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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就嫁羽林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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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位三叔的情况有些复杂,从血缘上看,是嫡亲的三叔,但从身份上看,却只能称为堂叔。
当年老爷子还没发迹之前,家里有个兄弟。只是那时到处都在打仗,百姓民不聊生,这个兄弟未及长大,便夭折了。赵训和弟弟感情极好,这弟弟夭亡时才十来岁,自然没有子嗣,无人祭祀,因此成婚之后,便和夫人商议,将小儿子过继给了弟弟,承继香火。
老夫人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到底心疼儿子,当时曾与老爷子约定过,老三这就算是分出去了,他们这一房的东西,按理是没有他的份的,所以就将老太太自己的东西都给了他。
老三赵定勉成婚之后便从赵家搬了出去,逢年过节才有往来。赵瑾之回来是大事,但也不至于大到三叔一家齐齐过来迎接的地步。所以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赵训摇头,“你在邱家折腾的好事,你二婶回来之后,闹了好一阵子。这一回你三叔三婶也是她叫来的,怕是想闹起来的时候找个帮衬的。”
“三叔也就来了?”
“怕是想来看看风向。他不为自己打算,总要为孩子们着想。再说还有你三婶。”老爷子说到这些,不免有些烦躁,“你二叔这些年颇不容易,他是个明白人,你看他份上,你二婶那边,也多担待些。”
要说遗憾,赵训一生最遗憾的,自然是长子早逝。但若说可惜,他最可惜的,却是这个次子。
赵定方不聪明,但如果说别人有十分聪明,能用出来六分,那他就是有七分聪明,却七分都用上了。赵训的可惜就可惜在这里,以赵定方的心性和能力,若能在领悟上再多一分,不要多,只要一分,他的八分也就能比得上旁人十分,赵家也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偏偏聪明这种东西是天生的,怪不得他。
“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赵瑾之道。
祖孙两个出了院子,赵训又道,“你二叔的意思,别的也就罢了,这爵位,得留给你。”
立国之初,赵训不显山不露水,只封了个三等男。然而之后历经几朝,数次加封,到他告老时最后一次加封,已是异姓勋臣能得封的最高爵位开国一等公了,还是能降等世袭的那一种。不过因为是异姓勋臣,须得降三等承袭。
按理说,赵训自己是开国一等公,传至赵瑾之父亲这一辈是开国一等侯,再到赵瑾之,就该是开国一等伯了。然而赵训现在还活着,赵瑾之父亲早逝,若直接请封赵瑾之,他自然也就还是开国一等侯。
降等承袭的爵位,降到最低等云骑尉便到头了。因此越次承袭,自然比赵定方承袭爵位再传给儿子更好,这样能多庇护赵氏子孙一代。
从大局而言,赵定方这样的选择,自然是最好的。也可见得他的确有一家之长的风范,考虑的是整个赵氏的利益,并不囿于自己的小家庭。但是赵训和赵瑾之都知道,此事若是说出来,恐怕赵二夫人就不是闹一场就能安宁的了。
所以这件事,赵定方也没有当着众人提出来,而是先私底下同父亲商量过,让他向赵瑾之透露一下消息。
这会儿赵瑾之听了,摇头道,“二叔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些。”
“他是怕你二婶折腾出来的事,让你离心。”赵训道,“是我的错,当初只想着他资质平庸,也配个平庸些的,免得夫妻之间总赶不上趟儿。哪知道他自己争气,平庸的反倒成了拖累。你二婶在管家理事上挑不出错,就是格局太小了些,你二叔连个可说话的屋里人都没有,日子如何不苦?”
“这就是祖父的不是了。二叔没人说话,自然因为祖父不愿意同他说。他心里拿不准您的意思,这才战战兢兢,不敢稍有懈怠。”赵瑾之笑道。
赵训瞪眼睛,“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同你二叔说不上三句话,我就忍不住想动手。一板一眼,太过无趣!”他说着眼珠一转,“不过你既这么说,往后就时常过来走动,与你二叔说说话。我老了,这个家往后到底是交给你们的。若你二人离心,赵家早晚就散了。”
赵瑾之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说,“爵位的事不必再提,当年是什么情形,人人都知道。其实二婶的想法倒也没错,二叔这样辛苦,凭什么为他人做嫁衣?何况我赵瑾之的爵位,自然我亲手去挣,否则又有什么意思?”
话音才落,头上就被敲了个爆栗,赵训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这是嫌弃我挣来的爵位不够大?”
