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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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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在帘后,只能望见一双清凌凌的眸子:“不管对别人有多少谋划,我对公主,是真心的。”
“一切的污秽,我都不愿让你看见。”他答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是一直护着无忧的那个人,让她一生顺遂,喜乐平安。”
“我答应过要护着你,当然要护着你的所有。”
我突然厌倦了这所有的一切,厌倦了自己的身份,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厌倦了他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即使那是真,也能把我伤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安得与君相决绝
太后选定了自己家的侄女为皇后,但皇上拒婚。
没几天后,宫内诏狱里一名宫女半夜被抬出宫去,晚上解手的小内侍撞见一把青丝晃荡荡挂在席子外被人扛走,吓了个半死。
宫人都在传那是已然销声匿迹的蕊淑妃,从头到尾,她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帝后大婚的日子选得很快,庆典上,我又一次看见了乌邪椮。
?他得空来看我一眼,问:“你近日可好?”
“尚可。”皇后是太后挑的赵家女子,温良恭俭,端庄温和,却不得新皇的心,新皇此刻喝的醉醺醺的不省人事。
?“皇上要放我回北宛了。”他突然道,“今上登基,两国关系和缓了许多。”
?“恭喜你,阿椮。”我是真心替他开心。?
遥遥的人群中有人望我们,我和乌邪椮匆匆一别,转身离去。
“无忧。。。”乌邪椮在我身后道,“有机会,我带你去草原上跑马。”
?
后宫有主,新的嫔妃也要陆续入宫。对于先皇的嫔妃,终于要卷包袱走人了。
三宫六院,不曾临幸者去了宫外的上阳宫,有品级无子嗣的进了太妃院养老。我下头还有两个小妹妹,都跟着各自的母妃封了阁苑。
置于我的母妃,太后沉默了许久,含泪道:“皇太妃思念先帝过甚,以致病体支离,拳拳赤心令吾十分感动,又深念与先帝之情,在永昭陵修念恩楼为太妃养病,请皇太妃为吾受陵三年。”
我从椅上蹿起来,母妃摁着我,让我噤声,恭然领了懿旨。
?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太后甚是开怀,母妃当着众人的面,淡淡道:“临行之前,臣妾祝太后此生安康,与皇上母子和睦,与有情人终成眷属。”
母妃最得意的,无非是促成了今上和蕊贵妃的一段私情,如今蕊贵妃被太后虐杀,今上性子柔弱,敢怒不敢言。但早晚有一日会与太后撕破脸皮。
太后脸色剧变。
母妃神情淡淡的,望着太后佩环叮咚怫然而去,与我道:你父皇生前,我曾与他讲,要把你嫁给薛小将军,他也应下了,说找个好日子让你们两人见一见,可惜旨意未下就已宾天。
“如今反倒成了最大的遗憾,你和铭瑜在宫内皆无依靠,这可如何是好。”
?我无话可说,只抱着母妃,不知如何是好。
? 送母妃出宫那日,铭瑜抹着眼泪,母妃牵着我两的手,郑重道:“无忧,你已十七了,不再是小孩子了,铭瑜我就交给你了。”
她摸着我们俩的发,恳切道:“郁郁青青,长过千寻。”
星河苑如今与往日不同,有人若想来,时时刻刻便可踏入。
如意安慰我道:“帝陵那边,我已打点好,日子比宫内清苦些,倒也不坏。”
我恭敬道:“多谢殿使。”
星河苑的吃穿用度比以往更好些,宫人伺候的也勤,我只是提不起兴致,除了铭瑜,哪儿都是懒懒的。
他今年已十二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裳鞋子以前都是母妃亲手做,如今少不得我亲自动手。
太后虽然亏待母妃,倒也不曾苛责铭。皇后倒是个大度的人,我常懒得去请安,她也不曾有过怨言。
他有时候会来坐会,星河苑都是他的人,怎么也拦不住,他也不怎么说话,只隔着帘子坐一会,喝一盏茶离开。
我会让嬷嬷把他喝过的茶杯都给扔了,坐过的地方都用水洗一遍。
脖子上的玉也早已取下来,放在桌上,等他来带走。
他也心知肚明,那玉摆在桌上,看也不看。又常给我带些新奇的玩意,乌邪椮不再入宫,如意依着我以前的喜欢,宫外的话本子和零食常常带进来。
