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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香-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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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娘病了,叫我跟弟弟来看皇祖父。”昭昭靠在床头,看着宣德帝道。
  宣德帝点点头,记起来了,老三媳妇也病着。
  吴贵妃又问:“你娘脸上的疹子还没好?”
  昭昭看看她,再转向宣德帝,小手轻轻在宣德帝脸上点:“这儿,这儿……都是,娘亲说她丑,不敢见皇祖父,叫我帮她孝顺您。”这话是岑嬷嬷教的,昭昭人小啊,童言童语,很难惹人怀疑。
  孙女长得跟她娘一模一样,宣德帝看到昭昭就像看到了老三媳妇,柔弱温顺,绝非存心不孝之人。
  爷孙俩亲近,吴贵妃想了想,低声同李皇后叹道:“嘉宁也是可怜,我记得她选秀时就出过一次疹子,是不是落下病根了?治了这么久还没好,三殿下眼瞅着要回来了,要不,姐姐挑两个德才兼备的女子送过去,给嘉宁分忧?皇上您说呢?”
  宣德帝颔首,老三身边是该添几个人了。
  有他首肯,李皇后便默认了,不想为了寿王明显得罪吴贵妃。
  昭昭知道长辈们在说娘亲,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小脸茫然。淑妃走过去,摸着昭昭脑袋笑道:“昭昭还不快谢谢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想送两个女子,替娘亲照顾你跟弟弟呢,娘亲病了,她们可以陪你玩。”
  昭昭一听,哇地哭了,哭得吓人:“我不要,我就要我娘!我就要我娘!”
  扑到淑妃怀里嚎啕大哭。
  姐姐一哭,祐哥儿也不干了,跟着哭。
  哭声震得宣德帝脑仁疼,瞪眼吴贵妃,回头安抚孙女,答应不送外人去。
  孙女不喜欢的事,他就不做。
  

第222章 222
  赵恒大军离蜀不久, 收到了宣德帝卧病的消息, 兹事体大, 赵恒立即率一队人马,与宋嘉宁先行回京,免不了日夜兼程。
  夜幕降临, 车队继续行进, 前后都有侍卫提灯开路。赵恒巡视回来, 跨上马车,就见宋嘉宁已经铺好了被子,她坐在灯光中,轻轻地通着长发。乌发如云,衬得她小脸更瘦,赵恒弯腰坐过去, 抱住她道:“辛苦你了。”
  长途跋涉, 着实艰苦, 他坐累了还可以出去逛逛,她只能闷在车中, 日夜都在车上颠簸。
  屁股无时无刻都挨着硬硬的车板,宋嘉宁确实有点难受。与郭骁来蜀路上,几乎一半走水路, 船上床榻舒适, 如今王爷归京不用东躲西藏,官路四通八达,可王府马车再宽敞, 终究不如船舒服,但宋嘉宁并不觉得苦,车走的越快她越高兴,
  “王爷酸不酸?”脱了衣裳,夫妻俩躺在狭窄的车中矮榻上,宋嘉宁好奇地戳了戳王爷的腚。
  赵恒:……
  除了那个时候,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动作,胆大的不像她。
  “你酸了?”赵恒也把手放到了她那边,她这一瘦,哪都瘦了一圈,不过依然圆圆翘翘的,他……很喜欢。
  宋嘉宁戳的单纯,赵恒就掺了点别的意思,宋嘉宁脸热,一边拿开他布满薄茧的大手,一边低低嗯了声。既然如此,赵恒更不肯收手了,将人搂紧了点,对着她耳朵道:“我给你揉揉。”
  他气息温热,宋嘉宁心头乱跳,想拒绝,人家寿王爷已经开始忙活了。宋嘉宁推不开,钻到他怀里默默享受,别说,这么揉一通,还真没那么麻了。
  “好了,王爷歇息吧。”宋嘉宁再次按住他手道。