赵瑾之连忙告饶。赵训笑了一会儿,才问他,“你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这回过来,莫非真就是陪我这个老头子喝酒来的?”
“难道不行?”赵瑾之反问。
赵训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自己那里,究竟是怎么个章程,我不插手,总不会连问都不能问吧?”
赵瑾之道,“要以军功擢升,无非那么几个法子,祖父想必都知道,又何必问?方今天下承平,但也不是一帆风顺。西北有胡国,西南有土人,都是不安分的,时不时就想把爪子伸过来捞一把。这两个地方,一年里大小战事总有几次。朝廷秣马厉兵,正是为此。当今陛下年纪还轻,又有开拓之心,想来时机不会少。”
“你去打仗,你院子里的那个美娇娘怎么办?”赵训想了一会儿,才问。
赵瑾之额头青筋直跳,“赵相公请慎言!”
赵训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拦不住你,别的也就不多言了,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不过万事先想想家里,别总冲在最前头。你爹娘没得早,我这个做祖父的也不曾格外照拂过你,你……”
说到这里,饶是宦海沉浮、城府深沉的赵训,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祖父现在叮嘱这些太早了,”赵瑾之道,“陛下要挥师,少说还得等个三五年。”
一句话将气氛破坏殆尽。
赵训捏了捏鼻子,一时哭笑不得。
既然赵瑾之有了决定,赵训在饭桌上坐下来之后,便定下了基调。赵定方和赵定勉都有些意外,但老爷子才是一家之主,他决定的事,便不会更改。只不过接下来,灌侄子喝酒的劲头就更大了。
这份好意赵瑾之推不得让不得,只好接下,结果就是明明说好只小酌几杯,但等从赵家出来,已经半醉了。
这样自然无法骑马,因此赵家派了车送他回来。
到了巷子口,赵瑾之便被一阵辣椒爆香的味道给呛醒了。他揉着鼻子下车,吩咐车夫回去,自己慢悠悠的往里走。
这个味道,只有清薇做得出来。
现在长寿坊的人家早已习惯每天早晚闻着清薇家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用晚饭。虽说自己吃不到,但闻着这香气,便显得自己正在吃的东西也就不那么糟糕了。实在不行,就吃两块胭脂卤肉凑数。
——做卤肉的卤汁和寻常的不太一样,隔一段日子就要更换。换下来的清薇也不倒掉,坊里哪家想要,只管来取。所以现在,众人只要舍得,每月花费几十个铜子买些肉回来卤上,便能在家里吃到胭脂卤肉了。
这东西如今传得名声大了,连京城其他地方的百姓亦有耳闻,长寿坊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借着近邻的便利,能得一份卤汁,是别处再没有的好处,自然也心满意足。
走到清薇门口时,爆香的味道里又多了其他几种调料,赵瑾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懒得敲门,直接踩着旁边的一棵树,借力就上了墙。只是一上来他便暗道不妙,酒意上涌头脑发昏,险些就这么栽下去。
虽然到底没栽下去,但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清薇闻声从厨房里出来,便见他姿势诡异的蹲在墙上。
好在赵瑾之爬墙也不是第一次,清薇没看出他的窘迫,只是问,“赵大哥回来了?”
“是。”赵瑾之这会儿动都不敢动,生怕在清薇面前栽下去,那就太丢人了。偏清薇没有回厨房取,反而朝这边走了过来。靠近之后,她便闻到了酒气,不由皱眉,“赵大哥喝了酒?”
“是。”赵瑾之道,“长辈们相劝,拒绝不得。”顿了顿,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打发清薇的理由,“赵姑娘,你的锅要糊了。”
清薇慌忙转身回了厨房,还不忘道,“你先回去洗一洗吧,我再猪呢比些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
话音才落,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她忙转过头,墙上已经没人了。这是跳下去的还是摔下去的?清薇有些担忧的问,“赵大哥?”
“无事。我先回去了。”赵瑾之呲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扬声说道。
清薇想了想,就是真的摔了,自己也不能去扶,索性就当做不知道。于是心安理得的转身进厨房去了。
这里赵瑾之却是在心头暗暗懊恼,往后这酒还是少喝。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我欺!
