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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岁月静好-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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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钰不明就里,袁恭却已经听明白了,姜武挤眉弄眼地对他笑,“这成了亲的男人都知道,跟小娘皮不能打嘴皮子仗!现在哥哥陪你回家转一圈,给老爷子请个安,到晚上。等到了晚上,那才是咱们老爷们上阵的时候,到时候什么母老虎?必须给它捏成波斯猫!”
  袁恭在大同晒了张?脸,脾气也暴躁了许多,此时他有没有恼羞成怒红了脸端钰是没看出来的,不过他就一脚,就将姜武踹出了大门他却是看见了的。说句实在话,他赶来蝴蝶巷也不光是为了阻止姜武作死的行为,他也是害怕袁恭和张静安一照面就吵起来,枉费了两厢相思的情意。
  姜武这厮虽然下流,也是个殊途同归的意思。
  因此两人就簇拥着袁恭,回来袁家老宅,先是去给老太爷请安。
  老太爷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他原本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便是子孙里头并没有谁继承了他在带兵打仗上的本事。
  长子从小就给皇家做侍卫,又继承了爵位,自然是不可能出去带兵打仗。剩下的几个儿子,又都被耽误了,没有这个本事。袁恭是孙子辈里面跳出来的头一个人。
  不枉费他从小看袁恭就是个好苗子。
  在孙子辈儿里头,这几年袁恭要是能出头,下头袁海也不错,再过十年,小袁举再大起来,还怕大秦军中他们袁家不重新横着走?
  说起来是分家之后,老爷子就没有怎么高兴过,这一回,他可算是高兴透了,要不是国公爷和老太太在旁边拦着。非要喝过了不可。
  难得的,国公爷也十分高兴,这一年多,他的日子也十分不好过,对于袁恭这个儿子,他确实有很多的不满,但是在不满袁恭也算是他儿子,能够毫发无伤地从前线回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更重要的是,袁恭不仅回来了,还是带着军功回来的。
  你说这小子怎么运气那么好?鞑靼入关十五个大那颜,就有一颗人头落到了袁恭的手里?这份实实在在的军功,足够袁恭在军中横十年的。可不是袁家祖坟冒青烟了?
  长子袁兆已经跟随太子西去,大战在即,如果两兄弟能够相互照应,那就越发多了一份保障。袁恭是立了大功保叙在案的,袁兆就在太子身边,只要尽职尽责,哪怕是什么都不干,回来功劳也是大大的。
  国公爷和老太爷的心思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也是盼着袁家兴旺。袁恭和袁兆那可是亲兄弟,要是袁恭能踏实辅佐袁兆,何愁袁家在朝中不能再立足五十年?
  因此,袁恭说,他就是借着差事回家看一眼,等去兵部和户部交接了军饷的文书,他立马要赶回大同前线,随大同兵马协击宣城的时候。国公爷脸上的笑意那是真诚的。
  虽然说催促儿子赶紧上前线,有几分不近人情,但是他还是开口,“你能这样想,也不枉费了我这多年的教导,全家的将来就看你和你大哥的了。”
  他说这样的话其实并没有错,但是在席间,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也都还列席着。如果是一般的人家,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也没什么错,可偏生他们兄弟中间的那些龃龉,在分家的时候已经都暴露无疑了。
  老太爷本来都喝得大醉了,此时也突然没有了声气,一顿饭吃到这个时候,突然间就没了味道,就剩下了喝酒。
  关键是袁恭此刻也没什么响应他父亲的心思,他一门心思就是赶紧回蝴蝶巷那个小窝去跟张静安团聚。
  他在西北那边呆了一年多,京里头那股子柔媚纨绔的气质去了不少,豪爽的做派却多了许多。也不多说话,就是喝酒,感谢几位叔叔婶婶对张静安的照顾和关照。
  喝多了之后各自散去,差点就把他爹给忘在了一边。
  老太爷不知道怎的,就忍不住看着长子冷笑。
  你倒是爱打儿子啊,你现如今就是活该。
  姜武和端钰又将袁恭给送了回去,一路上又一起说了许多的闲话。
  其实也都是为了他们夫妻两个好,要说袁恭和张静安的那些事儿,他们两个比袁恭的那些父兄长辈们都清楚。
  张静安为了能让袁恭安全回来干的事儿,他们大多也都看在眼里。
  张静安的脾气,他们是摸不准脉了。不过袁恭可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明摆着袁恭才是那个能讲道理的人,而且袁恭明摆着看得张静安比性命都重要。
  袁恭是第一次听说,张静安让姜武安排他回来的事儿,姜武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好端端的就能回京探亲?兄弟我走了兵部的门路,还有你家母老虎去宫里走了罗山罗大伴的门路,不然你以为呢?”