  “嗯。”赵恒应了声,大手却往另一处探去。自从离开大军先走,这几天两人都老老实实睡觉,人在路上,赵恒还是比较重规矩的。可今晚宋嘉宁傻乎乎地撩起了他的火,矮榻越窄夫妻俩挨得就越近,赵恒便蠢蠢欲动了。
  “王爷……”宋嘉宁慌乱地夹住他手,阻止他乱动,马车车门车窗都有缝,传出去多难堪,何况她还是以小太监的身份上的车。
  赵恒什么都没说,只不容拒绝地扶她转身,塞了一条帕子到她手心。宋嘉宁攥着帕子,不知何意,下一刻,她就被赵恒紧紧抵到了里面的车壁上。宋嘉宁心跳一下比一下快,随着一下颠簸,他一沉腰,宋嘉宁终于知道那帕子是干什么用的了。
  她哆嗦着捂住嘴,帕子与手指一起堵住可能会发出的声音,另一手死死地抵住车壁,好像他真能把她撞出去似的。窗外有侍卫们的马蹄声,有车轮规律的倾轧声,也有初夏凉爽的风吹进来,可宋嘉宁只听到了一种声音,像女儿淘气时用手指戳石榴,发出的果汁咕叽。
  结束时,宋嘉宁浑身汗津津的。
  “好安安。”赵恒亲她烫烫的脸,话里是浓浓的餍足,也有一丝丝隐晦愧疚。这般胡来,终归还是欺负她了。
  宋嘉宁喜欢听王爷这么叫她,枕着他结实手臂,甜甜地睡着了,睡了这次赶路,她睡得最香的一个觉,毕竟夫妻敦伦,两人都快活,消闷解乏。
  五月初八,寿王归京,赵恒提前下车骑马而行,宋嘉宁屏气凝神躲在车中,透过帘缝看到马车驶进城门的那一刻,宋嘉宁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正月被郭骁冒充契丹人带出京城时,宋嘉宁真的以为,她再也回不来了。
  赵恒要先进宫,寿王府的马车半路拐个方向,先回王府,到了寿王府外,马车没停,继续往里走,一直去了后院。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盛夏时节,院子里酷热难耐,昭昭、祐哥儿都在郡主的厢房待着,地上放着冰,小丫鬟轻轻摇扇,凉爽适宜。宋嘉宁戴着面纱下车,杏眼殷切地看眼女儿的厢房,她强行压下冲动,先回上房沐浴更衣。天太热了,马车里没有冰,她身上都快臭了,宋嘉宁可不想臭臭地去见孩子们。
  厢房,祐哥儿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肚兜仰面躺在榻上,昭昭坐在弟弟北面,一手攥着一只弟弟的胖脚丫,交替着举高放低。祐哥儿可喜欢这么玩了,抱着小手看姐姐,昭昭并拢弟弟的脚丫子挡住脸,再挪开时,祐哥儿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嗯,祐哥儿脚臭了,一会儿姐姐给你洗脚。”玩了会儿,昭昭假装闻闻弟弟白白净净的脚板心,嫌弃地松开手。快摆饭了,不能再玩了。
  祐哥儿疑惑地眨眨眼睛,然后自己抱住一只胖脚丫,学姐姐那样闻。
  “臭!”昭昭拽回弟弟的小短腿,故意不叫弟弟闻。
  祐哥儿咧嘴笑,姐姐越不让他就越要闻,一使劲儿,两只脚都举起来了。昭昭重新抓住,刚要逗弟弟,珠帘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姐弟俩一起抬头,就见密密麻麻的珠帘后站着一个穿莲红裙子的身影,脸庞朦胧不清。
  祐哥儿睁着大眼睛盯着那人,昭昭也在看,歪着脑袋,小眉头微皱,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
  “郡主猜猜我是谁?”看着榻上的一双儿女,宋嘉宁努力轻松地问,眼睛在哭,声音是笑的。
  祐哥儿看向姐姐。
  昭昭很想娘亲,但她才虚五岁,四个多月没见过娘亲了,骤然听到娘亲的声音,昭昭也没有马上记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影子,疑惑道:“你是谁?”
