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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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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也能明了苏后在宫中的地位,试问谁还能和皇帝平起平坐啊?
沈度略站了片刻,便听见内室有了动静,苏后扶了魏帝从内室出来,缓缓走到榻边,两人分左右坐了。
沈度上前行了礼,魏帝命赐座。
所谓的座也就是一个布垫子,但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皇帝面前能赐座的三公以上才有这个面子。
沈度在垫子上跪坐下,半垂着头,谨守臣子本分。
魏帝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神色莫辨地打量着沈度,等闲人被皇帝这样一看,心里早就发虚了,沈度却神情依旧,坦坦然然。
许是沉默得太久,魏帝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转头朝苏后道:“皇后,还是你来说吧。”
只听得殿内有轻笑声响起,“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呀,皇上。”
苏后的声音甜得粘牙,完全不像一个女儿都嫁人了的女人,仿佛自己才十八似的,“安乐同冀侯和离也是因为她自己任性,她习惯了洛阳的日子,自作主张地从冀州回来,叫臣妾也无脸见冀侯了,当初是臣妾想左了,安乐年纪太小,性子一点儿都不安定,倒是惠宁,淑雅贤静,才是冀侯的良配。”
“当初朕就说过,安乐粘你粘得厉害,她不想嫁人,你非要逼她,如今弄成这般,却叫人说朕教女无方。”魏帝顺着苏后的话将安乐数落了一番,又朝沈度道:“想当初太祖建国时,得信阳侯助力颇多,君臣相得,成就一段佳话,如今因为儿女亲事却闹得这个地步,朕心甚不安。”
魏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后和皇帝先后数落安乐,可未必就是真心数落,沈度只能抬眼接腔道:“是臣没有伺候好安乐公主,才叫公主思家甚切,都是臣的过错。”
沈度抬头的瞬间已经将魏帝和苏后都尽览眼里了,魏帝比十几年前他随父到朝时所见可是老多了,头发里已见银丝,身体也虚胖了许多,脸圆圆的没什么威严,看起来更像个富家翁。
至于苏后,这还是沈度第一次见到她,和所有人想象中的模样都不一样。论年纪她已是接近不惑之人,可看模样却仿佛二八年华的少妇。
世人皆说苏姜是妖后,但她身上一丝妖娆也无。穿着天水碧的淡雅素色宫裙,头上只斜簪六枝玉簪做扇形,其余再无赘物。其容眉如远山,眸含秋水,五官十分精致,气质却是清华出尘,同姬央虽生得七分相似,但气韵却远胜其女。整个人显得端庄淑雅,却又给人以温婉柔弱之感。
连沈度也得承认自己四哥和那位景阳先生栽倒在苏后的裙下实属应当了。三十五、六的年纪还有如此绝代风华,更不提她年轻时了。魏帝为她神魂颠倒,连太子死了,都不敢吭一声,可见其厉害。
魏帝朝沈度摆了摆手,“安乐是什么性子朕难道不清楚?沈卿不必再自责。只是皇祖与信阳侯传下的君臣佳话却不能终于朕手。皇后把安乐给宠坏了,安乐一哭,她就来求朕,朕没有许她,她就自己下懿旨,不过朕心知安乐性子太骄纵,并非沈卿良配。不过朕还有一个女儿——惠宁,听皇后说,沈卿已经见过了,说起来惠宁也算是沈卿的表妹。”
沈度没有接话,魏帝和苏后联袂而来,想再次强嫁女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沈度心里有怒气激荡,脸色却一丝不显,惠宁居然真说动了魏帝,这让沈度有些被动。
不过其中关窍沈度一想就明白了。当初他推诿惠宁时,是笃定姬央在宫中,以她的醋劲儿,惠宁怎么可能成事,如今再看,如果没有姬央在里面撮合,苏后怎么可能如此配合魏帝。
“朕欲将惠宁下嫁于沈卿,重结两姓之好,沈卿以为如何?”魏帝故作询问之意道。实则皇帝都开口说要嫁女儿了,谁还能当面拒绝不成?
