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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没成功和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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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慎黯然。
  他要是想对甄姑娘好,就该将自己的感情放下,藏着掖着不让任何人知道 ,这样也不会对甄姑娘造成什么困扰。
  自小时候出现这个毛病之后,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可隔了这么多年,却是又开始痛恨起自己的这个怪毛病来。
  裴慎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复杂情绪按捺下,或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让他难得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等再抬眼,他又变成了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模样,不透出半点差错来。不但没让徐院长瞧出什么错处,就连向来对他十分了解的甄好,也没有觉得不对。
  唯独甄好觉得有些奇怪的,就是他好像又开始刻意疏远自己了。
  这感觉,甄好并不陌生。
  上辈子,自从成婚之后,裴慎一直是这样刻意疏远她,两人关系很僵,直到甄父去世以后才有所好转,那个时候甄好身边只剩下裴慎一人,也不与他闹什么脾气,反而让两人关系亲近了不少,让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还是后来裴慎考中了状元,做了官,对她的态度也是一日比一日亲近,就在她以为自己是快要打动裴慎时,裴慎又忽然要疏远她,还提起要她改嫁的事情。
  那时可把甄好气得够呛。当时裴慎的同僚还在背地里讨论过她,说是裴修撰家的夫人是只母老虎,连裴修撰一张俊俏脸蛋都差点被挠花,还是后来年纪渐长,时间过去,大家也都忘了这茬,还以为她就是个贤良淑德的夫人。
  甄好也忘了裴慎后来又如何讨好她的了,只记得冷战了几回,后来裴慎服软,又如往常待她,只口中还不时提起改嫁的事情,到后来连孩子都有了,才再也没提起过。
  甄好原来将他的想法摸得透透的,到如今都还不知道他那个时候为何会忽然变脸。
  说不定裴慎是嫌她纠缠的太过惹人厌,所以才不提了呢?
  这辈子,甄好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裴慎如何态度,她也没有兴趣深思。
  从徐家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掰着指头数着:“徐院长还问秋闱之事,倒是让我想起来,等秋闱之后,你就可以动身去京城了,去京城走水路快些,可船上人多,免不了要磕磕碰碰,你又不喜欢,倒不如走陆路,虽然时间花的长些,但至少走的舒坦。到时候在京城给你置办一处院子,你就与裴淳住在那儿。”
  裴慎眼巴巴地听着,等她说完了,才问:“那甄姑娘呢?”
  “我?”甄好纳闷:“我怎么了?”
  “甄姑娘不与我一块儿到京城去?”
  “我去京城做什么?”
  裴慎沉默,心中失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甄好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说我爹吧,也是,我爹肯定要我陪你去京城。”
  裴慎点头,心里暗暗想:甄老爷果然是个大好人。
  “我拗不过我爹,陪你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甄好回想了一番,她在京城待得时间更久,对京城更了解一些,尤其是后来的京城,她知道往后几十年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往后几十年京城的变化,要是让她去做生意,优势也比被人大些。“我先前还和我爹说,要把铺子开到京城去,我和你一起去京城,你考功名,我开铺子,正好。”
  可不是就是正好!
  裴慎眼睛都亮了。
  他虽不敢对甄姑娘吐露真心,可要是能与甄姑娘待得更久一些,他当然是再高兴不过的。
  甄姑娘还说要与他一块儿去京城,那不就表示,等到了京城之后,甄姑娘就和他住同一间宅院里?
  裴慎立时出了满手心的汗。他不喜欢与旁人接触,其他人连离他近些,他都要紧张不已,要是与别人住在了同一屋檐下下,也只会让他更加不适应。可甄姑娘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与甄姑娘更近些,能与甄姑娘住在一块儿,他是最高兴的。
  尽管现在就是住在同一间院子,可到底是不同的。
  裴慎心情澎湃。
  他的激动截止到回家为止。
  一进甄家大门,等待了许久的裴淳便立刻跑了出来,口中还喊着“嫂嫂”,见着了甄好,他还记得他哥先前的嘱咐,在碰到甄好之前,急急忙忙停下了脚步。
  裴淳欢快地道:“嫂嫂,哥,你们回来啦!”