还有雪绒绒的兔子和雪貂,团团的围在我脚下。
他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好的无人能及。
只是,再也回不去的从前,和迈不过去的槛。
去延义阁给铭瑜送东西,路过景福殿。福殿是如意昔日当差办事之处,鬼使神差的,拐进他的厢房。
今上不爱去景福殿这块,因为挨着的延和殿里,是他与蕊淑妃昔日会面的地方。这一块便荒了下来。
只是怀念那些年,与他毫无芥蒂的日子,那时候阳光永远灿烂,没有他解决不了的烦恼,也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他屋里却有窸窣的声音。
熟悉的女音薄嗔:“珈儿登基之后,你可从未踏入坤宁殿。可是不记得哀家了。”
? 那声音带着毒:小人残缺之体,孓然一人,何曾有什么妄想,只求着在宫里一辈子伺候娘娘,待娘娘腻了,将小人打发了,能偶尔想起小人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没良心的。”
轻咛声隔着窗子飘荡而出。
我睁大着眼,茫然听着里头的缠绵。小九儿摇头晃脑的跨槛来,看见我呆呆的杵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脸色青白的束手无策。
?我望了他一眼,无声无息的走开了。
春去也花落无言
我再也不愿回到星河苑,这皇宫本该是我家,此刻,却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四周有小内侍急急奔走,我坐在花架后的木桩上,对着爬满山藤的宫墙,脑子里空荡荡的。
如意找到我时,已经是天黑,他提着一盏小灯,在花架边望我许久,柔声道:天凉露重,公主出来吧。
我不愿出去。
他往里走两步,拂开花枝,一盏小小的灯探着我的脸。
没哭,脸上是被蚊虫咬的包。
他走近一步,我的心就跟着抖一下,身子就挪他远一分。
我再也不愿离他近一分。
?
他站定了,不再上前来,我已贴着墙,再往前来,就该遁墙了。
我们两谁也不说话,事已至今,无话可说。
他蹲下身子,挖着地上湿润的泥土,摸索半天,掏出一块裹着泥巴的软玉,在灯下幽幽的泛着柔光。
是我白天刚埋在此处的那块如意扣,十指缝里都是泥垢。那天砸了,又被他悄悄放在枕边。
他盯着这块玉,眼里的神情似喜似悲,问:不要了。
我笃定的摇摇头:不要了。
太脏。
?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块玉,我低头抠着手上的泥垢,都干了,泥粉摩挲着簌簌的往下掉。
如意的唇抖了又抖,绷着脸望我。
这样也是好的,正好不想回去,被人拦着,索性留下来看星星。
夜深了,蚊虫咬的更猖獗,脸上多是红红的肿包,他朝我伸出手:公主随小人回去吧。
我往旁扭开身子,躲过他的手,淡淡道:你手不干净,别碰着本宫新衣裳。”
哀莫大于心死。
回到星河苑,我看着满屋子的柔顺的宫人和精心布置的陈设,心内癫狂起来。
我吩咐着宫人乒乒乓乓的砸着屋里的东西,都扔在外厅里,他送的琉璃球,买的小屏风,布置的水晶扇,要把这所有的痕迹一分分的抹掉。
淡然的坐在椅上喝茶,宫人面色惊惧的砸着东西,一边又看着我的脸色。
看着屋里四处狼藉粉身碎骨的凌乱,心里十分快意。
如意换了一身衣裳进来,扫了一眼一地的渣子,轻声喝道:你们都出去。
?我一只描金水晶瓶砸向他:你也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屋子。
?碎片砸在他脚边,他疾步朝我走来,柔声道:无忧,别闹了。
我一点也没闹,只想要个白茫茫的干净。
其实不是无迹可寻,是我真的太傻。十几年的天真幼稚,自己却从来都不自知。
我摇摇头,躲开他过来的步伐:”你别碰我。”
他一把攥着我的手,漆黑的眼盯着我。
我一指一指剥着他扣着我的手指,他的力气太大,似乎要掐进我的骨子里,永远也逃不开他的禁锢。
“放手。”我眼眶欲裂,抬着头盯着他喝道。
他嘴唇动了动,艰难的道:“无忧,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我几要疯狂起来,又无比的想笑,死命的抠开他的手,却被他越攥越近,手腕疼痛欲断。
我拔出头上发簪,对着他的手腕,冷冷的道:“我再说一遍,放手。”
簪子刺在他手上,他却牢牢的扣住我,面无痛色,只盯着我,央求道:“无忧,我们重新来过。”
我笑的癫狂,握着簪子胡乱的在他手上乱戳,点点鲜血溅在白玉的手上,他青筋爆出,手骨嶙峋,却死死的不肯放开。
