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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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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是怎么回事?”沈度问。
  “回侯爷; 是马軎(wei)脱了; 车轮子就飞了出去。”车夫何大满头冷汗更胜刚才关节脱臼的祝娴月。
  “出门前怎么没有检查?”沈度问。
  何大也不敢找借口,只说他是检查了的; 那马軎上有些微裂痕,但因为这趟出门太急,也来不及更换,他想着应是无妨; 却没想到会碾到雪下的石头上,至有此祸。
  何大粗心自当受罚,但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也不至于兴大狱。
  贺悠在姬央耳边低声道:“六哥可真关心五嫂啊,这等小事也要亲自过问。先才五嫂跌落马车时,六哥心急的第一个将她救起; 连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呢。”
  姬央虽然心宽,但并不是傻子,恶意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她微眯着眼睛看向贺悠,“你说这样的话,挑拨我和五嫂是为什么?是想让大房不和?”
  并州王家的内讧至今还让姬央印象深刻,尽管沈家看不出这等兄弟阋墙的端倪,但贺悠每次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说话也含讽带刺,姬央也不是没察觉,虽然给吴悠的罪名安得有点儿大,但姬央就是故意的,小公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脾气,她平素的宽容可都是看在沈度的面子上。
  贺悠被姬央给噎得差点儿被口水呛到,只能回以一个高傲的冷笑,就转开了头去。
  沈度很快处置好了何大,转身往姬央走过来,“五嫂的马车被你坐坏了,等会儿你自己坐你自己的马车,别再东跑西跑。”
  姬央和祝娴月本是分坐马车的,但是她闲着无聊,就闹着要跟祝娴月同乘,是以沈度才有此说。
  “什么叫我坐坏的呀?”姬央嘟嘴道。
  沈度道:“因为你太重了,把马车都压垮了。”恰七郎媳妇庾氏在旁听了不由笑出声来。
  姬央脸上一红,她虽然食量大,可是一点也不重的好吧?
  沈度没管姬央的心情,招手让玉髓儿和玉翠儿过来,“扶你们公主上车,小心她的脚。”
  姬央却是没想到沈度会留意到她的脚,心底那很小很小一丝的因为被他忽略而至的不快立即就没了踪影。
  姬央上车不久就见沈度也掀了帘子坐进来,“你不骑马吗?”
  沈度道:“你脚扭着了怎么不说?”他说着话已经把姬央伤着的那只脚捉到了眼前,脱了她的鞋袜,将手里的雪块压在了扭伤处。
  骤冷的刺激叫姬央一下就张开了嘴准备尖叫,却被沈度趁机塞入了一团手绢。
  这显然是有备而来。
  姬央急得“呜呜”叫,玉髓儿和玉翠儿被沈度眼睛一扫,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没敢上去解救她们主子,反而劝道:“公主,你且忍一忍,不然待会儿肿起来就没法走路了。”
  说完话,玉髓儿和玉翠儿都缩到了一边,恨不能自己不存在才好。
  沈度没有怜惜泪汪汪的姬央,手牢牢地抓着她的脚不许她动弹,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冻死人的雪块,而现在也不是隆冬时节。
  “又伤着上回扭到的地方了,你要是再扭一回,这脚你就别要了。”沈度道。
  缓过劲儿来后,姬央从嘴里拉出手绢,“有这么严重?”
  “以后可能会习惯性扭伤。”沈度觉得冰敷得差不多了,用刚才准备好的木板将姬央的脚踝固定住,用绷带缠了,“这几天安分点儿吧。”
  姬央不满地道:“你不会真觉得是我太重了压垮马车的吧?那,那马车也太不结实了。”
  沈度那纯粹是为了让姬央快点儿上马车说的话,你要跟她善说,她肯定能缠着你话痨半日,只管压着她就好。
  而且沈度也没弄明白,“你既然伤了脚不说便算了,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地方坐着?”