  肉眼可见的,裴慎的嘴角撇了下去。
  忘了,并非是他和甄姑娘二人,还有个拖油瓶弟弟。
  啧。
  不高兴。


第55章 
  裴慎也说到做到; 当真去求到甄老爷那边; 给裴淳求了个院子过来。
  甄家宅子大,人又少,不缺这一间院子; 再说裴慎说的情真意切,甄老爷大手一挥就允了。春节第一日,裴淳就搬了家,他扁着嘴,抱着自己的带锁小箱子; 失魂落魄的,走出甄好院子时,连连叹气,恋恋不舍,还抓着甄好的手,叮嘱她要经常过来看自己。
  甄好当然连连点头应下。
  唯独裴慎在后面眉头紧皱,裴淳前脚刚搬出院子; 后脚他就以裴淳刚过完年又大了一岁的借口; 对他的要求也变得严格了一些,连布置的功课也变多了,反倒是让裴淳整日在屋中读书,搬出了院子; 往甄好面前跑的次数也变少了。
  甄好还有些不习惯。
  年节时; 铺子不开张; 甄好无处可去; 彻底闲了下来。她已经习惯忙碌,骤然得了这么长时间的空,让甄好也有些不自在。
  从前在首辅夫人,多得是人情往来,备完了年礼,过完了除夕,还会有不少人上门做客,有平日里裴慎相熟的同僚,还有他的学生,裴慎是当朝首辅,多的是想要讨好他的人,作为当家主母,每回也都要甄好亲自去接待。
  可甄家不一样。
  与几个相熟的商户互相拜访过,知府老爷那边也有甄父在,甄好却是难得空闲了下来,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裴慎整日都要读书,原先还有一个裴淳陪她,现在连裴淳也被拘着读书了,甄好只能叹着气感叹裴家家教严格,自己只能去找甄父下棋。
  甄父笑眯眯地输出去了好几盘点心,才道:“等过些日子,就是上元节,夜里头可热闹了,还有花灯看,不如让裴慎陪你去,我见你们平日里也鲜少一块儿出门,裴慎这个呆子,不是在家就是在铺子里,也不知道要讨你欢心。”
  甄好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不了,裴慎要看书。”
  再说,裴慎又那样的怪毛病,最不喜到人多的地方,上元节那日,全城的百姓都出来看花灯,要真带着裴慎出门,恐怕裴慎就要当场昏过去。
  上辈子,裴慎也不喜欢那样热闹的地方,京城里有什么活动,甄好也都是与相熟的夫人一起去,去多了,她反而还要惦记着裴慎一个人在家中过得如何,一整晚心不在焉的,也没什么意思。
  甄父道:“哪天看书不是看?上元节一年就一回,他整日闷在屋中看书,省得闷出毛病来,我看就带着他出门去走走,就跟他说,这是我的命令。”
  甄好傻眼。
  她还再为裴慎拒绝,可甄父却是铁了心要把裴慎赶出去,到了上元节那日,天一早,还没到晚上呢,就已经催促他们出门了。
  甄好哭笑不得。
  就算是有花灯,那也是在晚上,白天去哪里凑热闹?
  裴淳却是激动不已:“那我呢!那我呢?我也可以跟着出去吗?我也没见过花灯呢!”
  甄父稀奇:“你没见过?”
  “是啊,我哥不喜欢凑热闹,他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听说这种时候还有很多拐子,我被人拐走了怎么办?”裴淳搓着手:“哥,嫂嫂,我也想出门看花灯。”
  甄父一口应下:“我带你出去。”
  裴慎:“……”
  等到了黄昏时,外面路上的行人变多,许多小摊贩也趁机摆出了摊子,想要趁着这一日多赚些银子。
  甄好与裴慎被撵出了府,眼见着甄父带着裴淳往另一头去了,两人在门口无奈地站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裴慎也是紧张不已。
  他似乎从未与甄姑娘出来玩过。
  甄老爷教训的是,他是甄姑娘的夫君,虽说是个假的,可也要做到让甄姑娘高兴才是。这样大的日子,寻常人都会出门,哪里会像他一样避开人群待在家中。
  只不过他上回在上元节时出门,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裴慎回忆了一番,只能想起来数不清的人群,他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将心中的异样压下,才开口道:“甄姑娘,我们去……”
  甄好打断了他:“我们回家去吧。”
  裴慎剩下的话悬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甄好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想要出门去?你忘了自己有什么毛病?上元节这么多人,你不害怕了?”
