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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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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朵上还洒了些水,新鲜而美丽。
  她扬着头,拘谨地看着他。
  李穆定了片刻,终于慢慢地伸手,将那束野花接了过来。
  “我……会交给她的……”
  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阿鱼松了口气,眼睛里露出欢喜的神色,学大人的样子,向他恭恭敬敬地弯了下腰,飞快地跑了。
  李穆转头,目送女童背影离去,一只大手,握着那束野花,在士兵的注目之下,默默地跨进了门。
  他回了到后院,步伐却放得越来越慢。最后停在那扇垂花门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怔忪了片刻,忽然想起她昨天说的那口井,下意识地寻了过去。
  他站在井口,望着平静如镜的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满身泥尘,粗鄙不堪。
  也不知如此一个自己,凭何能得今日她如此垂青。
  更不知这垂青,能维持到几时。
  他提起一只木桶,重重地砸了进去。
  “哗——”
  镜面被打碎,水花四溅,里面那个令自己也见之厌恶的人,终于消失不见。
  他拎出满满一桶水,举起,当头,“哗啦”一声,浇灌而下。
  清凉的井水,带去了他摔打一天后的满身泥尘和汗渍,却带不走他心底的那一缕抑郁和躁乱。
  他赤脚回了院子。
  院中无人,甬道上,落下几片被风从竹枝上吹落的黄叶,接连地翻着滚,飞了过去。
  他推开门,屋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空荡荡的,除了那副床上的铺盖,她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
  吝啬得连一缕带着她气息的空气也不肯留下。
  李穆在门口立了片刻,忽然感到自己腿软了下去,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似的。
  仔细想想,他在校场摔打了一天,中午只和士兵一起胡乱吃了只胡饼裹腹。
  此刻,应该是饥肠辘辘所致。
  但他却没觉得饿,什么也不想吃。
  他放下女童摘来的那束野花,几乎是扶着墙,走到床边,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他仰在床上,片刻后,睁开眼睛,转过脸,看向昨夜她刚刚睡过的那位置。
  她真的什么也没留下给他,走得干干净净。
  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留。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却仿佛不断浮现出和她有关的一幕一幕。
  那夜仇池驿馆,一向骄傲如她,竟在自己身下哀告恳求。
  又掠过了昨日,她最后交代自己那一件一件事情时,平静无波的面容。
  他的心口,忽然一阵翻绞。
  仿佛被什么紧紧捏住,突然有些透不过气。
  这一次,他有一种感觉。或许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彻底。
  上一回,她走了,阿菊突然回来。一场唾骂,他去追上了她。
  这一回,她又走了。他的心底里,是否也曾暗暗地希望,阿菊能再回来,唾他一脸?
  连他自己亦觉荒唐。
  他似是死了过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有人来了,正朝这里走来。
  他的心跳蓦然加速。
  浑身血液,瞬间涌入心脏。
  他瞬间活了过来,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跃而下,疾步奔向门口,一把打开了门。
  却僵住了。
  来的是蒋彛
  蒋彛啪剑掖倚欣矗蝗患疟淮蚩鱿衷诿拍冢彩窍帕艘惶婕春舫鲆豢谄溃骸拔姨到袢漳阍谛3〕粤艘还鳎髯佣级戏闪顺鋈ァN遗履闵说剑死辞魄啤!
  李穆道了句无事,又说乏了,想歇息,叫他勿再相扰,关了门。
  蒋彛呀庥谒飨院懿荒头车牡奶龋途矫婷嫦嚓铮诿磐庥至⒘似蹋缓萌チ恕
  李穆回来,盘膝坐在那张条几之后,一动不动,视线盯着面前的那束野花。
  忽然,他仿佛彻底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直立起身,迅速穿好衣裳,打开门,走了出去。
  ……
  出发第一天,高胤疼爱妹妹娇弱,加上考虑到高桓臀伤可能也未痊愈,走得很慢,至傍晚,才出去了几十里地,见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刮起了风,头顶又飘来几片霾云,知夏夜有阵雨,怕再行路,便要淋雨,便命就地停下,正在寻找适合的避风地高之处预备扎营过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之声。
  他转头凝神而望,很快便认了出来。
  那追上的人,竟是李穆。不禁一怔,急忙催马迎了回去,停在路的中间,等他靠近些,提气高声道:“李刺史可还有事?”
