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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升职记2:公主上嫁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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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完愣了好久,暗道这压龙夫人果真是个文雅人。

  桃花仙与红袖两个也都感叹了一番,桃花仙就又问道:“没听着那位老姑奶奶再嫁啊?这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两个儿子来了?况且,那老姑奶奶我在席上见着了,相貌与这个儿子全然不像啊!”

  “这认回来的义子,相貌自然是不像的!”白骨夫人又饮了口茶润嗓,把从宴席上听来的八卦细细道来。

  原来,这金角银角两位大王,也是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妖怪,前一阵子刚在平顶山落脚,占了莲花洞为王。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两位大王虽法力高强,但到底是外来的,若要在此称王称霸,免不得要在近处寻个帮衬。结果就找到了压龙大仙那里,认了母亲。

  据说,认亲那天很是热闹了一番,两人不仅大摆筵席,还献了根什么金绳给压龙大仙,哄得那压龙大仙十分欢喜。这不,等到娘家嫁女办喜事,这位老姑奶奶便就将这刚认来的两个儿子也一并带回去了。

  白骨夫人是个不慌不忙的慢性子,中间直叫红袖添了两回茶,才把这些八卦都讲完了。

  桃花仙啧啧称奇,又道:“这样说来,那两位大王也不是普通人物了。只可惜模样长得稍逊些,比不过咱们大王以前,不然啊……”

  她话未说完,白骨夫人已是插嘴道:“不然啊,你也别想!”

  “姐姐,您这是哪里话。”桃花仙娇嗔,面上一红,很是有些娇羞,转而又来看我,撒娇道:“公主给评评理,我正当思春的年华,想一想这事,不也理所应当嘛?”

  我向来最怕在女子争嘴的站队,稍有不慎,就会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正不知怎么答话的时候,身边红袖却是开口了,道:“桃花仙子说得对,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别说想一想,就是做一做,也不碍事嘛。”

  白骨夫人闻言嗤笑了一声,摇着美人扇,慢悠悠开口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还是年轻呢,见得少。这男女婚配啊,可不是只两个人看对了眼就成的。俗话说,买猪看圈,这嫁人啊,也一般道理。那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的,千万莫嫁!这大姑子、小姑子个个赛婆婆,那大伯子、小叔子,也是不逞多让,嫁过去了,都是气哩!”

  这一番理论,莫说未婚的红袖与桃花仙两个,便是我,也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桃花仙那里眨了眨眼睛,还似有些不死心,又道:“可人金角、银角两位大王不过才兄弟两个,压龙大仙虽是母亲,却也是个认来的,算不得正经婆婆,又不在一处居住,不用每日伺候的。”

  “啧啧!”白骨夫人用美人扇轻拍桃花仙的头顶,道:“你这傻丫头,兄弟只两个怎么了?那扛不住人感情好啊,没见着么,人两个形影不离,时刻不分呢。你不论嫁了哪一个,都得排在另一个的后头,时日久了,你恼不恼?认来的母亲怎么了?家里势大,表姐表妹的那样众多,还个个貌美,哪一日这母亲提出来要亲上做亲,要几个自家侄女过来给儿子做二房三房,你恨不恨?”

  桃花仙听得怔住,我却忍不住插嘴道:“按理说不会这般,这表姐表妹上赶着来做妾,那是话本子里胡编来,故意惹看客气愤的。好好的人家,断没有把女儿许人做妾的道理,亲戚更是不成!”




第56章 大家都是“颜控”(6)

  “公主说的,是你们人世里的道理。这做妖精的,可没那么多规矩讲究。”白骨夫人抿嘴一笑,又去劝桃花仙:“和你说过多少回了,这做人的,切莫以貌取人。要我说啊,枣树精怎么了?相貌虽是普通了些,可他老实呀!这样的实诚人,可不多了呢。”

  我与红袖不由对视了一眼,心道难怪前面讲了金角、银角的这许多不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桃花仙那里果然没了主意,迟疑着问我道:“公主也觉得枣树精好?”