  姬央道:“一开始就是有点儿疼,我也没觉得有多严重,再说了五嫂胳膊都脱臼了,我也担心啊。刚才我要是坐在外面就好了,就能挡着她了。”
  “管好你自己再说吧。”沈度道:“有些事儿别逞能。”
  姬央抿嘴笑了起来,倾过身去抱住沈度的胳膊道:“你这话是关心我吧?那……”虽然贺悠的挑拨并没成功,但姬央也会好奇,“那你是希望我坐在外面,还是五嫂坐在外面?”
  沈度冷笑一声,“公主这话可有些诛心。”
  姬央也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些问题了,赶紧摆摆手道:“我就是好奇,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沈度摆了摆手,“五嫂替我五哥守寡,于情于理我都该替我五哥护着她,我也敬着她。五哥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五嫂送他的定情之物。”
  姬央只听了一句,就脑补出了一出鹣鲽情深之戏,奈何却是良缘易散,好景不常,叫人扼腕叹息。这般深情,也难怪五嫂一直不肯改嫁,若是换做自己,姬央抬头看了看沈度,她想她定然也会为他守一辈子的。不对,她当追随他而去才是。
  姬央的痴情连她自己都感动了,却听沈度道:“所以我自然是希望你坐外面的。”
  什么?!这话虽然有前面的铺垫,但还是听着很刺耳呀。姬央瞪着沈度不语,又听他继续道:“你要真摔死了,我另娶一个就是。五嫂若是出了意外,五哥可没法另娶了。”
  姬央总算是听出沈度话里的戏谑了,“我偏不,祸害遗千年呢。”
  “公主有这等自知之明还算有救。”沈度说完,也不再跟姬央斗嘴,嘱咐了两句叫她别乱动,便叫停了马车。
  好在出了这桩意外之后,一路都平平顺顺的。
  高家给了二娘子极大的哀荣,她膝下无子,便从旁支过继了一个替她摔盆。请了风水算过,停满七七四十九日才发葬。其他人家像这等晚辈,通常停够二七就发葬了。
  这四十九日不说别的,光是请和尚道士日日诵经超度,便是极大的花销。渤海郡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家的二少夫人去了。多少云英未嫁的姑娘都在羡慕二娘子,死了还能得夫婿如此看重,可不是有福么。
  有没有福见仁见智。二娘子身边那从家中带去的两个贴身侍女都给她殉了葬,二娘子去的当天夜里,两个侍女就上吊了。
  连姬央都觉得内有猫腻,其他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但没有一个人提及,便是丁氏,二娘子的亲祖母也没提。
  姬央晚上悄悄问沈度,“六郎,你不觉得二娘子的两个侍女死得太奇怪了吗?就算要上吊殉葬,难道不应该替二娘子料理好身后事,等发葬了再死么?”
  沈度“嗯”了一声,“那两个侍女是被勒死的。”
  姬央低呼一声,她看沈度和那高二有说有笑的,还以为他压根儿没将这些蹊跷之处放在心上呢。
  “那二娘子呢?”姬央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冷,往沈度的怀里钻得更深,这才开口问。
  “的确是死于难产。只是并未足月,被高斌的侍妾气得早产,所以一尸两命。”沈度的语气特别平静,微带倦意。
  “那,我们就这样算了?”姬央虽然同二娘子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她很有沈家人的自觉,二娘子既然姓沈,她自当为她出头,因此主动请缨道:“要不要我出面?”至少安乐公主的名头现在还是可以用的。
  沈度摸了摸姬央的脸颊,“你出面做什么,又要行酒令罚人学狗叫?”在沈度看来,姬央的行径除了幼稚还是幼稚,对敌人没什么实际的损伤,还平白招了仇恨,若非这样,王晔岂敢那样对她。
  “总得叫高家知道咱们沈家的姑娘不是好欺负的呀。”姬央对沈度看轻自己很不悦。
  “那侍妾见不到明日的太阳的。”沈度道。沈家正是用兵之际,不可能和渤海郡的望族高家闹翻的,虽然不愿承认,但二娘子的重要性远远达不到能叫两家为她撕破脸的地步。
  高家既然已经摆出诚意,虽然并非主动,但沈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里面诚然高斌有错,但哪个男人又不是三妻四妾,在沈度,甚至丁夫人看来,对二娘子都是怒其不争的。哪有一个正妻,背靠沈家这棵大树,竟然被一个侍妾给气得早产的?