赵瑾之既然回来了,清薇这里自然也就加快了速度。等赵瑾之沐浴更衣,爬楼梯翻墙过来时,她的菜已经可以上桌了。临时用柠檬汁调制的醒酒汤酸得赵瑾之有种牙齿都要掉下来的错觉,见爆得又香又辣的的螺蛳端上来,便忍不住夹了一个放进嘴里。
酸味倒是被冲散了,但那股香、辣、咸、鲜的味道太过霸道,强势的占据了口腔,直冲入肺腑之中。
赵瑾之辣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半晌才吐出一个“好”字。不过适应了之后,便觉得这种味道简直能让人上瘾,吃了一个还想吃下一个。于是不知不觉间,一大盘螺蛳就被吃得差不多了。
赵瑾之这才注意到,清薇竟没怎么动筷子。
“赵姑娘见笑。”他放下筷子,“回去光顾着喝酒,没怎么用东西。”
也不知是醒酒汤的效果,还是爆炒螺蛳味道太刺激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半分酒意,显得十分清醒。
“无妨。”清薇说,“还有两条鱼,一条是糖醋的,另一条炖了汤,煨了鱼片粥,赵大哥正好喝一点,暖暖胃。不过,怕是要请赵大哥帮忙拿过来。”
糖醋鱼盛在盘子里倒还好,砂锅鱼片粥还在火上,又烫又沉,清薇却是没有办法的。
赵瑾之仿佛不怕烫,直接伸手将砂锅从火上提了下来,拿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清薇一直盯着他的手看,“赵大哥小心些,别烫着了手。”
赵瑾之放下砂锅,将手伸给她看,“不要紧,我皮糙肉厚,烫不着。”见清薇不说话,只得又道,“其实是使力的一个小技巧,烫也有些,但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微微发红,过一会儿就好了。”
清薇这才点点头,小心的将密封的砂锅打开。鱼片粥的香气弥漫出来,赵瑾之便顾不上说话了。
两人盛了粥,坐下来吃饭。清薇才问,“赵大哥的武艺,是跟谁学的?”
她也是今天才意识到,赵瑾之从前总上下楼梯,多半是做给自己看的。以他的伸手,似乎根本不需要。没见醉了还能爬墙么?她在宫里时倒也听说过一些传言,说护卫皇城的上四军如何如何骁勇,武艺出众。从前没有明确的认识,这会儿才算是对上了。
赵瑾之道,“我师父是京畿一带有名的拳师陈耀祖,因听过祖父之名,才愿收我做记名弟子。不过我从十二岁拜师,二十岁出师下山,只跟着师父学了八年的时间。其他刀枪剑戟,都是后来在军中,跟着旁人胡乱学的。”
清薇点头,“我听过这个名字。原来赵大哥是陈家拳传人,失敬。”
“传人不敢当。只是个把式,勉强不丢人罢了。”赵瑾之谦虚道。
见清薇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语气和神态都是少有的活泼,很显然对这个问题十分感兴趣,他心下一动,便道,“赵姑娘若是不嫌弃,我趁兴耍两趟,可好?”
“可以么?”清薇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迟疑,“这是正经的功夫,以此娱人,怕是不妥。”
“不过朋友间助兴而已,说不上娱人。我们也并没有这样的忌讳。”赵瑾之道。
清薇这才放松了表情,期待的看着他,“那赵大哥就请吧。是否需要将佩剑取来?”
