捧着小暖炉,似乎睡着了。
  巧嬷嬷斟酌一下,正准备退出去,却听她道:“我听到动静,是不是阿福来了?”
  “是,已经进西门了。”巧嬷嬷回转上前。
  太皇太后慢慢睁开眼,“扶我坐起来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殿外,福公公进去复命,薛静姝候在阶下。
  她们乘坐软轿进宫,在宫墙外便下了轿,一路徒步疾行,又有风雪拦路,于她的身子而言,都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并未让她在雪中久等,很快便有宫人出来传唤。
  方才进宫路上,慧香已经大致将宫里的规矩跟她说了,眼下她垂首跟在宫人身后,缓缓步入殿内。
  一进门,迎面暖香袭来,骤然间冷暖交替,喉间猛地发痒,她差点就要咳起来,忙强自压下,一股热气从体内漫上脸颊,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
  她缓了缓,恭敬下拜,“臣女薛静姝拜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快扶起来,”太皇太后道,“赐座。”
  宫女搬了个绣墩放在殿上,薛静姝又要拜下谢恩。
  太皇太后道:“不必多礼,孩子,坐到我边上来。”
  “是。”薛静姝缓步轻移,规规矩矩坐在绣墩上。
  太皇太后又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薛静姝依言抬头,眼睫仍是低垂,不敢四处张望。
  她的长相有几分似她娘,二十年前都城内出了名的美人,却比她更加出色,温婉出尘的容貌,因在雪中冻了许久,身上也带了几分清列冷意,愈发动人心魄。
  太皇太后止不住赞道:“好一个冰雪轻灵的姑娘。”
  薛静姝微微低头,似有几分羞意。
  太皇太后语气越发和善,“好孩子,不必拘束,说起来你还需喊我一声姑祖母呢,都是一家人。”
  太皇太后也姓薛,是承恩公薛老太爷嫡亲的姐姐,论辈分,薛静姝的确该称她为姑祖母。
  不过眼下,她倒不认为太皇太后是真的让她如此称呼,只轻轻点头,“是。”
  “今年多大了?”
  “十七。”薛静姝道。
  一般女子十四岁开始议亲,早则十五,晚则十六便要出嫁,如她这般到了十七岁,家里还没提起的,并非常态。
  太皇太后却只点了点头,又问:“我听闻你这些年离家住在城外,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薛静姝道:“庵堂内日子清闲,往日只看几本杂书打发时间。”
  寻常女子待字闺中,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要有一两样会的,女红针线不要求精湛,关键时候也要拿得出手。
  她在山上无人教导,也没有富余的钱银去买那些东西,只看着庵堂内的杂书,懂了点岐黄之术的皮毛,天气好时跟柳儿两个去山里摘点草药木料,玩儿一样自学调香。
  今天马车上柳儿说她身上带着松香,大约就是昨日沾上的。
  若是寻常大家闺秀,这个回答肯定不能让人满意,太皇太后却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像别人一样,这个要学那个要沾,还要伺候的人做什么?看点书明些事理,养养性子最重要。平日里都看什么书?”
  薛静姝挑着说了几本,其中有佛经,也有药经。
  太皇太后笑道:“你这小姑娘,看的书却和我这老太婆差不多,也是你我有缘,日后你便多进宫来陪陪我,咱们也论论经。”
  薛静姝正要回话,殿外传话的内监忽然高声道:“皇上驾到——”
  她心头一跳,记起慧香的话,从绣墩上起来,垂首跪在地下。
  屋内无声无息跪了一片,只有太皇太后仍坐在上首。
  一个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跨进殿里来。
  薛静姝低着头,只看见一双绣着金龙的皂靴从她身边经过,带来屋外一丝寒意。
  “起吧。”皇帝目不斜视越过众人,来到太皇太后座前行了个礼,“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今日感觉如何?”
