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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没成功和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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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所有人安顿好,就已经过去了好半天,眼看着时间不早,留下人收拾屋子,甄好便干脆领着众人出门去食楼吃饭。她对京城十分熟悉,甚至不用打听,就找到了好吃的食楼。
“咱们那儿食味楼的烧鸭最好吃,京城里头也有好吃的烤鸭。”甄好对裴淳道:“先前你还在念叨,离了家连烧鸭都吃不到,以后若是再想吃,我就带你来这儿吃烤鸭。”
裴淳顿生好奇,福余也尝过食味楼的烧鸭,知道滋味如何,一听她这么说,两个小的就不禁期待起来。
甄好带他们来的是京城出了名的老字号,味道也是最好,上辈子到她去世前都还开着,已经传了好几代。京城的烤鸭与食味楼的烧鸭吃法也不同,是把皮肉片成小块,包裹在面皮里,放入葱丝与黄瓜丝,还要再加上特制的酱料,味道清爽也不油腻,与食味楼的烧鸭是两种风味。
甄好给他们示范吃法,给两个小的各包了一份,裴慎刚准备动手,她就已经包好一个,放到了他的碗中。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与给裴淳与福余的不同,里面果然没有自己最讨厌的葱丝。
裴慎顿时眼睛一亮,朝她看去。
甄好浑然不觉,压根不知道自己一顺手又做了什么多余的事,她盯着两个小的,见他们吃得十分小心,这才收回了视线。
“甄姑娘。 ”裴慎小声说:“我也帮你吧。”
甄好下意识地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裴慎抿紧了唇,没有再说什么,不时抬起头来看甄好,眼底满是雀跃。
京城的烤鸭果然得到了裴淳与福余的点头认同,摸摸肚子走出去时,便已经开始憧憬下一回来。
“京城好像也挺好的。”裴淳与福余一左一后牵着甄好的手,慢腾腾地跟着她往回走,一边说:“我原来还担心,我到了这儿会睡不着呢,就是那个什么……思乡情切!”
福余告状:“他昨天睡得比我还早!”
裴淳顿时不好意思:“这不是赶了一天路,累坏我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就睡不着了。”
“你还抢我的被子!”
“这……这就怪你太弱了!睡着了的事情,能叫抢吗?”
“你早上还抢我的鸡蛋!”
“你还多吃了一碗肉粥呢!”
两个小孩凶巴巴得互瞪了一眼,又抱着甄好,异口同声地道:“嫂嫂娘,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去找你?”
还不等甄好开口,跟在后面的裴慎就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不行。”
三人齐齐转头过来看他。
裴慎气定神闲地说:“我有事要找甄姑娘说。”
裴淳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你们今天的功课完成了吗?”裴慎道:“早上让你们背的文章背会了吗?”
“……”
两个小的齐齐陷入沉默。
“明日我就开始给你们上课,到了京城,也不可以懈怠,谁要是偷懒,就在院子里顶碗,招财发财才刚成为你们的书童,你们总不想让他们看笑话吧?”
两个小的憋红了脸,一声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等回了家中以后,两人果然乖乖进了屋子,拿起书背了起来。
甄好这才问:“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
裴慎眨了眨眼。方才他那只是托辞,真要说什么事情,那是一点也没有。
他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只是在想,甄姑娘是否需要我帮忙?”
甄好果然没有发觉,直接便道:“你在家中读书就好,别说裴淳与福余,你明年还要去参加春闱,更应该好好读书,可别因为一时考中了解元就得意忘形,京城不是江南,全天底下最优秀的学子都在这儿,你若是疏忽大意了,小心输给了别人。”
裴慎温顺地垂头附和:“甄姑娘说的是。”
“明日我想去京城的书斋逛逛,甄姑娘能否与我一道去?”裴慎忐忑地道:“京城里的人太多,比江南还多出不少,今日我经过书斋,里面挤满了人……”
他垂下眼眸,话未说完,便已经露出怯意。
甄好愣了一下,思索片刻,知道裴慎在担心什么,她也颔首应下:“可以。”
如今裴慎已经习惯了她,不再抵触与她接触,有她在旁边,裴慎也能安心许多。
她道:“以后你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回来时顺路给你买回来就好,也不至于让你再亲自跑到书斋去。”
裴慎乖顺应下,心中不以为然。
那他哪里还能找到机会与甄姑娘一块儿出门?