  宋嘉宁侧身抹掉眼泪,然后挑起珠帘,跨了进去,一抬眼,视线又模糊了。
  “娘!”认出娘亲,刚刚还懂事照顾弟弟的昭昭小郡主,瞬间又变成了一个五岁的单纯女儿,哇的一声就哭了,丢下弟弟朝榻前奔去。女儿一唤她,宋嘉宁泪水决堤,跑过去抱住冲过来的女儿,娘俩都使劲儿搂住彼此。
  昭昭呜呜地哭,宋嘉宁抱着女儿的小身子,眼泪掉个不停,只有祐哥儿,茫然地翻了过来,坐在那儿看姐姐,似在观察姐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如果是,那他也要哭。
  “祐哥儿过来。”宋嘉宁憋住泪,朝儿子伸手。
  她走的时候祐哥儿太小,现在已经不记得娘亲了,可不知是母子间血脉的牵连,还是宋嘉宁与昭昭酷似的杏眼,祐哥儿呆呆看了娘亲一会儿,居然真的朝这边爬来。宋嘉宁以为儿子还认得她,又哭又笑,等儿子爬过来,她一手抱一个,亲亲大的再亲亲小的,心里空了西个多月的地方,都满满当当了。
  “娘,我好想你啊。”娘仨都到了榻上,昭昭坐在娘亲左腿上,泪眼汪汪地告诉娘亲。
  “娘也想昭昭,天天都想,昭昭长高了,更好看了。”宋嘉宁亲亲女儿,摸着女儿软软的头发道,看得舍不得移开视线。
  “弟弟也长高了。”被娘亲夸了,昭昭很开心,但也没忘了让娘亲夸弟弟。
  宋嘉宁这才低头看右腿上的儿子,殊不知祐哥儿一直仰着脑袋看她呢。祐哥儿最熟悉的大人是乳母,但现在,祐哥儿觉得这个娘亲身上很好闻,软软地抱得他很舒服,比乳母还让他喜欢。
  “祐哥儿叫娘。”宋嘉宁心急地教道,她知道儿子多半还说不好,但她太想听。
  祐哥儿眨眨眼睛,突然指着昭昭叫道:“九九!”
  男娃说不清“姐姐”,都喊成“九九”。
  “真聪明!”宋嘉宁狠狠亲了儿子一口,还没过周岁呢,都会说两个字了。
  祐哥儿嘿嘿笑。
  久别重逢,娘仨聊得太热乎,岑嬷嬷示意丫鬟们晚点再摆饭。到底是亲生骨肉,宋嘉宁很快就得到了祐哥儿的欢心,挤走姐姐非要自己霸占娘亲的怀抱。昭昭不跟弟弟一般见识,坐在娘亲对面跟娘亲说话,一会儿说弟弟淘气,一会儿说她多懂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宋嘉宁看得出来,女儿变得太多了,懂事地让她心疼。
  珠帘再动,宋嘉宁回头。
  赵恒一身牙白长袍立在门前,黑眸看着她们娘仨笑。
  “父王!”昭昭又扑了过去,这次没哭,只紧紧抱住父王脖子表达想念。祐哥儿也不认识父王了,继续发呆,不过姐姐喜欢的人,他都喜欢。
  “娘,我饿了。”高兴过了,昭昭摸摸肚子,靠着娘亲撒娇。
  宋嘉宁笑着看向岑嬷嬷。
  岑嬷嬷马上去安排,脚步轻快,跟过年似的。
  饭菜转眼摆好,宋嘉宁抱着黏她的女儿,赵恒抱又沉又淘气的儿子,一家四口围成一圈,欢声笑语传出去,终于打破了笼罩寿王府四个多月的漫长沉寂。饭后昭昭、祐哥儿都困了,宋嘉宁把孩子们留在上房,她跪坐在床上,亲自哄姐弟俩睡觉,给她们讲故事。
  祐哥儿很快睡熟,昭昭拉着娘亲的手,明明很困,却倔强地睁着眼睛,不知第多少次问娘亲:“娘,我睡着了,你会不会走?”她怕睡醒了,娘亲又不见了。
  宋嘉宁躺下去,抱着女儿哄道:“娘哪都不去,昭昭快睡吧。”
  昭昭点头,小手环住娘亲脖子,不安地睡了。
  宋嘉宁怜惜地亲女儿。
  默默看了许久的赵恒,忽的从后面贴上来,小心翼翼将娘俩一起拥入怀中。
  

第223章 223
  继续装了几天病, 回京第五日, 宋嘉宁、赵恒带着一双儿女, 一块儿进宫去探望宣德帝。