“不必。”赵瑾之左右看了看,见旁边放着一块木板,一头细一头宽,倒有些像刀的形制,便抓在手里,道,“这个也勉强一用。”
他将自己会的十八般武艺都耍了一遍,最后扔了手里的木板,打起正宗的陈家拳。一趟拳打完,气血活络,身上仿佛有热气蒸腾冒出。看得清薇大为惊讶,一双眼睛一直停在他身上。
举凡男子,在心上人面前,都不免会想表现出自己的强大和可靠,所以赵瑾之也不避讳,任由清薇打量。心中得意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明悟。
在赵瑾之的印象中,清薇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表现得沉着冷静,即便是那日被自己从歹人手中救下,虽然慌乱,但也没有差错。这份涵养和能耐,也着实令人佩服,只是难免又让人猜想,宫中日子想必不好过,所以她才养成这般性子。
今日她身上倒是难得露出了几分少女般的情状,让赵瑾之新奇之余,亦不免对她多了些了解。想来人总不会只有一个性子,她有沉稳心性,自然也有活泼之态,只是平日里极少会表现出来罢了。
不知何时,她才能毫无顾忌的在自己面前,将这些都展露出来。
一个念头忽然从赵瑾之脑海中闪过,他对清薇道,“赵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然后也不等清薇答应,就动作飞快,兔起鹘落的翻过围墙去了。
清薇:“……”平日里还要委屈自己用楼梯上下,真是难为他了。
不一会儿赵瑾之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将手里的东西往清薇面前一递,“给你。”
“这是什么?”清薇没有接过,而是问。
赵瑾之将拿东西往她手里一塞,“是一把匕首。我当年出门时,祖父给我防身的,如今已用不上了。这东西做得小巧好看,又方便携带。赵姑娘带着防身吧。”
清薇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柄和鞘都是银质的,上面还雕了花,看上去十分富丽堂皇,不说出去的话,恐怕都以为只是装饰的小玩意儿吧?但只要将匕首抽出来,便仿佛能看到凛冽锋芒从其上发出,寒意逼人。
清薇不懂匕首,但还是识货的,这必定是好东西。所以她将匕首放回鞘中,递给赵瑾之,“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我留着已经没用了,白放着而已。”赵瑾之道,“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遇上麻烦。有个东西防身,也让人放心。这阵子我在你这里用晚饭,也没说过劳烦的话,饭钱更不曾付过。你心里若是过意不去,只当是我付了饭钱就是。”
清薇道,“这饭钱,就是在锦绣楼,也足够吃一年了。”
赵瑾之便含笑道,“既如此,我也在你这里吃足一年,用这匕首抵账,如何?”
“也罢,我将来的席面,卖得只会比锦绣楼更贵。”清薇想了想,还是将匕首收了起来,“多谢赵大哥。其实我也正想物色这么个防身之物,只是总找不到好的。”
“不必客气。”见她收了,赵瑾之才坐下来,继续喝粥。
清薇将匕首抓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又问,“我看赵大哥平日佩的是剑,想必剑法十分出众。只是你师父教的又是拳,不知剑法和拳法,赵大哥更擅长哪一个?”
第27章 百步穿杨
“什么才是赵大哥最擅长的?”清薇这样问。
赵瑾之闻言; 却只是一笑,“这两样都不算擅长; 不过勉强不惹人笑罢了。”
清薇微微挑眉; “这样说来; 赵大哥擅长的另有其他?”
“你要是感兴趣; 明日可以带你去看看。”赵瑾之本来想要解释,话到嘴边; 又改了念头。说出来的终究不如看到的给人的感觉更强烈。男人嘛,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想显露自己的能力,也是正常的。
但是清薇自己有些犹豫; “去哪里看?”羽林卫平日里负责护卫皇城,规矩自然也很大; 外人是不能擅入的。赵谨之这样说; 清薇怕他为自己破例; 自然不好随便答应。
赵瑾之道; “放心吧; 不会坏了规矩。”
清薇这才点头,“那就劳烦赵大哥了。”答应下来之后,她心里又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擅长的是什么,赵瑾之还不肯说,非要让自己去看?
眼看天快黑了,赵瑾之不适合一直留在这里; 喝完了粥之后,便主动开口告辞。
一夜无话,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存了事,第二日清薇起得很早。但即便如此,她开门出去的时候,赵瑾之还是已经来过了。一方盒子安安静静的躺在清薇门口,昭示着这个事实。
清薇弯腰将盒子拿起来,打开,满满一盒子樱桃。
也不知道叫紧致从哪里寻来的樱桃,色泽鲜红,肉质细嫩,看上去微微有些透明,想来是非常珍贵的品种。而且果子上还微微沾着露水,显然,又是刚摘下来的。
他时常便会送点这些东西,清薇也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每次瞧见,心里还是不免好奇,不知道赵瑾之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的确是到了樱桃上市的日子了,前儿马五还说,回头给清薇送一筐来。没想到他还没送,赵瑾之就先送了。
清薇梳洗之后,将樱桃用小篮子盛了,放进井里镇着。这样等正午天气热的时候,便有冰冰凉凉的果子可吃了。而且清薇手巧,用这些果肉,还能做出各色小食。
然后她照旧去准备早饭。
因为要出门,轻微没有熬粥,而是下了面条。她先起锅炸了肉酱,香气很快弥漫而去出。没一会儿,赵瑾之就闻香过来了。清薇这才将面条下到烧开的水里,等水重新滚起来之后,再点两次水,便可以捞起来了。浇上味道喷香的炸酱,再将黄瓜丝萝卜丝之类的菜码放上去一拌,就是一碗滋味极佳的面条。
“这话我说过许多次了,不过还是要说,清薇姑娘的手艺,真是天下仅有。”赵瑾之坐下来,赞叹道。
清薇说,“赵大哥这话真叫人为难。我的手艺到底如何,我自己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太差,但也不会到天下仅有的地步吧?我虽然知道是赵大哥勉励之意,不过这话叫人听了去,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吧?”
