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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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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弟?这可真是稀奇了,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姬央“呵”笑一声,扯了袍子裹上往净室去。
  沈度倚在净室门边道:“北苑不仅翻修了净室,旁边我让人重新劈了练功的地方,以后只要我在府里,早晨我都指点你鞭法,学剑也可以。”
  (捉虫捉虫捉虫)


第86章 醍醐语(下)
  姬央嘴上傲娇地道:“谁要跟你学啊?”可心里却明白这是沈度讨好她的招数; 真是个讨厌鬼,就不能跟以前那样讨厌么?非要搅得她心里乱七八糟的。
  而且这个人喜怒不定; 忽冷忽热; 现在对她似乎又和颜悦色了,前几日可是很不耐呢。姬央泡在水里再次告诫自己不许再亲近沈度。
  沈度给戚母引见了王景阳之后; 便去了知恬斋。姬央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比半年前忙多了,她有时候隔得远远的眺望知恬斋,很晚了都能看到有人进出,这让她心里很不安。
  姬央从沈度的背影里回过神时,薛夫人正同祝九娘提及去保济寺还愿的事。姬央虽然不信佛,但关在家里也觉得无趣; 便插嘴道:“阿母,我也想跟你们去保济寺。”
  沈度只说不得他同意她不能出门; 现在是跟着薛夫人出门还愿他肯定会点头的。
  沈度自然不会阻止; 他很高兴姬央亲近薛夫人,虽然他母亲私下里已经向他抱怨过姬央的“黏人”; 但感情本就是相处出来的,沈度是乐见其成; 并没跟姬央提起薛夫人的抱怨。
  不过跟薛夫人出门也没什么意思; 坐在马车上,帘子都不能掀,她本就是严肃静穆的性子,看薛夫人选的两个儿媳妇就知道; 都是一般的爱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马车转过街角,就看到了大路尽头安然矗立的保济寺,黄墙黛瓦,庄严肃穆。
  今日为着信阳侯府的女眷到寺里上香,整个上午保济寺都会闭寺,所以寺前的保济巷不像平日那般热闹。巷道两边的香火纸蜡铺子里只几个外地来的香客在转悠。
  那些慕保济寺灵验而从远地赶来的香客虽然一肚子怨言,但看见那马车上的“沈”字后,也不敢多言,只能耐心等着保济寺重新开寺。
  姬央跟着薛夫人进了保济寺,先在知客僧的带领下去客房休息,饮了一盏桂花饮,这才起身去前面的大雄宝殿上香还愿。
  保济寺的大雄宝殿里供奉的是华严三圣,主尊为法身佛毗卢舍那佛,左尊为文殊菩萨,主智门,右尊为普贤菩萨,主行门。
  姬央今日的保济寺一行虽说是突然之想,但实则心里是来求菩萨指引的。
  姬央跟着薛夫人在蒲垫上跪下,诚心叩佛,她比谁都更诚心,只因心有所求。
  起身后,祝九娘摇了签筒,姬央对这个倒是不怎么信,其实她从小就不信佛道,所以当初要不是沈度提及女道士,她压根儿就不会想到还有出家避世这一条道。但现在她内心烦恼丝无解,不得不来这佛门净地求菩萨为她指引明路。
  薛夫人磕头、摇签之后,有僧人捧来功德簿。薛夫人打开之后,提笔在最后一列落下自己的名字以及捐的功德,然后又将功德簿递给了祝九娘。
  按说薛夫人之后,该是姬央为尊,单看她随时照顾祝九娘,就知道心有多偏了。
  姬央却丝毫不在乎这些,她从祝九娘手里接过功德簿之后,好奇地翻看了一下,心里想着乖乖,冀州之民还是挺富的嘛。
  如今姬央好歹也在外头游玩过许多次了,对物价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功德簿上的人捐得最少的也是十两银子,可以想象保济寺之富。
  姬央翻到最后,见薛夫人捐的是一千两银子,她心里又暗道了一声乖乖,祝九娘捐的是一百两,也是大数目了。要知道小公主压箱底的嫁妆现银也不过就是三千两而已,如此说起来还是她这个大魏公主最穷。
  不过姬央这一次是有所求而来,为了让菩萨多闻香火,所以她在后面提笔写了九百两,自然不能压过薛夫人,可也得体现诚意。
  从大雄宝殿出来之后,薛夫人又领着祝九娘和姬央去了祖师殿、罗汉堂等上香。
  姬央跟着转了一圈只觉毫无收获,心里想着大概是转得太快,所以也不再跟着薛夫人,自己独自转悠去了。她对佛家精义并无了解,除了那几尊世人皆知的佛和菩萨之外,其余完全不解。
  不过小公主自有自己的法子,她是看着哪尊像心里舒坦,就在那尊像跟前站着企图“悟道”,只是都没有收获,最后她转到弥勒殿,见弥勒佛笑口常开,这可不就是她求的么?