  宣德帝还在用药,但已经能上朝理事了,对宋嘉宁这个儿媳妇, 宣德帝最深的印象就是貌美丰腴, 如今见儿媳妇瘦得这么厉害, 确实像大病一场的,宣德帝被吴贵妃勾起的那点不满便没了,抱着可爱乖巧的昭昭,勉励了宋嘉宁一番。
  见完皇帝公公,赵恒留在崇政殿陪宣德帝论政,宋嘉宁带着孩子们去给李皇后、淑妃请安。
  李皇后依旧柔声细语的, 维持着面子活, 宋嘉宁客套客套, 在中宫待了两刻钟就出来了。淑妃那边,宋嘉宁已经知晓淑妃帮她挡了两个美人的事, 真心实意地谢了番,淑妃拉着她手,亲昵道:“都是一家人, 跟姑母客气什么。”
  宋嘉宁笑着点头。
  淑妃命宫人做了昭昭爱吃的糕点, 昭昭陪祐哥儿去暖榻上玩了,淑妃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不知怎么, 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当时庭芳、端慧在榻上爬着玩,侄子郭骁大点,懂事地站在榻前,防着妹妹们往下爬。
  往事历历在目,淑妃悲从心起,低声同宋嘉宁叹道:“看到昭昭祐哥儿,我就想到了平章他们小时候。”
  听到郭骁的字,宋嘉宁笑容微敛,见淑妃伤怀,她便柔声劝慰。
  淑妃擦擦眼角,强颜欢笑道:“不提了不提了,只是姑母有件事要请安安帮忙。”
  宋嘉宁恭敬道:“姑母您说。”
  淑妃叹气:“这都一年了,端慧还是不肯出门,皇上病了她才进了几次宫,皇上一康复,她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安安啊,姑母人在宫中,不便行走,你看你身子养好了,有空多去看看端慧,开解开解她?平章出事,我也心疼,可端慧才十八岁,以后日子长着,一个人怎么行?”
  宋嘉宁心情复杂。郭骁抢了她,害她与家人两地分离,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提郭骁的名字,真去了公主府,见到端慧公主,她能不谈郭骁?应该说,端慧公主的所有亲戚中,她是最不适合去劝的。
  但面对淑妃悲伤忧虑的注视,宋嘉宁无法拒绝。
  “嗯,我试试,只是,公主与我……”宋嘉宁苦笑,她想帮忙,端慧公主未必领情啊。
  淑妃也是碰运气了,望着榻上两个孩子道:“你带上昭昭祐哥儿,热热闹闹的,端慧天生好玩,兴许会动摇。”
  宋嘉宁点头。
  回到王府,乳母领着孩子们去玩了,宋嘉宁端着茶水走到赵恒旁边,轻声提了此事。
  赵恒想到没想,直接道:“派人送礼便可,你不必去。”
  宋嘉宁犹豫:“娘娘那边……”淑妃好歹帮了她的忙,王爷不在乎,宋嘉宁挺感激的,不然凭白多两个美人进府,还是皇上皇后赐的,就算王爷不碰,有俩侧妃或妾室在那摆着,她都堵得慌。
  赵恒朝她招招手。
  宋嘉宁起身,疑惑地走过来。
  赵恒将人抱到腿上,看着她清瘦的小脸道:“你去了,只会挨骂。”
  宋嘉宁不信,端慧公主再刁蛮,她奉淑妃所托去示好,端慧公主也不会上来就骂她啊。
  赵恒亲了亲她秀挺的鼻梁,笑着道:“过几日你便知。”
  宋嘉宁越发糊涂了。
  赵恒却没再解释,道:“换身衣裳,去国公府。”太夫人、岳母都很担心她,既然回来了,该去见见了。
  一提回娘家,宋嘉宁立即把端慧公主抛到了脑后。
  两府紧挨着,没多久,宋嘉宁就扎到了母亲林氏怀里。女儿瘦成这样,林氏心疼地不得了,当然也训了女儿好半天,嫌女儿不肯让她见正脸,宋嘉宁装乖扮傻糊弄过去了。转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摸摸小孙女头发,仔细端详一番,意味深长地问道:“跟王爷,一切可好?”
