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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嫁阴鸷王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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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安心里也在惊叹,难怪第一眼见到这对父子时,就觉得他们五官相似但脸型不同,原来是父亲腮帮里随时塞着两个囊。
  “罪人自己走了歪路,还带着儿子一起,实在是罪不可赦,愿承担罪名接受惩罚。只是,那两人的确不是我们杀的,请王爷和各位大人明察。”
  裴石头高声喊冤,跪伏到了地上连连磕头。
  秦湛却看也不看地上两人,只冷冷一笑,口气森寒,“事到如今,你们说话还遮遮掩掩不尽不实,居然想就此脱罪?”
  见裴英倏然抬头想要争辩,秦湛厉声喝道:“为什么离开房屋前要去关窗,而刚才交代事情经过时却绝口不提?为什么撒谎说以为张氏是睡着了而不是死亡?作为两名惯盗,你们最擅长的就是辨别人的呼吸,判断是不是真的睡着。”
  “居然还想脱罪?隐瞒实情满口谎言,你们是罪上加罪。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存心欺瞒,那张氏两条人命的账,就要记在你们头上。或者你们根本就和那达格尔人是一伙,让他们割喉混淆视听。再或者,毒就是你们父子俩下的,是你俩见财起意,不惜谋财害命。”
  秦湛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坐在矮几上,“本王也没兴趣听你们继续编造,有什么话就留到日后和行刑的刽子手去讲吧。”
  说完就站起身来,作势要朝着楼梯方向行去。
  “王爷,我招,求王爷留步,我全招。”裴石头着了慌,哭喊着向秦湛膝行而来,被军士给挡住。
  “王爷说得没错,那日我们进门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整间屋子就没有听见呼吸声。我俩上前去查看究竟,发现张氏卧在床上,那丫头躺在地铺上,都已断气。丫头身边还滚落了一只青瓷底花的汤碗。”
  裴石头不敢再耍花招,涕泪俱下,开始老实交待。
  “也不知道她俩怎么就死在屋子里了,但一看就是死于非命。本来该立即去衙门报案,可当时又惊又惧,生怕报案后会被当做行凶者给捕住,又瞧见那些金饰珠宝,一时鬼迷心窍就留了下来。”裴石头抹了一把眼泪。
  “我把金饰珠宝都塞入囊中,只余下太长的金簪。就在我刚取下张夫人手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时,躺在她身旁的婴孩却醒了过来。”
  当时裴石头和裴英正在满屋子翻拣,将金饰珠宝都塞入囊中,只余下金簪和不值钱的银锭。
  裴石头眼睛突然瞄到张夫人的手,那指上有一颗湛蓝色的宝石戒指,在清幽的月光下反射出微光。
  他行窃多年,对珠宝甚是在行,一眼就看出来这宝石价值不菲,可以卖个好价钱。
  但也有几分犹豫,虽是惯偷,却从未去拿过死人身上的东西,甚是不吉利。
  但是财物的诱惑太大,他咬了咬牙走上前,拿起张氏那尚带着余温的手,一边念叨着夫人勿怪,只是借点钱花花,一边去摘那颗戒指。
  就在这时,突然对上了旁边一双睁开的眸子,吓得他差点一把扔掉手里的戒指大叫出声。
  不过瞬间就看清了那双眸子的主人,顿住不动了。
  “怎么了?”裴英发现他的异常,急忙上前。
  这一下也呆住了。
  只见一名看着仅几个月的胖男婴,正望着他们咧开嘴笑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干净而澄澈。
  这个孩子居然没有死。
  父子俩对望一眼,怎么办?