“那又如何?”赵瑾之道,“个人口味不同,或许天下间还有菜做得更好的,但都不如赵姑娘做的合我胃口。既如此,我说这是天下仅有,又有何不可?”
清薇一笑,“赵大哥这般抬举我,往后若不勤谨些锻炼手艺,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赵瑾之连忙解释,若让赵姑娘以为,我只是为了蹭饭吃才这样说,那就不美了。于是他又道,“厨艺好不好,不过是点缀,赵姑娘之能已经十分令人惊叹了,不需要这些东西加分。有自然好,没有也不碍什么。”
“这是赵大哥的心里话?”清薇问。
“自然。”赵瑾之道,“赵姑娘何以要这样问?”
清薇道,“大凡男子,往往都觉得女子应该待在家中,做些纺纱织布、女红厨艺之类的事。再能干些,也不过相夫教子,管家理事,人情往来罢了。这些事既是本分,又怎能不会?”
赵瑾之苦笑,“赵姑娘这可真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世上既然有这样的人,但也有不是如此作想的,赵姑娘难道就不一一分辨么?”
“如何分辨?”清薇问。
赵瑾之哑然。不过旋即又道,“旁人如何不知道,我是从来不会如此想的。”
“空口白话,有何为凭?”
“此事无以为凭,不过问心无愧。”赵瑾之道。
“那岂不是一句空话?”清薇的问题越发尖锐。
赵瑾之道,“赵姑娘若这样想,只怕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不过我们赵家的事,你想必也听说过一些。我的祖母和母亲都不是寻常女子,并不以针黹女红为务,我从小跟着她们长大,自然也从未想过,女子本该如何。人之本性十分复杂,便如男子,有人渴求功名利禄,有人则寄情山水不喜外物,还有人鲜衣怒马仗剑江湖……性情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男子如此,女子也该如此。在我眼中,赵姑娘亦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岂能为这些凡俗规矩所限?”
清薇便抬起头来看他。
有时赵瑾之觉得,对上清薇如此通透的目光,许多话也就不必说了。便如此刻,他怕再说下去,自己那一点心思就要被清薇察觉,只能道,“是非曲直,你我此刻说了都不算。既如此,何不拭目以待?”
“也好。”清薇一笑,不再说话,低头吃面。
吃面这种事,即便是再斯文的人,也很难做到优雅端庄。赵瑾之自己不在意这些,所以动作也就显得十分豪迈,甚至偶尔会发出声音。但清薇不是。她的动作慢条斯理,两根筷子灵巧的一卷,就将面条卷在了上面,然后再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整个过程都是安静无声的。细看还会让人觉得她的动作带着韵律和节奏,赏心悦目。
等吃完了面,她放下筷子道,“接下来就交给赵大哥安排了。”
赵瑾之道,“我要先去宫中点卯,赵姑娘是不是也要去摊子上看看?届时我去寻你。”
两人于是分头行动。
经过几个月的□□,小六子和壮儿已经熟悉了摊子上的事,两个都是机灵孩子,现在连大半客人的名姓都能说出来,有时不需客人开口就能说出对方的要什么,算是勉强能够独当一面了。所以近来清薇有意锻炼二人,将更多事交给了他们。
而对于小六子和壮儿来说,这样的机会是他们求之不得的。所以,两人都干劲十足,哪怕清薇不在,摊子上也还是井井有条。甚至客人有时候看到清薇,还会主动开口夸赞两人。清薇自然不会吝啬,生意扩大之后,便给二人涨了工钱。
这会儿到摊子上巡视了一圈,见没什么问题,她也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等赵瑾之过来。
赵瑾之来时,也没有兴师动众,往巷子口一站,见清薇发现了他,就转身出去了。清薇起身,交代了小六子和壮儿几句,然后便跟了过去。
赵瑾之站在巷子口等她,手里还牵着马。
轻微走过去问,“赵大哥,咱们到底去哪里?怎么还牵着马?”
