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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江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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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借着黄侧妃的手,将这件事揭开,闹大!
……………………………………………………
靖王今晚是在柳姨娘处歇息的。
喜新厌旧是人类的通病。就连对女色并不十分要紧的靖王也难例外,相对于那两个沉闷的“旧人”,年轻活泼的柳姨娘确实更吸引他。况且在他想法里,说不定柳姨娘这样精力旺盛的年青女子更容易受孕。
靖王太需要子嗣来巩固自己得来不易的些许声望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和柳姨娘好好温存的时候,柳姨娘屋里的侍女焦急地禀报说:“王爷,黄娘娘请您到花园去,说是出大事了!”
“出事?”
靖王一惊,猛地把娇媚的柳姨娘推开,手忙脚乱地披衣下床。
(半夜才有空码字真抱歉。这是补昨天的第三更。今天的更新我会再补。)
第四十章:重磅消息
三更已过,靖王府上下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尤其在王府正殿大厅中,更是悬挂起十六个大灯笼,将整座厅堂照耀得亮如白昼。
然而这也白不过靖王惨淡的面容。
往日好脾气的靖王殿下坐在厅上,尽管披了几层锦袄狐裘,身型依然比常人更单薄,此刻又更添几分萧索。他呆木着脸死死盯着地上摆着的那个物件,发青的嘴唇轻轻颤抖,手抬起又无力地落下。
侧妃黄氏与长女华容郡主云若辰分列其下首,两人都无言地看着靖王,默默等待他示下。
整座厅堂中站的坐的人有数十之多,却连一声咳嗽都不闻,人人敛声屏气唯恐惹祸。
“唉……”
靖王长叹一声,抬手掩住半边面孔,眼角有些发红。
他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父母温情,也不曾期望过天家兄弟能像普通家庭那样亲厚。
然而即使也对皇位有着渴望,他顶多也只想着好好表现,让父皇能高看自己一眼。但他的兄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打压他,迫害他,现在……甚至……
他想起老师顾原的话。
“殿下,您必须争得皇位。否则,将是万劫不复之局。”
原来都是真的。
他性格懦弱,下意识总想逃避争斗,许多事情都一心依赖着老师和老师的同伴们。但如今他总算知道,从今天起,他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他的目光移到厅堂另一角,看向那躺在地上、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宫女瑞芳。瑞芳在被捆起来时还哭闹过,被带到厅上看见挖出的人偶匣子后,立刻就昏倒了。
“……徐伴伴,报顺天府、宗人府!”
沉默许久后,靖王对身边的大伴徐衡下了指示。他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和厌倦,尽管刚刚开始争位,他已经觉得很累。
终于要闹大了……
靖王还算有脑子,没打算息事宁人,把事情捂在家里。闹出来才好!
云若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父亲的手,想给他一些慰藉。
她温柔怯弱的父王,真的不适合在这种时时刻刻勾心斗角的阴谋漩涡中生活。他心肠那么软,头脑又单纯……真该当个私塾先生,每个月靠学生们的束脩度日,虽然清贫却未必不快乐。
然而命运没有给他清苦闲适的机会。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他的出身,无论高贵如亲王,抑或低贱似家奴,甚至是她云若辰。他们只能接受命运给予的起点,努力将前途的轨道铺好,一步步摸索着往前走。
靖王冰冷的手心感受到一团暖意,他愕然抬头,发现他八岁的小女儿正紧紧握着他的手,澄澈的双眼写满担忧。
“辰儿……”
靖王心头升起淡淡的暖流,情不自禁将女儿揽过来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怕。父王会保护你们的。”
“嗯,辰儿不怕。”
云若辰依偎在父亲怀里,不是不感动的。
他不是个能干的父亲,然而他一样有颗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没关系,父王,你的羽翼或许无法为我遮风挡雨,但我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黄侧妃低头不去看这对父女温存,心里有着些微的酸涩。自己在靖王心目中,大概是永远无法和云若辰相比的了。
然而黄侧妃毕竟是个旧式女子,尽管心底也渴望丈夫怜爱,无论如何不会露在面上。而她也明白靖王只是爱女儿,对过世的正妃却没多少感情,这多多少少能给她一些安慰。
她不是输给了别的女人,只是输给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静王殿下子嗣太少了,才会对这唯一的孩子太过重视。等到她的儿子出生,情况肯定会不一样!