  二娘子自己立不起来,无论嫁到哪一家下场都不会太好。
  姬央静默了半日,沈度都以为她睡着了,却听她突然迸出一句,“若高斌偏爱那侍妾,与二娘子不睦,当许他们和离就好了。”在姬央的心里,很简单地觉得夫妻没有情谊,还是不要耽误女方一辈子才好。
  “别说傻话了。你的脚不好,这两日就在屋里歇着吧,若是再扭了,当心成瘸子。”沈度吓唬姬央道。


第62章 比斗场(上)
  姬央可没说傻话; 她嫁到冀州之前; 她母后就说过:如果真的过不下去,也不用强求,回洛阳同沈度和离; 另嫁他人就是。
  反正苏后从没教过姬央什么从一而终的道理。
  因着沈度的嘱咐,姬央这安乐公主虽然到了渤海郡,慕其美名借吊唁之机来的人无数,但是见着她真容的却少之又少。
  姬央一行回到信阳的时候正是正月十五这日。
  上元节; 也是花灯节; 对每个少女来说都是最美好的日子; 虽然姬央已经嫁为人妇; 但鉴于她从没享受过花灯节; 所以她对此一直保持着极大的向往。
  “我记得二娘子去之前; 你说过要带我出去逛花灯节的,是不是啊?”姬央拉住刚下马就准备直接去知恬斋的沈度道。
  “上元节的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十八; 我明日再带你去寿山观灯如何?”沈度堆积了大量公务,且晚上要去拜访王景阳。名人高士总是要等足了价码、端足了架子,才肯出山,就像皇帝即位都要三让三劝之后才肯登基是一般的道理。
  因着王景阳的高才; 沈度愿意摆出诚意。
  姬央闷闷地道:“可是今天才是上元节。”
  沈度看着姬央不说话,他这样的男人早就深谙沉默对人心的威压,让小公主在他的眼神里从疑惑、心虚转成内疚、惭愧。
  果不其然,姬央很快就松开了手,只余一点儿衣角; 用手指勾了来回晃悠低头道:“那好吧,说好了明日陪我观灯哦。”
  沈度点了点头。
  姬央这才含笑地松开。
  因今日是上元节,姬央也没在北苑独自用饭,领玉髓儿去了戚母的泰和院。一进门就见三娘子沈芳正在抹泪,她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一见姬央进门全都没了声,就连三娘子也将那哽咽化为了无声,摇头道:“回公主,没怎么。”
  姬央也有些讪讪,她知道戚母她们对她有所保留,平日里也并不多问,只她是个热血的,见三娘子眼睛都肿起来了,想必先前很是哭得厉害。不过旋即姬央也回过神来,疼爱三娘子的大有人在,想来已经有人安慰过她了。
  最后还是大娘子见三娘子难受,瞧瞧在姬央耳边道:“曾祖母和六叔商量,要让三妹妹去给二姐夫续弦。”这件事本就是瞒也瞒不住的,安乐公主迟早会知道,所以大娘子也不当是什么秘密。
  姬央闻言却没露出太大的惊讶之色,其实早在渤海郡时她就有所察觉,否则沈度不至于那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这安乐公主,说她天真吧,她有时候对人心又极敏感,可说她聪慧吧,却又是个心宽的,难听点儿的就是缺心眼儿。
  姬央听出了沈薇话里的些微不满,她低声道:“祖母最是疼爱小辈,侯爷也不是狠心之人,他们既然愿将三娘子嫁过去,定然有他们的道理。”尽管姬央想不出其中的道理,但第一时间做的却还是维护沈度。