  李穆驱着身下乌骓,如闪电般迅驰而至,挽缰,乌骓便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朝高胤见了个礼,道:“高大兄,我改了主意。阿弥还是留下随我吧!劳烦大兄回去,代我向岳父岳母转呈问候,日后若有机会,我必去见二位大人,到时再负荆请罪。”
  他说完,便向着洛神所乘的那架马车,大步而去。
  高胤吃了一惊,迅速翻下马背,一步追上,拦在了他身前,挡住去路。
  “李穆!你莫胡搅蛮缠!叫我阿妹回建康,乃是伯父的意思。你竟敢强留?”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李穆并未回应,避过,转眼便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凝视着车中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洛神,朝她露出微笑:“阿弥,我想清楚了。我不想你走。我要你留下。”
  “你随我回,可好?”
  他说完,朝她缓缓地伸去一只手。
  洛神完全没想到,他竟又追了上来,吃惊地盯着他。
  两人四目对望了片刻,她慢慢摇头,轻声道:“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吧。”
  她话音落下,李穆却恍若未闻,竟探身而入,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便将她从车厢里抱了出去,对车中呆住了的阿菊说道:“嬷嬷,我先带阿弥回城。她的东西,你何时方便,迟些送回来便是。”
  实在是事发突然,众人都惊住了,看着他抱着洛神,转身朝着乌骓而去。
  洛神错愕至极,终于反应了过来,不住地挣扎,低声命他放下自己。
  李穆却充耳未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她如何挣脱得开?就要被他送到乌骓马背之上,高胤已经走来,再次挡住去路。
  “李穆!你太无礼了!阿妹虽说已嫁你,但义成如此荒凉,又随时会有兵凶,你要她如何随你在此吃苦,担惊受怕?何况她方才自己也说了,不肯随你回,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再不走,休怪我不认人了!”
  李穆神色,渐渐也是转为冷然。
  “大兄,阿弥嫁了我,便是我李家妇。非我有意要为难于你,但此刻,便是岳父在前,我若不让她走,岳父也是带不走的。”
  高胤神色一滞,随即大怒,拔剑:“你快放下我阿妹!再胡搅蛮缠,我手中之剑,便不认人!”
  李穆却置若罔闻,转身举臂,轻轻巧巧,便将洛神放坐上了马背,这才道:“大兄,我既追上了,阿弥是定要带回去的。劳烦大兄,代我向岳父岳母告一声罪。”
  他双眸注视着脸色铁青的高胤,伸指,慢慢地推开了他指在自己咽喉前的那柄长剑,随即翻身上马,一臂搂住试图爬下马背的洛神,另手一提马缰。
  乌骓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就跑,转眼便将那些人都丢在了脑后。
  高桓趴在另一辆马车的车窗里,头拼命往外伸,看得目瞪口呆。
  高胤怎肯就此罢休?命人就地休整,自己立刻上了马背,打马便追了上去。
  高胤坐骑,是匹千金不换的西域宝马,奈何李穆胯下乌骓亦非驽骑。两骑脚力旗鼓相当。纵然他策马狂追,也只能堪堪保持住距离,想追上再次拦截,希望已经渺茫。
  高胤咬紧牙关,继续追赶。
  几十里路,走了一个白天,但如此策马,才不过三两刻钟,天彻底黑下来时,前方那座城垣的影子,便已赫然在前。
  高胤看到前方李穆已是奔驰入城,奋力又抽了一鞭。
  宝马嘶鸣,狂奔向前。
  眼见城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谁知,就在他快跑到,正要冲入之时,那两扇城门,竟在他的面前,缓缓关拢。
  就在他刚刚跑到城下之时,“咣”的一声,双门完全闭合,将他挡在了外头。
  高胤气得七窍生烟,纵马退了几步,仰头冲着城头厉声大喝:“李穆!没想到你出尔反尔!竟是如此奸诈之徒!你给我出来!”
  他骂了片刻,见城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心知他若是不理自己,自己便是在这里骂到天明,也是无济于事。
  只能勉强压下怒火,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忽然,城头探身出来一人,正是李穆。
  他搭起一弓,一箭便从城头飞射而下。
  咻的一声,箭头斜斜插在了高胤身畔的地上。
  高胤低头,见箭头之侧,似是插了一信。忍住怒气,下马拔箭,取下那物。
  果然是封信。封上的字,龙飞凤舞,墨迹未干。似是方才匆忙之间书写而就。
  “高大兄,多有得罪,望你海涵。阿弥我是留下了!此信,为我对岳父之交待,劳你回去转达。李穆先谢过了!”