  我与她不过是个面子情分,这些事情是不宜乱出主意的,闻言也只是笑了一笑,低头饮茶。白骨夫人那里却是答得肯定,道:“那是一定的!上无父母,下无兄妹,家里又有薄产,嫁过去省心啊!”

  她又说了枣树精许多好话,桃花仙听到后面,终于有些意动。

  正说着,一撮毛那里便就传了话来,说黄袍怪问晚上在哪里开饭。我这里正要留白骨夫人与桃花仙,不料桃花仙却已是极为干脆的站了起来,道:“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叨扰大王与公主了,就此先告辞,待日后再聚。不用送,不用送!”

  说完,便就真的不让送,拉着白骨夫人匆匆起身往外走,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影。

  红袖一边收拾碗碟,一边偷笑,道:“看来那枣树精是下了狠本了,也不知送了白骨夫人多少东西,才叫她肯为他说这许多好话。”

  我却觉得白骨夫人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比起那不知底细的金角、银角大王来,知根知底的枣树精确实要更好一些,便就说道:“桃花仙若能与枣树精结成良缘,倒也不错,起码都是树木,这生活习性有几分相似,共同语言也比旁人多些。”

  “切——”红袖那里确却是撇嘴,“就枣树精那抠门,桃花仙若真嫁了他,咱们以后别说枣子吃不到,便是连桃子,也要难吃到了。”

  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们两个纵是不结亲,那树上结的枣子与桃子我也是不敢吃的。

  晚间时候,黄袍怪过来吃饭,我与他闲谈起压龙山的事来,提到金角、银角两位大王,不禁问道:“这两位可就是你说的故人?”

  黄袍怪点一点头,答道:“往日曾与他家主公有往来,与他们两个也算是有些面子情分。”

  我听得奇怪,“他家主公?怎么,他两个背后还有主人?”

  黄袍怪似是察觉到自己失言,向我笑了一笑,道:“都是不相干的人,前生往事,说他们作甚?你近日身子觉得如何?若是无碍,我明日便领你出去四处走走,你不是曾说自己最喜游山玩水吗?远处不方便去,近处还是可以转上一转的。”

  他这般明摆着不愿提起旧事,我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暂时压下心中好奇,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出去游玩之事。

  第二日,他果然便就带我出了波月洞,弃了西方不去,只往东方而来。

  暮春时节,风光正好,这一路行来,赏山玩水,昼游夜宿,倒是也极为有趣。我这里只顾着玩耍,不免劳累了些,待到第三天上,便就觉得腹部有些隐隐作痛。与黄袍怪一说,可是吓坏了他,立时就停了行程,寻了一处繁华市镇落脚,着柳少君去请郎中。

  这镇上坐馆的郎中共有三个,俱都被请了过来与我诊脉,医术高低虽有不同,但所言却是相差不大,无非都是叫我好好静养安胎,日后再不可这般劳累。

  黄袍怪把这些话当做了圣旨一般,守着我在镇上小住了几日,待我身子好转,立刻就提着我回了谷中,严加看管起来。就这般直过了中元节,我肚子已是明显地凸了出来,他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我出院在谷中转上一转。

  八月十六的时候,桃花仙与枣树精喜结良缘,终于修成了正果。黄袍怪受邀前去主婚,我本也想跟着去凑一凑热闹,却被他严词拒绝,我拗不过他,只好叫红袖捎去了贺礼,祝桃花仙与枣树精两个能百年好合,早结贵果。

  红袖吃了酒席回来,和我说枣树精少见地大方了一回,把不知存了多少年的枣子都拿了出来,叫大伙可着劲地吃了一顿。我问红袖吃得如何,她一面打着饱嗝,一面摆手,说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枣子了。