  沈薇微微叹息,其中的道理她比姬央明白,因为家里大小事她母亲以及祖母薛夫人都是不瞒她的,还会掰细了说给她听,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三娘子的哭泣她们才无能为力。
  先才说给姬央听,也不过是沈薇心存侥幸,看安乐公主在她六叔枕边能不能吹上枕边风,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在难为姬央,她曾祖母和六叔一同决定事情怎么可能更改。
  用过晚饭,闲待着也是无趣,前些日子先是心事缠绕,后是二娘子下世,姬央都没去街上赏灯,如今眼看着花灯节就只剩两、三日了,她自然不想虚度光阴。
  在沈家如今怕也只有姬央才有心情去逛花灯。她让玉髓儿去给李鹤传话,叫他领一队侍卫扈从。
  玉髓儿在旁边添了一句,“公主,你想去哪条街赏灯,我让李将军先带人去将那条街封了,不许闲杂人等进去,公主就可以慢慢赏灯了。”
  姬央看着玉髓儿直眨眼睛,问了句,“你是怎么当上本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的?”这样大煞风景的话也亏小丫头说得出来。
  “公主,今儿晚上人太多了,人挤人的,气味儿难闻不说,若是踩着公主,撞着公主了可怎么办?听说去年信阳大街上还踩死过十来个人呢。”玉髓儿道。
  姬央想了想道:“那不穿裙子了,到时候跑起来也不方便,换男装。”
  玉髓儿愕然,“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央笑着捏了捏玉髓儿的脸,这动作是她跟沈度学的,“你提醒得很好,快去给我找男装。”
  街自然是没封,安乐公主只怕不够热闹,从来不怕太热闹。
  姬央穿着蓝紫地牡丹团花锦袍,橙黄中衣,立领高高地遮住了喉部,不辨男女。连耳洞都用脂粉盖住了,头戴白玉冠,脚踏粉底靴,活脱脱世家公子。
  姬央容色绝美,虽然穿着男装会有男生女相之感,但雌雄莫辩之气却更添了几分神气。
  露珠儿在旁边笑道:“公主这样出去,冀州从此恐怕便多了一个姬郎了。”
  这是冲着“冀州沈郎”说的。姬央觉得姬郎听着别扭,只笑道:“还是沈郎好听”。
  露珠儿和玉髓儿对视一眼,心知自家公主心里就只冀侯一人。
  李鹤在门外只觉等了有一辈子那么久,蓦然回首却见那人正站在门前的灯笼下冲他笑。
  清赛巫山雪,艳丽云顶光。她之一出所有事物和人似乎都退入了黑暗里,唯有她,光芒万丈。
  李鹤愣了良久直到玉髓儿不客气地大声咳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一脸的尴尬。
  这等失态对姬央来说是平常,玉髓儿也不以为奇,去高家奔丧时,那高斌看见她的时候,还愣了好半晌呢。
  李鹤上前给姬央行了礼,“不知公主想去哪儿观灯?”
  虽然姬央嫁到冀州的日子也有小半年了,但对信阳一点儿也不熟,因向李鹤问道:“李将军,你也在信阳住了段日子了,你知道哪里最好玩吗?”