当然沈度也不是没有借口拒绝的,比如说已经定亲了,虽然和离才没多久就再定亲有些说不过去,但也不是不行,想安乐公主可是和郑皓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已经亲昵得可以握手了。
谢二姑娘沈度已经见过了,言谈大方,城府也够,做沈家冢妇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至于祝九娘,沈度在经历过安乐之后对小姑娘再不可能抱任何期望。
“臣已经有负于安乐公主,安敢再求娶惠宁公主。”沈度道。
(捉虫捉虫)
第74章 见不见(上)
苏后等不及沈度说完便插话道:“是安乐有负于冀侯才是。她自作主张回洛阳时; 本宫同皇上都劝过她回信阳; 只是她任性得厉害; 打死也不愿回去。本宫听她说及信阳的事情,也是她的不是; 心眼儿太小,醋意又大; 也难为你海涵她这么久。惠宁却是不一样的; 从小读女戒长大; 性子平和柔顺; 最是贤德。”
苏后话中有话,沈度听得出来; 看起来小公主是毫无保留地把什么都告诉她母后了。
“沈卿一再推辞; 可是嫌弃惠宁?”魏帝开口道。
“臣不敢。”沈度躬身道,“能得皇上和皇后垂爱,乃是臣三生修来的福气。”沈度到底还是没提谢二娘的事,本就还没有约定; 贸然说出来若谢家不配合; 便是一桩欺君之事。
何况沈度的心思颇深; 他于会通苑内数次饮宴时,魏帝也曾数次暗示过对苏后的不满,话里话外是想找人牵制苏后。
在魏帝看来; 安乐自然是苏后一派的,而魏帝常年忽视的惠宁却自然是他这一边的。
沈度猜度,魏帝不顾安乐与惠宁的姐妹之情; 也不怕天下人在背后碎嘴两女嫁一夫,坚持要将惠宁嫁给自己,很可能就是为了试探于他。
而对沈度而言,点头同意娶惠宁也并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要对付一个远离皇城的公主实在太过容易。以惠宁那病怏怏的身子看,想让她就那么去了连理由都是现成的。
所以沈度并不用同魏帝和苏后硬抗,点一点头,指不定还能从魏帝处得到不少好处,至少龙城肯定能重新名正言顺地落入沈度手里。
但沈度心里有那么一股气,他厌恶魏帝和苏后的强买强卖之行,更厌烦姬央在里面起的作用。
“只是臣……”沈度短暂沉默后再次开口。
不过沈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后再次打断,“既然冀侯没什么异议,等孝武太子下葬好,皇上便可以下旨吧,正好添点儿喜气。”
苏后出声拍板,魏帝赶紧点了点头,“就依皇后的意思。”
苏后笑了笑,这是生怕送不掉女儿?
承华宫内姬央正在澄心池内凫水。澄心池是魏帝特地为苏后建的,周长约百步的方方正正的池子,以山石所砌,自有朴实之华,池中所盛之水,引的是活水,一日一换,是以池水清澈见底,乃是酷暑时姬央最爱的地方。可惜她的永乐宫没有这样大的池子给她凫水玩。
玉髓儿走到池畔出声唤了唤正仰面在池中凫水的姬央,“公主,娘娘回宫了,请你过去。”
姬央在水里将水花踢得四溅,这才慢悠悠地上了岸,由玉髓儿她们几个伺候着梳洗更衣。
姬央见着苏后时头发都没干,苏后朝她招了招手,接过侍女手里的棉巾替姬央擦起头发来,“你要求的事情,母后已经办到了,你答应母后的事情,怎么说?”
