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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香-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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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长子夫妻不怕,孙子们……均州又是个穷地方。
  “后日旬假,带昭昭跟你媳妇来宫里坐坐。”收敛情绪,宣德帝笑着道。
  “谢父皇。”赵恒恭敬道,心里却想,这次旬假进宫,那只能月底再带她们娘俩去安国寺了。
  过了两日,夫妻俩如约带着昭昭进了宫。
  宣德帝人在淑妃的长春宫,与淑妃、端慧公主一块儿赏菊呢,淑妃爱菊,暖阁里摆着的全是名品。昭昭跟着父王娘亲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一盘盘菊花,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过了会儿才想起娘亲教的规矩,扭头找宣德帝。
  “祖父!”穿了一件杏黄色夹袄的小丫头,甜甜地朝宣德帝喊道。
  宣德帝喜欢孙子,但对这个漂亮的孙女,宣德帝又是另一种疼爱,笑着朝孙女招手。昭昭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被宣德帝提到腿上抱着,宣德帝问她有没有想他,小丫头用力地点头,还抬手拍了拍胸口,意思是心里在想祖父,都是平时被大人们逗出来的套路。
  孙女机灵可爱,宣德帝笑不拢嘴。
  端慧公主在一旁瞧着,见父皇终于又雨过天晴了,她悄悄地朝母亲淑妃努了努嘴。四月里皇叔病逝,她与郭骁的婚事耽误了,可半年过去了,新的婚期迟迟都没定下来,端慧公主忍不住着急,好歹给她个准日子啊。
  淑妃知道女儿的意思,其实她也有点急,先是皇叔后是楚王,女儿的婚事有点太好事多磨了,今晚皇上多半是要在她这边歇下的,夜里同床共枕了,她再打听打听吧,现在皇上忙着稀罕昭昭,哪有闲心理她。
  宣德帝单独抱着昭昭去看菊花了,赵恒不远不近地跟着。
  淑妃瞅瞅宋嘉宁的肚子,轻声笑道:“嘉宁又怀了?”
  宋嘉宁羞涩地嗯了声。
  淑妃点点头,拉起便宜侄女的小胖手,悠悠地感慨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安心养胎,给王爷生个胖儿子,其他的不用担心。”寿王有口疾,虽然与皇位无缘,但口疾也是寿王的护身符,不管哪个王爷登基,都不会特意去挤兑打压一个对帝位并没有威胁的兄弟。
  宋嘉宁继续嗯,察觉端慧公主看了她几眼,宋嘉宁出于礼节,好奇地问道:“公主与大哥的婚期,可定了?”
  淑妃朝宣德帝扬扬下巴。
  宋嘉宁懂了,顺势看向女儿。
  昭昭看上了一株黄石公,盘子大的鹅黄花朵,是小丫头最喜欢的颜色,拱着小身子要去地上看。宣德帝笑着蹲了下去,再放下孙女,昭昭张着小嘴儿要摸花,宋嘉宁见了,知道王爷不好开口,她柔声提醒道:“昭昭看花可以,别弄坏了娘娘的花。”
  女儿太调皮了,王府的花不怕女儿糟蹋,这些可都是淑妃的心头宝。
  昭昭仰头望娘亲。
  淑妃大方表示道:“没事,昭昭喜欢就多摘几朵。”
  昭昭听娘亲的话,乖乖缩回自己的小坏手,只看不摸。宋嘉宁欣慰地笑,赵恒也很满意女儿的懂事,宣德帝揶揄地扫了眼淑妃,记起曾经有次他无意踢翻了淑妃一盆菊花,淑妃心疼坏了,嗔了他好几日。
  “皇祖父那儿也有,一会儿赏几盆给昭昭。”淑妃的花碰不得,宣德帝抱着孙女赏道。
  昭昭开心了,噘嘴亲了皇祖父一口。
  宣德帝心都化了,但也没忘了在孙女耳边轻声念出升哥儿的名字。昭昭哪能料到皇祖父老狐狸的心思呢,一听哥哥的名字,立即往门口望,等了一会儿没看见,小丫头眨眨眼睛,茫然地问皇祖父:“哥哥?”