………………………………………………………………………
天色刚刚泛白,靖王府昨夜发生巫蛊案的重磅消息就在京城中炸开了。
京城第一长官顺天府尹和宗人府的宗人令都亲自出动接下了这桩案子。连深宫中的老皇帝都惊动了,给宗人府下了密旨说要彻查到底。
元启帝不介意儿子们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作为一个常年修道的资深迷信人士,他对于巫蛊这种事的容忍度比一般的皇帝还要低。
因为相信,所以更恐惧。
诚王这回不能再沉默了,否则这只黑锅他是背定了。上回流民袭击靖王别院的事情发生后,京城里就有人开始议论诚王是如何如何凶残,竟想加害亲生哥哥——虽然他是真的加害过,但流民的事情又不是他干的,他真的不想认啊!
上一次他把这只死猫吃下去,忍了,谁知道又来第二次。
这回,诚王叫嚣查清真相的声音比谁都要响,就差没有跪在元启帝面前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说自己没干过了……如果这么做有效,他会去哭的,可惜他的皇帝老爹从来都是铁石心肠。
靖王府的巫蛊案,牵连极广。
因为这埋人偶的宫女是从宫里出去的,于是元启帝对自己内宫的安全度表示了重大怀疑。一场轰轰烈烈的大调查就此展开,至于其中有多少妃嫔宫娥利用这机会来金枝欲孽一番,又会有多少冤魂多少上位,外头人就难知晓了。
朝堂上,诚王一系要努力给诚王洗清嫌疑,靖王一系的人也不肯放过这个或许可以斗垮诚王的机会,双方明里暗里战得不可开交。
顺天府尹程兰锡成了本年度内京城最忙碌的公务员,没有之一,因为他不仅白天要忙着破案,晚上还得接待各方大佬,双方都在暗示他“秉公办案”——然后他只能住进了府衙表示日夜加班。
得罪不起,现在这案子太敏感了,就算他是京城的行政长官也得罪不起这么多方的势力啊!
外围斗得凶,但这案子的关键其实还是很清楚的,就是那个叫瑞芳的宫女。她的口供直接关系着案件的进展,谁都想把这么重要的人证捏在自己手里。
但程府尹也不是吃素的,哪会如此容易被人左右。作为京城治安政务的最高长官,他虽然只是个正三品的中层官吏,但却能够直接上殿面君,素质一般的人怎能坐上这个位置呢。
他把那宫女瑞芳安置在大牢里,安排了两房班头轮流看管,不管谁来也不让见她。可是就在案发的第三天,京城中各路人马斗得正欢的时候,即将被提审的宫女瑞芳——
死了。
从被逮起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吃喝过的这名宫女,静静死在了牢房之中,全身毫无伤痕。
三名金牌仵作的尸检结果是:她死于中毒。
瑞芳一死,所有轮值的班头衙役又成为了被怀疑的对象,因为她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搜过身,基本不可能藏毒。在经过严格排查后,仵作们最新的尸检拯救了这帮绝望的衙役。
瑞芳是咬破了藏在自己臼齿中的毒丸,毒发身亡的。
瑞芳的死使得案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早就预料到自己或许有被发现的一天了?可见这件事从头到尾都经过精心谋划,幕后指使者到底是谁?