  薛静姝站起来退到一旁,没有再坐。
  太皇太后招招手,让人给皇帝搬座,一边笑道:“许久没有这样精神过了。”
  巧嬷嬷在旁大着胆子插嘴,“太皇今日足足用了一碗珍珠米粥,又在殿内走了一盏茶时间,精力看着还很足呐。”
  “哦?果真如此,李太医当赏。”
  太皇太后往地上看了一眼,“我看和太医无关,来来去去吃的还是那些药,没见哪个真有华佗在世的本事。我呀,就是心情好,心里畅快了。”
  她为何高兴,皇帝心里一清二楚,此时他才跟着看向站在边上的薛静姝。
  太皇太后忙道:“皇上可知这位姑娘是谁?”不等皇帝回答,又道:“她就是承恩公嫡次孙女,说起来,还是你的表妹。”
  薛静姝见他们提起她,只得又上前跪下,“臣女薛静姝,拜见皇上。”
  太皇太后道:“快坐下,自家人不必多礼。”
  薛静姝再次坐回绣墩,她能感觉有好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的,审视的,评估的,不一而足。
  这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却又无可奈何,面上只得更加沉静。
  巧嬷嬷见场面沉默,试探道:“老奴方才见太皇与薛姑娘说话,说得可投缘了,难得见您这样开怀。”
  太皇太后笑道:“这孩子乖巧,对我胃口。皇上你方才说要赏李太医,若真要赏,我看该赏你表妹才是!”
  两人这样唱和,皇帝不想抹了太皇太后的面子,便道:“薛姑娘想要什么赏赐?”
  薛静姝忙轻声道:“太皇太后慈爱仁和,万金之躯自有天佑,臣女不敢居功。”
  太皇太后道:“傻姑娘,我给你挣了个赏,你还不要,须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薛静姝嘴角噙笑,只是摇头。
  太皇太后便道:“赏赐可以不要,不过皇上,你和你表妹是初见,这见面礼可不能省,是不是?”
  皇帝知道太皇太后无非是要他表个态,表明他对面前的女子满意,并且通过赐礼,让整个都城的人都知道他对她的满意。
  皇帝对此没什么异议,本来这名女子能够站在这里,就是他对太皇太后退让的结果,既然已经退让,那这表面功夫不妨做到底,权当让这唯一与他亲近的长辈高兴。
  他冲身后的内监道:“拟旨,赐承恩公嫡次孙女,珍珠一斗,宝石一匣,玉如意十柄,锦缎二十匹,金百两。”
  那内监快速记下,又躬身退了出去,显然是去开库准备了。
  薛静姝只好赶紧跪下,“多谢皇上。”
  皇帝摆摆手,让她起来。
  这赏赐于皇家来说,不算厚重,可单单作为见面礼,又着实不薄。
  太皇太后对此心满意足,她久病未愈,强撑着说了这许多话,眼下精力就有点不足了,又见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掩饰疲态,“好了,我也累了,不留你们,皇上,你替我送送这孩子吧。”
  说着不等皇帝说什么,又对巧嬷嬷道:“阿巧,扶我去休息。”
  皇帝道:“皇祖母好好休息,孙儿改日再来。”
  薛静姝站起来行了一礼,见太皇太后去了后殿,皇帝又往外走,她想了想,只得低头跟上。


第3章 皇帝
  皇帝身材高大,昂首阔步,一个步子抵得上薛静姝两个,转眼就出了大殿,站在回廊下。
  薛静姝从后头看了他一眼,到了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今日被宣进宫的目的——太皇太后恐怕要召她入后宫,而皇上本人对比并不乐意。
  她虽常年住在城外,可天下易主这样的大事多少有所耳闻,六年前先帝病重,众皇子间的斗争从暗里转至明面,当时最有希望荣登大宝的,是楚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和王皇后所出的太子,两位皇子以及两家外戚,也早已撕破脸皮,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谁是最后的赢家,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但谁也没料到,最终从那场权利倾轧中走出的,是最默默无闻、最无背景的六皇子。