  赵恒心一紧,立即看向父皇。
  宣德帝沉了脸,昭昭也会看长辈脸色了,害怕地朝父王看去。
  就在赵恒准备替女儿说话时,宣德帝突然摸摸孙女脑袋,意味不明地问道:“昭昭想哥哥了?”
  昭昭点头,真想哥哥们。
  宣德帝没再说话,翌日早朝,却拿出几份堆积的请求他召回长子的奏折,然后对文武百官学了他昨日与孙女的一番谈话,悲哀地道:“元崇屡次违背朕命,一错再错,发配再远都是他咎由自取,朕绝无不舍,但升哥儿、成哥儿乃朕亲孙,昭华郡主年仅三岁尚且想念,朕非草木,岂会不念?”
  此言一出,赵恒最先领悟了父皇的意思,当即跪下,再度请求父皇召回兄长一家。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兄长能回来,均州京城,都是被幽禁,自然京城起居饮食条件更好,若是侄子们有个头疼脑热,京城的郎中医术也胜过地方。
  接替赵溥为相的新任宰相宋琦也率领臣子们跪下请求,睿王心里虽不愿意,但也与恭王一块儿跪了下去,以示兄友弟恭。
  既然大臣们都表态了,宣德帝便改了旨意,召回楚王一家,以平民身份幽禁于南宫,然后点了两位先生给皇长孙、皇次孙,毕竟是因为孙子们才改的主意。
  赵恒松了口气。
  睿王的心却沉了一截,父皇对大哥的宠爱有目共睹,今日可以为了两个孙子召回大哥,哪天会不会记起大哥的好,又恢复大哥的爵位,然后……余光扫眼据说能说五个字了的老三,睿王心烦意乱,他才离储君之位近了点,还没坐上,那位子好像又被父皇拉了回去。
  帝王一句话,却在臣子们之间激了一波一波的涟漪,有那因为楚王失势而准备投向睿王的,现在也不急着站队了,决定再观望观望。
  朝局瞬息万变,赵恒神清气爽地带着家中两个仙女出发秋游去了。王妃怀了身孕,赵恒上车前吩咐车夫慢走,跟车的福公公更是亲自盯着,一边时刻提醒车夫别超速,一边鹰隼似的留意路面,只要有拇指以上大小的石籽儿,他都会先给踢到一旁。
  如此一来,宋嘉宁想颠簸颠簸都没机会,路过的百姓们都纳闷寿王府的马车怎么走得这么慢吞吞。
  昭昭顽皮,让父王挑起一边的窗帘,她趴在那儿往外看。女儿第一次出城,赵恒宠着女儿,马车经过一辆更慢的牛车,赵恒指着大黄牛教女儿认牛。昭昭看什么都新鲜,一眨不眨地盯着黄牛脑袋,牛车上的布衣老农认出马车是寿王府的,马上就猜到了车中俊美男人与漂亮小丫头的身份,激动地跳下车,跪地磕头,看到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昭昭疑惑地盯着老农。
  赵恒亲亲女儿脑顶,低声道:“昭昭是郡主。”天生的尊贵。
  昭昭不懂,眨眨眼睛,继续看黄牛。
  赵恒双手扶着女儿,过了会儿回头看王妃,宋嘉宁贪睡,闭着眼睛打盹儿呢,无需人陪,赵恒失笑,但还是陪阵女儿,就看她一眼,免得无意中冷落了她。早上出发,慢悠悠走了一路,快到晌午寿王府的马车才抵达安国寺。
  寿王携王妃、郡主来进香,安国寺早已封寺,全寺院的和尚今日都只招待寿王府的贵人,偌大的寺院顿时更显得清幽了,诵经声隐隐约约在半空回荡,勾起香客的虔诚之心。宋嘉宁是重生之人,得了老天爷的眷顾,自然更信神佛,跪在蒲团上上香的时候可虔诚了。
  昭昭就只管玩了,学娘亲那样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就扭头看娘亲,笨笨的,像只调皮的漂亮小猴。赵恒负手站在一侧,他是不信这些的,只淡淡笑着,看他单纯娇媚的王妃,看他活泼可爱的小郡主。
  “王爷,您也上柱香?”宋嘉宁拜过了,起身,轻声道。
  赵恒颔首。
  走到蒲团前,赵恒抬头。金身铸造的佛祖法相庄严,一双眼睛似乎能看尽人间疾苦,赵恒坦然与佛祖对视,良久才跪到蒲团上,神色平静而淡漠,叩首上香,却没有许下任何愿。他想要的,他会自己得到,无需神佛相助。
  安国寺的景色雅致,用过斋饭,赵恒抱着女儿,陪宋嘉宁在寺里逛了两刻钟,走走停停的,然后一家三口打道回府。来时宋嘉宁犯困,归时她不困了,昭昭却睡着了,靠在父王宽阔的怀里,脸庞粉嘟嘟的。
  “别弄脏了王爷的衣裳。”宋嘉宁叠起帕子,再垫在女儿嘴角与王爷胸前,小丫头睡觉喜欢流口水呢。
  她近在眼前,神色温柔,赵恒低头,吻在了她唇角。宋嘉宁笑,偏头看他,杏眼水润。赵恒单手抱住她,蹭着她脑顶道:“以后有空,多出来走走。”他看得出来,她喜欢出游。
  “这两年怕是没机会了。”宋嘉宁摸摸尚未鼓起来的肚子,笑着道。生孩子要一年,孩子周岁前她舍不得离开,可不就是两年?