  李鹤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公主说的是好玩,而不是好看,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天下最华丽精致的花灯肯定非洛阳莫属。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苏后喜爱在上元节登五凤楼赏御街之灯,天下的能工巧匠便都将心思用在了洛阳花灯上。
  冀州虽富,但毕竟不是王都。冀侯对这些奢靡之物更是深恶痛绝,所以冀州花灯节上灯虽多,可能看入安乐公主眼的还真没有几盏。
  李鹤也情知这一点,所以直接领着姬央向南走出了城。
  冀州城外还有一郭,将冀州城包在其中,战时郭内屯兵可以抵御外辱,平时这里则是平民聚居之地。
  因为冀州城内土地贵,只达官贵人,各地豪商能购地起宅,普通百姓多居在外郭。
  冀州地贵乃是因沈度主政以来极为优待商人之故。天下重农,唯冀州重商,不仅地位空前,且税赋也轻。
  冀州城内土地专门辟出几坊拱各地豪商购买,这些豪商须得从南往北,或者从北往南贩卖够一定数量的货物,才能拿到资格购地,甚至成为冀侯的座上之宾。
  商比民富,自然土地日益增贵,百姓虽有些许怨言,却也知道冀侯的苦心。冀州产量不多,要养活这许多人口,全靠商人从江南贩运,铁、盐等物也是需从各地购入,若没有冀侯重商之举,冀州一偏僻北地,怎可能发展出今日这可比洛阳之繁盛来。
  且说姬央跟着李鹤到了这外郭,一路往东,这才知晓冀州的外郭甚至比内城还大,尤其是东边,已经直抵衡水畔。
  李鹤领姬央去的地方乃是一瓦肆,是民间自兴的肆坊,朝聚而暮却不散。沈度主政后不禁夜,百姓为了养家糊口,早晨寅时便出摊了,至夜里丑时还有摊贩在售各种宵夜小吃,可说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是热热闹闹的。
  姬央这会儿进的是东肆,乃是外郭三大肆之一。里面百戏杂耍应有尽有。李鹤细察姬央的神色,见她并不感兴趣。这也难怪,当初为了让安乐公主安心待在宫里,苏后没少招百戏杂技艺人入宫。
  听说有那能一个时辰从南瓜子种出南瓜的艺人,还有一根竿子高入云霄摘得蟠桃的神人。有这些珠玉在前,也就不怪姬央看不入眼了。
  不过东肆之所以能跻身三大肆的原因却不是这些杂耍,乃是因“斗场”而成名。
  斗场么,顾名思义就是斗人之所。今人之玩乐有斗鸡、斗狗、斗蟋蟀,可都没有斗人那么刺激有趣。
  姬央指着那里三重外三重人围着的地方问李鹤,“那是哪里啊,怎么那么多人?”她就是爱热闹。
  “回公子,那是斗场。”李鹤道。因今日姬央是女扮男装,又是出门在外,所以李鹤顺势叫她公子。
  “斗场,做什么的?”姬央又问。
  李鹤卖了个关子道:“公子看了便知晓了。”
  姬央看了看那人山人海的阵仗,觉得自己很可能挤不进去。当然这等事也用不着安乐公主费心,李鹤一个眼神,身后跟着的侍卫就已经分作两列以楔形强行在人群里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周遭的人没反应过来时先是谩骂叫嚣,可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是有大人物来了,也不敢再碎嘴,很自觉地就往两边让了让。
  要不怎么说权势叫人痴迷呢。
  然而身在顶级权力圈中的安乐公主姬央看着退开的人群却不由愣了愣,升起了一股别扭感。
  这也难怪,因为这小半年来姬央压根儿就没享受过身为公主的权势,曾经的安乐公主那威势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什么东西隔久了自然就生疏了,以至于刚才李鹤以势压人,姬央都有些不习惯。
  但不得不说感觉很好,姬央朝李鹤笑了笑,又不由想起沈度来,总觉得若是他遇到这等情况,肯定不会叫人驱赶百姓。当然也很难想象沈度来看斗场的情形,他那样的人怎么说呢,瞧着亲近,可实则高高在上,且不爱热闹。
  就连高高在上的安乐公主都觉得沈度有些高不可攀的疏远。
  姬央从李鹤开辟出来的通道里走到斗场边上,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形,也未免太简陋了。