这样痛,还不肯放手。
他沉沉的望着我,唇是青白的:“我爱你。”
一切都疯了。
“我不稀罕,如意,我不要了。”我的簪子扎在他手背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如意,你弄脏了我。”
他的面目扭曲起来,陌生的狰狞和忍耐,扣着我的半边身子发颤。
他极轻的道:“说好过的,要跟我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我望着他笑,心是冷的,身体是冷的。
没有了父皇,失去了母妃,我以为他是我的另一半天地,却发现,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是空。
我无声的流泪,似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再一次流尽,流成一条河,度我化劫,度我回到从前。
第二天昏沉醒来,眼睛已经肿成核桃,脖间挂的那枚羊脂玉,用绞金的链子锁着,怎么都解不开。
乌邪森难得入宫找我,新皇登基以来,他避讳的紧,鲜少再出现在宫里。
公主好像过的很落魄。他笑我,以前脸蛋圆滚滚红扑扑的,现在怎么削减成这样了。
往懒得与他调笑,恹恹道:有时快说,说完赶紧滚。
母妃不在宫内,我性子越发散漫放纵起来,在星河苑人人都战战兢兢,说话的口气也苛责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正经八百的道:我来向公主求嫁。
哦?我一丝表情也无。
嫁我,我带你回北宛。
不嫁。我冷冷道,玩笑开多了,一点也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无忧。他撩开袍子,屈膝跪地:之前说嫁给我,都是玩笑话。但现在,无忧,我是真心实意的,向你求婚。
有什么意思呢。我道,你别闹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北宛去吧。
东边日出西边雨
有什么意思呢。我道,你别闹了,收拾收拾赶紧回北宛去吧。
“我不是开玩笑。”乌邪椮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
“我也不是开玩笑,我等你回家的这一天也等了很多年,回去后,给我捎封信。”我平静的道。
乌邪椮盯我一阵,突然道:“嫁给我,是无忧现在最好的选择,也是离开如意的唯一手段。”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针线,问道:“什么意思。”
他叹一口气:“倘若如意不是个宦官,也该是个九卿将相的风流人物,公主倾心于他,也是正常。”
他嬉笑起来:“你知道我从小跟你亲近,受过如意多少明里暗里的绊子吗?就单小时候我把你哄跳进池子里的那回,我差点被人拖着淹死在御河里。”
“你都知道?”我缓缓的问。
“每回如意看见我们两在一起,那眼神都要吃人似得,带着毒。”他手枕于脑后,慢悠悠的道。
以你现在的情况,太后和皇上断不会给你择一门好婚事的,如意也断然不会放了你,以其留在宫里受委屈,不如跟我回北宛,我带你看遍大宋往北三千里风光,再走遍北宛的草原雪山沙漠,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吗。
“二皇子年纪还小,长大之后封王封地都是一笔大买卖,还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成年以后的他。你嫁给大宋的谁,都是一笔烂账,但若你嫁给我,我以北宛举国国力,帮我的大舅子和丈母娘一把。”
“那你呢,又想要什么?”我注视着他,手心里都是汗。
很简单,你贵为大宋镇国公主,我是北宛根基浅显的王子,你若嫁给我,成为我的王妃,就凭你的嫁妆和背后的大宋国力,在北宛国,我就有足够的力量与兄长抗衡,夺取王位。
就目前而言,两国联姻,是对你我最大的好处。
又是一场王权争斗。
?这样争来争去,有意思吗?我呐呐道,“为了母妃和铭瑜,我不得不争,可是,真的好累。”
他无奈耸肩:如果我出生于农户之家,下田耕作养家糊口,如果出生于商贾,买卖经济养活家人,如果出生行伍,精忠报国光耀门楣,如果出生公卿,垂拱君王出谋划策,可是我出生皇家,既然老天爷都把你捧到这命格上,自然应该做一番盛世太平百姓安康的基业。
这是命,也是使命。
我摇摇头:“我不能。。。”
乌邪椮打断我的话:“无忧若不愿与我谈情,那我们就谈事,嫁给我后,公主还是公主,我还是我,我以朋友之礼节待无忧,可好?”