  “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她满心都是孩子们,赵恒却不想她太辛苦,以后他们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生一个就耽误她两年,那怎么行。
  他对她好,宋嘉宁很开心,夫妻俩正低声温存,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女人凄厉的哭求:“官人老爷,求您开开恩,救救我女儿吧,再不吃饭,她要饿死了……”话未说完,又传来侍卫赶人的声音,宋嘉宁震惊地坐正,听哭声是在她这侧,她挑开窗帘一角,望了出去。
  路旁有对儿母女,母亲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脏污,如乞丐一样。女儿也就四五岁的样子,瘦的吓人,更显得那双眼睛又圆又大,可怜巴巴地靠着母亲,眼睛乞求地望着马车。
  这样可怜的人,身为母亲,宋嘉宁无法不动容,不自觉地攥了攥帕子。
  赵恒见到她的小动作,命车夫停车,回想那妇人的口音,又让福公公将人带到近前。
  车帘始终垂着,赵恒握住王妃的手,吩咐福公公:“问她何处来。”
  福公公领命去打听。
  妇人抱着女儿跪在地上,涕泪俱下地哭述:“民妇蜀地江原人,与丈夫种茶为生,今年开春蜀地大旱,茶田无收,民妇一家交不起租税,实在过不下去了,不得不背井离乡来京城讨生活。民妇丈夫进京前病死了,民妇仅剩的钱财被流民抢走,求官人赏些铜钱吧,求官人了……”
  她呜呜地哭,女儿也跟着哭,要饭吃。
  宋嘉宁也哭了,上辈子她与母亲也是孤儿寡母,只不过比外面的娘俩命好点,现在她是王妃,可宋嘉宁始终记得前世的凄凉,遇到这样的事,能不触景生情吗?侧转过去,偷偷地用帕子擦泪。
  赵恒看见了,捏捏她手,心里想的却是那妇人所说。蜀地富庶,每年地方官员上交的税收占全大周的三成,他一直以为那里百姓生活富足,怎么会穷困到连一次旱灾都熬不过去,被逼得远走他乡?