  八月底的时候,压龙山狐狸洞使人送了个稳婆过来照应我生产,说是自家用了许多年的,经验丰富。可黄袍怪嫌她毕竟是给狐狸接生的,依旧不大放心,便又叫柳少君出谷去城镇里寻访良医名婆,最后不知从哪里寻到了俩郎中并三个稳婆,一股脑地都摄入了谷中,预备着我生产时使用。




第57章 大家都是“颜控”(7)

  瞧着那吓得面无人色的郎中与稳婆,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特命织娘前去好言安抚了一番,不但许下重金,还向其保证说只待我生产完便会送他们回家。不过,从后来的反馈来看,那几个人似是不怎么相信,每日里仍是哭哭啼啼的。

  红袖有些恼了,亲自去了一趟,自她去过,那郎中与稳婆就再不哭了。

  我很是惊奇,问红袖是怎么安抚的。红袖却是撇嘴,甩了甩帕子,道:“安抚什么呀,奴家只说了一句话:哭,再哭就把你们都吃了!”

  我闻言不由默了一默,心道这简单粗暴虽然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还真是好用!

  一进九月,我那肚子便就一天大似一天,渐渐的,就跟扣了个锅一般了。黄袍怪听了稳婆的话,每日里都要拉着我在院子里溜达几趟,很是认真负责。我手捧着肚子,心里也不觉忐忑,时不时地就要问他一句,“你确定我不会生个蛋出来?”

  “不会,绝对不会!”他答我,信誓旦旦。

  我又紧握他的手,十分真诚地看他,道:“你我眼看着孩子都要生了,还有什么需要瞒的?你就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个什么妖?”

  黄袍怪闻言失笑,也十分认真地看我,“我不是妖。”

  你不是妖,你是妖他大爷!我恨恨地甩开他的手,一连几日都不许他进我的房门。

  重阳节的时候,谷里设宴,白骨夫人与桃花仙她们竟都来了,一时十分那热闹。我瞅着桃花仙面色不大好,还以为她与枣树精闹了矛盾,不想一问却是洞府里耗子成了精,嗑坏了她两大箱衣裳,叫她十分头疼。

  我听了这话下意识去瞥身后的一撮毛,不想一撮毛却是面色严肃,道:“公主别看人家,这耗子与耗子也差别大了,人家可是田地里的耗子,从不祸害家里物件的。”

  红袖那里脑子活络,便就给桃花仙出主意道:“仙子不如去找柳少君,他可是惯会捉老鼠的,若能请的他去府上住上一段时日,您就再不会烦恼了。”

  此话一出,白骨夫人那里却是掩口轻笑,“柳少君一去,桃花是不用烦恼了,那就该换了枣树精烦恼了。”

  柳少君风流名声在外,纵是近来已改邪归正,只怕那枣树精也是不放心的。许是枣树精也想到了此处,却不便明说,忙就摆了摆手,道:“柳君现为大王左膀右臂,我这点小事哪敢劳他费力,不好不好!”

  一撮毛却忽从后面插嘴道:“要捉老鼠,哪里用得到柳少君出马,我们院子里不是还养了只猫呢吗,要它去岂不是正好!”

  她这一说,大家才想起我院子里还养着一只大花猫呢,便是白骨夫人与桃花仙,也都见过的。于是,桃花仙便从我这里把“虎大王”借了去。“虎大王”临走的时候很是不情不愿,便是红袖也有些不舍,唯独一撮毛十分高兴,哼着小曲把“虎大王”强行塞进了桃花仙的乾坤袋里。

  也难怪,毕竟不管什么老鼠,都是有些怕猫的。

  待日子一进十月,上至黄袍怪,下至灶房里烧火的小妖,几乎谷里所有的人都有些紧张起来,开始严阵以待。不想直“待”过了预产期三五天,我那肚子却仍是毫无动静。郎中诊脉却个个都说脉象平稳,胎儿康健,并无丝毫异样。

  于是乎,那稳婆便怀疑是我记错了日子。

  我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几遍,又叫黄袍怪也数了几遍,怎么算,这日子都没有错。确是已足十月,该生了。

  倒是那狐狸洞来的胡婆子见多识广,显得更从容些,道:“这生孩子的事最是急不得,莫说各族孕期不同,便都是人,这长短也都还不一定呢。普通人是怀胎十月,可大凡圣人,都要在娘胎里多呆一呆,远处不说,只说道祖老君,那可是在娘胎里怀了八十年的!大王非凡人,这孩儿自然也非同一般,便是在娘胎里多待几年,也是自然的。”

  这人会说话,黄袍怪的脸色就松缓了许多,问道:“当真?”