无邪槮向皇上求赐婚。
两国联姻几百年第一回,朝野轰动。北宛国力时强时弱,两国又时常亦友亦敌。一旦联姻,意味着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北边拖延已久的战事可以歇了。
新皇默然不语,乌邪椮掏出一块帕子,是元宵节我给他擦泪的那块:“我与公主总角之交,垂髫之情,先帝在世时,亦默许过此意,可惜先帝早崩未曾立下任何信诺。我与公主早已两情相悦,故临行之前,恳请圣上赐婚。
皇上转头问我的意思,我望着他身边的如意,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在镜前梳头,如意进屋里的,沉默立于我身后。
”来的正好。”我平缓道,“脖子上的玉,还请殿使解开,物归原主。”
自此,两不相欠。
他沉默着接过我手中的发梳,掂着我的头发一寸寸往下滑动。
“如意,这些年,谢谢你。”我缓缓的道。
他从镜里抬头望我一眼,缓慢道:“公主长大了。”
很多年年了,当年我坐在镜前,他给我梳头,我的脚还掂不着地,撑手在椅子上,任由他盘着辫子。
如今我长发及腰,他还站在我身后,为我梳着头。
横亘着十多年的光阴,他占据着我大半生喜怒哀乐,至此,终于可以结束了。
爱太多,等到反目的时候,不知道那是恨,还是怨,还是痛。
“无忧,嫁给我吧。”他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我们找个小村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我来养家糊口,好不好?”
“好。”我回道,“可是,我已经许了人家了。”
脖子上的绞金链子无法解下,我找了诸多工匠,无一不是摇头道:“小人计拙,无能无力。”
往事悠悠随流水
白日无事,我翻着书堆,终于看到了当年那本话本子的续篇。
相国千金的转世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婢女,被主人家的儿子看上强娶了做妾,难产生了一个儿子,却没熬过了主母的苛责和刁难,悬梁自尽而死。
在奈何桥前,她忆起了往生种种。今生这一世,那鬼似乎并未出现过。
问孟婆,那前一世送我的鬼呢。孟婆道,他本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恶灵,私自逃出地府,却躲藏在你处受你一世恩惠供养,躲开了地府的捉拿,上一世送你过奈何桥后被地府再收归入了地狱。
孟婆又道,你本是缘善人,本该世世投个福胎,却被他搅乱了命格,今生才落到这个下场。
又道,快喝了这碗汤去投胎,以后还是福胎好命,快快活活过日子去吧。
这女鬼拜泣,转身去了阎罗殿,自愿投入十八层地狱。
阎罗问,他入他的地狱,与你何干。不过是一世孽缘,转世即忘耳。
女鬼答,千年一眼,就算投胎许多次,我也只认定他。他如今在地狱,我也不能去别处。
阎罗任女鬼在地狱掌灯,日日清点鬼魂,每日里与那血污之中,望饿鬼一眼。
后来,饿鬼坠了魔道,成魔了。
阎罗不解,本想用女鬼化解饿鬼,为何反倒成魔了。
菩萨道,本来炼狱的炼狱,投胎的投胎,两不相干。你却偏牵两人在一处,让饿鬼有执念,执念过甚,不成佛,必坠魔。
故事又戛然而止,我合上书,帘外有宫人捧着食盒进膳。
是幽兰。
上回乌邪槮说过,她已经解了宫籍,出宫去过日子了,为何此时还在宫内,来我来传膳。
?幽兰摆好盘碟,抬头望了我一眼,也不出去,就立在一旁伺候。
我静静的吃完饭,放下筷子,驱开其他人,问她:可是专来找我的。
她行礼点头:是,奴婢本不该僭礼,只是想着殿下即将大婚,还是想来看看。
她道:殿下不要怪罪大人,大人心里一直有苦衷,也一直念着殿下的。
我与如意的事情,看来幽兰是知晓的。
她道:我从小就跟着大人,一起进了宫,受了许多罪。却一点也不觉得苦,只想着,能在大人身边伺候大人,就够了。
你们倒是主仆情深。
她微微一笑:的确,大人刚入宫的时候,差一点死掉,是我拦着太医把大人救活的,从那时候起,大人就把我当妹妹看。
大人温柔细心,对我是极好的。以前在殿下身边听差的时候,殿下想吃什么,大人都亲自跑出去买,一份带给殿下,一份留给我。后来又送我出宫,为我置了宅子,还说要把我当贵妇人养着。
只是奴婢知道大人心系公主,一直想来伺候,却每每被大人拦住,说奴婢毛手毛脚,怕冲撞了殿下。
上回上元节,是我非拉着大人陪我去看灯火,才会让殿下误会,大人对殿下的心思,与对奴婢的心思自然是不同的,奴婢也不敢奢求,只求长长久久守着大人和殿下就好。
感情,这是自愿做小的,可惜,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做大的。
女子出嫁之前,都要自己亲手缝制嫁衣。宫里不比民间,尚衣局自会准备好凤冠霞帔,但都会留下几针,留至最后给新嫁娘收尾。
双凤翊龙冠,以牡丹花蕊头、珠翠穰花鬓、珠翠云缀之,缨络垂旒,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玉带蟒袍,织金采色云龙文缘襈裙,玉花采结绶。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我在灯下缝着织金龙凤纹的最后一片羽翼,阁里静悄悄的,先前砸碎撕坏的那些瓷器水晶字画摆设都清理干净。另换上了新奇精妙物什供着,一点人声都没有,自从我赶了屋里的宫人,她们再也不敢近身伺候。
直到烛火被身影挡住,我才知道有人在身边,摇曳的灯影里,金线越发暗淡,我低头摸着针脚,却被挡住了手。
他的脸在烛灯下半明半暗。
我觑他一眼,静声道:“殿使前来可有何事?”