“那明日我再来找甄姑娘。”裴慎说:“天色不早,甄姑娘早些休息吧。”
甄好把他送出了门,又忍不住问:“要不要也给你找一个书童?有人在旁边跟着,许多事情都会省力许多。”
裴慎愣了愣,摇头拒绝:“不用了。”
“可……”
“若是能找,我自然早早就找了。”裴慎勾了勾唇角:“除了裴淳之外,我也只能亲近甄姑娘一人而已,我也并非没有尝试过。”
甄好无言。
而裴慎为何能亲近她,理由她也清清楚楚。
只是甄好还担心,如今还有自己帮着裴慎,替裴慎操心起居,等以后连裴淳都长大了,只剩裴慎一人时,还有谁能陪在他身边?她与裴慎相处多年,也并非情爱二字能全部概括,要说是她抓着裴慎不放,还不如说是裴慎也处处依赖着她,事事都要她操心。
甄好在心中数了数日子。
离春闱只剩几月了。
第76章
第二日,甄好就随裴慎出了门。
她对京城了如指掌; 可这次再回来; 却没有好好逛过,借着这个机会; 甄好便跟裴慎一块儿逛了起来。
书肆也在玲珑坊,是京城最大的书肆,同时也有许多人; 今日适逢有一位先生的书上市; 门口多是拥挤的人群; 甄好与裴慎在门口看了一眼; 就望而却步。
“不如晚些时候再来吧?”甄好问道:“等过些时候,这些人恐怕也已经走了。”
裴慎巴不得能与她多相处一会儿; 自然也没有半点不同意。
好在今日玲珑坊的客人都被那间书肆吸引了过去; 街道上竟没有多少人; 甄好与裴慎两人一路走走停停; 很快便将玲珑坊的大部分店面都看了过去。当他们走到一间茶楼门口时,却听里面人声鼎沸,竟是也热闹的很。
裴慎不喜热闹,甄好便下意识地拉着他想要走。
“等等; 甄姑娘。”裴慎先拉住了她:“里面好像在辩论。”
辩论?
甄好凝神去听,竟是当真有人在辩论。她想了想,后恍然大悟; 京城里多的是有才学之人; 更别说如今离春闱更近; 天底下的学子都涌入京城,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书生。书生们一时兴起,便经常揪着一个话题辩论,就连裴慎也被请去主持过几次。
不用说,今日茶楼里,估计又有书生们在辩论了。
裴慎凝神仔细听了片刻,脸上顿时生出了几分兴趣,他望着茶楼里面,跃跃欲试,可看着堵在门口的人群,那点兴趣又收了回来。
“甄姑娘,我们走吧。”
“你分明很想进去,为何不多听一会儿?”甄好好奇地问。
裴慎摇了摇头:“下回早些来,占个好位置吧,今日还有甄姑娘在,反倒是要让甄姑娘多等我,这不太好的。”
这有什么不好?
别说在外面等,甄好还在茶楼里坐过,她懂得不多,有些时候书生们辩论的太过深奥,她也听得半知半解,可每回裴慎在里面,她只要看着裴慎,再长的时间都能等下去。
“要是你有空,你也可以上台去辩论。”甄好想了想,说:“春闱在即,京城最多的就是考生,你要是想,也能找到不少对手。”
裴慎还是摇头:“我也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地方。”
“那下回定个包间,早点过来,在楼上看。”甄好往茶楼上面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她压低声音道:“你可别小瞧,平日里可是有不少大人物过来,若是能发挥出色,还能得大人物们欣赏,也有利于你的仕途。”
甄好记得,后来有一年,皇上微服私访,恰逢有书生开台辩论,那日辩论的书生才华横溢,想法切入的点也很刁钻,非但引得旁观书生纷纷叫好,也直接入了皇上的眼。后来,甚至也未参加科举,就直接入朝为官,备受重用。
若是裴慎能在这儿大放异彩的话,说不定也能被其他大人物看上,以后做了官,有人提携,也能走得更顺一些。
“甄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也不喜欢出这样的风头。”裴慎摇头道:“春闱在即,还是专心念书才是。”
他这样子说,甄好也就不多劝他了。
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里,里头的辩论已经停了,掌声激烈,叫好声不断,裴慎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拉着甄好避让到了一边。
果然,陆陆续续有无数人从茶楼里走了出来,没一会儿,茶楼门口便站满了人。
甄好与裴慎一块儿站在角落里,那些人身旁路过时,口中也不停地夸着。
“柳公子可当真厉害。”
“不错,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我看来了好几回,回回都是柳公子胜。”
“柳公子是柳大人的儿子,青出于蓝啊。”