她的死使得诚王一系更加被动。毕竟从表面上看,谋害靖王的最终得益者自然是诚王无疑,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另外又有人将这事与靖王府出现祥瑞联系起来,认为诚王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地要弄死自己的亲哥哥一家。从情理上说,逻辑是争取的,但诚王一系也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毙啊。
宫女瑞芳出宫前所接触过的人都被隔离起来日夜盘问,连她那三名被一齐派到靖王府的同伴都未能幸免。同时出宫的曾嬷嬷也差点被顺天府带走,云若辰却亲自拦住了来要人的衙役们。
“我以大庆华容郡主的身份担保,我的嬷嬷绝不可能与那宫女有任何勾结。你们不能将她带走!”
曾嬷嬷想不到这向来对她的严厉管束颇有微词的小郡主会站出来替她说话。如果说上次云若辰在靖王面前回护她,让曾嬷嬷备受感动,那这次云若辰的举动无疑使曾嬷嬷彻底被云若辰收服了。
黄侧妃听说云若辰立心要护着曾嬷嬷,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也还是没有插手。
别家未满十岁的女儿自然事事不能做主,他们家这位姑奶奶在家里地位却不同。若是她非要云若辰将曾嬷嬷交出去,和云若辰闹了什么不愉快,靖王估计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吧。
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快,黄侧妃转头忙着审查家里与瑞芳有过来往的下人去了。瑞芳这人偶怕不是一开始就带来的,说不准有二门外的小厮婆子替她传递呢。而云若辰的三支玉钗至今也没找到,黄侧妃要忙的事一大堆,曾嬷嬷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云若辰保下了曾嬷嬷,其他人的命运却并非她所能控制了。比如那三个被牵连的无辜宫女。
然而云若辰不是圣母,也不会将别人遭殃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事情是她闹起来的不错,但起因却是有人指使瑞芳在靖王府内施邪法。
她不能保证每一个被牵连的人都能全身而退,她只能选择保护自己最亲近的人。政治争斗犹如战场厮杀,想救所有人,你就会一个都救不了,连自己都赔进去。
第四十一章:烛影摇红
深夜,灯火昏黄,云若辰与聂深隔着内室小几相对而坐。
“郡主,你没事吧。”
聂深眼中透着些许不安,双眼一直停留在云若辰粉若春花的小脸上不曾离开。
云若辰自然不会误会聂深对自己有别样情愫。他只是在担心自己又中了邪气而已吧。
今晚是聂深不请自来,她却还来不及相召。尽管她也早有约他相见交代些事情的打算了。
他曾告诉过她,只要她在窗外挂出那只特制的小香囊,他一定会尽快赶来。
她忽然想,听雨楼究竟在何处?
在京城,或是遥远的江湖?
小楼一夜听春雨,听雨楼。美丽的名字,但可以想象一定不是个美丽的地方。没有吸饱血与泪,就筑不起一个传奇。
“聂管事不必担心。我没事。”
云若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她的分析猜测都告诉了聂深。聂深越听越皱眉:“郡主,你也太急了,为何不找我商量再做决定。”
他希望她事事都找他商量?不会觉得……老是被她拜托做许多事,很烦吗?
云若辰不知为何有些欢喜,乖乖低下头“嗯”了声,十足十听话听教的款儿,倒是让聂深有些诧异。
素来很有主见的小郡主竟从善如流接受意见,这还真少见。
“不过,既然那宫女已死,郡主你有什么打算?”
聂深只愕然了很短暂的时间,又开始思索着如何帮助云若辰走下一步。
他明白云若辰为何明知这事是舒王做的,却非要闹出来让诚王惹一身骚,就是想借此事把诚王先扳倒。可宫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对方在暗地里酝酿什么后招,他们也预料不到,是否有些被动了?
就这么放着舒王不管,没问题吗?