  所以姬央有模有样地在弥勒佛前跪下,双手合十,双眸闭合,在心里求弥勒佛指引。
  姬央心里的苦无人可诉,对着弥勒佛却不敢有丝毫隐瞒,她心里默默叨念,求菩萨指引。她与沈度是近不能近,远却未舍得远。
  姬央心存恐惧,怕将来山河破碎,反目成仇,所以不肯亲近,畏伤之更深。沈度过去的种种亏待,不过是给她找了一个拒其于心门之外的借口。
  而如今一切未显,姬央心里还是会不舍与沈度就此隔绝,他就在她眼前,还有相依相偎的机会,虽然前路大雾弥漫,可能上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但眼下却是鸟语花香之境,她也会想管他的呢,何不先图眼前之乐?
  姬央对沈度之心,纯粹剔透,只因动了情,继而生爱,她的性子冲淡,于人于事并不执着于回报,她一心所求的不过是“被需要”,所以才会因苏累赘之语和沈度的无用之论而难受,于她最心爱的两个人而言,她自觉无用所以痛苦。
  哪怕沈度百般利用,伤她至深,但千转百回之后,姬央的初心还是没有动过,于她,爱就是爱了,没想过回头。
  只是这世上本就没有简单的事,她心里有父母之爱,还亦有情人之爱,两相对立时对姬央这种以爱为生的人自然是痛无可解。
  姬央心里叨念完自己的苦恼,俯首诚心诚意地三叩弥勒佛,嘴里念念有词地道:“求菩萨指点迷津,求菩萨指点迷津……”
  可惜佛相庄严,指引却无法口传,姬央在功德簿上又写了九百两,还是一无所获。
  从弥勒殿出去,绕偏殿而往后山,那里是保济寺的万塔林,乃历代高僧坐化之后舍利所存之处。
  因为今日闭寺,所以塔林里除了几个小沙弥在洒扫外,再无其他人。姬央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自觉没有慧根看来是无法顿悟了,正准备出去,却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僧一桌。
  那老僧须发皆白却红光满面,看起来慈眉善目,俨然一尊活佛。
  姬央走上前,见那老僧面前有茶汤青碧,茶香缭绕,不由惊奇道:“老和尚也饮茶?”
  老和尚眉头微动,睁开眼皮来,对姬央的倾城之貌毫无所动,只微笑点头,左手握着念珠慢慢数着。
  “你能不能请我喝一杯,走了这么久,我都渴了。”姬央自来熟地道。
  老和尚单手替姬央斟了一杯茶,含笑请她饮用。
  “老和尚一个人,这里却有两个杯子,你是不是算到今日会有人找你饮茶啊?”姬央期盼地看着老和尚道。
  老和尚笑着摇了摇头。
  姬央没觉得失望,只觉得这老头一身气韵格外不同,肯定是个得道高僧,高僧肯定会故弄玄虚,“老和尚,你修的是什么禅?”