  端钰也说,“二哥,我也有句话不得不说。”他们这一路上回来,天色渐晚,一路打马穿西城回去,路上也就没有什么行人了。
  端钰压低了声音,“我看你此番回来。就暂且不要回去了。”
  袁恭诧异,回头再看姜武的脸,也一般的不同寻常的冷肃。接过端钰的话头,他也跟着开口,“你该知道我们的太子殿下,他此番西去,鞑靼人要是就此畏惧天威退去,也就罢了,可现如今看起来,啧啧,我怕是消息不大好啊!”
  姜武也是韩毅一手栽培起来的人,他的嘴巴向来是很紧的,如今他透了这样的口风给自己,那么大约是西去大军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实是不乐观的。
  袁恭的心就是一沉,这些消息他临走的时候,韩毅都还不知道,韩毅还嘱咐他,早去早回,位置给他留着。而刚才席面上,他的父亲,作为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居然也似乎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他同样压低的声音,“当真危殆吗?”
  姜武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霍山已经带人增援去了,宫里密旨出京,各路兵马勤王,直接转向恩威……”
  袁恭心里大惊,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姜武倒也还算镇定。“不过也不用如何担心,天下精兵,莫出京军三卫,更不要说还有神机营的火器,吓都能吓死那帮鞑靼。三十万兵马,就算是豆腐渣,撑都能撑死杜杜尔汗那头猪。”
  端钰也点头,“姜武说的对,你大哥守着太子,安全是无虞的,只是你就别再往前凑了。你是有军功保叙在案的,足够你提个正三品的武官实职了,你别贪心不足,眼看着西边就要是个烂摊子还往上凑。倒时反而不美。”
  袁恭??地点头,方才那一腔子的热血心思,此刻冰消雪化,荡然无存了。
  他谢过两个挚友,回到蝴蝶巷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淡了下来,整个京城的夜空,居然就仿佛一口倒扣的大铁锅,?得没有一丝的星光月色,但见蝴蝶巷那边也已经掌了灯,蝴蝶巷那边的大总管吕方有些尴尬地站在二门外头,搓着手,“二爷回来了啊?郡主吩咐的,您要是过来这边。客房都给您安置好了。”
  袁恭就撇了他一眼,他只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不说话。
  袁恭也懒的跟一个下人废话,直接问,“你们二奶奶睡下了吗?”
  吕方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没呢,郡主在屋里照看两个小主子呢。”
  袁恭就点点头,率先进了内院,吕方在后头跟着,一路将他送到了张静安的正院门口,看着袁恭进了门,这才小心翼翼地透了一口气,飞快地溜走了。
  要说起来,今儿个下午,郡主发现二爷送客送得跟着客人走掉了半天都不回家之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晚间的时候,玛瑙鼓着勇气问郡主二爷要怎么安置的时候,郡主居然吩咐让二爷去住客房。
  你说这不是找着吵架是什么?
  明明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了,这两人彼此之间那情分都清楚的不得了了,你还闹这出干什么呢?
  说起来这郡主,说好伺候,那是真好伺候,说不好伺候,也真是难伺候的主儿,自从出了和二爷闹和离那事儿之后,郡主不仅本事大了,脾气那是更大了,谁敢在她跟前说一个不字儿啊。
  可怜他这个总管事儿的,还得给二爷引门。
  多亏二爷不跟他们做下人的计较,不然这个排头怕不是他头一个吃?