  “带她们回府。”赵恒冷声道。
  福公公暗暗吃惊,灾民乞讨,王爷心善赏几两银子就是,为何……
  但福公公没问,只命那娘俩去车后跟着。
  “王爷,先给她们点吃的吧?”宋嘉宁取出矮柜里备着的糕点食盒,怜惜地道。
  赵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他神色偏冷,宋嘉宁却觉得,自家王爷是个大善人,对百姓真是太好了。
  

第181章 181
  宋嘉宁、赵恒回到王府时, 红日已经偏西。
  昭昭饱饱地睡了一路, 洗完脸白白净净的, 更精神了, 不高兴在榻上待着, 非要去院子里玩。赵恒难得有一整天的时间陪女儿,亲自牵着女儿陪走陪看花, 身高体健的大男人,一圈玩下来,居然也觉得有点累。
  直到此时,赵恒才切身感受到, 照顾孩子并不轻松,他的王妃其实很辛苦。
  女儿交给乳母, 赵恒走到树荫下, 坐在了宋嘉宁身旁。
  宋嘉宁坐了一天的马车,有点乏,这会儿舒舒服服地靠着藤椅,双儿弯腰站在身旁, 一颗一颗地喂王妃吃石榴, 毕竟石榴摆在盘子里, 王妃伸手抓也费劲儿不是。当然这是宋嘉宁私底下的享受, 见王爷来了,宋嘉宁笑着要坐正。
  赵恒将她扶了回去,亲手喂她。
  双儿识趣地退到远处,宋嘉宁红着脸张嘴接石榴, 吃完一颗,杏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王爷今天心情很好啊。”又是陪女儿玩又是喂她东西吃。
  她也刚洗的脸,白嫩嫩仿佛一掐就出水,嘴儿红红,比石榴还诱人,赵恒忽然想吃一口,但周围都是伺候的,赵恒忍住了,只是喂她第二颗石榴时,食指压住她饱满的唇,没有立即收回,而是轻轻地摩挲。
  分明是挑逗。
  宋嘉宁脸更红了,羞答答地低下头,身子里四处攒动久违的痒。自打楚王出事,夫妻俩已经一个来月没有什么亲密举动了,夜深人静的拥抱或亲吻更像是王爷对她的安抚,宋嘉宁也知道他心事重重,但现在,王爷真的在调戏她呢。
  他一直不走,宋嘉宁瞄他一眼,对上他暗藏欲火的眼,既然他兴起,宋嘉宁就大胆地,飞快地舔了下他指腹,始终垂着眼帘,俏脸却艳若牡丹。赵恒呼吸一下子就重了,有那么一瞬,真想直接扑过去,就在这里好好疼她。
  “石榴!”
  远处小郡主玩够了,颠颠地跑过来,要吃东西。
  赵恒迅速收回手,宋嘉宁也胡乱地捏起一颗石榴塞嘴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昭昭瞅瞅父王娘亲,满足地开始吃石榴。
  “王爷,那母女拾掇好了。”福公公弯着腰道。
  赵恒颔首。
  福公公朝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自去领人了。
  赵恒低头喂女儿吃石榴,宋嘉宁好奇地转向走廊,等了会儿,就见小太监领着那对儿母女过来了。娘俩都换了一身青色的细布衣裳,年轻妇人中等姿色,面容白皙却憔悴,瘦的快成皮包骨头了,就算在以瘦为美的大周,瘦成这样都不能被称为美。妇人牵着的小丫头梳了双丫髻,脸蛋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虽然也瘦的可怜,却是个秀气的女娃娃。
  “民妇吴三娘拜见王爷,王爷救命之恩,民妇愿做牛做马报答。”
  低着头走到贵人们面前,吴三娘领着女儿恭敬地跪了下去,如何行礼,已经有人教了娘俩规矩。吴三娘二十三岁,婚前婚后都吃过太多的苦,越苦越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此管事叫她低头,她便不敢擅自抬头打量王爷,额头触地,虔诚极了。
  五岁的阿茶年纪太小,不太懂王爷与村里地主老爷的区别,因此刚刚就是抬着脑袋过来的,最先看见的不是王爷王妃,而是茶几上摆着的一盘红红的果子。阿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肯定很好吃,人跪下了,脑袋还仰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红果子,不停地咽口水。她吃了好多东西了,可她还是饿。
  女娃渴望的眼神令人心酸,不过王爷还没开口,宋嘉宁就安静地坐着,没急着说什么。
  “起。”赵恒淡然道。
  吴三娘太紧张,没听清,还是福公公提醒,才慌慌张张站起来,继续低着头。
  赵恒正要问话,腿上的女儿突然动了动,不由看向女儿。
  昭昭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那里的小姑娘,除了二伯父睿王家里的康姐儿,昭昭还没见到过这么大的小姑娘呢。见阿茶一直看她的石榴,已经吃了好多石榴的昭昭特别大方,指着石榴朝阿茶啊了声,意思是你也吃。
  赵恒、宋嘉宁都懂女儿,赵恒微微抿了下唇,宋嘉宁很是欣慰,女儿居然这么懂事。
  阿茶也懂小郡主的意思,狠狠吞咽了一口,就要上前,被吴三娘及时拦住了。阿茶不敢再过去,昭昭眨眨眼睛,又喊了一声,扭动着想站到地上,去拉小姐姐过来。
  赵恒还有正事要问,既然女儿喜欢那丫头,赵恒便起身,准备带吴三娘去堂屋问话,走了两步,赵恒忽的顿足,回头,见王妃果然满头雾水地望着他,赵恒就朝她招招手。宋嘉宁猜不透自家王爷到底要做什么,茫然地跟了过去。
  昭昭有了新伙伴,没理会父王娘亲去了哪儿,阿茶有了红果子吃,也没有关心母亲做了什么。
  堂屋,赵恒落座,看眼吴三娘,他沉声问:“蜀地富庶,为何离开?”