  裴英对着父亲轻声说道:“别管他,不哭就行。”然后就又去翻剩下的衣物。
  翻了一会儿后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一回头,父亲居然已经抱起了那名男婴,正面带微笑,嘴里咋着舌头逗弄着。
  “小英,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像你小时候。”裴石头轻声说道。
  “这么小就没了娘,也和你一样。”
  裴英已经装好了两个囊,叹了口气,“爹,做完这笔就不做了,买房买地娶媳妇儿让您早日抱上亲孙子。”
  裴石头没有说话,抱着男婴爱不释手,并走到窗前让他看头上的圆月。
  那孩子今晚吃饱了,现下一声也不哭,只好奇地望着他。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父子俩交换一个眼神,屏神静气望着门口,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眼。
  接着,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门缝外伸进来一根铁片,正拨动着那根门闩。
  糟糕,这是又有人要进来,会不会是弄死张氏的人回头来看?
  父子俩快速四下查看,皆把目光投向了躺着张夫人尸身的那架大床。
  床很高,靠着墙,床下还遮挡着长长的布帘。
  眼看门闩就要被拨开,两人冲向那座大床,撩开布帘就钻了进去。同时,屋门也发出了轻微的吱嘎声,被人缓缓推开。


第62章 
  裴英这才注意到那婴儿还在父亲怀里; 现在也被抱到了床下。
  可现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他等会别哭出声。
  裴石头对他竖了三根手指,意思进来的有三人。
  裴英点点头。
  那脚步声沙沙; 裴石头分辨出; 一人停在那丫头身边; 两人走到了床面前。
  父子俩屏神静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怀里的婴孩可能觉得很有趣; 也一声不吭; 圆溜溜的眼睛就眨也不眨地望着裴石头。
  “李哥; 这女的已经死了。”躺着丫头尸体的地铺旁边; 一个尖细声音响起。
  “我知道; 床上这个也死了。”回答的男人想必就是李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上头派了其他兄弟来; 先动手了?不可能啊,这事要干得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可能派了咱们还要派其他人。”第三个人的声音在床前响起; 很暗哑低沉。
  “还有孩子呢?不是说还有个孩子吗?”李哥的声音响起,“柳三,你确定就是这件屋子,没有搞错吗?”
  那个尖细声音回答:“这俩女的一直没出过门; 但我在门口听过几次,屋内有小孩哭,和上头给的消息完全相符。”
  想来尖细声音就叫柳三。
  “那孩子呢?你看这屋子里哪儿有孩子?”李哥压低声音道。
  柳三的声音开始发急; “李哥,真没错,我还在门棱上做了个标记,下午真真切切这屋子里是俩女的带了个孩子。”
  “你瞧这屋子这么乱,没准就是还惹上了其他人,先咱一步动了手,孩子也给抱走了。”
  屋内沉寂片刻后,那李哥道:“反正任务就是把这三人干掉,再让人看见我们,认为是达格尔干的就成。孩子就先不管了,我去把窗户撬开,你俩把她们脖子割断。”
  然后就听到床上一阵响动,床身重重晃了几下。接着就是重物被搬动到地上的声音,还有两声铁器入骨的闷响。
  裴英和裴石头父子俩躲在床脚,听着那声响浑身冰凉,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从布帘缝隙可以看到部分地面,那里躺着张氏和那丫头,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两道深而宽的狰狞断口,缓缓地往外淌出血液,汇成了乌黑的一小摊。
  一直盯着裴石头在看的男婴,见他神情怪异,以为在逗自己,咧了咧嘴想笑,被一眼瞄到的裴英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
  裴英无声地对那孩子做着噤声的手势,结果逗得他露出的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裴英只好不再看他,等到偷瞄过去时他表情不似再想笑,才慢慢松开了手。