  袁恭直接进了张静安的卧室,沿途遇到的下人仆妇都跟吕方一个动静,大家大约都知道了张静安吩咐的命令,让他去睡客房的,因此看到他都当没看到,或者就行个礼就避开了。
  他一路走进张静安的卧室,就看她一个人坐在两个孩子的摇篮的中间,一手摇着囡囡的摇篮,一手架在宝宝的摇篮上,支着腮看着宝宝呼呼大睡。
  看见他进来,没有惊诧和暴躁,只是哀怨愤愤地看了他那么一眼。
  就一眼,袁恭就突然间融化了下来,拨开两个孩子的摇篮,将她抱起来,恨不得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张静安给了他一爪子,抓在脖子上。
  他顿觉心里堵着的那块东西就这么去了,竟然是这一年多来从没有过的畅快。
  他低下头,同样咬住张静安的脖子,两个人翻滚着就滚到了床上,落下了帷幔。
  芙蓉帐暖春宵短,袁恭抱着张静安,怎么都亲不够,爱不够,张静安腾出手来,摸他脸上的伤疤,长长的一道,从眼角一直划到了鬓角,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位置,只是淡了许多,只是细细的一道红色,并没有破了他的容貌。
  又去摸他的脊背,绷带已经去了,但是疤痕依旧还在。张静安看不到,仅仅是摸到,就让她泪流满面,那样粗那样硬的一道疤痕,隆起来高高的一道,疙疙瘩瘩地蜿蜒了大半个脊背。也不知道当初伤得有多重!
  他就是不肯听她的,他一定还是跑去冲锋陷阵拿自己的性命不当性命了,所以才会如此。
  只是她这一世命好,他安然回来了。
  如果他回不来,她要怎么办?她的两个孩子要怎么办?
  她又是委屈,又是埋怨,哭得不能自已。
  袁恭却以为她还是在怨恨自己的那些过错,他心里是悔的,悔自己为什么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做了那么多的蠢事,硬生生地在他和张静安中间设了那么多的屏障。
  经过这样久的分离,经过那样惶恐的等待和折磨,他现如今觉得,他已经一点儿所谓的意气都没有了,那些所谓的骄傲尊严也全然都抛到了脑后,他吻着张静安泪湿的脸,从背后将她的小手抓回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挨着她的耳边不断的磨蹭,唯恐她就又推开了他,暗哑着嗓音祈求,“安安,还生我的气吗?”
  张静安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想打袁恭一顿,想骂他一顿,可手足都是软的,嗓子里似乎是塞了什么,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了。
  袁恭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摩挲着,同样嗓音暗哑,几乎不能自抑,“安,饶了我吧。”
  张静安猛然睁大眼睛,不知道是眼睛被泪水迷蒙了,还是当真不认得眼前这样的一个卑微恳切的袁恭,她猛然抱紧了袁恭的脖子,放声痛哭了起来。
  如此迫切地相依相偎,如此浑然忘我的抵死缠绵,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头一次那样销魂蚀骨的体验。
  张静安觉得她上一世是白活了。
  袁恭觉得这一世之前的岁月都是白活了的。
  只有现在,他们才是都活着的,因为拥有了彼此,所以才活得那样完满,那样无憾。
  也不知道缠绵了多久。
  张静安都有些恍惚了一般地靠在袁恭的胸膛上,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恍然不觉,能感受的只是他坚强有力的心跳,和浓郁滚烫的气息。
  一双小手紧紧地箍在袁恭的腰上,死死也不肯放手。
  直到……
  哇……袁宝宝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这才让两人都是一哆嗦。


第81章 重逢

  袁恭比张静安反应还快,立刻放下张静安就跳下了床,扯了袍子披在身上正要推开床栏下了床。
  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战战兢兢地在外头抱着哭天抢地的袁宝宝站着。
  看见袁恭半赤着身子下了床,胸膛脖颈都袒露在外头,就赶紧别看了眼,嗫喏着话都说不清楚了。“…哥儿怕是尿了……”她几乎是抱着孩子逃跑一样的离开了屋子。
  袁恭愣在当地,便是听见帐子里张静安还有些慵懒的声音响起来,“来人,把姐儿也抱出去!拿银耳羹喂喂!”
  袁恭这才发现,闺女袁囡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醒了,正一声不吭地含着小手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还没来得及表示亲近,就又进来一个年轻的奶妈子模样的仆妇,抱了袁囡囡出去。
  他站在那里愣了半响,才甩了袍子重新爬回床上,将张静安又搂回怀里,“闺女儿长得和你真像……”
  张静安就心想,宝宝还长得跟你一个模子出来的呢,难道闺女还要长得和你一样不成?你真贪!她突然就又有点伤感,靠在袁恭的胸膛上呢喃道,“囡囡生得艰难啊……孩子早产,宝宝还好,顺利生了下来,可生了宝宝我就没了力气,囡囡又生了三个多时辰才生下来,生下来连哭都不会哭……”她呢喃着就含了哭意,“生了她下来,我伤得厉害,也没有奶给他们吃……”
  说得袁恭也几乎要流下泪来,只将她抱得紧紧的,“我回来就好了。”
  张静安狠狠地咬他,“你回来奶孩子吗?”