姬央搂住苏后的腰仰头道:“母后,你为什么就不喜欢郑皓呢?他人真的挺好的,对我也好。”
可惜性子太软了点儿,这样的人,若是繁华盛世,将姬央嫁给他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如今这局势,郑皓的性子却未必护得住姬央。
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苏后并不愿意同姬央讲,只道:“那你跟我说说,谢七郎有什么不好?论容貌、才华,乃至品行,处处都胜过郑皓,你怎么就瞧不上眼?”
“我没有瞧不上眼。”姬央道,“就是扬州太远了点儿。母后,你不要把我嫁得那么远好不好?那样的话,我要是被欺负了,你也是鞭长莫及呀,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你。”
苏后戳了戳姬央的额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在母后面前横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到了冀州被人欺负成那样也不吭声?你就是个窝里横的。这次,我依旧把罗贞给你,再给你配几个厉害的嬷嬷,亲卫给你增加到五百如何?”
姬央抱着苏后的腰不松手,“不要。我就要留在洛阳,母后,母后……”姬央来回晃着苏后撒娇。
“你答应了母后的话怎么说话不算话?”苏后气得拍了姬央一巴掌。
跟苏后耍赖皮姬央一点儿压力也没有,“我就是要说话不算话。”
苏后呵笑一声,“你吃定我了是吧?”
姬央嘟着嘴道:“母后,你不疼我。哪个疼女儿的母亲会愿意把女儿远嫁啊?反正我不要嫁给谢七郎,你要是瞧不上郑皓,那你在洛阳随便给我指一个驸马行不行?就是麻子、癞子也行。”
“你……”苏后狠狠地又戳了姬央额头一下。
姬央也不是一味地任性,转而酝酿了情绪就带着哭腔道:“最开始说话不算话的就是母后你,你小时候不是说驸马任我选的吗,后来又说我不想嫁就不嫁,现在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老姑姑还说你原先是不许我回洛阳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姬央起先本是打算假情假意地哭两声,结果越说心里越觉得委屈,到最后还真就哭了出来。
苏后拿天下任何人都有办法,唯独到了姬央跟前,跟普通的母亲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她的关系,而让姬央从小就困在深宫,苏后心里反而还觉得对姬央最多亏欠,所以总是纵着她。
“央央。”苏后拿起手绢替姬央擦了擦眼泪,“你这个小哭包,母后的心你就不懂吗?母后什么时候害过你,你只要乖乖的听母后的话,总不会害了你的。”
姬央哽咽道:“你老是这样说,也不告诉我原因,我都已经长大了,连人都嫁过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儿。”
苏后闻言直愣了片刻,才苦笑地意识到,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她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了。她多想让姬央再无忧无虑地多过几年,等她真正的长大成人,面对苦痛时才会明白现在无忧无虑的日子有多珍贵。
苏姜自己年幼时就已经尝尽了人生悲欢,所以一心给姬央筑造一座象牙塔,希望能让她的童真尽量地持久,至少总要待她十八岁成人后再跟她说那些事,可是她却忘了,每个孩子都急切地盼望着长大,大得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人生。
苏姜将姬央的湿漉漉的发丝从她脸颊上拿开,“是啊,我的央央已经长大了。”
姬央的脸颊在苏姜的掌心里蹭了蹭,她听着自己母后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所以直觉地就去蹭她的手心,想安慰她。
苏姜轻轻捏了捏姬央的脸蛋,“母后当初将你嫁去冀州的原因,和现在想将你嫁去江南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苏姜顿了顿才道:“如今天下群盗四起,虽然都是些跳梁小丑,可也不得不防。谢家是江东大族,母后希望你能嫁给谢七郎是因为将来洛阳若有战事,我和你父皇还可以渡江东去,那时候就需要谢家的帮助。央央,你也是读过史书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事情虽然可能不会坏到我说的地步,但人总是要做好几手准备的,母后从小也教过你,是不是?”