“等明年春闱,柳公子定然也能靠一个不错的名次,说不定今年的状元郎就是他了。咱们京城里头,可没有比柳公子更厉害的人了。”
“哪能这么说,参加春闱的,也不止京城里的人。”
“可能比柳公子还厉害的,天底下可就不多了。”
甄好暗暗回忆他们口中说的柳公子是谁。
裴慎那年科举,好像是有一个柳探花,是京城人士,还是前工部尚书柳大人的儿子,只是运气不好,死的早。柳大人还有个儿子,倒不如柳公子这般出彩,后来也十分平庸,没给甄好留下太大的印象。
等着人走的差不多了,甄好与裴慎才走了出来。
两人还没走两步,茶楼里忽然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两人正好走到门口,避让之间,竟还是不小心撞在了一块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裴慎拽着甄好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与 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甄好踉跄几步,抬头朝那人看去,那人也在打量着他们。
对面书生仔细打量了裴慎一眼,见他身上衣裳的料子虽然好,可却不是时下京城的流行,相貌虽然出众,却也面生的很,这样的好相貌,见过一回就不会忘,可他既然毫无印象,书生脸上便顿时露出了傲慢。
“哪来的乡野村夫。”面前人理了理衣裳,昂着下巴,自傲地道:“竟然还挡着我的路?”
裴慎沉着脸,挡在了甄好的面前。
甄好看了那个书生一眼,也毫无印象。她见过后来几十年里的朝中百官,既然毫无印象,想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建树。
“是你跑出来撞到了我们。”甄好好脾气地说:“应该是你和我们道歉才是。”
“我道歉?你可知道我是谁?”书生傲慢说。
“不论你是谁,你也应当讲道理。”
书生嗤笑了一声。
甄好无法想象京城竟然还有这种蠢货。
京城是天子脚下,多的是沾亲带故的人,路上撞到了个人,说不定还与皇上有着拐着弯儿的关系,她与裴慎可不算是落魄,难道看起来就好欺负不成?
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是甄家绸缎铺里的上好料子,并不比面前这书生差到哪里去,还能被以貌取人?
甄好险些气笑了:“那你又是谁?”
“工部尚书,你可听说过?”
甄好忍不住往他脸上多看了几眼:“你还是方才赢了辩论的柳公子不成?”
面前书生模样虽周正,可偏偏被脸上的傲慢拉低了几分,更别说她身旁还站着天人之姿的裴慎,一对比,哪怕原先有一两分出色,也被比到了尘埃里。历届探花郎素来长得好看,哪里有这么普通的?
书生下巴抬得更高:“你口中的柳公子是我的表兄。”
甄好又忍不住问:“那你又是谁?”
“……”
书生顿时恼怒:“我方才不是说了,工部尚书之子是我的表兄!”
“柳大人身份再高,也并非是你亲爹,柳公子再出众,也并非是你。”甄好瞥了他一眼:“我问你姓甚名谁,你却拿柳公子说事,除了有个柳公子表弟的名头,难道你就什么也不是了?”
书生大怒:“你……”
甄好唇角勾起:“我说错了不成?虚张声势惯了,难道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你……!”
书生愤愤瞪了她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君子可不与女人计较。”
甄好险些被他气笑了。就这样的人,还敢自称君子?
她刚要再说什么,裴慎便已经沉声道:“向我夫人道歉。”
甄好愣住。
她转头看向裴慎,裴慎挡在她的面前,她只能看见裴慎的后脑勺,至于裴慎脸上是什么表情,她也看不太清楚,唯独让甄好惊讶的,是裴慎对她的称呼。
‘我夫人’……
裴慎从来都是叫她‘甄姑娘’,甄好也是头一回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
甄好心中怪异,一时忘了那书生,望着裴慎的后脑勺发呆。
裴慎可不知道她心中如何复杂,也不知道自己一时情急,把心底的称呼说了出来,他心中恼怒,还在气这傲慢书生对甄好的轻蔑。“道歉!”
“你……”书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表情也更加轻蔑:“你又算什么?我表兄是工部尚书柳大人的儿子,你得罪了我,你还想落着什么好?”
裴慎冷冷地看着他:“狗仗人势。”
“你……你敢骂我是狗?!”