赵瑾之道,“上马,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然后伸手过来,打算扶清薇上马。
清薇却不要他帮忙,自己攀着马鞍,抬脚在马镫上一踩,就翻身坐了上去。动作之干脆利落,很显然是受过训练的。幸而之前猜到今日出门肯定会不方便,所以清薇已经换了一身短打扮,否则这时候便要出丑了。
赵瑾之这才笑道,“原来赵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清薇侧头一笑,“雕虫小技,献丑了。”
“请赵姑娘坐稳。”赵瑾之交代了一句,这才转身牵了缰绳往前走。
一路出了城,马走得并不快,清薇骑在马上,也就并不觉得难受。
不过过了城门之后,赵瑾之便停了下来。他转过身,走到清薇身侧道,“赵姑娘,冒犯了。地方有些远,这么走怕是要许久。恐怕要请赵姑娘与我同乘一骑。早知你会骑马,我该多准备一匹的。”
话是这样说,但清薇即便会骑马,高速奔行估计还是掌控不住,所以仍旧免不了同乘。赵瑾之心里,对此未尝不觉得高兴。毕竟这是难得亲近佳人的机会。
这样一想,便有了几分心安理得。
清薇道,“既然是权宜之计,自无不可。请赵大哥上马吧。”
赵瑾之这才握紧缰绳,踩着马镫爬上去,正好坐在清薇身后,两只胳膊将她环住。
这个姿势,两人自然离得很近,隐约能够闻到清薇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让赵瑾之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他不是登徒子,自然不会有非礼之行为。所以很快收敛心绪,驾马前行。
马儿很快跑动起来,这一次速度就比刚才快多了。如果是清薇自己骑在马上,估计会很不习惯。不过现在有赵瑾之坐在身后,有了依靠,也就不会觉得惊慌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马儿才终于停下。清薇转头四顾,便见周围草木繁茂,鲜花流水,美不胜收,是个环境清幽的绝佳去处。她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喜欢,转头问赵瑾之,“赵大哥,这是到了?”
赵瑾之点头,翻身下马,然后又伸手来扶清薇。这一次清薇没有拒绝,搭着他的手跳下马,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走了几步,这才好些。
然后又生出了新的疑惑,这里风景固然极佳,但赵瑾之带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昨日说的分明是要看他最擅长的武艺是什么,与这里又有什么关系?
赵瑾之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牵着马道,“赵姑娘请在此稍候,待会儿你就会明白我想让你看的东西了。”
说完之后,翻身上马,鞭一扬,便驾着马跑开了。
清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赵瑾之直退到百米之外,这才从马鞍上取下了弓,张弓搭箭,但他没有立刻将手中的箭射出,而是轻轻一踢马腹,在马儿往前小跑的过程中,慢慢瞄准清薇面前不远处的那棵柳树。嗖的一声,箭终于射出来,稳稳扎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但赵瑾之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打马前行,同时不断取出新的箭,搭弓飞射,将河岸的一排柳树一一射中,十次之后,才终于勒马停了下来。
马儿小跑着回到清薇面前,赵瑾之居高临下的骑在马上,朝清薇笑道,“也就这一手勉强可看,希望没有让赵姑娘失望才好。”
清薇想了想,才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人射箭,虽不太懂,但与马上奔行还能十发十中,想来是件十分了不得的事。这样的准头,军中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吧?”
她虽然不懂射箭,但皇帝那里的某些数据还是看到的。如果是站在地上射击,那么弓箭手的最低要求也是十发五中,拱卫皇城的上四军要求更高,要十发八中,而实际上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做到十发十中。但这种马上奔行间射箭,十发五中就算是极好的成绩了。
也难怪赵瑾之以此为傲。
但还没有结束,赵瑾之跳下马,问清薇,“赵姑娘身上可以铜板和丝线?”
铜板是有的,丝线这东西,谁也不会带着出门。最后清薇拿出自己的帕子,“这个裁剪一番,或许勉强可用。”
赵瑾之接过去,也不要什么裁剪,手上一用力,便撕下了一条,然后从清薇这里拿了铜板,绑好之后,他也不挑选,就爬上了最近的柳树,将铜板挂在了柳枝上。
六月的柳树枝繁叶茂,铜板挂在上面十分不显眼,清薇就算站在树下仰头去看,也是偶尔才能看见。
赵瑾之却已经再次翻身上马,重新跑回百米开外,然后骑在马上,弯弓搭箭。这一次他打马奔跑,想来这射中铜钱的难度,与射中树干截然不同。赵瑾之不断调整姿势和角度,瞄准了许久,然后才松开手,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越过百米距离,“啪”的一声扎在了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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