“舒王那边先不用管,他做不出风浪来。”云若辰淡淡一笑,说:“今儿刚听父王说,舒王得了无名急症,请了太医院好几位老太医去诊病呢。”
“哦?啊,是那时……”
聂深想起了她在舒王府附近设下的三星阵,估计她早算好时间该发动了。
那是缓慢凝聚阴气的小型邪阵,只对宅院的主人有效。有那枚螭龙玉佩做引子,舒王病得一点也不冤枉,想来虽然不会致命也要吃不少苦头。
既然舒王“及时”病倒,那云若辰确实可以全力对付诚王这边了。
“其实,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云若辰苦笑着说:“这些朝堂之争波诡复杂,我是不懂的。有顾阁老和其他人在,父王这回也……唉,应该能让诚王那边吃亏吧。”
她就算再聪明也不能和那些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们相比。云若辰很有自知之明,她在大局上或许不糊涂,但在具体的政治争斗上完全是一张白纸。
即使上辈子她是历史系的高材生,那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要以为自己现在就能指点江山就太天真了。
她能做的,只是为靖王一系创造比较有利的斗争前提。比如讨好皇帝,比如制造祥瑞,再比如揭穿这次的巫蛊案。
之后的局势,连她也无法准确预料的。见一步走一步罢了!
她顿了顿,起身到梳妆台前取出一张纸,上面是一些奇怪的花纹。
“聂管事,这是我凭记忆默写出的,那几个人偶身上写的奇怪纹路。我见识不多,辨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不过猜想或许是巫文……你能不能替我查查,是否有这种文字?”
“好。”
聂深接过纸看了眼,随即将其折好贴身收着。
云若辰说,她很怀疑瑞芳不止是被舒王买通那么简单,或许直接就是舒王暗中培养出来的死士。
普通的宫女会随时在臼齿中藏着毒丸吗,这简直是东瀛女忍者好不好?
“我不知舒王已经为夺位经营了多久。不过他过去在边疆征战多年,暗中集结的人脉势力或许也是在那时经营起来的,聂管事你可以让人往那边去查查……”
“嗯。叶枞手上有不少人在那边搜集情报。应该能查到线索的。”
聂深的话让云若辰又窥见了听雨楼的势力范围之广,竟能连边关都渗透进去。不过想来也是,军情值钱得很,这种生意不做可惜了。
能把一个江湖组织做得这般大,聂深还真厉害。
聂深似乎猜想到云若辰的心思,轻声道:“听雨楼是我和叶枞的师父一手建起来的。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让我做楼主,只是……后来我推给了叶枞。”
他略去不提的内容,云若辰心知肚明。
是为了她的母亲梁氏怜卿吧。就为了梁怜卿的托孤,聂深丢下了偌大的组织不管,化身一名平庸的管事默默地守护着爱人的女儿与产业。
原来他和叶枞是师兄弟?一般的情节里,两人不是该为了争斗楼主之位使尽阴谋诡计吗,他们还真特别。叶枞对聂深那种奇特的依赖感,云若辰真切地感受到了。
然而她理解叶枞。
她不过才认识他多久呢,已经很依赖他了。叶枞从小与聂深一同长大,或许……更能感受到聂深身上那种不自觉地将人吸引到身边来的气质吧。
有些人的魅力是天生的,如聂深。
灯花烧到了结子,猛地一炸,屋里的光线瞬间又更黯淡了。云若辰捻起灯台下的银簪子挑亮灯芯,抬头时发现那团灯火恰好映在聂深戴着面具的脸上。
鬼使神差地,云若辰伸出手抚上聂深的面具,恳求道:“聂管事,你老戴着面具,这表情……有些怕人。”
“不要戴面具,好不好?”