  接着,又传来刺耳的窗户推开声,一阵寒风打着卷儿刮了起来,形成回旋在屋里簌簌作响。
  “柳三,你先爬上窗,等到有人从街上看到咱们,就跳下去。”这是那名李哥的声音。
  “明白。”柳三回答。
  那三人默不作声地立在窗前,在等候着时机。
  裴英父子在床脚是大气不敢出,怀里的孩子正伸出手去抓裴石头下巴的胡子,随时可能会发出声音。
  面前遮挡着的床帘子也不断被风刮得飘起又落下,被裴英悄悄地按住了一角。
  “李哥,街上有两人抬头看见我了。”柳三突然急促说道。
  “准备跳下去。”那名李哥在回答。
  正在此时,又一阵风吹起床帘,裴英正专注着留意那三人的动向,一时没有察觉,床帘擦过男婴的脸又滑落下去。
  男婴闭了闭眼,觉得脸上发痒,突然咯咯笑出声来。
  这几声轻笑犹如晴天霹雳,炸得裴家父子耳朵嗡嗡作响,脑内一片空白。
  “李哥,屋里有人,有孩子在笑。”柳三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哥没有回答,沙沙的脚步声响起,对着床这边而来。伴随着脚步的,还有铁器拖过地面的刺耳嗤啦声。那划动声传入耳中,划过的像是父子俩砰砰直跳的心脏。
  裴石头脸色惨白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神情绝望。裴英眼睛四处梭巡,见床底架着一根铁撑棍,便将手放了上去,准备□□和外面的人拼死一搏。
  就算死,也要拖一个同归于尽。
  就在那脚步快要走到床前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凶悍的狗叫。
  像是一头獒犬,在凶狠地吠叫几声后,就喷着响亮的鼻息在门框缝隙嗅闻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门扇也被那巨大的犬身撞击得微微震颤。
  “李哥,别管那孩子了,狗在门口,继续叫的话主人要来了。跳吧,趁街上的人还看着。”柳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焦急。
  那李哥像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做出选择停住了脚步,“跳,反正也死了两个,足够让冯文直去攻打达格尔了。”
  “吱!”一声椅子腿擦过地面的刺耳声响打断了裴石头的讲述。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见湛王爷铁青着脸站了起来,带着冲天的怒气。
  秦湛微微垂着头,狠戾的目光从浓黑的眉下透出,像是一尊煞神。
  “他们说的什么?再复述一遍,不得有半个错字。”
  “跳,反正也死了两个,足够让冯文直去攻打达格尔了。”裴石头只得学着那李哥的语气复述了一遍。
  他的声音本就粗粝,学着那阴测测的口吻,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你可有撒谎?”秦湛咬牙切齿问道。
  裴石头连连叩头,“王爷在上,草民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谎言。”
  程安失魂落魄地坐在秦湛身边,面色苍白。
  她知道裴石头没有撒谎。
  一介平民,不会无缘无故地将外公扯出来,这里也没其他人知道她和杨润芝的身份,以及与冯文直之间的关系。
  原来这三名伪装成达格尔的人,他们的目标本是自己和杨润芝还有飞宇。不对,严格来说,他们的目标是外公冯文直。
  只是他们把张氏三人给错认了。
  一直坐在大堂一隅默默听着的杨润芝也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拿手帕堵住了自己的嘴。
  “我,我,草民,草民说错什么了吗?”裴石头见堂上几人,包括赵小磊他们都面色凝重,不由惶惶不安起来。
  “你接着说。”秦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带着森冷的寒意。
  裴石头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也察觉到那异状不是针对自己,便赶紧又讲述起来。
  “等到他们三人跳窗后,那獒犬也没有动静离开了门口,我和裴英就从床下钻了出来,将孩子又放在了床上。”