  老和尚只含笑数着念珠,并不开口。
  姬央道:“闭口禅吗?”
  老和尚摇摇头,也就笑眯眯的。
  “笑口禅?”姬央好奇地道。
  老和尚还是笑眯眯地摇头。
  “枯木禅?”
  “欢喜禅?”
  ……
  “气死人禅?”
  怎么冀州的人跟她都这么不对付?这老和尚死不开口,偏偏还一直笑眯眯,姬央被他气得头冒青烟,不过小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也笑眯眯地看着老和尚道:“你知道我修的什么禅吗?”
  老和尚笑眯眯的摇摇头。
  “我修的是烦死人禅。你觉得我修得怎么样?大成了没有?”姬央笑眯眯地道。
  “公主,哑师祖。”一个小沙弥跑得气喘吁吁地上前。
  “哑师祖?”姬央诧异地看着小沙弥,“他是哑巴?”
  小沙弥点了点头。“公主,薛夫人要走了,请你回去。”
  姬央不好意思地看向老和尚道:“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是哑巴。”她还以为老和尚故意逗她呢。
  老和尚笑眯眯地摇摇头,伸手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写道: “不修过去,不修未来,只修脚下路。不问因缘,不问结果,只问我心。”
  脚下路?姬央低声重复了一遍。现在在她脚下并没有路,向后不能,向前不甘,画圈自封,原地打转,她早就晕了。
  不问结果,只问她的心吗?
  姬央本就心宽,往牛角尖里钻时,最先挤疼的就是她的心。
  刹那间就像有只手将姬央眼前的乌云拨开,露出了阳光。很多时候,走不动了,不过是因为人总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姬央带着大收获走后,却见那小沙弥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哑师祖,你怎么连安乐公主都敢忽悠?”
  老和尚再次蘸了茶水写道:“功德。”
  小沙弥连连点头,“嗯,安乐公主捐了很多功德钱。”
  老和尚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又写道:“不是她。”
  写完老和尚脸色的笑容越发深了,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只有小沙弥摸不着头脑地挠了挠光秃秃的后脑勺,然后憨憨地笑了起来,功德好啊,功德就是银子。
  府里的主子在功德簿上下笔的时候看着很潇洒,好像可以随便写似的,实际上她们写完之后,保济寺会把功德簿拿给侯府的账房看,然后上门收银子。
  薛夫人的一千两银子当然不算什么,账房是早就准备好的,就是安乐公主的一千两他们也是准备好的。
  结果白账房翻开功德簿的时候眼睛就抽搐了,他做不了主,只能将功德簿捧去给薛夫人看。
  姬央一共写了五本功德簿,每转一个殿就写一本,她以为这是惯例。对菩萨也不能高低眼,要一视同仁,毕竟小鬼难缠,所以她每本写的都是九百两,加起来一共是四千五百两银子。
  “夫人,每个月送到账房里的银子也就三千两,上个月还余下有一千两,加起来堪堪只够付这五千五百两银子,但月钱就没有办法了,府里的日常采买也只能赊欠。”白账房道。
  薛夫人以手扶额,嘴角抽了好几次才道:“去将公主请来。”
  姬央到了九如院,白帐房又把他刚才对薛夫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姬央才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她喃喃地道:“不是每个功德簿都要写吗?”
  薛夫人深呼吸了三次,才能保持平静仪态地道:“只要写一个功德簿就行了,寺里僧人自然会给每个殿分送香油。”
  姬央摸着发烫的耳根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没逛过寺庙。”然后她在薛夫人再次开口前很光棍地道:“可是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银。”
  小公主是一点儿脸皮都没有,没银子还跟写那么多功德,薛夫人也是服气了,略带气急败坏地道:“你没银子当时写那么多做什么?”