  李穆向他作了一揖,随即掉头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城头上的夜色里。


第76章 
  洛神万万没有想到,大兄也在,更不用说,众目睽睽,自己竟会被李穆如此强行挟着给带走了。
  起先还能挣扎几下,但以身后那男子搂住自己的臂力,他若不放,凭她那点力气,不啻是蚂蚁撼树,又如何能挣脱得出?
  身下的那匹乌骓,似与它的主人心意相通,放蹄狂奔,高坐在它背上的洛神,如腾云驾雾,耳畔只听风呼呼地过,再没片刻,更是被颠得头晕恶心,只能闭目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以求稳住身子。
  到了最后,整个人都已软在身后男子的怀里。
  倘他这时松手,怕不立刻滑下马来。
  终于熬到终点,被乌骓驮着冲入城门,听到李穆喝令城卒闭门,马终于停了下来。
  洛神人还很是难受,闭着眼睛,只知自己被他抱下马背,走了一小段路。
  身下一实,被他放在了一张地席上。
  她瘫在上头,勉强睁眼,见是一间屋子。似是城门旁供城卒办事的所在。
  李穆放下她,便走到案后,取了案头上的纸笔,蘸墨,刷刷地落笔。
  也不知他在写什么。
  洛神缓过来了一口气,心里的火气就冒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发难,又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隐隐的叱骂之声。
  仔细一听,竟是大兄的声音。在骂李穆无耻。
  大兄是阿耶早已择定的高氏下一任家主。平日极是稳重。洛神还是第一回,听到他如此开口痛骂别人。
  倘若不是被气坏了,以大兄的修养和城府,绝不至于如此失态。
  洛神顿时明白了。
  必是大兄追了上来,却被李穆给关在了城门外。
  本就生气,这下哪里还忍得住,道:“你快开门!”
  李穆却似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在纸上走笔。
  洛神怒了,从地席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转身要走,李穆已写完那信,笔一丢,封起,几步便追了上来,从后一把抱起洛神,将她又放回在了地席上,道了声“我去去就回”,转个身便去了。
  门也被他带上,关了。
  洛神爬起来追,发现门竟被反锁了,气得跳脚,也想学大兄骂他,却怕被近旁的门卒听到了不雅,终究是骂不出口,只能不住地拍门。
  手心都拍红了,终于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
  门再次开了,他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大兄呢?”洛神强忍怒气,张望他的身后。
  却没见到高胤。
  “已去了。我们也可回了。”
  他竟还有脸朝她笑。
  洛神大怒,高喊了一声“大兄”,一把推开他,要追出去。
  只恨自己腿短,又被他强行给抱起,使劲挣扎,脚却够不到地。
  她恨得牙痒痒,张口正要再叫,忽感到腰肢一酸,腰眼似被他给掐住,登时,半边身子便软了下去。
  “我没骗你,你大兄真走了,你再叫,他也是听不到的。外头那些人都在看着,回去了,我再让你打,好不好……”
  他耳语。半是恳求,半是商议的口吻。
  洛神人已被他抱了出去了。一愣,下意识地转头。
  天虽然黑了,城墙下黑咕隆咚的,但确实就像他说的,她看到不远之外的城门附近,确实还有几个城卒的身影。
  似在不住地张望着这边。
  她不自觉地,立刻便停了挣扎。
  等反应了过来,想再抗拒,发现自己又已被他放上了马背。
  几乎同一时刻,他人也跟着翻身上了马,制住洛神,低喝了一声乌骓,马便驮着两人再次疾驰而去。
  刺史府很快到了。
  李穆将她抱下,径直朝里而去。
  入夜,李穆又不在,加上今日无别事,刺史府里除了大门口兼着门房的兵,再没有任何一个别的人了。
  方才在城门口不敢闹开,是怕被城卒听到。
  在路上,又怕引出刚到这里没几天的城民。
  等进了这空荡荡、不见半点灯火的刺史府,洛神终于再无顾忌。
  从大门到后院,一路之上,她不停地骂他,打他,命他放下自己。
  他一语不发,紧紧地抱着她,脚步越来越快。
  肩膀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绵密的细细疼痛之感。
  她见反抗无用,竟张口,像只刚刚长出了尖利细密牙齿的小兽,一口咬在他的肉上。
  夜。
  远处乌沉沉的天际,划出一道闪电。
  隐隐有闷雷打下。
  空气又闷又热。