  “可那风的确太大,看着孩子孤单单地躺在床上实在惹人怜爱,所以走之前,我就忍不住去关上了窗户。想着等到天亮之后,这屋子里的情况就会被人发现,孩子也会被抱走,那时他就安全了。”
  “从张夫人手上取下的戒指,当时就顺手揣在怀里,回屋后才发现遗失了。想着可能是心慌意乱掉在了床下边,就没回头去找。”
  “那獒犬来得太及时,消失得也太突然,想必是有人救助了我们。既然他不想露面,小人父子便想予以回报,所以这才对王爷隐瞒,掩饰了他的行径。”
  裴石头讲完经过后,和裴英两人大气不敢出地伏在地上,等候着秦湛的发落。
  “先将他们带去衙门看押,叮嘱好了,不准审讯不准动用私刑,好生照看着,等我将事情查清楚后再行发落。”秦湛看着他们思索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军士吩咐道。
  就在裴氏父子松了口气时,秦湛的声音又冷冷响起,“如若你们讲的是真,念其对那孩子存有一丝善念,就按盗窃论罪。但若有半个字撒谎,我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敢不敢,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裴石头赶紧叩头。
  两名军士即刻押送着裴氏父子去往县衙,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元宝也冲过去打开了紧锁的客栈大门。
  此时夜已深,大门打开的刹那,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冲入堂内,回旋呜咽着,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室内气温陡然下降,所有人都抱紧身体跺着脚,瑟缩着让自己能暖和点。
  掌柜赶紧让人搬了几个炭盆来,“来来来,都暖和暖和,身子热乎了再接着审。”
  炭火燃起,众人感觉到周身升起了暖意,也映得他们脸上光影斑驳,明明暗暗。
  正在这时,街道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客栈面前。
  随即,大门就响起了连续急促的大力拍击声,伴随着男子的怒喝,“开门。”
  “谁呀?”掌柜瞧瞧堂里的军士,大声回道:“客官,小店今日休整关张,不能接待客人————”
  话未说完,就听“咣”一声重响,大门已被重力撞开,沉重的门扉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
  一列士兵带着寒气冲入大堂,随着皮靴落在砖面的咔咔响,一位着甲带盔的武官走了出来。
  他双眼带着血丝,隐含着暴怒,目光在堂内梭巡一圈。见到现下这个情景,显然始料未及,微微一愣后怒气也敛去了几分。
  特别是看到堂中央端坐着的秦湛。
  。
  “泉颐府参军张泉叩见湛王爷,恳请湛王爷为下官做主,将那杀害内子的达格尔人碎尸万段!”张泉语带颤抖跪在秦湛面前,双手交握举在头顶行叩礼。
  “起来吧,本王正在调查此案,定会找出真凶。”秦湛并没接他的话,只是这样回道。
  周围的军士赶紧上前,将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张泉站起身后突然品出了话里的意味,不由疑惑问道:“王爷的意思,难道杀我妻子者还另有其人?”
  “正是。”赵小磊在一旁答道。
  张泉只在津度远远见过秦湛一面,却不认识赵小磊。
  但见他气度不凡,又能坐在秦湛身侧,想来也不是普通来头,于是便压制住情绪客气询问:“那真凶可有眉目了?”
  “快了快了。”赵小磊见张泉露出狐疑之色,赶紧搪塞着,然后转头朝向一名军士,“快带张大人去后院见见亡者吧。”
  张泉这才想起还未去看亡妻,不禁眼眶泛红,哑声对身侧军士道:“有劳。”便带着那列士兵又去了后院。
  待到脚步声离去,大堂内又恢复了安静,撞开的大门重新被闩上,温度又逐渐回升。
  秦湛并没去看身旁坐着的程安,只不动声色地踢了踢两人面前的炭盆,往程安那方向推去。
  “元宝,再复述一次昨晚子时后你送汤给张氏时的情景。”秦湛的声音响起。
  元宝正挤在一垄炭火旁边,闻言即刻上前,口齿清楚地答道:“我从厨娘那里接过汤就往楼上走,并没耽搁。就在上到楼梯顶时,听见下面传来几声猫叫,就把托盘放在楼道口,下去寻猫去了。”
  “等等。”秦湛打断他,问向掌柜,“你们客栈里有猫吗?”
  “没有,我只要碰了猫狗,回家后内子就打喷嚏。”
  “从来没有养猫过,不然能有耗子吗?”