  宋嘉宁心头一颤,紧张地看太夫人,太夫人只慈爱地笑。
  宋嘉宁有点不知所措,心虚道:“挺好的,王爷叫我多吃饭,早点养回来,没嫌弃我长疹子。”
  夫妻恩爱就好,太夫人放心了,不再追问过去的事,笑着逗昭昭祐哥儿。
  国公府的三位老爷都在府衙办差,二房的双生子被郭伯言扔到军中历练去了,赵恒也无需大人招待,给太夫人请过安,赵恒带着小舅子茂哥儿去逛国公府。茂哥儿今年九岁,喜欢练武,自从听说王爷姐夫在边疆屡立战功,茂哥儿可钦佩姐夫了,兴奋询问军中情形。
  其实茂哥儿与郭骁长得有几分相像,都随了郭伯言,单论容貌,赵恒很难喜欢茂哥儿,可谁让这孩子是她的亲弟弟?赵恒只能敞开胸怀,告诫自己不能因为郭骁迁怒无辜的小舅子。
  赵恒亲自提点茂哥儿弓箭,练了片刻,昭昭丢下弟弟跑过来了,要跟舅舅玩。茂哥儿最喜欢小外甥女了,高兴地陪外甥女看花捉蝴蝶。赵恒负手站在花园外侧,看着看着,忽然注意到,女儿冒冒失失往前跑时,茂哥儿心细,快跑几步,帮昭昭推开了一支斜伸出来的月季花枝。
  “上面有刺。”茂哥儿举着花枝提醒外甥女。
  “那朵花好看!”昭昭只往前看,跑得小脸红扑扑的。
  茂哥儿主动帮外甥女摘花,谁也没把刚刚的小事放在心上。
  赵恒却想起这几年大年初一,茂哥儿塞给女儿的鼓鼓红包,那是舅舅给外甥女的压岁钱。
  “父王看,舅舅给我摘的!”昭昭抓着一朵雪白的月季跑过来,朝父王炫耀新得的花。
  这朵月季开得确实好,足有海碗大,花瓣洁白娇嫩,花香扑鼻。赵恒笑着夸好,然后摸了摸茂哥儿脑袋。
  茂哥儿并不知道王爷姐夫在想什么,没心没肺陪外甥女去找姐姐显摆月季花了。
  寿王一家一直在国公府待到了傍晚。
  郭伯言回来了,宋嘉宁赶至前院拜见,赵恒瞒了她很多,因此宋嘉宁并不知道,郭伯言早就知晓她失踪过。
  “叫父亲担心了。“宋嘉宁恭顺地道。
  郭伯言没有看女儿,没脸看,垂眸道:“王妃康复就好,太夫人跟你娘都急坏了。”
  宋嘉宁微微低头。
  赵恒示意她再去给太夫人、林氏辞别。宋嘉宁猜到王爷有话与继父说,告退离去。
  福公公与郭伯言的亲信也都退到了厅堂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郭伯言纵横沙场多少年,不畏强敌不怕刀剑,此时此刻,赵恒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茶,郭伯言手心竟冒出了一层细汗。王爷有确凿证据证明劫走女儿的人是他的平章了吗?王爷杀了平章吗?王爷会要国公府上下赔罪吗?
  应该不会,安安那么受宠,王爷怎么忍心迁怒林氏与茂哥儿?
  可那是王爷,天家贵胄行事,岂是常人能预料的?
  他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王爷只是一句话,就能左右郭家众人的命。
  “世子辞世已久,国公准备,何时请封另立?”放下茶碗,赵恒平静问,目光对着厅堂门外。
  郭伯言就好像看见,一道道巨石突然冒出崖底,瞬间填平了他脚下的悬崖。
  “王爷问的巧,臣端午才与太夫人商量,想趁祐哥儿抓周皇上龙颜大悦时,请封茂哥儿为世子。”郭伯言笑着道,神色恢复如常,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主心骨不倒,便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
  赵恒颔首,沉声道:“王妃只这一弟,望国公多费心,严加管教,莫再疏忽。”
  郭伯言眼底下的筋肉微不可查地跳了下,怒火无声肆虐于全身。他的平章已经死了,已经自尝恶果,王爷还想怎样?除了在情事上糊涂偏执,郭伯言自认他的平章没有任何令人诟病之处,王爷凭什么还要言语侮辱?