姬央愣了愣,却没想到自己母后会想得那么远。而她自己的确是从没想过洛阳有一日会起战事的,她在太平日子里过了太久,即使认识到了危机,却也没将危机往最险处想。
“母后,我……”
“你就当是帮母后和你父皇好不好?”苏后轻声道。
姬央将额头枕在苏后的膝盖上幽幽地道:“可若真是有那样一日,我更愿意陪在母后身边。母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央央也不会独活的。”
苏后没好气地道:“年纪轻轻想什么死呀活呀的?你母后可从没想过去死。央央,你只要乖乖听母后的话,母后总会安排好一切的好不好?我们都会长命百岁的。”
姬央点了点头,她对苏后的信任远远超过沈度,而且她见她母后说得成竹在胸,心上的压力也就小了不少,心想大概是她自己想太多了,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有了苏后对未来的保证,姬央连笑容都轻松了不少,“那我听母后的。”
小公主的心性儿的确没定,当初在冀州时她对沈度那真是痴心一片,结果回了洛阳,被苏后一忽悠就变了初衷,如今再被忽悠一次,就连郑皓也都丢开了。
玉髓儿来问姬央,说是郑家兄妹想进内苑来陪她可应允。这本是例行公事,姬央自己一个人闲不住,哪一日不找人陪,最近在她身边待得最久的就是郑皓。但他毕竟是外臣,每日总要递话进来,再由姬央这个安乐公主邀请才能入苑。
只这日姬央却没如往常一般同意,“不见了,这两日我想静一静。”姬央道。
不过玉髓儿并没离开,姬央狐疑地看了玉髓儿一眼,“还有什么事儿?”
玉髓儿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在姬央耳边道:“公主,冀侯也找人传了话给奴婢,想见一见公主。”
姬央默默地摇了摇头,很多事情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姬央在宫里静了两日,就在苏后的催促下召了谢家姐弟入苑,谢家姐弟的性子都比较沉闷,不比郑皓那么会逗姬央开心,姬央耐着性子邀请他们到蓬莱岛赏景。
谢二娘悄声问谢琅道:“阿琅,你真的要娶安乐公主吗?”
谢琅道:“姐姐,这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决定的。对我来说,娶谁都是娶,而且我观安乐公主,却也不像传说里那样任性跋扈。”
江东离洛阳甚远,江南自古繁华地,其民富庶,受难也比北地百姓少,所以对苏后的怨气并不如北地之人深。连带着谢家的人对安乐公主的反感也就不比当初的沈家。
“那姐姐呢,冀侯所提之事姐姐又是怎么想的?”谢琅道。说起来若他真娶了安乐,而他姐姐又嫁给冀侯的话,将来的亲戚关系可就真有些复杂了。
谢二娘低头问:“那你怎么看呢?”
“冀侯乃英雄人物,姐姐嫁给他,我再放心不过,只是北地苦寒,我怕姐姐不习惯。”谢琅道。
谢二娘的脸红了红,“我从来就不怕吃苦,只是怕我若离开了,你性子又好,我怕……”世家大族内里总有腌臜,尤其是谢家这样的江东豪族,谢二娘和谢琅的父亲早逝,从小也是吃过苦头的。
“若是我娶了安乐公主,姐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谢琅道。安乐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对谢琅还是有好处的。谢琅在江东虽然名气大,有玉郎之称,但至今也无一官半职,再观他的从兄弟却早就入仕了,其中的利益纠葛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只是潜龙在渊,不要妄自菲薄。即使你不娶安乐公主,姐姐相信你也迟早会飞上九天的。”谢二娘对谢琅很有信心。她在江东也帮不了她弟弟什么,若是嫁给沈度,兴许将来还能有相助的地方。
“在姐姐眼里,我自然是各种好。”谢琅笑了笑,眼见船即将靠岸,安乐公主已经在蓬莱山上的聚仙亭等着了,他先跳下船,然后再接了谢二娘下船。
蓬莱山立于会通苑中玉昆池内,除了蓬莱山外,池中还有方丈、瀛洲两座岛山,都是人工堆砌的。姬姓皇室崇道,到了姬央的父皇这一代,更是迷信道家的房中之术和长生之道,所以他一年有大半年都住在会通苑内,最爱的就是这三座岛山。
姬央在聚仙亭内手托着下巴有些百无聊赖,遥遥地看着谢家姐弟下舟登岸,才稍微有了点儿精神。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奇怪,若单论容貌而言,谢琅比沈度也不差多少,气度更为柔和清朗,宫中侍女想尽了办法只盼能多看谢琅一眼,连玉髓儿都有些春心摇曳,只姬央对他却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谢琅和谢二娘在亭外遥望安乐,却不得不承认,安乐公主的确有倾世之姿。谢二娘侧眼看了看谢琅,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安乐公主,她这弟弟表面虽然温和如玉,但实则眼光极高,他愿意娶安乐公主,想必多少也是被安乐公主的姿容所吸引。