书生恼怒地就要伸手过来打他,甄好的心一紧,可裴慎动作更快,他伸手从书生腰间拿走一柄附庸风雅的折扇,啪地一下打在书生的手上,书生立时吃痛地收回了手,不让他有一点碰到自己的机会。
“你撞了我夫人,是第一回 ,你冒犯我夫人,是第二回,让我夫人受惊,是第三回。”裴慎沉声道:“向我夫人道歉。”
书生脸色涨得通红。
周围路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停下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甄好可不怕旁人的眼光,她也从裴慎后面探出脑袋,厉声道:“你还得向我……向我相公道歉!”
裴慎手一抖,手中的折扇差点没拿稳,他指尖用力攥住扇柄,表情绷得紧紧的,唯独耳朵飞快充血,变得通红。
甄、甄姑娘……怎么忽然……
第77章
茶楼门口的闹剧终于把里面的人吸引了出来。
柳公子被几个熟人拉住,客套了几句; 耽误了一些时间; 出来便见门口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表弟。
一见着他; 书生便立刻慌张地喊:“表哥!有人欺负我!”
贼喊捉贼!甄好气得够呛。
她这才朝柳公子看过去,就见一俊秀青年站在茶楼门口,这回的人倒不负探花郎的名头。甄好看了看裴慎; 觉得还是裴慎更好看些。
“出了何事?”
书生抢先道:“表哥; 他们先撞了我; 还非逼着我道歉; 这村夫竟然还打我,还……还把我的扇子抢了过去!”
甄好出声反驳:“是他目中无人; 先撞了我们; 非但不道歉; 还对我夫君出言不逊。我问他是何人; 他说工部尚书柳大人之子是他的表兄,柳公子是读书人,应当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
柳公子眉头紧皱。
他这表弟是什么性子,他最了解不过; 对方几次用他的名头在外面惹事,只是碍着亲戚间的情面,他也不好责骂; 不成想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还给他惹了麻烦。
柳公子走过来; 彬彬有礼地道:“在下表弟冒犯了二位,实在是对不住。”
书生瞪大了眼睛:“表兄……”
“道歉。”柳公子皱眉看他:“你再拿着我的名义在外面惹事,我就去找姨妈好好说说。”
书生这才慌了,跟着他这厉害表兄,他也能蹭不少好处,这会儿只能不情不愿地给裴慎道了歉。
“还有。”裴慎沉声道:“你还没有与我夫人道歉。”
书生心头火起,张口就要骂人,可他的表兄柳公子却又厉声催促:“快点!”他也就更加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裴慎将折扇扔回到书生怀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又看了那柳公子一眼,才拉着甄好走。人群朝两边散开,没有人阻拦,见这边闹剧没了,围观的路人也继续往前走。
眼见着两人走远了,柳公子才问自己表弟:“那两人是谁?”
“我也没见过,看他们应该是不是京城人。”书生最会趋炎附势,跟在他表哥后头,把京城里的大人物都见了一遍,凡是有些不普通的,他都记得长相,这会儿对两人没印象,那就是当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了。书生委屈地说:“表哥,你就为了那两个普通人,就这么下我的面子……”
柳公子瞪了表弟一眼:“我的名声不是给你用来炫耀的!下回惹了事,别报我的名头。”
书生讪讪,不敢再说。
那边,裴慎拉着甄好走出去了好远,才如烫手一般松开了拉着甄好的手。
他微垂着眼睑,耳朵滚烫,可面上却还镇定的很。裴慎小声说:“我也冒犯甄姑娘了。”
“这算的了什么。”让甄好更惊奇的是:“你竟然主动来拉我了?”
还不止一回,从开始起,细数起来还拉了好几回,裴慎向来不喜欢与人亲近,哪怕已经能自如地接触她,可也不会主动来接近她,方才也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裴慎耳朵更红,隐隐有蔓延到脸颊的趋势。他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也更低:“方才是一时情急,冒犯了甄姑娘,我只是怕甄姑娘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听不见了。
“那你方才还喊我……喊我……”甄好吞吞吐吐,无法说出那个称呼来。她不知裴慎为何会这样称呼她,虽说不会躲着裴慎了,可这样的称呼,她到底还是介意的。
裴慎这会儿也回过了神来,脸色更红,而后又渐渐苍白,头也垂得更低 :“我一时情急,下回会注意的。”
他心中又酸涩地想:方才甄姑娘在外人面前,还一口一个相公,一口一个夫君,这也是骗人的?