  吴三娘本来挺紧张的,听到这话,嘴角立即就浮起嘲讽的笑,嘲讽又悲哀。
  赵恒皱眉,福公公见了,轻声斥责吴三娘:“大胆。”
  吴三娘打个激灵,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做错了,扑通先跪下,磕头求饶。赵恒眉头皱的更深,福公公赶紧喝止道:“行了,如实回答王爷的问题,胆敢有半分隐瞒……”
  “民妇不敢,民妇不敢!”吴三娘白着脸保证道,眼泪都吓出来了。
  “快说。”福公公催道。
  吴三娘擦擦眼泪,平静下来了,却又怔住了,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寿王爷的衣摆与黑靴,居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宋嘉宁看在眼中,猜到吴三娘过得苦,扫眼神色威严的王爷,宋嘉宁轻声安抚道:“你别急,慢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吴三娘抬头,对上美得跟仙女似的王妃,还那么温柔和善,吴三娘眼睛一酸,泪又下来了,低下脑袋,哽咽地道:“王爷说蜀地富庶,那,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宋嘉宁认真地听,没多想,赵恒却立即反应过来,三十多年前,高祖皇帝刚刚称帝。大周初建,第一件大事便是统一中原,东南的吴越、西南的蜀国,全是那时收复的,而这民妇的意思是,蜀地在蜀国国君的治理下百姓富足,换成他们赵家子弟坐江山,蜀地就穷了?
  身为一个大周王爷,赵恒再有胸襟,也不爱听这话。
  王爷无声动怒,福公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幸好吴三娘低着脑袋,没瞧见,继续道:“人人都知蜀地富庶,高祖皇帝得了蜀国,派人将蜀国宝物尽皆送往京城,据说马车连续拉了十年才拉完……当地官兵也贪蜀人的钱,当时就四处抢掠……蜀人家底没了,只能种地种茶养蚕,没过多久,茶、丝都禁百姓私卖了,茶叶炒好了,蚕丝理好了,我们只能等官府来收,可官府给的钱越来越少,少到都不够我们种茶养蚕的本钱……百姓越来越穷,穷的没法只能卖地……地都成了官爷、地主的,加在我们身上的税却越来越多,收成不好,我们交的田税不如往年,官府就立新的税……我出嫁那年,家里老子去官府立文书,还要交嫁女税……”
  说到这里,吴三娘都快哭抽了:“王爷,我们蜀人都过不下去了,您若不信,您派人去蜀地看看,在这样下去,蜀人早晚要死绝……”
  赵恒脸色铁青,若这妇人所说属实,长此以往,蜀人绝不会死,因为狗急了还会跳墙,百姓被官府逼急了,会……反。
  “我有事,晚上不必等。”赵恒起身,离开之前,对宋嘉宁道。
  吴三娘的话涉及官府,宋嘉宁知道他又想到百姓民生了,忙点点头。将人送到门口,望着他大步去了前院,秋风吹来,宋嘉宁也出了神。她一直觉得前世的她过得够苦了,父母早亡,她沦落成男人妾室,甚至被无名无分地关在庄子上,但她只是心里苦,衣食无忧,可那些蜀地的人,明明过得安乐,却因为王朝更迭,民不聊生……
  “王妃,求您收留民妇母女吧,民妇什么苦都能吃,不要月钱,只求能吃饱肚子……”
  身后传来哭求,宋嘉宁转身,就见吴三娘不知何时爬到了门前,仰着头,泪流满面地求她:“王妃,阿茶才五岁,我不想她再跟着我颠沛流离了,若王妃不便收留民妇,那您收下阿茶吧,跟着我,她迟早会饿死……”
  哭得肝肠寸断的。
  宋嘉宁已为人母,又怀着孩子,哪听得了这话,看看院中不知在跟女儿说什么的阿茶,宋嘉宁红着眼圈道:“好,我给你安排一份差事,你先起来……”