  “千真万确。”那胡婆子笑了一笑,又道,“大王且放宽了心,耐心等着吧。”

  这话一出,旁边另几个稳婆不禁都抹起了泪,当中那个胆最大的,出头说道:“还请大王开恩,能与咱们几个捎个口信回家中,几年不归家,千万莫叫家人以为咱们几个死在外面了。”

  我这里也是叫苦不迭,这么大的肚子,别说等几年,便是再长上几个月,也是要撑破了肚皮的!

  幸好,还孩子虽不肯落地,这肚子倒也没有继续再长,我便挺着肚子从十月熬到了十一月,又进了腊月寒冬,直至过了大年。待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红袖才把元宵给我端上来,我刚刚吃了一个下肚,却突然觉到了腹痛。

  这怀了足足一年又一月的孩子,终于要生了!




第58章 谁家都有熊孩子(1)

  幸好万事都是准备了的,屋内稳婆围着,外面名医坐镇,又有黄袍怪在窗外守着,我除了一心一意肚痛,再无别的心忧。就这样从天黑痛到了天明,又从天亮折腾到天黑,直到翌日清晨,这个孩子才呱呱落地。

  稳婆欢喜地冲着窗外喊道:“是个公子,是个白胖的小公子!”

  窗外静默了片刻,这才听得黄袍怪哑声问道:“夫人如何?”

  只这一句话,却问得我眼圈不觉发红,强自提了精神答他道:“我还好。”

  我其实已经疲惫至极,眼睛刚一合上,人便就昏死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待再醒过来时窗外已是彩霞满天。屋内并无旁人,只黄袍怪抱着孩子坐在我的床前,瞧我醒来,忙把孩子放到了一旁,凑上前来看我,柔声问道:“现在觉得可好些了?”

  我缓缓点头,让他扶着我坐起身来,忙道:“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瞧瞧身上长没长毛,长没长尾巴!”

  黄袍怪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伸了手过来要弹我脑门,却终究是没落实,只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回身把那襁褓抱过来小心放入我怀中,又失笑道:“难不成你还盼着自己生个长毛的?”

  我哪里是盼,分明是怕。我低头去看那孩子,倒真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孩,丝毫瞧不出什么妖怪模样来。待再解开襁褓细看,身上也是光滑无毛,没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才长松了口气,叹道:“幸好,幸好!”

  这番一折腾,那本睡得香甜的小娃娃却是醒了,眼睛也不张,便就先裂开嘴大哭起来。我这里慌得手足无措,黄袍怪却是镇定,从我怀里把小娃娃抱了过去,又道:“你先吃些东西,缓上一缓,再给他喂奶。”

  “可是他正在哭啊!”我叫道。

  他那里却是不甚在意,“婆子说了,小娃娃哭一会儿不碍事,嗓子更亮些。”

  他说完,便就抱了小娃娃出去,换了红袖进来。

  红袖给我端了碗鸡汤细面进来,一边喂着我吃,一边喜滋滋地表功道:“公主,这鸡可是奴婢抓来的,一只活了好几十年的老母鸡,眼瞅着都要成精了!胡婆子说了,这老母鸡熬的汤,最是补人催奶!”

  我本正吃得有滋有味,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有些食难下咽,忍不住抬头看红袖,问她道:“这是成了精的母鸡?”