  可想到儿子的死,郭伯言的怒火又灭了下去,化成无尽的悲凉与悔恨。王爷骂得对,他是疏忽了,早在发现儿子对安安存了那种心思时,他就该打断他的腿,叫他彻底死心。
  “臣遵命。”闭上眼睛,郭伯言弯腰行礼。
  赵恒冷冷看他一眼,接了妻儿回王府去了。
  当晚,郭伯言一个人在前院坐到夜半三更,才踏着月色去后院找妻子。林氏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看见丈夫背对她脱衣,肩膀宽阔,却隐隐有些佝偻。林氏揉揉眼睛,再看,丈夫又恢复了正常,依然像初遇那年,高大健壮。
  “怎么这么晚?”林氏坐了起来,看着他上床。
  郭伯言背靠床头,将陪了他十年的妻子搂到怀中,揉着她长发道:“白日听到些谣传,与世子之位有关,我仔细想过了,等祐哥儿办完抓周宴,我便递折子,请皇上立茂哥儿为世子,免得外人乱嚼舌根。”
  林氏身子一僵。郭骁死后,她听说过些流言蜚语,传郭伯言想立茂哥儿,太夫人更偏心二房的双生子,但林氏很清楚,太夫人对几个孙子一视同仁,或许更偏心最小的茂哥儿,迟迟无人提册封世子的事,是因为郭家上上下下都没忘了死去的那道身影。
  林氏也忘不了,继子才走一年,她根本没想过那些身外虚名,她也不希望郭伯言想,怕郭伯言思子悲恸。
  “茂哥儿还小……”
  林氏想说点什么,郭伯言按住她软软的唇,低声打断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只是平章走了,咱们还要继续过下去,早日定下,早日安各房的心。庭芳那里我会写信,那孩子最懂事,不会介意的。”
  林氏如鲠在喉,欣然接受,显得她无情,继续婉拒,则会加深丈夫的丧子之痛。
  她只能抱紧自己的丈夫。
  郭伯言握住她手,良久之后,他胸膛高高鼓起又落平,呼出一口长气,百感交集。
  五月底祐哥儿抓周,六月初,郭伯言果然上书,请宣德帝封他的次子为国公府世子。
  茂哥儿是他名正言顺的嫡子,五官出众聪明伶俐,宣德帝朱笔一挥,准了。
  消息传到王府,宋嘉宁有惊无喜,心头盘旋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复杂,国公府世子,前世她唤了七年的世子,变成了她的亲弟弟。她感慨两世变故,公主府,得知表哥的世子之位被茂哥儿抢了,端慧公主大怒,冲进宫找宣德帝闹去了。
  宣德帝哪有心情管区区国公府的世子?因为他的御桌上,堆满了大臣请封太子的奏折。
  

第224章 224
  君使臣以礼, 臣事君以忠。
  君臣之间绝非简单的强权与服从。宣德帝初登基, 在朝堂边疆实施了一连串的权术, 最终大权在握,那时的宣德帝政令英明,所以大臣们都服他, 两三个不服的, 这会儿坟头可能都长草了。但从宣德帝第一次北伐后, 武安郡主、皇叔秦王先后因他而死,后有北疆两次大败于辽、蜀地暴政民乱,诸如此类,宣德帝在臣子间再无圣明可言,外面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
  而造成这种局面, 根本还在于宣德帝专断独裁, 听不进臣子谏言。一个大臣怕他, 两个大臣怕他,当半数以上的朝臣都心怀不满纷纷上奏时, 就轮到宣德帝害怕底下的臣子们了,只要他还在乎青史上的名声,只要他不想当昏君, 当务之急, 就是先平息臣子们的怨言。
  战事结束了,臣子们都不担心国破家亡了,宣德帝喘气的时候, 他们也得了空闲,开始指责、数落宣德帝的过失,大大小小的事情总结起来,就是两件:第一,宣德帝应自省自查,给朝堂百姓们一个说法,第二,宣德帝老了,体弱多病,为了江山社稷,必须立太子了。
  两座大山一压,宣德帝险些又病倒,焦头烂额的,宣德帝想到了一个人。
  被废了两次的宰相赵溥。
  宣德帝一边放不下当年赵溥反对他继承兄长帝位的旧事,一边又时不时需要倚仗赵溥治理天下的手段,特别是他自己搞不定的时候。帝王在京城惦记赵溥,寻思着如何宣赵溥进京又不让赵溥看出他有求于他,河阳呢,老狐狸赵溥也猜到了京城的情形,便主动送了一封奏折进京,称其听闻皇上龙体抱恙,忧心惦念,恳求皇上允他进京探望。
  宣德帝当然应允,然后故技重施,挑出宰相李鹤一个毛病,腾出宰相位子给赵溥。