  他当然是怕的,可是能和甄姑娘在一起……
  裴慎垂下眼睑,模样瞧着有些可怜。
  甄好只当他是真的害怕了,便不再说什么,带着他往回走。他们原本就没有出来多远,很快就回了甄家。
  敲了敲甄家的大门,刚上过新漆的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管事从里面探出头来,见着是甄好,顿时哎呀一声,苦了脸。
  “小姐,您怎么还当真回来了?”
  甄好稀奇:“我还不能回来了?”
  “老爷出门前吩咐了,就说您会回来,所以才特地让老奴守在门口,说不准您进来。”管事说:“您也是,上元节这么好的日子,旁人可都想出去,您与姑爷这才刚出门,怎么就回来了?”
  甄好:“……”
  裴慎暗暗握紧了拳头:甄老爷果真是大好人!
  甄好的脾气差点就上来了:“这是我的家,还要把我赶出家门去?”
  “小姐,您可别为难老奴了,老爷特地吩咐过,说是他回来前,要是小姐比他回来的早,就要找老奴问罪呢!”
  “……”甄好无奈:“那我爹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爷虽然没说,可小姐和姑爷出门,等人散了再回来,也就差不多了。”
  甄好回头看了裴慎一眼。
  裴慎连忙说:“我不介意的。”
  甄好只好又带着裴慎出门去了。
  她惦记着裴慎有怪毛病,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趁着街上人还不多的时候,就先上茶楼要了一个包间坐下,点了一壶最好的茶水,然后才对裴慎说:“我们就在这儿坐到人走光了,再回去。”
  裴慎抿了抿唇,颔首应下,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落。
  夜幕低垂,当天边晚霞黯下,街上便亮了起来,他们坐得地方视野正好,能将街上所有景色都收入眼中,非但能看见巨大的花灯从街道中央走过,还能看到沿街叫唤的小摊贩,还有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今日当真是所有人都出来了,非但是家中所有人成群,还有年轻姑娘与自己的情郎,裴慎垂眸看着街上,只见街道上两两走在一块儿的,都是一位公子与一位姑娘,还有已经成婚的夫妻,他们亲密无间地挨在一块儿,脸上是甜蜜的笑意。
  看着那些人牵在一起的手,裴慎看得眼热。
  他频频转头看了好几回,才终于忍不住,斟酌地道:“甄姑娘要不要也下去走走?”
  “下去?”甄好愣了一下,她回头看了枝儿一眼,又问:“那你呢?”
  裴慎握紧了拳头:“要是甄姑娘不介意,我也可以与甄姑娘一起……”
  “可你不是怕与旁人接触?”
  裴慎顿了顿。
  然后他说了谎:“只要忍一忍,也不是什么大事。”
  甄好狐疑。
  裴慎镇定地道:“若是连谁也不碰,我平日里恐怕只得去深山老林度日了。只要小心注意些,也不一定会碰到别人。”
  甄好仔细想了想,好像平日里也没见得裴慎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只见过裴慎避开人,可那是裴慎不喜欢,刻意避开。再说她替裴慎量尺寸时,裴慎虽然有些害怕,却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
  甄好还是担忧:“真的没事?这么热闹的地方,肯定多的是人。”
  裴慎颔首:“甄姑娘放心。”他会努力忍住的。
  甄好这才起身,难得出来一回,不凑热闹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惦记着裴慎的病症,她也没有去人流最多的街道,与裴慎到了另一条路上,这条路人少,但是也足够热闹了。
  从踏出茶楼起,裴慎就身体紧绷,背后冷汗直流,行动之间,也在刻意避开来往的人流,尽量不要让别人碰到自己。
  他对甄姑娘保证过,就得努力忍住,不能坏了甄姑娘的兴致。
  裴慎看着甄好,见她面上比先前还高兴了不少,这才长舒一口气。
  然后他握了握拳头,攥紧又松开,才小心翼翼地问:“甄姑娘,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甄好纳闷地看他。
  裴慎心跳如擂鼓,勉强装着镇定,道:“这儿人多,我怕与你走散了。”
  甄好恍然大悟。
  她说:“你说的对。”
  裴慎的心跳顿时更快了一些。
  他的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擦了擦,用力想要擦掉手上可能会存在的污渍,然后才对着甄好伸出了手去。尽管他勉力装着镇定,可手也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裴慎皱紧眉头,恨自己这个时候不争气,又担心会被甄姑娘察觉出什么不同来。
  甄好到附近小摊上,掏出银子买了一块大大的花布,她将花布卷成一条,一头系在裴慎手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手上。
  甄好颔首道:“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裴慎:“……”