  “没,还没成精呢!”红袖答道,十分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又问我:“怎么?公主想要吃成了精的母鸡?那奴家可不行,得要咱们大王去捉才行。”

  我吓得忙一把抓住了她,道:“不,不用!普通的母鸡就行!”

  红袖又舀了勺鸡汤递到我嘴边,抿嘴笑道:“公主,您和大王是至亲的夫妻,可千万别客气。您是不知道咱们大王今儿有多高兴,自那小公子落了地,就一直亲自抱着不肯撒手,只瞧得胡婆子偷笑呢,说是大王这样的丈夫少见呢!”

  我不由笑了一笑,心中也有几分甜蜜。

  就又听得红袖感叹道:“白骨夫人毕竟活得久,说得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这嫁男人啊,不能只看他的长相,若是不懂得疼你,便是有潘安的貌也不过是外人瞅着花哨,苦不苦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可遇到那真知道心疼你的,这丑啊俊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你瞅瞅咱们大王现在,还不是个例子吗!”

  我咂摸了一咂摸,觉得红袖这是真心在夸黄袍怪,于是也便真心实意地替他向红袖说了一声“谢谢。”

  一碗鸡汤面下肚,我那精神头便就又好了几分。胡婆子因着在我生产的时候镇定指挥,算是立了功,俨然已成为了稳婆头子,特进来指导我如何给小娃娃喂奶。我初为人母,难免手足失措,又觉得在人前袒胸露乳实在尴尬,很是有些扭捏。

  胡婆子看了我一眼,便就回头毫不客气地与黄袍怪说道:“大王还请先出去,待夫人给小公子喂过了奶,您再进来!”

  黄袍怪闻言愣了一愣,大青脸上竟也露出几分不自在,忙就起身避出去了。

  胡婆子这才又来看我,瞧我仍不肯解襟,便就笑道:“夫人莫害臊,这俗话说的好,金奶子银奶子,生了娃便是狗奶子,不惧人看的!您瞅瞅小公子,可是饿得急了,您忍心叫他等着吗?”

  我低头看那小娃娃,果然见他正闭着眼睛在我怀里乱拱呢,拱了几下不得奶吃,便就又吭吭唧唧的要哭起来。说来也是奇怪,他在我腹中是我尚不觉得如何,此刻见了他的面,才觉出母子连心来,一时什么也顾不上,只依着那胡婆子所教的给小娃娃喂奶。

  不知是不是那快要成精的老母鸡的功劳,我奶水竟是充足,小娃娃大吃了一顿,待奶足饭饱,一转头便就睡了过去。

  胡婆子瞧了,轻声笑道:“夫人和小公子都是有福的呢!”

  这婆子已是在我谷中住了快有半年,对我照料得很是精心,眼下小娃娃虽生了,我却有心多留她一段日子,便就与她说道:“这番生产多亏了妈妈操持,我与大王都对您十分感谢,眼下我身子不便,还请您多留些时日,待我身子好些了,再与妈妈办酒谢您。”

  几句话说得那婆子眉开眼笑,忙道:“夫人这话折杀老婆子了,能伺候您和小公子,这是我修来的福分。您尽管放心,我定将小公子照顾得好好的。”

  正说着话,一撮毛却是在门口探头,道:“大王在外面问呢,问小公子的奶吃完没有。”

  此话一出,胡婆子与红袖都不觉笑了起来。

  红袖那里口无遮拦,竟就笑道:“瞧瞧咱们大王心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等着吃奶呢!”

  胡婆子闻言生怕我恼,忙就轻拍了红袖一下,低声骂道:“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就该把嘴缝上!”

  红袖才觉自己失言,向我扯着嘴角讪讪一笑,道:“公主莫怪,莫怪!回去我就找织娘,叫她把嘴给我缝上半个。”说完,又赶紧回头对一撮毛说道:“快去告诉大王,说已给小公子喂完奶了,请他进来吧。”

  一撮毛缩回头去传话,不过片刻功夫,黄袍怪便就又进了屋,先瞧了瞧小娃娃,见他睡得安稳,这才又与胡婆子说道:“还请妈妈在谷中多留几日,压龙山那边我自会派人去传话,与阿七兄说明缘故。”

  胡婆子自然满口应下,又笑道:“大王与夫人两个果然是恩爱夫妻,心有灵犀,这话夫人才刚说过呢!”