  空旷无人的四周,黑魆魆的尚带几分荒败的刺史府。
  还有臂膀里抱着的这个一路不停挣扎,气呼呼地骂自己“卑鄙”、“无耻”的女孩儿。
  他心爱的女孩儿。
  如此一个夏日的夜晚,孤男寡女,合该发生些什么的。
  他本就兴奋了。
  已抱她入了院子。再走几步,就是通屋的那扇门。
  突然被她如此一口咬下,更是刺激得浑身血液沸热。
  就这剩下的最后几步路,他竟都觉得等不及了。
  就地一把放下了她,任她尖尖利齿咬着自己的肩膀,只伸臂,连她两条胳膊带身子一并箍住,压在近旁廊庑的一根立柱上。
  随即迫不及待地啃她露给了自己的一片耳垂和脖颈。
  另只腾出来的手,也没空着,解起了她的衣衫。
  可怜洛神,好不容易双脚能着地了,还没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又被他如此轻薄。
  她松嘴。要再骂他,才张嘴,嘴巴又被他寻过来的唇给占住了。
  她不住地摇头,嘴里发出抗争的呜呜之声。
  他非但不停,那只手得逞后,在衣下,竟越发地肆无忌惮。
  她全身上下,皆落入他手,只剩双腿还能动弹了。
  她想踢他。
  哪知才抬起脚,便感到他一膝朝着自己顶来。
  连双腿也被牢牢地压在了柱子上。
  洛神就这么被他制在黑乎乎的院子里,被迫承着来自于他的狂热亲吻和爱抚。
  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要。
  她被气哭了。
  彻底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真的哭了起来。
  男人仿佛终于觉察到了她的异常,停住,慢慢地抬起自己埋在她脖子下的那张脸。
  “阿弥……”
  他试探般地唤了声她。
  那只刚刚还狠命欺负着她的手,探向她的脸,仿佛想摸她面颊上的眼泪。
  洛神偏脸,躲开了那只手,继续掉着眼泪,怒道:“李穆!你再敢对我无礼,我……”
  她本想说,“我再也不理会你了”。
  转念一想,这话好像不对。
  她本就不想再理会他了。
  可是不这么说,该对他放什么样的狠话,她一时又想不出来。
  一时卡住。心里更是气自己无用。
  被他如此欺负,除了哭,竟丝毫没有别的办法。便改了口。
  “你想我走,我只能走。连我那般求你都不行!转头要我留,就做出这等无赖之事!”
  “你当你是何人?又凭何如此待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嚷完,闭上眼睛,又哭了起来,哭得很是伤心。
  李穆定了片刻,忽然将她再次抱起,来到门前,抬脚踢开门,送她坐到了床边。自己去点了灯。
  灯火的光,渐渐明亮起来,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洛神坐在床边,见他朝自己走来,急忙掩好方才被他弄的乱得不像样的衣襟,系紧腰间裙带,想站起来躲开他。
  手却被他抓住了。
  “阿弥,全是我的错。你想打,只管打。想咬,我让你咬。”
  他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讨好的意味,抓了她的手,要往自己身上送。
  洛神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抽回手,抹了抹面颊上还沾着的几颗眼泪,侧过身去,根本不去看他,只冷冷地道:“你叫人把城门打开,让我大兄进来!我已是想好,必要回的!”
  她说完,半晌没听他回答。便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扭身要往外去。
  这时,却听他道:“阿弥,我没有骗你,你阿兄已经走了。他知我要留下你,他带不走你。”
  “且我给了他一封信,叫他代我转交岳父。算是我对岳父的一个交代。”
  洛神停住脚步,转回脸。
  他的神色竟异常郑重。片刻前那股子狠命欺负自己的孟浪劲儿,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洛神扭过了脸:“我知道,你胸怀大志,又一意孤行。你也瞧不上我阿耶。都这样了,如今你对他,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阿弥,我确实做不到为留你在我身边,违心从了岳父安排。”
  “但我可以向他允诺。日后,无论何时,只要朝廷不施加逼迫,不阻碍我之北伐。我李穆,不率先发难于朝廷,永做大虞之臣。”
  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字地道。
  “如此,你可放心了?”