还带着稚气的女童声让聂深没有想太多,他真以为是自己平板的表情让云若辰心里不舒服,没有迟疑便摘下了面具。
丰神如玉的完美面孔,再次出现在云若辰眼前。
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他冰雕雪砌般的容貌仍是俊美得使人无法呼吸。然而聂深对自己的美貌似乎一无所觉,这种淡然的态度与极致的俊逸形成鲜明的反差,宛如神祗也似。
云若辰只觉得胸口微微的疼起来,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莽撞。
明知道的,明知道不能要求更多,为什么还是没能克制自己。
他就像灯台上的这一团烛火,她却不该做那扑火的飞蛾。
第四十二章:再进宫
晨起,云若辰梳洗完毕从内室出来,一入眼便是满窗的雪光。
“看这情形,昨儿怕是下了一夜的雪吧。”
云若辰信步走到窗前,伸出手接过一朵刚刚飘落的六棱雪花,手心瞬间感受到一丝冰凉。
清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一醒,连枝却慌忙给她披上一领斗篷,嘴里说着:“郡主,仔细着凉,这早晨的风可冷着呢。”
云若辰笑了笑,也不说什么,任由连枝给她系好斗篷领子。她们会如此紧张也是难免,谁让她这具身子过去总是病病歪歪的?
不过今年入冬以来,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们都很高兴地发现郡主的身子的确比过去好了。竟一次也没有犯咳嗽呢,真难得!
银翘打理好里间的内务,挑起帘子走出来看见云若辰披好了斗篷,对连枝笑道:“连枝姐,幸好这新斗篷做得及时,去年的都用不上了呢。”
“是啊,咱们郡主可比去年高了许多,那些斗篷都不能穿了。”连枝也笑,低下头替云若辰的斗篷做最后的整理,轻手轻脚地把下摆的皱褶抚平。
今儿腊八,靖王府的三位主子早就接到旨意要进宫过节,郡主当然里里外外都要穿上新衣才好。
过去府里用度紧,郡主的四季衣裳不多,见客衣裳更是少得可怜。好在如今奉承王爷给府里送礼的人多了起来,宗人府那边下拨银两福利也干脆,王府的各项开支都宽松起来。
做冬衣的时候,黄侧妃为了讨好云若辰,连往年少做的斗篷都让人给她做了三件,其他袄子裙褂更是几套几套地做。为着今儿要入宫,还特意叫雪鹃送了套新打的金累丝镶青玉首饰过来。
…………………………………………………………………………
刚过巳时,一队马车前呼后拥地出了靖王府,往皇宫驰去。
当头两辆大车,一辆坐着靖王,还有他的随侍太监徐衡。
黄侧妃与云若辰坐在第二辆车子上,雪鹃、银翘随车服侍。
马车门窗上都遮着棉帘子,座位下还点着熏炉,宽敞的车厢被烘得暖融融的。但制造精良的马车通风极佳,丝毫不会予人闷气的感觉。
黄侧妃打扮得极富丽,尽管肚子已经隆起,却还是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以她的城府,还是难掩眼中的激动神色。
这可是元启帝即位多年来头一回召子女到宫中陪他过节,而且只宣召了靖王一家,却略过了诚王。
对于靖王府来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吗?
而她黄氏不过是个侧妃,要是正妃尚在,或是她不曾有孕,也根本不可能有被宣召入宫的资格。这让黄侧妃难免生出扬眉吐气的得意感觉,只觉得好日子就在眼前,恨不得明天就生儿子成为京城贵妇圈第一人生赢家。
云若辰手里托着个小怀炉,垂着眼默默无语。若不是极细心的人,难以瞥见她嘴角那一抹讥讽的浅笑。
有些人呐,注定只能到达某个高度。
再高些,或许就只是高一线,就承受不住了。
就像膨胀过头的气球终被吹爆,就像爬到高处的猴子还是露出了红屁股。
如今云若辰眼中的黄侧妃,就有那么点得意过头的味儿。本来挺大方的一个人,也见过许多场面,却还是被“内廷召见”这样的小荣耀炫花了眼。
她以为老皇帝的好处是那么容易拿的吗?