  这位皇子一经登基,就展现出非凡的手段,短短几年时间,便将整个朝堂牢牢把控在掌中,当年那些或惊才绝艳,或出身高贵的皇子,早已在时光的长流中,慢慢被人抛至脑后。
  今上的才能、胸襟与城府无一不让人夸赞,唯有一点令臣工们忧虑,便是他登基至今,后宫仍空无一人。
  在皇帝还是皇子时,因生母地位卑微,外家人丁凋零,他也不曾表现出过人的能力,并不受先皇重视。
  等到了成亲的年纪,生母先一步去世,他请命为其守孝三年,先皇见是个不讨喜的儿子,也不多问,由着他去。
  三年后孝期刚过,却逢先帝驾崩,皇帝召告天下,又要为先帝再守三年。
  直到两年前才出孝期,那时皇帝已经二十有一,朝堂上便有人提起封后册妃之事。
  皇帝听闻,当场并没有表现出不豫之色,然而往往数日之后,上书的大臣便会因各种事由被人参奏,或徇私,或受贿,或为家人所累,结局无外乎撤职丢官,更有甚者,连顶上人头也不保。
  几次之后,大臣们摸清皇帝脾气,更爱惜自己一条老命,再也没人敢去老虎头上拔毛,广纳后宫之事就一年年耽搁下来。
  于此同时,关于皇帝的各种隐晦传言,也在都城各大家之间暗暗流传开来。
  当然,薛静姝并不知晓传闻。她只知今日的事皇帝不乐意,她自己也丝毫不觉得欢喜。
  只可惜她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
  寻思间已到了殿外,皇帝负手立在殿前,不知是外头天寒还是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比方才更加冷肃几分。
  虽然太皇太后说让皇帝送送她,但薛静姝并不敢认为是真的要他送,因此福了福身,轻声道:“皇上,臣女告退。”
  皇帝侧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
  薛静姝微微一僵。
  皇帝很快转开眼,语气平淡沉稳,“德禄,备轿送薛姑娘出宫。”
  “是。”德禄躬身应下,急急往长乐宫外走去。
  “多谢皇上。”薛静姝迟疑了一下,不知是该去宫门外等待,还是傻站在皇帝身后。
  她轻轻往慧香那儿瞥了一眼。
  慧香微微摇头,表明她也不知。她小时候跟宫里出去的嬷嬷学过规矩,但嬷嬷曾说过,宫里除了嫔位以上的主子,别的人是没资格用轿子代步的。
  她不清楚如她们三姑娘这般,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在没有让薛静姝为难太久,皇帝从内侍手里接过大氅,率先踏入雪中,“一起走走。”
  薛静姝戴上斗篷宽大的帽子,跟了上去。
  连下几日的大雪,到现在才有停歇的势头,天空中飘下一些零零碎碎的雪花,被风一吹,直往人脸上扑。
  出了长乐宫,外头停放着阵仗威严的御撵,十几个宫人垂首立在御驾旁。
  皇帝并没有上撵的意思,薛静姝只好跟着走在他后头,那十几名宫人抬着空御撵跟在最后。
  长乐宫内,巧嬷嬷问:“如何?皇上和薛姑娘走了吗?”
  一名小内侍道:“走了,奴婢听见皇上命德公公给薛姑娘备轿,还与她在雪里同行,这会儿已经出了长乐宫了。”
  巧嬷嬷摆摆手让他下去,转头喜道:“依老奴看,皇上对薛姑娘挺有意哩。”
  太皇太后靠在床头,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脸色已不如方才好看。她费力笑了笑,只道:“皇上历来孝顺。”
  宫女端了汤药进来,巧嬷嬷伸手接过,舀了一匙吹凉,小心递到太皇太后嘴边,“您就放心吧,皇上既然答应了您,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太皇太后点点头,叹道:“是啊,他会做到……”
  只是说到底,她拿自己病重的事逼皇帝妥协,娶的还是她娘家的姑娘,以后皇帝对她或许仍会敬重,但那一份亲近信任恐怕不会再有了。
  她虽不后悔为自己娘家争取利益,只是想来免不了有些惆怅。
  “阿巧,依你看那孩子如何?”
  巧嬷嬷知道太皇太后对薛家那姑娘极为满意,不然不会在皇帝面前那样夸赞,因此也赞道:“老奴见了那么多大家小姐,倒是头一次见到薛姑娘这样出尘的,她打扮得又素净,方才披着银狐斗篷一进门,老奴还以为是雪仙子下凡了!”