  掌柜和厨娘的声音同时响起,厨娘语气里还带着愤愤,显然对掌柜不让养猫的事情不满已久。
  “既然没有猫狗,那小二听到的猫叫和裴氏父子听到的狗叫,都是人发出的吧。”王悦看向秦湛。
  赵小磊赞同道:“是的,如果说学猫叫是为了引开小二好投毒,那么后面又去门口学狗叫是为了什么呢?”
  “学狗叫也是为了引开,只不过是为了引开伪装成达格尔人的三名凶犯。”程安清澈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伸在炭盆上方,语声纤柔却又蕴含着力度,“他在保护,保护裴氏父子和那名婴儿。”
  “他之前学猫叫引开了元宝,然后在汤碗里下毒。下毒后藏身于某处留意着动静,当确定张氏主仆已经死亡后,便准备在一个稳妥的时间,潜入房间拿出那个可以被验出毒药的汤碗。但在这时,他发现裴氏父子进入了房间,于是悄悄跟上去,伏在房门上偷听。”
  程安试图将整个事件完整地表述出来,说完这一段后,有点忐忑地望向秦湛。
  秦湛对她露出个鼓励的笑,用唇形无声道:继续。
  程安内心瞬间稳定,继续娓娓道来:“他发现裴氏父子只是偷盗,便蛰伏在门外,准备等人走掉以后再去拿碗。却没料到,走廊里又出现了那三名伪装成达格尔人的凶犯,并也进入了那房间。”
  “当他伏在房门上偷听,发现裴氏父子和那名婴儿将要遭遇不测。情急之下,便学起了狗叫,吓住了三名凶犯。”
  “等到裴氏父子也离开房间后,他再度潜入房中,拿走了那只碗。”
  程安讲完,将伸在炭盆上的手缩了回来,捻一捻指尖,很暖和了。
  室内一片安静,只听见屋外风声肆虐的呼啸,夹杂着张参军偶尔一声模糊的哀哭。
  片刻后,赵小磊清了情嗓子问道:“还有一个疑问,那人学猫叫引走元宝后,又是怎么在楼梯顶给汤碗投毒的?”
  “因为他们是两个人。或者说,是夫妻俩。”程安说完这句,深深吸了口气,把头扭向了一边,看着某个黑漆漆的角落。
  这时,所有人的表情都既震惊又迷茫,只有那对卖艺人夫妻直直地站在原地,脸色微微泛白。


第63章 
  “会口技; 两人,又能巧妙地藏好碗。他们夫妻俩行李里有很多表演用的碗碟,去找找吧; 那只汤碗定然混在里面。”
  程安转回头; 直视着那对夫妻; 眼神澄澈平静。
  会口技,很多碗碟; 表演; 夫妻……瞬间大家都明白了。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那对卖艺人夫妻; 并警惕地退后几步。他俩身遭犹如潮水退去顿时空旷; 只剩两道身影孤单单地立在那里。
  秦湛对身侧的军士点点头; 那军士立即转身,噔噔上了木梯。一会儿后; 就抱了一大摞碗碟下来。
  那堆碗碟众人都见过,之前搜寻,说那是女人卖艺时用脚尖将碗踢到头顶用的道具。
  现在军士将一堆碗碟小心地放在地上,然后一只只摆出来。随着他分拣的动作; 厨娘和元宝指着其中一只异口同声道:“就是这只碗。”
  那是一只平常大小的白瓷碗,绕边几朵青色梅。
  卖艺人夫妻眼见那只碗被拿出,脸色变得惨白,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妻子王秀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被身边的丈夫紧紧握住手,渐渐似乎也平静了不少。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神情却镇定了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 张泉已经从后院回到大堂,红肿着眼脸色阴沉地听着。
  当他听到程安说是两人后,便将目光投注在了被众人让出一圈空地的夫妻二人身上。
  此刻见碗被拿出,而那两人的表情动作也证明了一切。只听“铮”一声,雪亮的刀已出鞘,张泉双手持刀,厉声喊着还我妻命来,对着那夫妻二人冲去。
  众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呼声四下躲闪,有人慌乱中摔倒在地上。
  只有那对夫妻,不躲不避地站在原地。紧紧交握着双手,闭上眼睛咬住牙关,等待着刀锋落下。