  姬央很无辜地道:“我看你写一千两,所以才跟着写九百两的。”而且她脑子里也没想过会自己付钱,因为她买东西向来都是跟在后面的人买单的。
  姬央看薛夫人气得厉害,后面的话就没敢说,她是真没想到侯府会这么穷,不过现在想起来,沈府的生活一直都是比较清简,不崇奢华,衣食住行连普通世家都比不上。“要不然我去跟保济寺的僧人说,是我不懂规矩多写了?”
  小公主是绝对拉得下这个脸去说的,但薛夫人可没这个脸,最后还是她自掏腰包替姬央填了那捐功德的钱洞。
  晚上沈度从知恬斋过来给薛夫人问安时,耳朵里自然听了一肚子抱怨。
  “阿母可以直接教训她的,安乐虽然贵为公主,可也是你的儿媳,她如此不懂事,以后让她多跟在阿母身边学一学,她不是故意气你的,脑子也不笨,今后还请阿母多费点儿心。”沈度道。
  薛夫人越听越不对劲,沈度这话难道是要长留安乐的意思?所有人里只她从一开始就担心沈度会为安乐的容貌所倾,如今更是忧虑重重,“我可受不起有公主儿媳这种福气,也没那么多心费在她身上。”
  沈度脸色不变地道:“安乐和苏后的性子南辕北辙,如今她已然是阿母的儿媳了,你不教她,气坏了你自己可得不偿失。”
  薛夫人看着沈度的样子,心直往下沉,“你这是要护她到底?你难道……”
  沈度摇头道:“阿母你向来心善,又慕佛法慈悲,安乐的性子你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就请你费费心吧,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但总要无愧于心才好。”
  还无愧于心呢,最黑心的都是他,薛夫人再心狠也没想过要小公主的命,而当初的沈度可是居心不良的。
  不过沈度的确了解他母亲,那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平日脸上少笑,其实心是最软的,说动她可比说动他祖母容易一万倍。
  薛夫人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答应沈度,只是也不再抱怨姬央,转而叫人进了养生汤上来,亲眼看着沈度喝了这才作罢,“听说你忙到三更半夜还在处理文书,别以为你还年轻就随意糟践自己身体。怎的最近都不见你去看祁姬、柳姬她们,阿阮那儿你也该多去坐坐,这家里好久都没有喜信儿了。”
  什么喜信儿?自然是肚子里的喜信儿。
  沈度从背后默默地看着姬央翻捡她的首饰和那些把玩的物件,看她身条如柳,臀部虽然挺翘圆润,但实则并不大,只是被那细如蜂的腰肢给衬得曲线完美而已。以她这副身板眼下生孩子的话还真是不好定吉凶。
  可是沈度太需要孩子了,而且不止一个,天下大乱在即,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总是要尽量留下子嗣,以延续血脉才好。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啊?差点儿吓死我。”姬央回头看见沈度时,吓得胸口猛地一跳。
  “你在翻什么?”沈度随口问道。
  “翻东西去当呢。”姬央道,“今天写功德钱的时候不小心写多了,是阿姑用她的私房钱贴补的,我怎么好意思占她老人家的便宜,总要想办法弥补的。”
  “嗯。”沈度应了一声。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姬央等了许久,又拿眼睛去瞄了沈度许久,这人却是似乎物我两忘地坐在榻上看书。
  姬央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榻几上,“诶,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都没个表示啊?”
  “什么表示?”沈度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书卷。
  姬央委屈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都要当东西了,你居然一点儿帮忙的意思也没有啊?”