  都说狐狸伶俐,九尾狐狸更是其中翘楚,这婆子真是会说话,只两句话便就又说得黄袍怪喜笑颜开,含笑瞅了我一眼,这才命胡婆子与红袖暂且退下。

  我却又想起那几个郎中和稳婆来,忙又叮嘱红袖道:“他们在谷中多日,也不容易,你备些钱财,好生送他们回去,千万莫再吓唬人家!”

  红袖应了,搀着胡婆子出了门。

  屋里就又剩下了我与黄袍怪,他瞧瞧我,又瞅瞅睡在床里的小娃娃,眉目含笑,伸手来挽我的发丝,轻声道:“我也活了这许多年,此时才真正知道,纵是千万年,也不如与你相对这短短数十载来得欢喜。”

  我不由笑了一笑,道:“以前一直不知你到底是什么成精,此刻却是明白了。”

  “嗯?”他也轻笑,反问我道:“你明白了什么?”

  我答道:“你定是那蜜蜂成精,不然,嘴怎会这样甜呢!”

  他闻言愣得一愣,却是也笑了起来,笑得一会儿,又去看那睡得香甜的小娃娃,忽地低声说道:“就取个‘臻’字吧,黄臻。”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娃娃的名字,咂摸了一下这个“臻”,觉得确实不错,便就点了点头,却忽又想起一事来,不觉抬眼看他,问道:“怎地姓黄?不是该姓李么?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在崖底时,你说自己叫李雄的。”

  黄袍怪闻言笑笑,道:“那是很久之前的名字了,当初只是用来哄你,叫人知道了并无好处,还不如就取我眼下的姓。”

  眼下,他对外是自称“黄袍”的,这般说来,孩子的确是该姓黄。

  姓名不过是个符号,叫什么都不打紧的。我在这些事上很随母亲,一向都不甚在意,闻言也就点了点头,道:“随你。”

  他那里又思量,道:“至于小名嘛,人都说起个粗些的好养活,不如就叫元宵好了,生在正月十五,你又是吃了个元宵才生下的他,对,就叫小元宵!”

  第三日上,胡婆子给小元宵主持了“洗三”礼,虽来的只是白骨夫人与桃花仙等平日里走得亲近的,谷中却依旧热闹非凡。




第59章 谁家都有熊孩子(2)

  白骨夫人与桃花仙先去看过了小元宵,又来内室看我。桃花仙瞧着很是兴奋,见了我就说道:“哎呦,真想不到,小公子竟长得这样俊,眉眼里很是有几分大王之前的模样。这长大了还得了,不知得招回多少小妖精来呢!只恨我已是嫁了人,不然定要等着他长大!”

  有人夸你儿子长得好是一码事,而有人惦记着你儿子却是另外一码事了。我闻言略有些尴尬,也不知该说个什么,只得向桃花仙咧嘴笑了一笑。

  还是白骨夫人更稳重些,用美人扇柄杵了杵桃花仙,笑道:“你个不知羞的,你和小公子差着一辈呢,快莫说这些疯话。”

  “这不是玩笑话嘛,又做不得真!”桃花仙娇滴滴地笑了笑,又似想起了什么,忙转过脸来看我,说道:“公主可记这些,千万莫叫小公子学大王一样的法术,省得最后也如同大王这般,虽然练成了神功,却毁了一张好脸,得不偿失!”