谢二娘垂了垂眼皮,想起这位安乐公主曾是冀侯的前妻,以她这般姿容最后都只能闹得和离,也不知她若嫁入沈家会是何种光景。听闻冀侯内院殊色众多,而她自己却姿色平平,想到这儿饶是淡定如谢二娘都有些忐忑。
三个人,谢二娘本就沉默寡言,还没到弱冠之年的谢琅对着姬央有些腼腆,姬央自己也无甚趣味,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姬央心想着,这还不如将郑家兄妹都叫上呢。
只是那样一来对郑皓又不公平,姬央想着就有些烦心,她刚开口让郑皓来提亲,转头却又改了主意,所以对郑皓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见则不见。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竟然还是谢二娘在努力找话题,姬央淡淡应着。
从蓬莱岛回去后,谢二娘笑看着谢琅道:“看来安乐公主也读过不少书,我也不用担心你没有红袖添香了。”
谢琅略微害羞地笑了笑,“姐姐以前从来不说这些话的。”
谢二娘跟着脸一红,她以前怕家中侍女勾坏了谢琅,所以对他管束甚严,自然也不会说这些打趣的话,此刻谢琅如此说,却是在暗示她红鸾星动的意思。
且不提春风得意的谢家两姐弟,姬央从蓬莱岛下山后,别了谢家姐弟又打发了其他侍从,只带着玉髓儿和露珠儿两人慢慢地往承华宫去,她虽然应承了她母后谢家的事情,可到底还是不愿意离开洛阳,这才闷闷不乐地想静一静。
哪知道姬央身边跟着的一大堆人一去,却给沈度得了可趁之机。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度一把拽住,闪身飞上了旁边不算太高的假山顶上。
姬央被人抓住先是本能地想惊呼,结果被沈度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再然后就是腾空而起,陡然的失重是姬央从没经历过的,心口狂跳却又觉得新鲜刺激。
只是所有事都不过是发生在刹那,姬央这还没过够腾云驾雾的瘾呢,就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假山上,被沈度推入了山顶立石之后,隔绝了下面的人仰望的视线。
玉髓儿和露珠儿两个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就弄丢了自家公主,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彼此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分头闷不吭声地去找姬央。
玉髓儿她们若是喧闹出来,到时候挨罚的肯定是她们两个,所以还不如隐下。毕竟这是在会通苑的内苑里,小公主总不能是被坏人抓去的。
这实在不是两个丫头不称职,而是姬央玩“狼来了”的把戏玩得太多了,经常偷溜了害得身边的宫女满世界的找,她就躲在暗处偷笑,跟她藏在水下憋气的恶作剧如出一辙,试问玉髓儿她们还如何着急得起来。
沈度朝山下平静得出奇的两个宫女看去,眉头又想蹙起来。他只是转念一想,就激起了大陆泽的事情,也知道玉髓儿她们为什么不急了。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容忍却是另一回事。小公主爱玩狼来了的把戏是她自己作死,但这绝不意味着她的侍女就能如此轻慢,万一今日捉了姬央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呢?光是想一想沈度就不能接受玉髓儿她们的态度,心里的念头翻滚再三,不外乎就是将来该如何替姬央教训这两个侍女。
但一想起这桩事,沈度就又是头痛。以往姬央就是再闹脾气,哪怕是云鸳入门,她也没说偷偷跑了的。后来沈度曾经反思过,小公主这回怒极而逃的原因多半还是出在他出手惩治玉髓儿和玉翠儿两人身上。
所以沈度才觉得头痛,你不替姬央管束下人吧,她自己又管不来,你替她出面吧,她又觉得你是侵犯了她的地盘,这是她的底线。
一时间沈度和姬央都有些走神,但尽管念头纷杂,也不过瞬间的功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姬央想也没想地就撇开了头,微微半低,这是示弱和心虚的表现。