  场中用木栅栏围出一片五、六丈宽的圆形地来,那栅栏破破烂烂的姬央怀疑碰一下估计就要倒。
  这会儿正是比斗的间隙,李鹤趁机给姬央解释道:“等会儿鼓声一响,比斗的人会从东西两侧的木门进来。”
  “都是些什么人来这儿比斗啊?输赢又有什么彩头啊?”姬央连珠炮似地接着发问。
  “想赚快钱的人就来这儿。公子看到北面那桌子上堆的元宝了吗?”李鹤问,此刻他离姬央几近,几乎耳朵都快贴上耳朵了,鼻尖偶尔传来一阵幽香,是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香气,叫他有些心猿意马。
  姬央却是一点儿也没察觉,她正往北面那桌子上看。
  呵,好家伙,虽说姬央对钱财没什么概念,但光是看那堆叠成小山式样的元宝也觉得晃眼,“这得有多少银子呀?”姬央问。
  李鹤估算了一下,“应该不下五百两。”
  这可是极大的数目了,尤其是对外郭的百姓来说。
  “赢了的人都可以拿走吗?”姬央又问。
  “是。”李鹤道。
  “这些银子谁出的呀?”姬央很好奇。
  “是斗场主人。看这堆银子这般多,想必已经是很久没人能打败擂主了。”李鹤道。
  “怎么说?”姬央急急地追问,“你能不能一次说完呀,我都快急死了。”
  李鹤原以为安乐是娴静性子,可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急切的一面,只觉她殊为可爱,反正不管小公主做什么姿态,他都觉得好。“公子莫急。这斗场的规矩是,以一锭为本金,擂主每赢一场,桌上的银子斗场主就加一锭。谁若能打赢擂主,谁就能拿走这些银子。”
  “那擂主赢了又得什么?这斗场主是傻子么,这么多银子拿出来,金山银山最后也得搬空吧?”姬央道。
  “斗场主可不靠这些银子赚钱。每场比斗开始,都会有赌局,买定离手,斗场主就靠坐庄赢钱。”李鹤道。
  姬央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那擂主又是怎么回事?”
  李鹤道:“擂主每赢一场,斗场主给两锭元宝,连赢十场之后每场给三锭,以此类推。”
  姬央吸了口气道:“那现在这场的擂主,岂非已经是富家翁了?”
  李鹤点点头。
  “既然是比斗,难免会有死伤,他既然已经赢了那么多钱,为何不收手?”姬央这话问得理智。
  可是并非所有人见钱都不眼开的,何况斗场主就没有善心的,擂主想脱身也不容易。内里情形李鹤能猜到一些,但并不能肯定,也不愿将背后的血腥说给姬央听。
  正说着话,就听一通鼓声响起。擂主从东而出,一身崭新红袍,跟新郎官似的醒目。
  这擂主跟姬央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既不高也不壮,放入人群里瞬间就淹没了,年纪约三十来岁,站在场中朝周遭观众抱拳行了个礼,道了声“在下雷鸣”,也没啥气势。
  倒是从西边进来的攻擂者,生得牛高马大,满脸络腮胡,一看就很吓人,声洪如吼,“陈县袁敢当。”
  两厢礼毕,周遭的人都开始哄吼,这是催促开赛。
  姬央第一次看这种比斗,先开始心里还有些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雷鸣和袁敢当扭成一团。
  那袁敢当虽然粗壮,却没有雷鸣灵活,他一上来就抓雷鸣,雷鸣一个扫地腿攻他下盘,又一个螳螂跃,腾空而起,腿踢袁敢当后背。
  当真是精彩万分。
  那袁敢当被雷鸣耍跟猴似的,看得姬央又叫又笑,大呼“好,好。”
  袁敢当不出意料地败北,雷鸣赢得很轻松。
  下一轮雷鸣休战,上场的是另一个擂主,北面桌上的银元宝堆小了一半,看热闹的也没有上一场多。
  姬央却是兴趣不减,但到底还是盼着雷鸣出场。
  幸亏斗场主也知道大家都是冲着雷鸣来的,第二场之后雷鸣稍歇就再次出来了。
  雷鸣第二轮对战的是另一个小个子男人晋真,约莫二十来岁,都是灵活派。李鹤问:“公子觉得谁能赢?”
  “虽然雷鸣的呼声很高,但是为了赢钱,我还是希望晋真能赢。”姬央实话实说道。
  “赢钱?”李鹤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公子很缺钱吗?”