  袁恭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眼里酸酸的,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其实昨天端钰和姜武劝他的那些话,他虽然听进去了。但是他心底里也是打定了主意的,和张静安团聚几日,就回军中去。
  大同有他的恩师,有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也有他想要至始至终的事业。如果当真太子亲征不力,而他偏生在那一场大战之前离开了战场,他纵然是安稳了,恐怕也要一生遗憾自己的临阵脱逃,一辈子在兄弟跟前抬不起头来。
  可是这一刻,他的心却软了。
  那些恩义道德,那些雄心壮志,突然间就变得有些远。
  他的媳妇和孩子孤单单地在这里。没有了他,他们要怎么办?
  他如果返回了军中,真的有了个好歹……
  他暗中叹了一口气,再去低头看怀里的张静安,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袁恭军中的习惯,早早就醒了。可张静安却还在睡,袁恭也不想起,就陪着她躺在床上,等她醒了之后,又耳鬓厮磨到了差不多晌午的时分才起身梳洗。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宝宝如今认人了,起床之后除了吃睡,还要找娘,几个奶娘婆子都哄不住。
  他倒是也不太粘人,看到张静安并不是非要抱或者是要哄什么的。
  他只要看到张静安在附近,他就不闹腾了,改去研究突然出现在屋里的陌生男人。
  他比一般的婴儿都强壮些,六个月的光景,给他背上垫个靠枕,他就能坐很久,神气活现地扬着脖子,不时啊啊两声,表示他对新来者的好奇。
  囡囡虽然和他一般的大,就要弱的多了。坐不起来。时刻需要人抱着。
  袁恭自回来了以后,就没让旁人抱过她,时时刻刻都将这个宝贝女儿抱在怀里。
  囡囡难得的就是性格好,不舒服了要哭,也就娇娇地哭两声,你抱舒服了,她就安静地让你抱着,神态安详,态度娴静,不知道多让人心疼。
  袁恭抱着她,能不错眼珠子地盯着,一看就是小半个时辰。
  直到坐在一边的儿子忍不住好奇。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摆为止。
  他低头,就看见儿子靠在靠枕上瞪着大大的凤眼看着自己,眼神纯净无暇,那天然的慕孺之情禁不住让人怦然心动。
  他很想将两个一起抱在怀里,又害怕自己尚且掌握不好技术要领,摔了哪个。纠结抉择之间,竟然是闹了个满头的大汗。
  他忍不住问张静安,这要如何是好?
  张静安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耳朵上戴耳环,看他这副样子,很有几分看白痴的不屑。
  她走过来,戳戳儿子的小下巴,再将女儿抱在了怀里亲了一口,就逗得两个娃娃一起笑了起来。
  母子三人相处,和谐的不行,当真没有半点的纠结。
  这让一头大汗的袁恭很是有些汗颜。
  他是魔怔了才非要想着两个都抱着。
  反倒是张静安觉得诧异,一边摇晃女儿,一边拍打儿子,“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平日里不是这个闹就是那个闹,爹回来了,你们倒是都还乖觉,可见还是怕爹爹的是不是?”
  袁宝宝其实根本听不懂娘说的是什么,他只管从靠枕上滑落下来,一个鹞子翻身爬了起来,小手将炕席拍的啪啪响,笑得跟个小疯子似的。
  同时张静安怀里的袁囡囡也跟着秀秀气气地笑起来,虽然同样不知道在笑什么。
  母子三人三张雪白的脸蛋凑在一处,当真是笑颜如花,如玉生晕,差点让袁恭看晕了头。
  好半天就在那傻看着,也不知道多了多久,这才想起来,他身上的那个差事,总归还是要往兵部跑一趟的。
  看他这就要出门,张静安就不高兴了,“不过就是封催封赏的公文,不是昨天就让人呈报上去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再跑一趟?”
  其实她了解袁恭的性子,毕竟是做次子的,谨小慎微还是有的,他的差事,他必须亲自盯着才放心。可是她担心啊,他担心他到了兵部,有人跟他说点什么,他要是知道了西边情况不好,头脑一热跑回去,岂不是枉费了她之前的一番心思?