他仔细看我缝衣,而后从我手间扯出,掷于地上,淡然道:“我明日送你出宫去,你去陪太妃住段时日。”
我盯着烛火,默然不语。
如意等了半响,凝视着我语气轻柔起来:“我在宫外已建了一间极好的府苑,靠近你极喜欢的相国寺,又清幽又热闹,等过段日子,把你和太妃一起接过去住可好。”
天上人间再不逢
我忍不住微笑:“多谢殿使的好意,可惜我婚事再即,还有一堆繁文缛节要忙,怕是抽不开身去瞧母妃了。”
他敛着眉,压抑着呼吸,极轻的道:”无忧。。。。”
我摇摇头,拾起地上嫁衣,截断他的话:“夜深了,请回吧。”
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的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心里畅快起来,针线是做不了了,索性明日再做,也不算晚。
他的声音幽幽的从身边传来:“公主说过。。。一生一世。。。爱如意。”
“当时年纪小,不懂事。。。权当是笑话。。。”我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字一句道,当时年纪小,我那样的依赖爱慕着他,粉身碎骨全不顾,后来才知道,全都是一场笑话。
他狠狠的扣住我的肩,手指掐进我的骨肉中,眼里是黑不见底的深深的漩涡,脸阴鸷又狰狞,厉声道:“你不能的。”
那痛传入肺腑,我嘶声:“再也不能了。”
他的脸青白,轻微的抽搐着,拧着我的下巴吻下来,撞在我唇上。
他在我唇上胡乱吻着,气息冲进我脑海,死死的咬着嘴唇,用尽我所有力气抵御着他,血腥味泛进嘴里。
粗暴的手顶着我下颌,捏着我的下巴,我被迫迎合,松开唇迎接他的入侵。
他含吮着我的每一处,撕咬着我的唇,纠缠吞咽着我的舌,把嘴里的苦涩换成他的气息,暴风雨似得激烈,我紧紧抠着他的手无法呼吸,仅能依靠他渡过来的气息,野蛮的侵占我的所有。
又渐渐的,柔情蜜意的抚慰,轻啄慢舔,小心翼翼的吮吸禁锢,把我的舌圈入他嘴中,抚摸着我的身子,拢着我的腰,镶入他的怀抱。
我受够了这样反复无常的柔情蜜意,好似一个猎手,把我一步步诱向他的圈套,最后死在他的手里。
我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如意,你让我觉得恶心,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如果可以,我宁愿我当年被那匹疯马乱蹄踩死,也不愿你把我救下来。”
“我宁愿去死,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他罗刹般的盯住我,冷笑连连:“如果你死了,死了也好,我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吃进肚子里,和我的肉长在一起,把你的血当甘露饮用。再把你的皮和骨做成傀儡,心肝上都要刻上我的名字,抱着你睡觉。等我死了,再把你抱进棺材,和我绑在一块,永生永世都不得分离。”
他的眼神这样疯狂。
我浑身毛骨悚然,牙齿咯咯乱颤,推着他: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你是爱着我的,对不对?”他抓住我道,“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有过缠绵,你是喜欢的,喜欢我的。”
我冷笑:“若不是靠着那些药物,你能人道么?你这辈子也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可怜奴才,只能一辈子孤独的老死在宫中。不,你不会孤独,还有太后陪着你,你们两个人一起,白头偕老。”
他的眼里是一片荒芜的死灰。
爱和恨是这么的强大,能让一个人起死回生,也能一句话就置对方于死地。