  太皇太后让她逗笑,“你呀,一张嘴就是会说道。”
  她想了想,又道:“既然皇上赐了见面礼,我不妨也送一份,你去准备一下,差人送去吧。”
  今日她和皇帝接连赏赐之后,相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猜到那孩子日后的地位。
  薛家从押错宝,冷落了这位三姑娘许多年,希望如今他们能看清楚,趁现在时机不算太晚,好歹弥补一些,免得日后她与娘家不亲近。
  长乐宫外不远有一处小花园,园内几株红梅开得正盛。
  两个宫女攀着花枝嬉闹,眼角瞥见一抹明黄,慌慌张张跪下。
  皇帝并未理会,他身后一名内监赶紧冲那两个宫女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宫女退至人群外,忍不住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年纪稍小些的那个小声问另一个,“姐姐,与陛下同行的姑娘是谁?”
  年长些的宫女也不过十五六岁,她极快地看了皇帝一眼,将目光转到薛静姝身上,上下打量一眼,怕被人察觉,很快回过头来,轻轻摇头,语气有些复杂,“不知道,总归是哪位大臣家的小姐吧。”
  “呀,”小宫女突然轻呼,“从前从未见过陛下与哪位姑娘在一块,姐姐,你说宫里是不是要有娘娘了?”
  另一位宫女忙道:“禁声,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快走吧。”
  小宫女捂了嘴,不敢再说,两人低头匆匆离去。
  皇帝在红梅前停下脚步。
  薛静姝抬头望去,这园子很小,除了方才那两名宫女,园中并无他人。
  身后的御攆没有跟来,原本紧随在后边的内监和慧香,不知何时也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方圆十几步内,唯有她与皇帝两人。
  一片雪花落在红梅上,枝头嫣红的花瓣,似雪地里一抹动人的胭脂。
  皇帝始终没有开口,薛静姝也不曾说话,只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
  没多久花园外传来一点动静,是去备轿的德禄回来了。
  皇帝转过身,看向薛静姝。
  即使有了方才的经验,再次被他看着,静姝还是觉得不自在,她垂着眼睫,轻抿双唇,斗篷下的手指悄悄揪紧。
  一枝红梅突然被送到眼前,花蕊中的积雪颤颤巍巍,欲落不落。
  薛静姝一惊,第一次忘了规矩,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快又低下去,但那一眼,足够让她看清年轻皇帝的样貌。
  皇帝有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在他还是个皇子时,曾有人戏称,一无是处的六皇子,只有一张脸还算可取。而自他登基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直视他的面孔了。当年取笑过他的人,也再没了开口说话的机会。
  意识到自己失礼,薛静姝忙福了福身,“皇上恕罪。”
  皇帝似乎并不在意,那株红梅仍递在她面前。
  薛静姝不知他是何意,迟疑一下,伸手接过,轻声道:“多谢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负手而立,“德禄,请薛姑娘上轿。”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站在十几步外的德禄立刻小跑上前,应声道:“是,请薛姑娘随奴婢上轿。”
  薛静姝轻轻颔首,又行了一礼,“臣女告退。”
  她握着红梅,缓缓退出小花园,走向等候的软轿。
  慧香站在轿边,看着三小姐向她走来,只见她披着精致雪白的斗篷,手里握着娇艳欲滴的梅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如一位掉落凡尘的九霄天女,一步步踏入俗世红尘之中。
  慧香从未如此刻这般清醒地意识道,这位从前不受重视、被人遗忘在城外,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披风都没有的三姑娘,从今往后,怕是要飞上枝头,让所有人都高攀不起了。


第4章 情浅
  回到府里已是傍晚,众人仍聚在正厅内还未散去。
  薛静姝准备重新给长辈见礼,可她前脚进门,后脚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赏赐就到了府上,于是只得先行接旨谢恩。
  周老太君本要将她留下问清过程,见宣旨的太监一个接一个地来,心头一转,道:“今日你也该乏了,先回去好好歇歇,晚膳我自让人送到你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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