  沈度这才“哦”了一声笑道:“我没钱,穷得响叮当。”
  沈度那是真穷,他的钱都拿去养军队去了,那可是个无底洞,恨不能一文钱分成两半花。王景阳学究天人,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经营有术,不然沈度也不会那么看重他。
  信阳侯府的用度也很节俭,沈度身为冀侯,一季也不过两套新衣,日常所穿都是半旧衣袍,他那“一见沈郎误终生”的名头可不是靠衣装打出来的,全是靠他本身气度清隽,容貌逆天而就。
  “我不信,你就没点儿私房钱?”姬央道。
  “真没有。”沈度摊开双手,“你是不当家不知油盐贵。”
  “是吗?那我来当家好了。”姬央道。
  沈度的眼里露出震惊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当家,我就不相信谢二娘能做的事情,我就做不了。”姬央道,她其实并非赌气,只是前一日还在闹别扭,一时拉不下脸来而已。
  “公主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沈度的眼里流出笑意来。
  姬央托着下巴看向沈度,这人一路向前,她总渴望在他心里能刻下痕迹,哪怕将来北苑终成了荷池,他也会临风凭吊,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若她一直想不明白,将来沈度对她仅有的那么几分真心也只会烟消云散。
  姬央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是家中主母,迟早要接手中馈的。阿姑年纪大了,大嫂身子也不好,五嫂一心寄情诗词字画,除了我能站出来还有谁能站出来啊?”
  瞧瞧,这心结才打开了一点儿,就开始处处为沈度着想,变着方儿地讨他欢心了。
  “那是,我们央央终于长大了。”沈度捏了捏姬央的鼻子。心里想着,保济寺那哑巴和尚忽悠人的本事的确厉害,他那功德算是没白捐。
  “不过,我虽然有信心,但从没有管过家,一时也未必比得上谢二姑娘……”姬央拿眼睃着沈度,给自己先保个底。
  沈度无奈地长叹一声,“你这醋是打算要吃一辈子了是吧?”
  “谁让你曾经居心不良。”姬央嘟囔道,心里不是没有芥蒂,可沈度有句话说得没错,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拗于过去只会伤人伤己。
  姬央的性子本就有点儿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成分,所以别人欺负她并没什么压力,因为她总是轻易就原谅。
  沈度摸了摸鼻子看向姬央,“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请教大嫂和五嫂。阿母也会指点你的。”
  “那先说好了,要是我做得不好,你不能怪我,得让我慢慢学。”姬央提出要求道。
  “以你的脑瓜子想做不好都难。”沈度道。
  哎哟,这评价可太高了,每当沈度不遗余力哄她时,姬央总有一种叫人心惊胆颤的感受。
  “不过你也须记得水至清则鱼,人至察则无友这句话。”沈度提点道。
  (捉虫捉虫捉虫捉虫捉虫捉虫捉虫捉虫)


第87章 妻者贤
  过了两日姬央就坐在了参云院的过厅里主事; 过厅中立着一扇紫檀山水吴扇屏风,屏前设两把交椅并一张木桌; 暂且布置出了一个理事之所。
  姬央居左; 祝娴月就坐在她右边,因为姬央是第一次主事; 所以才央请了祝娴月来给她压阵,祝娴月虽说没有全理过府中中馈,但日常总是帮着薛夫人和大嫂裴氏理事,也算有些经验。
  祝娴月侧头看了看姬央,她其实是没想到姬央会来请她,毕竟自从贺悠说了那番话之后,两人肯定会有芥蒂; 祝娴月虽然问心无愧,却也总是避着姬央; 不想彼此尴尬。结果如今倒是显得她心里有鬼了; 小公主却是一丝芥蒂也无,对她一如从前。
  此刻过厅前的院子里鸦雀无声; 阖府上下数百仆从今日都会分批来拜见姬央,眼前这一拨是第一批; 共五十人。
  祝娴月好心劝道:“公主其实不用着急将府里的人都记下; 慢慢的自然就熟悉他们了。”一日见五十人,光是记脸都叫人头晕,何况还有那么多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无妨的,五嫂;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姬央道,然后侧头看了看玉髓儿。
  玉髓儿上前一步对着院子里的人高声道:“五人一批,挨次上前介绍自己的名字、家里都有何人,负责什么活计。”
  五十人挨个述话,依次下来就是一、两个时辰了。等他们说完,每日需领银钱的各管事再上前向姬央请要对牌支银。
  先是管园子的宋婆上前支领采买农具、花种等银,她报了数之后,姬央点了点头,玉髓儿便将对牌给了她。
  再然后是预领银子给各院仆从裁冬衣的曾婆上前支银子,姬央听了没说任何话也点了点头。
  接着各处需要支银子的在姬央这儿都是一说一个准。于是下面等待的那些个老油子心里就难免会起欺生之意。
  负责厨房采买的是向婆,她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报了一个数,只等着姬央点头,却没想到小公主一个早晨都没开口说话,偏此刻开口道:“怎么比上月每日开支的银子多那么多?”