  他伸出手,抓紧,只抓住了卷成条的花布。


第56章 
  街上人来人往; 十分热闹。甄好与裴慎一前一后走着; 花布卷成的长条在打了两个结以后,剩下的长度已经没有多少了。裴慎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正好是不会碰到的距离。
  裴慎抿紧了唇; 垂眸看着中间的这一小段花布,一时心中复杂的很。
  他都说不清楚是失落还是庆幸,一方面高兴可以与甄姑娘一块儿出来玩,另一方面,却也是彻底隔绝了他与甄姑娘的接触; 他好不容易生出来想要牵手的念头,也因着这块花布熄了。
  裴慎在心中想:下回还会有机会。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事物吸引了过去,夜色渐深,街上也越来越热闹,非但是主干道,连旁边的小道都挤满了人。裴慎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身旁的人也变多了。
  很快;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忍耐; 以及如何避开人流上。可他就在大路中间走着,身边人来来往往,摩肩擦踵,哪怕是极力避开; 也难免会有与人接触到的时候。
  他很快脸色苍白; 额前布满了冷汗。
  他低估了自己的病症之深。
  他向来避开人群; 也是因着知道自己有奇怪的毛病; 非但是与人触碰,连接近了都不敢,哪怕是与人来往,也是尽量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最严重时,他将自己关在屋中半月,旁人还以为他是家中父母骤然去世无法接受,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毕竟也能走入人群,去读书,去经营铺子,还想要与甄姑娘接触。
  直到走入满是人的地方,他才知道自己一点也没好。
  不过是走了一小段路,裴慎便已如重病之人,唇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也满是冷汗,他抓着花布的这一头,花布已经被他手心中的汗水浸得颜色变深,湿漉漉地贴在他的手上。
  裴慎看了一眼前头走着的甄好,又咬牙将自己的不适忍耐了下来。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能让甄姑娘不高兴。
  甄好浑然不觉。
  裴慎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裴慎说没事,她也就不担心了。她一手抓着花布这头,感觉到另一头传来的拽力,知道裴慎没有走丢,也就放下了心,与枝儿一块儿兴致勃勃地看着四周。
  她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眼前是一条分岔路口,连接着城里的主干道,街道两旁都站满了人,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向同一处。
  甄好听旁边人说起,才知道是马上要有一个大花灯从这儿经过。
  甄好顿时生出了兴致,她垫脚朝远处看去,也没有回头,问裴慎:“我可不可以在这儿看一看?”
  “……”
  “裴慎?”没等到回应,甄好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裴慎撇开头看向远处,因着位置的缘故,她也没看见裴慎脸上的不适。甄好疑惑,又喊了一声:“裴慎?”
  裴慎闷闷道:“甄姑娘看吧。”
  甄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站得笔直,这才又转过了头。
  那个大花灯很快就过来了,是一盏金鱼形状的大花灯,车上还有人控制着,轮子骨碌骨碌往前,车上的人也控制着花灯摆动,当真像是一条金鱼晃着脑袋摇着尾巴从街上游过,街道两旁众人纷纷叫好,当那只金鱼从自己眼前游过时,甄好也不由得亮了亮眼睛。
  在她身后,裴慎的感觉却不好受。
  当金鱼花灯从面前经过时,他身旁的那些人也跟着激动起来,纷纷往前挤,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裴慎就站在中央,前面是甄好,后面是其他陌生路人。他不敢往前碰到甄姑娘,就只好努力站直,隔开后面想要挤上来的人,那些人动作之间,难免要与他接触。
  手臂不知道撞上了谁,他一缩手,又有人贴到了他的后背,他微微侧过身避开,又有一人与他肢体接触。不过短短片刻时间,他仿佛如同在火里水里烤炙沸腾过,险些没了半条命。
  等金鱼花灯过去,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了,一大半都跟着那个花灯走了。
  甄好意犹未尽,远远看着花灯走去的方向,到底没有追过去。裴慎还在呢,让他忍一会儿已经很不容易,总不能让他忍一晚上。
  甄好这么想着,回头再看裴慎,才发觉他已经面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遭了大难一般。
  甄好愣了一下,没有多想,立即过去扶住了他:“裴慎?!”