姬央当然心虚,她最是心宽,沈度欺负她的事情,在离开冀州后就已经被姬央抛之脑后了,这是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在姬央看来,则是她有负于沈度,是她抛弃在先。
这是人和人的区别。有的人一旦遇到事儿,首先想的就是诿过于他人,而姬央这样的性子,则是自己先反省自己。
不过小公主的心虚并没能让沈度顺气,他脑子里闪过姬央和郑皓两手交握的情形,再配上姬央心虚的表情,只会让他心里的火更添三分,“躲我?”
姬央赶紧摇了摇头,躲是躲了,但却不敢承认,她一遇到沈度,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天生就低了一头。
沈度每往前倾身一分,姬央就往后靠三分,最后被抵在了石头上,退无可退,又想从沈度腋下钻出去,却被沈度一把钳住,“给我站好。”
小公主立即就跟被夫子训话的小童一般服服帖帖地站好了,再不敢乱动,但也不敢抬头,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公主瞧见我怎么这么心虚?”沈度笑了笑,就是那种俗称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也是,公主的手段天下人拍马恐怕都追不上,玩够了沈某,一脚就给踹了。”
天地良心,姬央心里那叫一个冤枉,她压根儿就没玩够的,姬央忍不住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腰上缀着的璎珞。
再听沈度继续道:“转头公主贪念郑平叔年少,这才刚和离呢,就迫不及待跟人执手亲昵了。我只当公主对他的兴趣能保持多久呢,结果这有没有一个月啊,公主又贪图上谢玉郎的美貌了。啧啧,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公主当真叫沈某佩服。”
沈度的话还没说完,姬央就已经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度。
(捉虫捉虫)
第75章 见不见(下)
听沈度的口气; 自己怎么就那么贪新厌旧,水性杨花呢?姬央当然是不承认的; 可旋即转念一想; 似乎在外人看来; 她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到最后姬央瞪大的眼睛眼皮越垂越低,气势自然再没有; 只干瘪瘪地吐出一句话来,“不许说我母后的坏话。”
沈度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我还没开始说呢。”
姬央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血来。
“在冀州,公主对沈度装得情深一片; 那是沈度自己眼拙,有眼无珠; 也怪不得公主。只是公主究竟把沈度当成什么人了?当初是苏后硬将公主塞到冀州,现在是怕沈度缠上公主么; 急急地又要将宫里没人要的惠宁强塞给我; 以公主之水性杨花,可观苏后养女之教,沈度可再无福消受另一位公主,若是你们再相逼迫,可就别怪我冀州不听令了。”
其言真是狂傲无比; 叛逆之相显露无疑; 但这话沈度也就只会说给天真的安乐公主听而已。
“没有,我没有。”
小公主果然中计,也顾不得要反驳沈度直说她水性杨花之语; 满心想的都是沈度的最后一句,姬央怎受得了沈度的反叛之言,何况听他的意思还是被自己逼的,如今天下局势紧张,姬央就是再无知也知道手握东北重权的沈度乃是北方的定海神针,他若反了,洛阳就危险了。
但小公主也是真的天真,人哪有仅仅因为媳妇“不守妇道”或者被逼强娶,就要叛逆的,天下人若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才怪,沈度说那话就是诈姬央的。而小公主则是关心则乱,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当然也舍不得沈度背上谋逆的罪名。
“沈度话尽于此,公主也不用再躲沈度,沈度就是再无耻,也不会再纠缠公主。”沈度说完甩袖便要走。
姬央正急得不得了,哪里能让沈度就这么走了,她一把捉住沈度的袖子唤道:“六郎。”
沈度大力甩开姬央的手冷声道:“公主谬言,度可不再是公主的六郎,你还是留着叫郑郎吧。”
呔,一个薄情郎倒做出了一副被负心的模样,偏小公主也是脑子发晕,就吃他这一套。姬央再度死死拉住沈度的袖子,苦苦哀求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我在永乐宫等你好不好?”