  她有陪嫁庄子,若王爷不喜她的决定,她就让吴三娘母女去她的庄子做事。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从今以后,您就是我们娘俩的主子,就是下辈子,奴婢也忘不了王妃的大恩大德!”生计终于有了着落,吴三娘喜极而泣,砰砰砰地朝王妃磕头。一声一声的,宋嘉宁心跟着颤悠,忙叫双儿扶她起来。
  

第182章 182
  吴三娘女红不错, 宋嘉宁就安排她去了绣房, 每年王府仆人都会发四季八套衣裳, 吴三娘就先帮负责仆人衣裳的绣女们打下手, 月钱能不能涨, 得看她以后的表现了。至于阿茶,因为昭昭喜欢跟阿茶玩, 宋嘉宁便让阿茶白日过来,小孩子陪玩很简单,不用怎么教,等昭昭睡着了, 再抓空教阿茶王府里面的规矩。
  大人们吃了苦,会记忆深刻, 孩子却不一样, 阿茶跟着母亲饿了那么久的肚子,风餐露宿的,然而在王府穿了两日好衣裳吃了两日好饭,吴三娘还在绣房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随时可能被赶走时, 阿茶已经能开开心心地笑了, 带着昭昭玩捉迷藏。
  宋嘉宁在屋里坐着, 听着院中两个小丫头此起彼伏的笑声, 很满意自己的决定,有了阿茶,女儿更开心了,她也轻松不少, 不然女儿太黏她了,去哪儿都要娘亲也跟着才行。
  “爹爹!”
  女儿轻轻的童言童语突然变成了兴奋的大叫,宋嘉宁惊讶地抬头,隔着琉璃窗,果然看到了走廊中的高大身影。宋嘉宁意外极了,蜀地百姓疾苦,她还以为王爷要等忙完这事才有闲暇陪她们,这才过去两个晚上啊。
  院子里,赵恒抱起跑过来的女儿,昭昭小脸红扑扑的,举起手里的鲜黄树叶给父王看:“拽!”
  赵恒不解,乳母笑着解释道:“阿茶教郡主玩的,跟斗草差不多,谁的叶梗先断,就是输了。”
  赵恒再看阿茶,果然女娃手里也捏着一片树叶。
  昭昭又开始拱了,赵恒放女儿下去,昭昭就走过去抢了阿茶的树叶交给父王,要父王陪她玩。小郡主有要求,寿王爷怎敢不从?坐到美人靠上,一手捏着叶子那头,一手捏着梗尾,昭昭认真地将她的叶子绕过来,然后使劲儿往后拽,乳母蹲在小郡主身后,保证小郡主不会摔倒。
  赵恒怕女儿勒到手,没有用力,于是两根叶子梗错开,谁的也没断。
  阿茶与昭昭玩的时候也这样,乳母教的,但光是叶子错开,就已经很让昭昭开心了,好像父王输了一样,咯咯地笑。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赵恒也笑了,宠溺地看着女儿道:“父王输了,昭昭赢了。”
  昭昭笑够了,继续跟父王比试。
  “不是这么玩。”看着王爷输了两次,郡主赢了两次,阿茶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叶子梗告诉王爷道:“梗断了才算输。”乳母不让她用力,所以她总是脱了手,但那并不是输了,是郡主不懂。
  五岁的小丫头,还不知道什么叫故意装输。
  昭昭瞅瞅她,再瞅瞅她与父王的梗,小嘴儿张开一点,呆呆的,好像不明白为何她的没断。
  赵恒淡淡看了阿茶一眼。
  乳母识趣地领走了阿茶,王爷与郡主共叙天伦,她不在场也没关系,正好趁此再教教阿茶。
  “来。”赵恒抻平叶子梗,继续哄女儿,叶子脱开,昭昭依然笑得开心,赵恒被阿茶引起的那点不快才消失无踪。
  宋嘉宁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乳母与阿茶的背影,她没在意,不紧不慢地走到父女俩身旁,见王爷神色轻松,嘴角带笑,宋嘉宁身心放松下来,挨着他坐下,笑盈盈地看父女俩“比试”。
  赵恒把自己的叶子让给她。
  昭昭走到娘亲面前,跟娘亲比,宋嘉宁当然也输了,昭昭因为使劲儿后退一步撞到双儿怀里,又发出一阵雏莺似的欢快笑声。玩了会儿叶子,红日越来越低,院子里开始转冷,一家三口就回堂屋去了。
  饭毕,乳母接走了小郡主,宋嘉宁陪赵恒进了内室。