还不是因为从靖王府巫蛊案发到现在一个多月,顺天府和宗人府出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结果还是没查出个头绪来。老皇帝为了安抚靖王以及平息朝中的议论,才不得已做出这种姿态吗?
不过也好,起码现在的靖王,有了让老皇帝“安抚”的资格了。在这点上,顾原老先生的确功不可没。
顾阁老虽说性子爽直,但并不缺乏政治智慧,这回是下了决心要把诚王打倒在地还踏上一万只脚。目前虽然还没查到与诚王有直接关系的证据,但顾阁老抓住“动机说”这点不放,确实把诚王一派打击得够呛。
——本来嘛,谁和靖王这么大仇要杀他全家?除了诚王谁有这动机啊?再说上回那流民袭击靖王的事,诚王也有嫌疑呢!
云若辰知道真正的黑手是舒王,但此时的朝臣们,大概没有想过靖王出、诚王之外的继承人人选。
舒王的毒计要是没被云若辰发觉,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因为他藏得够深。
“这个人,一定要除掉……”
云若辰再次下定决心,绝不容舒王再算计他们一家。
…………………………………………
腊八在大庆的冬季是很重要的节日。不过今儿算是皇家“家宴”,只是元启帝与靖王一家三口人用膳,所以宫里也并没有安排在和泰殿摆宴,而是把宴席摆在了元启帝常住的静心殿。
顾名思义,这也是元启帝“修道”的地方。
靖王并不因父皇没有在大殿接见自己而感到不满,能和元启帝一起吃饭对他来说已经是太新鲜的体验,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元启帝面无表情地看着表现得战战兢兢的儿子,心里却是一软。
唉,虽然老四没用了点,总算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看他那个兄弟,心眼却多得吓人,这俩儿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有了“歹毒”的诚王做比较,元启帝顿时感觉老实巴交的靖王顺眼多了。
皇帝的目光从同样惶恐激动的黄侧妃面上掠过,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孙女儿云若辰身上。
见到云若辰大大方方地过来叫自己“皇爷爷”,元启帝比殿外雪堆还冰冷的脸上终于多了些笑影。
“皇爷爷,辰儿好久没见到您了,可想您了!”
云若辰行过礼,笑嘻嘻地走到元启帝身边,说道:“皇爷爷,待会辰儿又陪您手谈一局好不好?辰儿的教养嬷嬷棋艺挺厉害的,教了辰儿不少新套路呢。”
“是吗?好,下一局就下一局。”
元启帝捻着下颌发黄的短须,笑意愈发浓了。
靖王欢喜地看着父皇与女儿“和乐融融”的情景,对聪慧的女儿更是喜爱得不得了。
而黄侧妃则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皇上,并没有过问她腹中的胎儿呢。
四十三章:前朝赵氏
诚王府。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云宝凌尖叫一声捂着脸往后倒下,竟也没有下人敢趋前扶住她。一屋子人就眼睁睁看着她猛地跌倒在地,紧接着诚王的脚又踢了过来。
“死丫头,滚开!”
诚王红着眼将往日最疼爱的女儿两脚踢飞到屋角,声音嘶哑,过去浑圆的面孔像是少了两斤肉,脸皮却松松的吊下来,憔悴无比。
云宝凌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断了,眼前金星乱冒,满嘴腥甜,她不敢动也不敢哭,只敢把脸埋在衣袖里默默流泪,几乎要昏过去了。
父王,从小就将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哄着疼着的父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从中秋宫宴那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天,她莫名其妙从重华宫的台阶上跌下来被送出宫。然后就听到了父王献瑞却被靖王伯父的什么“大瑞”完全抢了风头的消息。
当天父王从宫中回府,居然直奔她的院子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打了几巴掌,骂她是个扫把星专门触他的霉头。还说靖王府的云若辰多么多么机灵狡猾,要不是云若辰讨好了皇上,靖王的阴谋诡异哪能进行得那么顺利,云云……
云宝凌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父王吗?而那傻乎乎的云若辰,却怎么又变得……机灵?狡猾?懂得讨好皇上?