山顶上已经再没了人影,姬央的手里还拿着一小截被沈度撕下的袖子,沈度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只留下姬央一个人愣神,也不知道沈度还肯不肯再见她。
晚上姬央就找借口从承华宫回了永乐宫,她早早儿就打发了侍女去休息,还任性刁蛮地说她们晚上出气儿都吵着她了,勒令她们“退避三舍”。
这可真真是强词夺理,宫中侍女吃饭、睡觉都是有章程的,尤其是睡觉,打呼噜磨牙齿的根本就不可能为侍女,晚上连翻身都不许,只准一直侧躺。所以姬央没法说玉髓儿她们打呼,就只能要求她们不喘气儿了,可活人哪有不喘气儿的。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方便沈度夜探永乐宫而已。可惜小公主哪有沈度算得精,沈度故意吊着她,今夜怎么可能来。
一连三天姬央都没等到沈度,她白日里也有派玉髓儿找内侍递话给沈度,但这一次就轮着沈度说不见了。
沈度的脾性大,但小公主着实是好性子,这话递了一次又一次,丝毫没有因为被拒就恼羞成怒。
到第四天晚上,姬央照例合衣坐在榻上等沈度,为怕有人看到沈度的影子,她连灯烛都不敢点,自己静静地坐在榻上按照苏后教的法子吐纳运气,她从小练惯了的,不练反而觉得不习惯。
等到三更,也不见有人来,姬央抖了抖盘累了的腿,想着今晚肯定也是等不到沈度的了,但心里又存有侥幸,便趴在榻几上,头枕在上下交叠的手臂上睡了过去。
沈度进到姬央寝间时看到的就是小公主趴在榻上拧眉睡觉的样子,应是睡姿不舒服,所以睡着了也皱着眉,时不时还不舒服地动一动。
沈度没有叫醒姬央,只悄无声息地隔着榻几在她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姬央的睡颜。
直到现在,沈度也没想明白,眼前的小公主除了一张脸看得以外,又有什么地方称得上出众,竟然引得他抛之不下。
论品行,小公主除了善良二字堪可称赞之外,其他真不算出色,而且滥用同情,更容易坏事,好人经常办坏事。
论贤德,连女戒都没读过,争风吃醋倒是无人能出其右。
论才华,那就更不用提了,读书只读一半,什么都是半吊子,于诗赋更是不通。
论相夫教子、管家之能,小公主对着谁都只能甘拜下风,连沈度十岁的小侄女儿都比不上。
聪慧的确是聪慧的,可惜不能用在正途上,谁都能忽悠她,不说防人了,连自保都不能。一个处处破绽的惠宁都能轻易就安抚她,沈度想到这儿就恨不能将姬央吊起来打一顿。
真是越想越觉得眼前之人一无是处。沈度都开始后悔来这一遭了,他虽然武艺高强,但深宫大院,高手无数,他到永乐宫来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
至于前几日,他故意设计引姬央求见于他的事本也不该有,他就不该见姬央的。娶惠宁于沈度而言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娶谢二娘的时间往后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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