  姬央道:“这倒没有,就是想赢。”赢钱才有乐趣嘛,姬央转头在玉髓儿耳边低语了两句,她便转身替姬央下注去了。
  这一场是平分秋色,斗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你一腿,我一拳,雷鸣的左眼被击中,有一瞬间连东西都看不见了,晋真也好不到那里去,被雷鸣扫中左腿,瞬间就跪在了地上,被雷鸣追攻了三拳,牙齿都掉了一颗,张开嘴满口的血,有不济之象。
  姬央这下可急了,她蹦得老高,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什么用,支持雷鸣的大有人在,他守擂那么多场,名气很大,几乎是家喻户晓了,拥趸自然不少。
  姬央急红了眼,她可不爱输,又觉得晋真还有一战之力,踮起脚四处看了看,亏得她生得不矮,还真被她看到了有用的东西。
  姬央低头嘱咐了玉髓儿两句,玉髓儿转身无奈叹息,她家公主不管玩什么都能那么起劲儿。
  玉髓儿给姬央找来的是一副系着红绸带的铙钹,还有在杂耍班子买来的长凳。
  姬央往那长凳上一踩,顿时高出众人一大截来,双手握着铙钹一合,“锵锵锵”三声响起,只听小公主很有节律地高喊道:“晋真、晋真、晋真。”喊得很有节奏。
  围观的一大半人似乎都被安乐公主的奇葩行径给看呆了。
  姬央完全没有不好意思这一说,她侧头看向李鹤,又看向玉髓儿,手轻轻一抬,做了个手势。
  李鹤没反应过来,玉髓儿已经觉得很丢脸却又很无奈地跟着喊了起来,“晋真、晋真……”好歹是头号侍女,这一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玉髓儿也不是那省心的,总要拖人下水,“李将军。”
  李鹤愣了愣,挣扎了小片刻,然后就跟着姬央的“锵锵锵”喊了起来,“晋真、晋真……”
  既然将军都喊了,剩下的侍卫总不能不喊,他们心里清楚得紧,看着将军出了丑,回去能有他们好受的?
  反正也不是一个人在丢脸,要说丢脸,安乐公主才是最丢脸的那个,只是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这下可好了,姬央气势高涨,吼得比那杂耍卖艺赚吆喝的艺人还来劲儿,满场就听见“锵锵锵……”了。
  晋真在空隙时向场外看了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赢得那唇红齿白、俊美如画的贵公子青睐,说不得顿时斗志又昂扬了起来。
  只是到底晋真还是技低一筹,没有雷鸣那么经验丰富。
  李鹤见姬央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怕她输得太多,心里想着总要找机会替公主扳回一城,便问道:“公子这是押了多少银子?”
  姬央看了李鹤一眼没说话。
  玉髓儿在姬央背后悄悄地给李鹤比了一个食指。
  “一千两?”李鹤道。
  玉髓儿摇了摇头。
  “一万两?!”一千两还在情理之中,可一万两未免就太大了。
  玉髓儿还是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猜的?”姬央输了心情不好地看着玉髓儿和李鹤。
  玉髓儿又偷偷给李鹤做了个口型,“一钱银子。”
  李鹤大概有些风中凌乱,就为了一钱银子,安乐公主吼得跟押了一万两似的。


第63章 比斗场(下)
  “钱多钱少不重要好吗?重要的是输赢。”姬央向来都是很有游戏精神的。
  却说安乐公主先才那般“大出风(yang)头(xiang)”; 想叫人忽略都不可能。
  卢氏三兄弟恰好也在人群中; 张耿第一眼就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姬央,全程看下来简直目瞪口呆,便是心比比干都多一窍的何敬仁都看呆了; 谁也没想到安乐公主会是这样的安乐公主。
  张耿虽然觉得姬央有些夸张,可见她眉如远山,眸蕴星辰,唇瓣因为激动而呈樱桃红; 雪做的肌肤; 玉做的骨头; 身着男装又别有一股韵味儿; 便又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好看了。
  这等举动若是别的女子做出来早被鄙视了; 唯在姬央身上; 似乎又觉得天经地义。
  张耿对姬央的心思很复杂,一面觉得她是妖后之女很是不喜; 一面又觉得她乃冀侯之妻,不能亵渎,可一面又总忍不住去看她、想她,见不着的时候还好; 这一见着就有些着魔。
  先才听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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