  ……
  高胤感到额头一凉。摸了摸,手心有点湿。
  要下雨了。
  他心知,李穆既做出这事,又投下了信,叫自己转给伯父。自己便是能打破城门闯入,他也不会再放阿妹的。
  他仰头,再次看了眼那堵高耸的城墙,只能转头,先赶回去和樊成等人汇合。
  他驭着坐骑,风驰电掣地赶回到了宿营地时,天下起了大雨。
  樊成先前已扎好宿营地,就地避雨过夜。
  高胤入了毡帐,席地而坐,望着面前李穆射来的那一封信,眉头微锁,陷入了沉思。
  帐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樊成来了。
  高胤将信收起,叫他入内。
  樊成入帐,向他见礼,随即问:“大公子,小娘子之事,该如何是好?”
  见高胤看下自己,忙解释:“大公子莫误会。因我的弟兄们,本都是长公主的卫队。先前出来时,长公主也是吩咐过的,须守护小娘子的安危。故我这些人,须得随小娘子。倘若她随大公子回建康,我等自然随性。但倘若她被李刺史留下……”
  他觑了眼高胤。
  “我等自也是要同留。此为职责在身……”
  高胤眉头依旧紧锁,只道:“不消你说,我也是知道的。”
  他沉吟了下:“樊将军,你来义成比我早,从前也带兵打仗过。以你之见,倘若西金来犯,李穆能守城否?”
  “倘若侧旁还有仇池为敌,我不敢下论断。但如今,一来,与仇池结盟已成。二来,西金正全力攻打西京。等他来犯之时,料李刺史应已有应对之策。”
  “我信李刺史!”
  樊成的语气,毫不犹豫。
  高胤注视樊成片刻:“樊将军,你对李穆,似乎颇多认可。”
  樊成一惊,立刻解释:“大公子勿误会。我乃长公主之人,无论如何,自会效忠长公主和高相公。”
  高胤展眉一笑,摆了摆手,改问高桓。
  樊成忙道:“六郎君早早就入了帐篷,说白天辛苦,要早些睡觉,不叫人进去打扰。”
  高胤点头,道:“有劳你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再去趟义成,务必再见阿妹一面,问她自己意思吧。她若肯留,我也不好强行带她走,我带六弟回去,你们随她同留。阿妹若不愿留,我接她回,你们也同回。”
  樊成应是,起身告退而出。
  ……
  大风疾作,刮得窗外竹丛摇动。
  突然,传来一阵雨点穿过竹枝发出的敲叶之声。
  跟着,密集的雨点,便落到了头顶和廊檐上的瓦片上,沙沙作响。
  洛神呆住了。
  和面前这个是为她丈夫的男子,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如今日渐熟悉、亲近,对他,她多少也是有了些了解。
  他喜欢自己,对自己很好,她知道。
  但无论怎么喜欢,怎么好,只要涉及他和阿耶之间的那个分歧,他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不肯作丝毫的退让。
  这一点,在那个宿在仇池驿馆的夜晚,她尤其体会深刻。
  当时那样的情况之下,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出言乞求,希望他能在阿耶面前暂时退让,好让她得以留下伴他,他竟也丝毫不为所动。
  真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
  何况,话出口,她当时便知不妥,后悔了,还向他认错。
  他却依旧不为所动,就这么丢下了她,草草结束欢爱,还说送她回去。
  那一刻,她的自惭和羞愧,根本无法用言辞形容。
  生平第一回,抛弃了尊严,在一个男子面前低三下四,只是希望他能用更婉转些的方式去应对自己的阿耶——哪怕只是敷衍,都能减轻她的压力和忧虑。
  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夹在他和父亲之间的那种难处和惶然。
  也是那晚上的经历,令洛神意识到,自己远远高估了这段关系里,她对他的影响力。
  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爱她。
  羞愧、伤心、自鄙,加上对未来的迷茫和绝望,终于令她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一直坚持这种想法,毫无疑问,迟早有一天,他和阿耶必定会彻底翻脸。
  对于洛神来说,她自然不会去质疑阿耶的想法。
  从深心里,她也隐隐觉得李穆的大志和他的隐忧,不无道理。
  但那又如何?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一个是对她有生养之恩的阿耶。骨血亲情,不可舍弃。一个是和她同床共枕,乃至将来要生儿育女的郎君。
  既然注定势不两立,与其拖到那时变得不可收拾,她宁愿早早结束和他的这段看不到希望的关系。
  原本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
  没有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
  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是真的?”