  因此,她索性格外的不依不饶。直接放下孩子,将他的衣袖给拽住了。“不许你走,以后都不许你走,你要是走了,就都别回来了。”
  这话说得毫无道理,更毫无底气。
  两世夫妻,她当然了解袁恭,让袁恭不去西北,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刘易兵败了之后,他势必是要去西北的。但是现在不能去,去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上一次。跟随在刘易身边的人,好几十万呢,除了袁兆活着回来了,其余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能留住袁恭的命,她此刻就算是豁出面皮去又怎么样呢?
  袁恭都走到了大门口,听她这样发飙,就愣在当地没动,要是平时,他只会觉得张静安孩子气,不懂事。可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昨天姜武和端钰提醒了他那么多之后,他此时又如何还会觉得张静安这样不寻常的发飙只是因为不懂事?
  他拉住张静安的手,把她和女儿一起抱在怀里,又将儿子抱起来,趴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笑着问张静安,“为什么不让我去兵部,我去了,也不过是应付差事,并不会……”话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样再哄张静安完全没有必要,于是不再迂回试探,就是直说,“大哥跟着太子去的宣府,我不放心。”
  张静安听他说得直白,也知道自己再做张做致,哪怕把自己装成个疯子,大约他也是不会相信的了。
  然后又觉得心里难受,她很想尖叫,想说,你这样看重你大哥,可你大哥两世人都没把你当一回事儿。
  没事的时候兄友弟恭,有事的时候,他就只想到自己。
  上一世的时候,他要了你的命啊。
  可是她说不出来,因为说出来了,袁恭也不会信。
  他现如今顶多是因为分家的时候,还有他们和离的时候,对父母兄长的冷清有些伤心而已,他是不可能体会上一世,他被父兄抛弃,被兄长亲手刺杀时候的痛苦的。
  她反复张嘴,可是就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过了很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去兵部问了情况又怎么样呢?跑去替你大哥冲锋陷阵么?”
  袁恭就语塞,上次他和张静安闹和离的事情,他一直都不肯回想。回想起来太过不堪,真的不如不想。
  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就算了的。
  父亲和大哥当初把他赶出家门,又对孤身一个待产的张静安不闻不问,说到底毕竟是伤了情分的。
  就是这番他回来。见到他爹自己都觉得尴尬,自己都觉得回不到平常了。
  可是这回刘易亲征可不是小事。太子是大秦的未来,大哥是家里的希望,事关命运生死的大事,不是他想抛在一边就抛在一边的。
  他不知道怎么跟张静安开口。
  张静安却自己接上了话。
  “我就是怕你这样想!你大哥是跟着太子亲征的,他守在太子身边,一定会没事,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心里害怕,我做了个梦,很不吉利,又去找慧能大师开了卦,也不是好卦。”
  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越是将刘易亲征说得凶险,恐怕袁恭要去宣称的心思就愈发急切,因此咬了咬牙,别开了脸冷声道,“我知道你兄弟情深,可我却要说,我跟他们全无情意!”
  这话就仿佛一道炸雷,突然就那么一下,劈在了袁恭的头上。
  看到袁恭张嘴要说什么,她只用眼神打住了他的说话。“我知道我嫁进你家,除了祖父,人人都是不乐意的。可是你也要承认,你母亲对我也并不好。旁人不过是不理睬我,偏偏就是你母亲往你屋里塞丫头给我添堵,把方瑾不停往我们跟前凑让我难受,在亲戚朋友前头说我的坏话,她没当过我是她媳妇,她一直都当我是仇人眼中钉。这些事你的父亲,你的哥哥嫂嫂难道都没有看在眼里?”
  她又看向窗外,“他们嘴上是不是都劝你要忍,都劝你要让我做那温顺的媳妇?他们难道不知道,你夹在中间是多么难过?我们上次闹的那样厉害,他们是不是还是劝你忍了我?他们有没有责骂方瑾忘恩负义?他们有没有心疼我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他们是不是只让你哄了我去担了这件事情?他们有没有想过我今后如何做人,你将来要怎么出仕?他们其实其实从没把我当一家人,我不过是他们眼中为了逢迎皇上而放进府中的一个摆设,他们看你,也没多少的真情,不然他们为什么从不心疼你两边受气,而只责怪你无能无用连媳妇都摆不平?”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地开口,“我生孩子的时候,九死一生,三婶奶着孩子都来了。可你父亲母亲,哥哥嫂嫂,统共就派了个嬷嬷过来看了一眼,大约是知道……圣上已经病重不能理事了……所以我的死活,也没那么重要了吧。”
  她看了一眼袁恭,“这些话,我想和你说来着,只怕我就是说了,你也不愿意信,可我还是要说,今天就和你说明白了。我在这个世上,除了你,并没有别人了,你愿意为了你的父亲兄长不畏生死往宣城去,我想必也是拦不住你的……”
  说到最后,已经是语带哽咽,“你不是宁死都不愿和离吗?那我现在问你,此时此刻,你是选我和孩子,还是选往西边去?”