  裴慎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把人甩开,可呼吸下意识屏住前,他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淡雅花香。他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又猛地深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顺着鼻子钻入胸口,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这才镇定过来。
  n bs   在这种关头,他竟然还能分出心神想:甄姑娘果然比其他人好。
  等他回过神来,又羞愧不已。
  甄好哪里知道那么多,见他情况不好,连忙扶着他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也没忘记撇开枝儿,不让她碰到裴慎。
  避开了人流,裴慎的脸色果然渐渐缓了过来。
  甄好也松开手,站到一旁,怕再给裴慎造成什么影响。她抓着花布的一头,嘴巴张了又合,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问:不是说没事吗?
  不是说忍一忍就可以轻松熬过去的吗?
  不是说让她放心的吗?
  甄好抿紧了唇,将快要脱口而出的满腔话语咽了回去。
  再等裴慎缓过来,他便已经低垂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等待教训的样子。
  甄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她嘴巴里的话转了一圈,才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慎眼尾微垂,也是沮丧的模样:“我怕甄姑娘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的?”甄好没好气地说:“不就是上元节,今日没看见,明年也可以看,这花灯也不是头一回见了,我又不是裴淳这样的小孩,还要闹着去看不成?”
  裴慎低着头,乖乖听她教训。
  甄好却有些教训不出来。
  她看了枝儿一眼,枝儿立刻了然地避到了一边,不听他们说话。他们站着的是一处角落,离着人群不远,但也不会让别人听到他们说什么。
  甄好揉了揉额角,这才放柔了语气,说:“你实在并不必这个样子。”
  裴慎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亏欠了我,想要补偿我,弥补我,是不是?”甄好说:“你以为我特别想要出来看花灯,是因为你的缘故,才拖累了我,所以才骗我,说自己可以忍住,是不是?”
  她一直都知道,裴慎从来都是这个想法,现在是,以后也是,临到她死前,裴慎都还在尽力弥补她。
  他这人有仇必报,有恩也必还,心里头觉得亏欠她,便想方设法偿还。她一辈子缠着裴慎,不答应和离,裴慎也就一辈子都觉得拖累了她,事事都顺着她,不对她说半句不行,这样补偿了一辈子。
  可甄好觉得累了。
  她求了一辈子的没求到,哪怕裴慎对她百般弥补,她也觉得累了。
  她想要的不是裴慎无奈的顺从,不是裴慎违心的答应,也不是裴慎勉强要求自己。就如她从前是发自真心对裴慎好,发自真心喜欢她,她想要的,也是裴慎发自真心的回应。
  她想要裴慎陪她看花灯,并非是裴慎不顾自己的病症勉强顺从,而是裴慎打从心底想要与她在一块儿,是因为喜欢她,不是因为想要补偿她,才去看花灯。
  可甄好知道,裴慎不是。
  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来验证,裴慎当真对她没有过半分心动。
  甄好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需要你补偿我,也不需要你觉得亏欠了我什么,我不要求你回报我什么。你只当做我们是合作,我给你出银子,等你考上功名以后,到时候再来回报我也不迟。”
  裴慎急了,连忙道:“甄姑娘,我……”
  甄好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不用解释了。”
  裴慎想说不是。
  他想对甄姑娘说,他想要与甄姑娘看花灯,并非是因为想要补偿,想要报恩,是只想要与甄姑娘看花灯而已。
  他也想要像别人一样,与甄姑娘做一对真夫妻,与甄姑娘手牵着手,与甄姑娘亲密无间。
  他张了张口,可平日里读了再多的书,面对旁人伶牙俐齿,面对甄好时,却像个哑巴一般,连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说不是,可他又知道,就算他说了,甄姑娘也不会信。
  甄姑娘如何会信呢?