桌上的凤冠嫁衣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烛火跌在地上,火芯子跳跃两下,晃着他面目狰狞的脸,一切陷入黑暗中。
我听见衣帛撕裂的声音,随着我的心一起支离破碎,裸露的身子在桌上挂不住,滑在冰凉的地上,后背咯的生疼,他撕开我的裙子,掰开我的大腿,身子抵了上来,一柄滚烫的利刃刺入我身体。
胸口温热的玉被他紧紧压住,硌在骨上生疼,我呼吸不过来,推拒着他,他紧紧的扣住我的手在地上,似乎要把我拆骨入腹。
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全身都泛着疼,眼里又干又涩。腿心也又干又涩,滚烫的欲望在干涸的甬道抽插着,柔嫩的软肉遭到粗暴的凌虐,刀刮似得生疼。
我疼,他必也疼。
他夹着我的腿,身子离我远,扣着我的腰顶插着我,阒黑的屋子,只有肉体的撞击声和衣袂的摩挲声。
不知多久过后,响起他闷闷的喑哑:“无忧,你哭一哭吧,你哭一声,我便放了你。”
我在他面前是极娇气的,父皇母妃面前要装端庄懂事不能放纵,宫人们都奉我为主不敢过昵。只有如意,受了委屈要抱着他哭闹,想要什么东西哭着讨就有。他亲我搂我弄的紧了,要掉几滴泪珠子,后来有了情事,羞了要臊红眼睛,做的疼了要几声哭安慰,情潮处得了趣味要嘤咛讨他疼。好像我这一生的眼泪,都要送与他。
从芙蓉川奔回的那个雨夜,泪就再也难掉下来。此刻,纵使我疼的咬牙颤抖,也憋不出一滴眼泪。
他深深的埋在我体内,停顿良久。松开我,从我体内退出,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
我的泪,洪水般倾泻而出,沿着眼角淌入发间。
十里红妆送新嫁
大庆殿歌舞升平,喧天箫鼓,我被人搀扶上高阁,底下是乌鸦鸦的内戚外臣和平民。
春风舒卷,抚着沉甸甸的衣袖,头上璎珞作响,低着头,依次跪拜过皇太后和皇上皇后,母妃知道我出嫁北宛,只捎带了一句话,郁郁青青,长过千寻。我朝陵寝遥遥一拜,长揖作别。
命妇在前引领升舆,三司开路,执扫具,金银水桶,开导洒扫。天文官唱和祝词,紫衫卷脚的天武官抬着数百抬嫁妆,随后是珍珠绫罗头面宫女骑马执青盖。
我被扶着登上渗金铜铸云凤舆,铭瑜骑着马在旁,眼里含着泪。皇后乘轿亲送,后头跟着一群莺莺燕燕内外命妇。
出宣德门,御街肃穆,仪仗缓缓前行,礼乐大盛,万民夹道。
我听不见任何声响,两侧依依杨柳,夹道花艳相杂,雪絮团团被众人踩在脚下,又风一阵的吹过去,滚滚飘在半空。
三千里暖春国土,十八载宫中芳华,到此落幕。
我所有的爱恨娇嗔,过往所有的日子,至此,再不相见。
愿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不需再回头。
长恨复长恨。
裁作短歌。
御街行。
番外。浴佛节
浴佛节那日一早,御膳房就往各宫苑传送煮好的吃缘豆,一并也分赐宫女内监及内廷大臣,各司又煎香药糖水做浴佛水互赠,各苑宫女内侍都堆挤在池里放生鱼龟,库司在御园里严设花亭,中置佛降,供内苑众人洗佛。
本朝尚佛,这是难得的喜庆日子。
我嬉闹了大半日,也不见如意身影,寻了个由头,偷偷的去了景福殿。
景福殿里空落落的,一个人影也无,踮脚到如意的房内,内里迷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他坐在桌前,两颊微红眼神微漾,端着酒壶,一口口的抿着。
我雀跃的上前,摇住他的胳臂:“寻你半日,原来你躲在屋里偷懒。”
他见我来,懒洋洋的直起身子,嘴角勾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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