  向婆一愣,不明白姬央为何这般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小公主肯定看了上月的账本。她心里一紧,但旋即又松了口气。府里采买的账本是一月一册,这个月的册子还在她手上。“回禀公主,的确比上个月多了。只这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物价大幅上涨,应是南边遭了灾,也影响到咱们信阳了。”
  府里的主子对外事不晓,许多事情都是由着她们这些下头人糊弄。就算她们说鸡子要一两银子一个,府里的主子也不会有异议。不过她们当然不敢这样过分愚弄,只能在里面略略赚些小钱,即便是主子知道了之后,觉得钱太少也不会俯身下问的。
  如今侯府的几个女主子现如今都是不问世事的菩萨性子,眼前这位五少夫人更是不食人间烟火,小公主就更不提了,乃是天上的月亮,听说去一次保济寺,功德随便写写就是五千两,自然就更看不上小钱了,所以向婆忽悠姬央忽悠得更过分。可惜她没料到小公主竟然回去翻上个月的账本,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姬央眼睛眯了眯,眼前这老婆子明显是忽悠她。
  “哦,是这样吗?”姬央看向其他几个管事。
  那几个管事都点了点头,向婆如果今日忽悠到了小公主,那明日他们也能多些油水,官官相护,仆从也会彼此相护。
  姬央没说话,她为了沈度对她赞的那几句话,前两日可是将府里的各色账本都看完了的,这之前她虽然不懂记账之法,不过那些账本用的都是支出、收入的流水账,傻子都能看懂。她本就有过目不忘之能,理清里面繁复的关系对她也不难。
  这三年,每个月侯府的开支都在隐隐增加,虽然每个月也不多,就增加个一、二十两,但三十六个月下来,可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若说这三年物价涨得这么厉害,姬央却是不信的,她前段日子经常在外头逛,那张家的猪头肉可是三年同一价哩,欺负她没逛过外郭么?
  姬央侧头看向祝娴月,祝娴月心知这些老奴可能有欺生之嫌,但又怕姬央是个愣头青,一上来就横冲直撞,万一压住这头翘起那头可就不好了。很多事都要循序渐进,有了经验以后,这些老奴自然会低头的。
  “涨这么多也太不像话了,今日便算了,你且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铺子,今后换别家铺子采买吧。”祝娴月敲打道。
  向婆连声应是。
  既然祝娴月开了口,姬央也就没有反驳。这一日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个点头公主。
  六日之后,姬央终于把侯府上下的仆从都过目了一遍,然后将重新在过厅前招阖府三百余名仆从至厅前。
  另有两个黑甲卫押着一脸灰败、披头散发的向婆至厅前。
  “昨日本宫令人抄了向婆的家,共计抄出纹银三千两,金一百两,并府中珍玩数十件。向家共有五人在府里服侍,每月月银共计四两,一年只能得四十八两银,另加主子赏用,也不超过六十两,何以积累如此身家?”姬央顿了顿,想来众人心中都有数了。
  “向婆对中饱私囊之事已经供认不讳,今日就在你们面前行刑,但愿你们将来不会落到她这般下场。”姬央冷冷地道。还别说,平日里娇憨带着稚气的小公主,这会儿冷脸肃穆地坐在这儿,还挺有气势的,在场诸人,没有一个敢喘大气儿的。
  向婆被打的时候,姬央就坐在厅中,玉髓儿给她耳朵里塞了棉花,以免小公主自己先忍不住放人。
  等向婆行完刑后,众人再看姬央,那就是既惊且惧了,安乐公主这上任杀的第一只鸡可真吓人。
  向婆一去,厨房上的采买之位便空了出来,许多有资格竞争的人心里又开始涌动,小公主这点儿杀人手段可还吓不太住他们。
  姬央朝玉髓儿看了一眼,玉髓儿捧着一个小册子上前。
  “公主决定不再设厨房采买一职。”玉髓儿话音刚落,庭前就低声议论了起来。不设采买,难道主子们都成仙不要吃饭了?