  眼见刀刃已至那男人面前,血溅当场必不可免,程安发出一声惊呼,赵小磊等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只听“啪”一声脆响,张泉手腕似是被什么击中,突然软软垂落。倏然脱力,那钢刀咣当掉在地上。
  同时,一个圆溜溜的茶杯盖子在他脚边兀自打着转,旁边还有几块破碎的白色瓷片。水渍四溅,当中还掺着散开的茶叶。
  “张泉,休得莽撞!”秦湛站起身一声大喝,黑色袍角还有茶水在顺着滴落。
  刚才就是他情急之下掷出的那只茶杯。
  大堂一侧的军士已经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前,两人从身后反扣着张泉的手臂,“参军,对不住了,先冷静一下。”
  张泉嘶吼着挣了两下没挣掉,悲愤地被军士带了下去。退步时,双眼还死死地盯着王秀珠夫妻,像是要用目光剜出他们心口的肉来。
  那俩人被推搡着押到秦湛面前,按着跪伏在了地上。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张氏和那丫头,说吧。”秦湛袍脚的水渍已被程安用帕子擦掉,现在他重新坐了回去。
  元宝也机灵地另外泡了一杯茶水端上来。
  “小人名叫钱永良,内子王秀珠,皆是罗文县人士,近年来就在边塞各县府飘荡,靠卖艺为生。”那男人哑着嗓音回道。
  王悦忍不住对着赵小磊嘀咕:“罗文县不就是遇见张夫人那里吗?好像她就是罗文县的。”
  赵小磊轻轻点了点头。张夫人的老仆曾说过,他们便是从罗文县出发前去泉颐府。
  “你们两个江湖卖艺的,我妻子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她?”张泉在一旁厉声喝问,红着眼又想冲过来,却被身旁的军士给死死抱住。
  “张大人,你仔细看看我们,真的不认识吗?”钱永良露出一个凄然而奇怪的表情,转头看向了张泉。
  他身旁的王秀珠也开始流泪。
  张泉沉着怒气将钱永良和王秀珠一番打量,目光中全是陌生,接着又咬牙切齿道:“不管认不认得,你们都得死。”
  钱永良见张泉如此,自嘲地点了点头,“想来我夫妻痛失独子后,这些年已经衰老得张大人都认不出了。”
  在痛失独子这句话出口后,张泉顿时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再仔细看向钱永良和王秀珠的目光充满了狐疑。
  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愕然喃喃道:“原来是你们……”
  “对,就是我们。”钱永良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张泉顿时所有怒火不翼而飞,只怔忪地站在了原地,像一尊石像。VX攻重呺:tbook520
  秦湛等人发现他们之间似有别情,都默不作声只静静看着。
  钱永良转回身默默盯着眼前的地面,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直到听见赵小磊重重一声咳嗽,才醒觉过来开始讲述。
  “小人本在罗文县经营着一家香料铺子,虽不大富大贵,一家人却也过得甚是舒心。”
  “我和内子成婚多年,膝下只得一子,如珠如宝看得甚重,平常去哪儿玩耍都会由人陪着。”
  “四年前的那日,秀珠坐在大门前绣花,我五岁的孩子就在门前巷子里玩小木马。秀珠只不过起身回房拿了一段彩线,再出来时,孩子就不见了。”
  “据秀珠回忆,在她回房拿彩线这段时间,似乎听见有马车经过的声音。”
  钱永良说到这里时,声音里全是浓浓的痛苦和悔恨。
  “我们找了整整一天,所有的邻居亲戚都出动了。最后在城外的一道深涧里找到了孩子,那时候他胸口还微微起伏,只不过刚抱到医馆,就落了气……”
  “医馆的人说,孩子像是被马车之类撞到了头部,本来无大碍,只是晕厥了过去。却被扔下深涧,伤到了內腑,又时间太久延误了诊治,所以才没有救过来……”
  王秀珠已经伏在地上哭得肩背抽动,钱永良眼底也泛起了水光,语不成调。
  “看着他的小身子在我怀里慢慢变冷,我就想,到底是谁要他的命?是谁这么狠毒,要将才五岁的他扔下山涧?”