  赵溥都六十多岁了,头发全白,到了这把年纪,赵溥已没了争权夺利的雄心,就是想趁自己还干的动,再替大周做几件事,再怎么说,这江山都是他辅佐高祖皇帝打下来的,宛如他自己的孩子。而赵溥确实有本事,一上任,先劝宣德帝颁发罪己诏,向万民展示了他知错愿改的决心,紧跟着,赵溥又将朝中只会进谗言讨宣德帝欢心的几个奸臣一窝端了。
  宣德帝挺不高兴的,谁不爱听好话啊,不过赵溥是他接回来的大佛,麻烦没有彻底解决前,他只能忍。
  赵溥六月进京,短短三个月,京城百姓不骂皇上了,满朝文武也基本消停了,宣德帝就只剩一件心事,该立谁当储君。
  后宫不得干政,宣德帝不能跟李皇后等妃嫔商量,儿子更不能谈了,如此只剩臣子。宣德帝先挑了两个重臣询问,一个是枢密使李隆,一个是副宰相陆峋。李隆乃李皇后的兄长,李皇后膝下没有儿子,他倒不用避嫌,但李隆也不想惹麻烦,自称愚笨,不敢妄议储君,推诿了。陆峋比李隆还精呢,话说的更漂亮,夸宣德帝乃明君,睿王、寿王谁更适合,宣德帝肯定早有结论,无需他赘言。
  宣德帝真没有,烦着呢。都是亲儿子,老二、老三他都喜欢,绝无偏心可言。至于两个儿子的品德,老二政绩不如老三,但老二至纯至孝,已经被长子楚王深深伤害过一次的宣德帝,格外看重老二这份孝心。
  可是老三文能定国策,武能退外敌,实乃明君苗子。
  江山给老二,宣德帝怕老二治理不好,给老三,又怕老二难受,毕竟他是长。
  左右摇摆,宣德帝将赵溥宣进宫,两个老头子单独坐在殿内,慢悠悠对弈。
  “朕有一事,迟迟难以抉择,你给朕出出主意?”一局结束,宣德帝抱着胳膊靠到罗汉床上,微微眯着眼睛看赵溥,一半真心一边客套地道:“当初跟随高祖打天下的,就剩咱们两个,这事关系大周的千秋万代,朕只信你。”
  赵溥摸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缓缓地点点头,眼皮下耷,乍一看好像闭着眼睛打盹呢。
  宣德帝捏着一颗棋子,把玩两下,苦笑道:“朕老了,元潜、元休,你觉得谁行?”
  二皇子睿王,字元潜。
  三皇子寿王,字元休。
  赵溥又摸了把胡子,抬起眼帘,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提醒宣德帝道:“皇上是不是忘了,臣的外孙女是睿王侧妃?”
  看着一本正经的赵溥,宣德帝突然放声大笑,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他虽不喜赵溥在朝堂的威望高于他,治理江山的本事强于他,但宣德帝从未怀疑赵溥会傻到用一个外孙女去拉拢皇子。赵溥何人?为了避嫌两个亲生女儿都嫁给了平民百姓,也从不为族中子孙谋求官职,这样的人,岂会为了一个不足轻重的女子耽误江山?
  “说正经的。”擦擦眼角,宣德帝捂着笑疼的肚子道。
  赵溥也不绕弯子,目光犀利地对宣德帝道:“多少年了,臣对皇位传承的态度始终不变,第一,传子不传弟,第二,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皇后无子,睿王、寿王都是妃嫔所出,若论贵,睿王生母乃贵妃,优于寿王,同时,睿王也占了长。至于被贬为平民幽禁南宫的皇长子前楚王,宣德帝与赵溥都摒除在外,不予考虑。
  宣德帝垂眸沉吟。
  赵溥继续道:“臣知皇上顾虑。北疆辽兵败退,看似寿王立功,实则李隆、郭伯言等大将骁勇善战,寿王之功不显。平定南蜀,区区贫农叛军,反抗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换个将领同样能速战速决,寿王之功,在于蜀地造反前的未雨绸缪。寿王有贤才,但睿王毫不逊色,掌管刑狱六年,明察秋毫鲜少有过,论才干,二王不分伯仲。”
  宣德帝无法反驳,心底隐隐也是这么想的。百姓都夸老三比他会带兵,可事实是,老三只是赶上了运气。
  “皇上,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溥低声道。
  宣德帝皱眉:“说。”
  赵溥扫眼门口,神色凝重地道:“假若皇上选了寿王殿下,以殿下的重情重义,臣敢断言,殿下登基当年,必会恢复楚王封号,届时楚王、睿王同朝为官,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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