  袁恭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往获得确实是那样的可笑又虚伪。他的那些凌云壮志,到了真正的沙场上才知道,不过是刀山血海里求存而已。拓土开疆的神话,不是哪个人就能成就的。千古名将求的是名还是家国平安,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早就有了结论。
  同样,他那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庭和睦的愿景也是那样的可笑。
  张静安说得对,她当初嫁过来的时候,除了老爷子,是没有谁真的将张静安当过家里人的。
  也许后来,相处久了,他恋上了她,三叔四叔家里也渐渐接纳了她,而他的亲生父母。嫡亲的大哥大嫂却从来没有接纳过她。
  母亲心中一直有根刺,不时就要拔出来刺自己也刺张静安,一次又一次,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突然来那么一次,但是这一次完了,你希望是最后一次,可你也知道,迟早还有下一次。
  每一次争执,他们表面上都在容忍张静安的反抗,却都只将跋扈任性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回头还要彼此自我安慰………………她是皇帝的外甥女儿,她就是个顶着皇家光环的草包美人儿!
  张静安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种媳妇,她如今不是,永远也不会是,他们从没给过张静安机会,也从没想过他已经成了张静安的丈夫,他也想要一个平和美满的婚姻。
  他以前并不是不知道,可是也都一直装着糊涂,两边和稀泥。
  可到了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他当真和张静安闹翻了的时候,他们谁也没在乎过张静安的痛苦,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惶恐愧疚,他们只求个平安,他们只怪张静安疯狂跋扈,为什么不谨慎忍耐。为什么为了外人和家里计较,丢了家里的颜面。为什么不去替家里的颜面挺身而出,将祸事给顶了。
  他们都在责怪他这个没用的男人,不能管好自己的老婆。
  他们甚至都并没有关心张静安肚子里的孩子,他们担心的只是,如果张静安不肯一个人担下责任,皇帝会不会因为靖江王的事情记恨上袁家?若是母亲背上了损伤了儿子子嗣的名声,将来要如何出来见人?
  他并不是个傻子,他自从出了和张静安和离的丑事之后,家里对他就淡了,他去西北之后,就没有接到过家里的书信。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父亲就只当他死在了外头。
  如果不是他立了军功,光光彩彩地回来了。
  家里是不是就好像对待张静安生产一样,应付一下表面的工夫就没了。
  他真的不知道,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他有个温暖的家,还是他真的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儿子。
  过继给未曾见面就为国捐躯的叔叔,嘴上叫着爹爹母亲,却被扔在外祖家一扔十年,所以他再回来的时候,他就谁也不是了。
  现如今张静安直言,她和长房没有了情分。
  她明着说出来她厌恶他的生身父母和嫡亲的兄长。他要怎么回答?
  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大哥是太子亲卫统领,大哥手下,是数百的内廷侍卫,大哥身处数十万精兵的中央。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鞑靼人,鞑靼人的本事也不过就是那样,几十万的兵马,他们就算是想吃,他们也吃不下。
  他和张静安,是多么不容易才能重新在一起!
  有儿有女长相厮守的日子就摆在眼前,他到底是要选她,还是要选……
  他突然觉得心里仿佛一团火在烧。又似塞了一块冰,凉得透彻心肺。
  袁恭看着张静安摇摇欲坠一样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就捧住了她的脸,“安儿,我不会为了旁人舍弃你……”
  可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绿莺有些急切地通报声,“郡主,国公府那边来了急信儿,说是老太爷找二爷赶紧过去说事儿。”
  张静安的心顿时就咯噔了一声,死死地抓住了袁恭的手。
  袁恭的心也是猛然一沉,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拨开了张静安的手,“安儿,我去去就回来……”看她有些惶恐不安地仿佛一个孩子一样依恋而无措地看着他,他就又不舍地抱了抱她,轻轻将儿子放在她的身上,又说了一遍,“我不会为了旁人舍弃你的,你要信我……”
  说完,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出了二门,他第一眼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居然是六老太爷亲自来寻他了。
  看来确实是出了大事了。
  六老太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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