  他要说他想要与甄姑娘好,可他却连碰甄姑娘都做不到。
  甄好垂下眼,轻声说:“你不要再这样了。”
  总是给她希望,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没有机会。期待落空了数次以后,甄好真的厌了。
  “……”
  裴慎握紧了拳头,拒绝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最后才轻轻地道:“就如……甄姑娘说的。”


第57章 
  甄好没有再强行去凑热闹。
  她带着裴慎; 又去附近茶楼坐下; 坐到街道上的人逐渐散去,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与裴慎一块儿回了家。
  裴慎一言不发; 沉默地跟在她的后头。
  等到家中时,甄父和裴淳已经回来了,两人玩得十分尽心,还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一见她回来; 裴淳便立刻提着一个小花灯跑了过来:“嫂嫂!这个给你的。”
  甄好垂眸,却见那个小花灯正好是金鱼的形状。今日她就只近距离看了这么一个花灯。裴淳给她的这个小花灯却没有她见过的那个大花灯精美,还是纸糊的,今日满街都是这样的小花灯卖,也就裴淳记着还给她带回来一个。
  甄好面色不变,接了过来,轻轻说了一声谢。
  她与裴慎回了院子; 到屋子门口才分别。
  甄好寻了一处地方; 将这个小花灯挂上,而后退后了两步,仔细观赏了一番,心中满意。
  枝儿在一旁道:“可惜了; 姑爷怎么就没想着给小姐您买一个呢。”
  甄好斜了她一眼:“要他买什么?”
  “买花灯呀。”
  “买这个做什么?”甄好漫不经心地道:“这花灯也放不了多久; 过个两日就坏了。”
  枝儿道:“这上元节; 一年就这一回; 姑爷和小姐也就看了一眼,后来一直坐在茶楼里喝茶,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老爷也要怪姑爷了。”
  甄好心不在焉:“那就别让我爹知道,你不告状,还有谁会知道?”
  枝儿吐了吐舌头,转身走出去:“我去给小姐准备水。”
  另一边。
  裴慎抱着衣服到了浴桶前,他先将换洗的衣服放下,而后脱下身上这身,小心叠好放在一旁。
  这衣裳他也没穿几回,是甄姑娘特地做给他过年时的新衣,甄姑娘也有一套纹样一样,旁人见了,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他今日特地穿出了门,只可惜,甄姑娘没穿。
  裴慎走入浴桶之中,热水淹没至胸口,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缭绕的雾气,一时有些出神。
  每天晚上这个时候,他都会想一想白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面是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错事,一面是又是梳理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
  他每一日都做的很好,唯独今天晚上,无论他怎么想,满脑子都还是甄姑娘。
  裴慎甚至还想到了当初大婚之前,甄老爷带着病体来寻他,告诉他甄家替他还完了债,安葬了祖母,而后向他提出要求,说要他入赘甄家,做上门女婿。
  甄老爷说,甄姑娘喜欢他。
  可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甄姑娘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他却到如今才喜欢上甄姑娘。
  他还想到大婚当夜,他入了新房,满目是大喜的红绸,他甚至没有揭开甄姑娘的盖头,只站在桌前,站在一个距离甄姑娘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冷淡疏离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要与甄姑娘做假夫妻。
  如今想来,裴慎心中也满是遗憾。
  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他能有幸与甄姑娘做夫妻,也就这么一回,还能有大婚之夜,他本可以亲自掀开盖头,却被他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以后就没有了。
  甄姑娘想着要与他和离呢。
  裴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把湿漉漉的头发拢到脑后,被温水浸润过的脸庞蒙了一层雾色,他垂下眼睑,挂在长睫上的水珠颤颤巍巍地落下,滚入水中,融为了一体。
  他伸出手,放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看。
  这双手能握笔,能握刀,什么都能碰,可唯独不能碰人。
  连甄姑娘也碰不得。
  他近不了人,不管是碰到谁,甚至还没有碰到,只要一靠近,就会浑身发抖,冷汗连连,今天晚上便让他吃尽了苦头。
  若是正常人,怎么会有他这样的怪毛病?
  裴慎闭上眼,那场景仿若就在眼前,他刻意不去回想,可当初的恐惧却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他刻意去忘记,可每逢接近人的时候,还是会立刻出现在眼前,清晰如昨日重现一般,闭上眼也忘不掉。
  裴淳只知道他不喜欢亲近人,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裴慎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过,就连他的祖母也只是以为他被吓到了。他向 来都藏得很好。
  梨花巷子深处的破落院子里,住着一个裴秀才,十几年前是一个,十几年后还是一个。
  老的那个考不过科举,郁郁不得志,整日沉迷于酒色,在科举失利之后,便一蹶不振,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叫得出花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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