她还来不及嫉妒云若辰得到了皇上专门指派的教养嬷嬷,自己在府里的地位就从云端跌到了谷底。
父王不愿再见到她,懦弱的母妃也因为她的缘故备受冷落。而那生了嗣子的童侧妃竟趁机夺过了母妃的管家大权,把她们母女的用度克扣又克扣,府里竟没人替她们说一句话!
童侧妃本性刻薄嚣张,她才不理府外发生了什么,也理不到,她只知道在诚王府这一亩三分地里兴风作浪。诚王根本不关心这些内宅的事,任由侧妃将他的正妻嫡女作践得饭都吃不好,他也毫不在意。
云宝凌如今不仅没有新作的四季衣裳,连旧衣服旧首饰都被童侧妃以各种借口弄了去,身边的丫鬟婆子偶尔有替她出头的,就被童侧妃打个半死发卖了。天这么冷,童侧妃故意不给她屋里发炭,让云宝凌冷冰冰地穿着秋天的夹袄过了半个冬天……
今天是腊八,难得可以全家在一块吃饭的大日子。云宝凌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她只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父王诉诉苦。
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她把童侧妃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王,父王一定不会不管她的。
然而,没有人告诉她,今天诚王府不开腊八宴。
快到中午的时候,云宝凌见还没人过来叫她,索性自己带着个小丫鬟就过来了。肯定是童侧妃那坏女人故意不叫她,怕她见到父王!
她刚进屋还没说话,诚王一看见她,居然就一个巴掌又扇了过来,对她拳打脚踢!
“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云宝凌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她并不了解诚王是在因为不得召见入宫赴宴而暴躁,更不了解诚王的迁怒——他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拼命找借口推脱责任,觉得在中秋那天“失礼”的女儿才是罪魁祸首。
理智上,他也清楚这根本不关女儿的事。但他太需要借口了,他怎能坦白地面对自己败给那个一直不如他的哥哥这个事实?
许多小有成就又突然遭遇挫折的男人,都爱拿妻女出气,也无非是这样的心理。
………………………………………………………………………
相对于诚王府这边的凄凄惨惨戚戚,靖王一家今天过得是相当惬意,起码靖王和云若辰心情就很好。
黄侧妃虽然对于皇上从头到尾都冷落她略感失望,却也明白这位皇上的性情。连亲儿子都可以几十年不见,她一个亲王侧妃算个屁?要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而上次那块“庆云奇石”还是在她院子里发现的,她说不定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呢。
总之,能被召入宫,对于靖王府确实是个划时代的利好消息。黄侧妃想到大好前程,心里那一点点不满也就强压下不管了。
“咦?”
回程路上,黄侧妃依然和云若辰一辆车。才离开皇宫上了御道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云若辰与黄侧妃疑惑地对视一眼,转头让银翘去问问外头怎么回事。
“娘娘,郡主,是前面有辆车子滑了车,正歪在路边呢。等他们家下人把车子移走,路就通了。”
听了银翘禀报,两位主子也就安下心来。这种天气路上都是雪堆,清理都来不及,有些人家的马车轮子陈旧容易打滑很容易出事。
云若辰让银翘出去交代车夫,咱们这辆车子慢慢走,别赶路。“娘娘身子贵重,你们都给我仔细些!”
黄侧妃笑道:“郡主有心了,这几个车夫都挺老成,车子驾得很稳,不怕的。”
云若辰也笑。
不知那出事的是谁家车子,半天也没把歪倒的车移走,磨磨唧唧让后头的人等了许久。
云若辰久坐无聊,随手撩起帘子一角看看外头的街景解闷。
今儿的雪特别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连路边树杈上都结满冰霜。因为是节日的缘故,路上行人并不少,很多京城百姓三五成群地走过,各色店铺也都开门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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