  玉髓儿重重地咳嗽一声,才压下那群嗡嗡声,“公主决定实行竞价制。我手里是全府上下每月厨上需要采购的米、面、油、柴等各物的总数。你们都可以拿去看,若有想接手采买之事的人,明日交一个信封上来,里面写上你采买这些东西所需银两。价最低者则为下月的厨房采买。一月一竞,你们可听清楚了?”
  有些人还没明白,但许多聪明人已经吃惊地抬起了头。
  “公主,可是不拘身份,都可以来竞争?”有人高声问道。
  姬央抬眼看去,已经认出那是府里倒夜香的曹婆。其实倒夜香的真不穷,粪那就是钱啊。但身份实在太低了,谁也不愿意跟一天都屎臭的人打交道。
  曹婆一问话,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人低声道:“这婆子也想竞争,难道主子们要夺权么?”
  姬央等众人都笑完了,“可以,谁都可以。”
  一听这话,有人就急了,“公主,你可知她是……”
  姬央摆了摆手,“我知道,她是倒夜香的曹婆。”
  众人又是一惊,没想到公主居然记得这常年低头弯腰一声不吭的老货。
  姬央这样一番料理,在府里可是掀起了大波涛,各房主子都听说了,也有那主子跟前得脸的下人来找主子们抱怨,一天下来,戚母的耳朵都快被吵死了。
  这府里谁能压得住安乐公主啊,当然得请戚母这老祖宗出面,不能叫小公主乱来,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不过戚母要是那么容易被怂恿,沈家如今也就不会如此兴盛了。
  “这是公主你想出来的主意?”戚母问安乐道,看她心无城府的样子,可不能肯定是她想出的这压制刁奴的法子。
  姬央道:“是景阳先生和我一起商量的办法。”
  “景阳先生?”戚母吃了一惊。卧龙雏凤居然也管府里内院采买这种小事儿?他虽然是沈度的军师,但是插手主家后院的事情,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对啊,上回景阳先生来拜见祖母时,六郎不是说景阳先生学究天人,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吗?景阳先生当时也应了。我就想着既然是学究天人,肯定这些小事儿也难不住他,就向他去请教了。”姬央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戚母都没话说了。沈度那般说,只是为了捧高王景阳,而王景阳的应允也只是表面之礼。就像有人说“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其实都是表面的客套话。
  “景阳先生每日的忙碌不比若璞少,公主以后还是别拿这些小事去麻烦他了。”薛夫人替戚母说出了心头话。
  姬央心想她也没想麻烦王景阳的,只是那日她在镜湖边上摘花发气,那个向婆明显是欺负她年轻,是王景阳看见她主动上前攀谈的,她很自然地发了一顿牢骚,然后王景阳很自然地引导了她一下。
  不过这些话姬央都没说出来,只颔首道:“嗯。”
  “我听说向婆的家是黑甲卫去抄的呢。”贺悠在旁突然插了一句嘴。
  这人就是根搅屎棍,生怕搅不起事儿来,也不知道心里怎么那么多怨气,姬央不满地扫向贺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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