若是骗人,何必要骗外人,来骗骗他才好呢。
裴慎心里将方才甄好喊他“相公”“夫君”的话回想了好几遍,这才道:“我看人已经不多了,还是再去书肆看看吧。”
甄好不置可否。
等他们再回到书肆时,里面的人果然少了许多,甄好与裴慎一块儿进去,陪着他在书架前挑书,一边留意周围的状况,担心有人会撞到裴慎。
茶楼就在玲珑坊,方才在茶楼看辩论的书生也有不少到了书肆里,这会儿也有人在小声谈论着柳公子的事情。甄好左右看了看,注意力很快就被他们的话吸引了过去。
“我听闻皇上也对柳公子赞誉有加。”
“唉,等今年科举,凭柳公子的才学,一定能考中,我连秋闱都没考过,还得再等三年。”
“若是你还有柳公子这么厉害的口才,能在台上把所有人辩得哑口无言,说不定还能被贵人相中举荐。”
“你可真是说笑了,柳公子那是什么人,哪是我能比得上,我若是能有柳公子一半的才学,这会儿早就在家中等着春闱了。”
书生们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甄好听得有些入神,频频转头往那边看。
直到身旁的裴慎沉默离开,她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两人买完书以后径直出了书肆,慢腾腾地往家的方向走。
裴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甄姑娘对那个柳公子很好奇?”
“那倒也没有。”甄好想了想,说:“我听人说他如何厉害,一时有些好奇,他也是你的对手,我听人说,他还有状元之才呢。”
“……”
裴慎更加苦闷:“甄姑娘先前话说,我也有状元之才。”
“是啊。”上辈子,裴慎不就是状元 ?
“那以甄姑娘看,我与柳公子,是谁比较厉害?”
甄好莞尔:“这才见了一面,你就想要与他攀比?柳公子能得满京城的人夸赞,人人都说他才学出众,在辩论台上也就将对手辩倒,那是有真才实学的。你从江南来,是得了解元不错,可京城人才辈出,切勿要太过骄傲自满,小心栽了跟头。”
裴慎:“……”
他又问了一遍:“甄姑娘也觉得柳公子厉害?”
能当中探花郎,自然也不止是靠了一张脸。甄好真情实感地说:“他的确厉害。”
裴慎:“……”
裴慎闷闷不乐,彻底没了话。
甄好以为此事就过去了,压根没将这个柳公子放在心上。
牙人过来告诉她,铺子已经盘了下来,甄好付了余款之后,便开始忙活着准备新铺子,每日早出晚归的,只知道裴慎在家中认真读书,准备着明年的春闱。
谁知过了几日,裴慎又一本正经地过来找她。
“我想请甄姑娘去望春楼一趟。”
甄好纳闷:“去那儿干什么?”
“明日有一场辩论,我想请甄姑娘看。”
“辩论?是谁的?”
“我的。”
“……”
裴慎补充:“我和柳公子。”
甄好:“……”
第78章
听闻又是柳公子辩论,百姓们闻讯而来; 望春楼楼里楼外挤满了人; 好在裴慎早早就给甄好留了位置,是茶楼上面的一个雅间。
甄好带着裴淳与福余一块儿来了; 心中还纳闷不已。她先前问裴慎是否要去辩论,裴慎还说并没有兴趣,谁知转头就与柳公子比试。
大概是遇到了厉害的人; 所以也忍不住心痒了吧。甄好暗想。
“我哥真的在下面?”裴淳探头探脑:“我哥从来都不愿意来这种人多的地方; 嫂嫂; 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福余也跟着探头探脑:“那柳公子好像很厉害呢!”
非但是他们两个; 就连周围的书生们也在议论。
“那裴慎是什么人,怎么从未听过?”
“好像是从江南来的; 听说是中了解元; 所以来请教柳公子。”
“柳公子也是解元呢!”
“柳公子可是我们京城出了名的; 定不会被外来的人给比了过去!”
裴淳听了愤愤:“我哥可厉害了!”
福余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他虽还是看不惯家中的恶爹;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便宜爹可厉害了!比他趴在学堂墙上偷听里面讲课的夫子还厉害!是江南的第一呢!