  “我们夫妇就关掉店铺,每日里顺着那条道挨家挨户地求告,希望能提供给我们那辆马车的消息。”
  “终于有人告诉我们,当日这条路有张参军府邸的马车经过。车帘子掀开时,他瞧见里面坐着的是刚过门的张少夫人。”
  钱永良低下头,几滴水渍滴落在他面前的青砖地面,倏然消失不见。
  “我偷偷潜入张府,找到了那辆马车。马车虽然被擦洗过,但车辕缝隙里沾有点点血迹,车底还卡着我儿子当时手里在玩的小木马。”
  王秀珠已经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边哭边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钱永良的眼泪也汩汩地往外淌,他将妻子揽入怀中,继续说道:“我们去张府讨个说法,却被赶了出去,张少夫人说她那日没有出门,是我们想敲诈,还让府中家丁将我毒打了一顿。”
  “我不服气,便和秀珠一起赶到了张泉所在的泉颐府,想把这事禀报给他。谁知他看似好言好语将我们一顿安抚,接着就将我们夫妻下了大狱。”
  程安等人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泉,只见他没有出声反驳,只哆嗦着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到出狱后,我夫妻二人便回了家。却发现家里的香料铺子被砸了,家里也被砸了个干净。”
  “我寻思着报仇,夜里就揣了一把刀想去来个鱼死网破,却被秀珠死死拉住。她说,儿子没了,不能再没有你……”
  “心灰意冷之下,我们便盘掉店铺离开了罗文县。我父亲从前是卖艺人,教过我不少本事,于是我们便在边塞四处流浪,想着先活下去。”
  “这次突然在客栈看到张氏实属偶然,我想,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报仇的机会吧……”钱永良抚摩着怀中妻子抽动着的脊背,闭上眼说道。
  “恰好这几年走南闯北,无意中得到一小瓶毒箭木的剧毒药,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张氏,那就大仇得报,我也对得起儿子了。”
  场中一片静谧,程安擦了擦眼角,感觉到手被身边的秦湛温柔地握住。
  “接下来就和程小姐讲述的一样,我用口技引开小二,秀珠就在那碗里投毒。我们本想只弄死张氏,可没想到那丫头将张氏剩下的汤喝光,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我爬在走廊横梁上,看见裴氏父子进了张氏房间,怕他们伤那孩子,便伏在门上听,见他们对那孩子没有恶意,这才又回到横梁上,准备等到他们离开后,便去取出那只碗。”
  钱永良说到这里,语声低沉了下去,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我下午时曾见过那孩子,他伏在张氏肩上对着我笑,眼珠圆溜溜的,和我家小宝看人时一样……”
  “可没料到,裴氏父子还没出来,三名达格尔人又鬼鬼祟祟地去撬门。我当时大惊,却苦于无法报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人又进了去。”
  “当我听到那假扮的达格尔人想找到孩子时,知道他们想杀掉他,情急之下,便使出口技吓跑了他们。待到裴氏父子匆匆离开后,再进去取出了碗。”
  钱永良一口气讲完所有经过,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颓然着身体脸色惨白。
  只听见王秀珠伏在他怀里悲恸的哭泣声,像是要把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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