  她说得郑重其事,又是一片好心,我只得应道:“知道,知道。”

  白骨夫人那里却是笑了笑,岔开了话,道:“公主身子还虚着,我们也不多扰了。我瞧着大王那里喜得贵子欢喜得很,待到满月酒必要大操大办的,公主好生养着,到时候咱们再过来陪您说话。”

  要说还是白骨夫人瞧人眼光准,说得竟是分毫不差。

  黄袍怪那里兴奋了一个月都没能过去那劲,待到小元宵满月,果真就在谷里设了一场满月酒,不仅请了白骨夫人这等近邻与三十六洞洞主,便是那稍远些的平顶山与压龙山都派人送去了请帖。久闻其名的金角、银角两位大王俱都来了,并且,还带来了压龙洞的狐阿七大王,与一个叫做胡念念的表妹。

  念念姑娘很是美貌,桃花仙与红袖她们就瞧着人家很是有些不顺眼。

  桃花仙更是趁着近前没人的时候,小声提醒我道:“公主防着点,那胡念念可不是好来的,她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我听得一愣,奇道:“怎么讲?”

  桃花仙翻了翻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冷哼了一声,道:“您是没去宴上,没看到她那德行,给咱们大王一连敬了好几杯酒,还摸着脸说自己不胜酒力。啊,呸!不胜酒力你别喝啊!这装模作样的,心里一准算计着咱们大王呢!您可小心点,千万莫要她逮住空子勾了大王去!”

  我一时颇为无语,暗道黄袍怪都长成这模样了,连熊洞主都躲着他走,若那念念姑娘还能瞧上他的话,要么就是独具慧眼,要么就真的是眼瞎了!

  正说着话,一撮毛却是来禀报说念念姑娘来了。

  她是初来的远客,又是金角银角的表妹,我忙与众人说了一声,起身亲自到门外去迎。

  念念姑娘长了一双吊梢眼,性格很是活泼,大老远见着我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了我的手,笑道:“姐姐身子还弱着,怎地出门来迎小妹?快进去,进去,又不是外人!”

  我虽然不知道她这“里外”是按什么算的,不过这般自来熟的本事,却是有些佩服的。

  念念姑娘又不露痕迹地解释自己迟来的原因,道:“刚就想进来和姐姐说话,偏父亲非要带着我认认亲,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姐姐莫怪。”

  我这里还没来得及客气两句以表现一下大度,念念姑娘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不,大王与父亲和两位表哥喝酒,我便赶紧偷溜了出来,过来找您来了!”

  从门外走到屋内,她噼里啪啦说了一路,竟是没容我插上一句话。

  真也是位人才了。

  红袖那边上了茶,我忙趁着念念喝茶的空,把她介绍给白骨夫人与桃花仙等人。

  白骨夫人一向是稳重平和的,与念念姑娘微笑点头示意。桃花仙那里就有些不大友好了,只向着念念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念念姑娘却不在意,仍是狠狠夸赞了桃花仙一番,从相貌到穿衣打扮,简直处处都好,到后来,终于把桃花仙一张俏脸说开了花。

  众人临走的时候,白骨夫人故意慢了一步,以扇掩口,轻笑道:“这姑娘可不简单,公主不得不防。”

  “就是,就是!”红袖那里听了,也忙说道:“俗话讲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公主还是防一防吧。”

  既然大家都说要防,我便也存了些警惕。不料,这念念姑娘竟是个推陈出新的,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人家可不像海棠那般只向着我下手,而是直接冲了黄袍怪去,目标准确,且果断干脆,很是有些将帅之风!

  当天夜里,念念姑娘就十分本事地爬上了黄袍怪的床。

  黄袍怪原本一直与我同睡,纵是月子里也没和我分过房,就这么一晚上,因着与那金角、银角两位多喝了几杯,怕酒气熏到了我与孩子,这才没回卧房,只在前院的书房歇下了。也就这么一夜,偏就被念念姑娘抓住了机会。

  据说,只能是据说,因为我离得实在是远,未得幸亲瞧了那场面,待再得到消息,已是黄花菜都凉了。据说,黄袍怪夜里睡得昏沉,半夜里渴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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