每回有书生辩论,茶楼里都会开赌注,这回也是如此; 可柳公子名声太胜,每回凡是有柳公子的比试,众人便一股脑地全都压柳公子; 鲜少会有人压对手。这回赌注开盘; 甄好思忖一番; 特地让枝儿拿着一笔银子去压了裴慎。
压裴慎赢的赔率十分的高,压他赢的人也十分的少。京城的百姓全都对柳公子十分自信,并不觉得他会输给外来的学子。
甄好气定神闲地说:“要是赢了,再带你们去吃烤鸭。”
裴淳与福余眼睛齐齐一亮,纷纷握紧了拳头,为了烤鸭给裴慎加油打气。
在众人翘首期盼之中,柳公子与裴慎上了中间的高台。
两人一上场,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原先那些口中奚落着裴慎的百姓们涨红了脸,也不再说得出什么话。站在台上的青年长身玉立,还未开口,风姿便已经将京城闻名的柳公子压了过去。
台下竟是罕见的安静了片刻。
过了半晌,才有茶楼的人主持道:“两位请准备吧。”
甄好好奇问枝儿:“这回的题目是什么?”
还不等枝儿出门去打听,外面就已经有人讨论。
“听闻这回的题目是靖王殿下出的。”
“靖王?靖王殿下怎么会来出这种小比试的题目?”
“听闻靖王殿下对柳公子欣赏有加,这回听说是两个解元之争,就来出了题目,听闻还要亲自来看这场辩论呢。”
甄好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大家正说着,外头便已经传来了喧哗声。人群朝两边让开,一位华服青年从外走进来,面貌风流,身旁侍卫将两边人隔开,拥挤的茶楼之中,愣是分开了一条宽阔的道。
来人便是众人口中的靖王殿下了。
甄好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听闻靖王殿下风流成性,后院姬妾成群,平日做事也混账的很,就连强抢民女的事情也做过好几回,可后来名声却不差,只因多年后外敌来犯,靖王殿下领兵出征,将敌人逼退,而后却不幸中了瘴毒,死的比柳公子还早。
甄好对靖王的印象不深,虽不耻他为人风流,可因他是在战场身亡,也有些敬佩。
谢琅入了茶楼最高规格的雅间,才颔首道:“开始吧。”
茶楼方上台说了题目,台上两人问颔首,柳公子先迈出一步,拱手道:“在下先来。”
裴慎颔首应下。
甄好的注意力和快就被台上两人吸引了过 去。
柳公子名满京城,才学自然出众,可裴慎也不差,连徐院长都亲口说过,整个江南城都不一定找的出比裴慎更厉害的人。甄好与裴慎相处几十年,自是知道他有多厉害,别看裴慎平日里沉默,可他的口才也并不差,在朝堂之下,每回都要将其他官员怼的冷汗涟涟。
甄好知道,可其他人却不知道。
众人只见两人一来一往,竟是柳公子先落了下风,这位从外地来的裴公子言辞犀利,句句都点在关键处,引经据典毫不慌乱,一抓住柳公子话中的漏洞,便步步紧逼,丝毫不给柳公子半点喘息的机会。
半柱香的时间也还未过,柳公子便已经出了满身冷汗。
甄好听得入神,见台上裴慎气定神闲、口若悬河的模样,险些还以为回到了上辈子。裴慎做书生时,没上台辩论过,可做了官后,与人辩论的次数却不少,一到自己擅长的地方,裴慎便如换了个人一般,好似周围所有风华都到了他身上,旁人再出众,也无法压过他的。看他与旁人辩论,还是甄好的一大乐趣。
不成想这辈子竟然还能瞧见。
甄好撑着下巴,望着台上青年发呆。还是裴淳与福余两人用力鼓掌,才让他回过了神来。
两个小的只知道裴慎厉害,厉害到中了解元,可从旁人口中听说,哪里有亲眼见到的震撼。不说福余,就连裴淳这个亲弟弟都激动得小脸通红,若不是怕打扰,恐怕两个小孩就要当场尖叫喝彩。
等台上柳公子冷汗连连拱手认输时,两个小的险些把手掌都拍断。
茶楼之中安静了片刻,等众人回过神来后,便是大声高呼裴慎的名字,原先名满京城的柳公子,在这时候却没有人能顾得上他。
雅间内,谢琅也回身去问身旁小厮:“这就是你们说的柳大才子?我看倒不如他对面的人厉害。”
小厮应道:“柳公子辩了那么多场,也是头一回输给别人。”
“那人叫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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