  她仿佛不确信。
  李穆颔首。
  “信已在你大兄那里。等他回了建康,你阿耶就能收到了。”
  倘若李穆肯这样向阿耶许诺,料阿耶再没理由从中作梗,定要自己和他分开了。
  她相信李穆,他是个一言九鼎的真汉子。
  既然如此承诺了,日后,朝廷里只要有阿耶在,想必也不大可能会出现他所说的情况。
  也就是说,倘若乐观些的话,她应该就能放下心了。
  往后,他不会有机会去做阿耶口中所谓的那“乱臣贼子”了。
  她望着面前的男子:“你的态度,先前不是一直很是强硬吗?为何突然又肯向我阿耶退让了?”
  “我不能没了你。”
  他立刻说,毫无犹豫。
  “阿弥,倘若你不要我,离我而去,这一辈子,我还是会做完我想做的事。”
  “但从今往后,世上只剩我一人了。没有你的陪伴,如此人生,即便重活一世,又有何欢?”
  洛神并未留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眼眸深处掠过的那一缕杂着深深遗恨的柔情。
  他如此的回答,于她而言,就已是足够了。
  她那双还有残余泪痕,原本显得有点黯淡的美眸,突然之间,变得生动而明亮了。
  心底里,仿佛慢慢地绽开了一朵花。
  她的心跳悄悄地加快了跳动,脸也红了。
  瞥了眼他方才被自己咬得还沾了个深色口水印的肩,含含糊糊地问:“那里还疼吗?”
  “疼。”
  李穆微微一笑。
  “不止这里,今日我在校场里,还受了伤。”
  洛神“啊”了一声,立刻朝他走去。
  “怎的一回事?哪里受伤了?”
  “早上你走了,我心里很是难过。去校场,被一个士兵用棍子打在了后背上。棍子当场就断了。”
  洛神大吃一惊,急忙绕到他后背,撩起他的衣裳。
  等看道背上那一道长长的,已变成了青紫色的深深伤痕,心痛万分,不住地责备他不小心,又抱怨那个打了他的鲁莽士兵。
  李穆转过身,面向着她。
  “阿弥,当时我虽被击了一棍,心里却恨不得有人能重重地再多打我几棍才好。我叫你伤心了。都是我该受的。”
  洛神咬了咬唇:“真是个傻瓜!”
  李穆笑了,将她搂入了怀中,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额。
  洛神便柔顺地依在了他的怀里,任由他亲吻自己,闭上了眼睛。
  “阿弥,那晚在驿舍,我不该那般对你的。我很是后悔。你能原谅我吗?”
  耳鬓厮磨间,她听到他在自己耳畔柔声问她。
  她的脸又悄悄地红了。
  并未回答。
  只是两只胳膊,慢慢爬上他坚实有力的后腰,紧紧地攀附了上去。
  ……
  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点,随风扑卷,犹如战场上的鼙鼓,急促地敲打着屋顶的瓦片。
  那处漏雨的瓦顶,从一开始的滴滴答答,变成了水流如注,哗哗地溅落在地。
  屋里的地面,很快就被积起来的雨水打湿。
  积水慢慢地流向床脚,将低低垂落在地的那面床帐也打湿了。
  深色的水印,沿着床帐慢慢地向上蔓延,潮湿了一片。
  帐中的女孩儿,双目紧闭,仰在枕上。
  一头乌黑长发凌乱地铺开,周身雪白的柔滑肌肤之上,点点吻痕,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子。
  她被自己的郎君推送着,眼看就看攀上那充满快乐的顶峰了。
  可是他却那么坏,又故意离开她,折磨着她,就是不让她登顶。
  一次又一次,反复不停。
  “阿弥,你爱不爱郎君?”
  她听到他在自己耳畔,咬着她的耳朵,低低地问。
  她早被他戏弄得近乎崩溃了,面颊布满了红潮。立刻嗯嗯地点头。
  “阿弥爱郎君什么?”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依旧闭着眼睛,急切而不满地哼着,只想要他给自己更多。
  可是狠心的他吗,又停了下来。
  她胡乱地应他:“都爱,阿弥爱郎君的一切……”
  男人仿佛还不是很满意。
  他分明已是热汗滚滚,双眼通红,却还是继续强忍着,又捧住她的脑袋,攫吻着她早已肿胀的唇瓣,继续蹂躏着她。
  “以后会不会不要郎君了?”
  洛神双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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