  洗漱过后,赵恒穿着中衣坐在床沿上,宋嘉宁跪坐在身后,轻轻地帮他通发,王爷在中书省当差,每日都忙大事,睡前通通发晚上睡得更香。因为不是什么力气活,赵恒便接受了这份体贴,而且,她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他很舒服。
  “阿茶如何?可有不妥?”想到女儿,赵恒随口问道,她心善,收留吴三娘母女,赵恒并不反对,但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伺候他的郡主,他必须问清楚。
  宋嘉宁笑,握着他乌黑的发,边梳边柔柔地道:“挺懂事的啊,昭昭偏食不爱吃菜,她还会给昭昭讲道理,说菜好吃,吃了能长高。哼,这话我也说过,昭昭不听,阿茶说了她就信了,一碗菜肉粥都吃干净了。”
  以前喂女儿吃菜粥,小丫头盯得特别紧,勺子里有一点绿的,她都不要吃,谁哄都不行。
  赵恒听了,嗯了声。阿茶才五岁,当时纠正他与女儿的输赢,想来只是孩子气的是非论。
  “乡野出身,需仔细调教。”赵恒最后嘱咐道。
  宋嘉宁动作顿了下,实在是没料到王爷会说出“乡野出身”这四个字。
  春日冰雪消融,王爷会想到桃花汛,并亲自去巡视黄河,吴三娘母女路上乞食,王爷将人带进王府,还同意他收留母女,在宋嘉宁心里,王爷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王爷,乍然听王爷用略带鄙夷的语气评价阿茶,宋嘉宁一时难以反应。
  她不梳了,赵恒回头,宋嘉宁连忙笑笑,却迟了一步,赵恒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错愕。
  赵恒皱眉:“哪里不懂?”
  宋嘉宁知道王爷聪明,她瞒不住的,便谨慎地道:“王爷不满意阿茶吗?那我安排她去庄子。”不想王爷因为她的关系,容忍他看不上的人。
  赵恒与她对视片刻,拿走她手中的梳子,他转过来,抱住她道:“我愿百姓,安乐,会尽我所能。但既为奴仆,便该调教好,守主仆本分。”
  宋嘉宁明白了,吴三娘母女在王府外面,便是受苦的百姓,王爷爱民,故而出手照拂,但吴三娘母女进了王府,身份就变了,从此王爷只讲尊卑。爱民如子与要求府中下人讲规矩,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倒是她,不该一直把吴三娘母女当灾民疼惜照顾。
  “我知道了,王爷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若阿茶伺候的有不妥之处,就按规矩办。”宋嘉宁轻声道。
  赵恒笑,低头在她耳边道:“孺子可教。”
  宋嘉宁唇角上扬,还想问问他蜀地那边怎么处置了,耳垂突然被他含住了。久违的亲昵,瞬间酥了宋嘉宁的半边身子,小手勾住他肩膀,闭着眼睛给他亲,然后也去亲他,呼吸越来越重,谁还有闲心去想身外人?
  怀着身孕,有些事情不能做,但两人都不是刚成亲那会儿了,拉起被子,自有别的法子。
  当帐中的动静平复下来,宋嘉宁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赵恒搂着娇小的王妃,神色餍足,眼中却渐渐恢复了清明。一个灾民的话未必可信,他先派幕僚张嵩、李叙去暗中查问京城附近的蜀地灾民了,中书省那边,他也翻看了一些陈年旧奏,确实发现有蜀地官员上奏过当地民情,请求皇上派官员去治理,父皇当年也很重视此事,挑选了一批官吏,然而……
  帝王心怀天下,却无法分身于天下,或是官员欺上瞒下,或是官员平庸治理不利,蜀地之况还是一年一年地严重起来,百姓难安,再遇上天灾,朝廷再不管,怕是要迟了。
  过了三日,张嵩、李叙分别递了一份名单给寿王,上面列了这几日他们查问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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