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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计-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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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长公主,钱谷寒眼里流露出一股悲伤:“可父亲也去世多年,若是等菀汀妹妹及笄再娶,又恰好遇上父王的十年之劫,这一耽搁,又是三年,岂不是耽误了菀汀妹妹?”
十年之劫,是大巍的一个风俗,除至亲去世那一年不能娶妻嫁人以外,还有一个个说法。亲人去世的第十年,要为其守孝三年,这来源于大巍当地的一个传说,传说人死后十年后登往仙境时,要清修三年,若是凡尘的至亲娶妻生子会影响天上亲人的心境。
这便是十年之劫。
很多人都绕过这个十年。
钱谷寒嘴角一抹苦笑,转眼间,他的父亲都死了快十年了。
画兆应本就是钱谷寒父亲同窗好友,自然也是万分惋惜,当年的事,只能不去捅破它,提到那件事对于长公主一家而言都是伤疤。
他倒没有想到这个“十年之劫”。
“这……”画丞相有些犹豫,若是现在不将画菀汀嫁出去,再过两年,真的如钱谷寒所言,十年之劫到了,再耽搁个三年……
女孩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若是钱谷寒届时再变心……
画兆应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他自问在朝堂也算是阅人无数,却唯独看不清两个人——容池和钱谷寒。
按道理说,这两个人不是大巍皇帝的儿子,也不在朝堂内经常出没,他不该心存戒备。可是每每当他见到这两个人时,总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心底酝酿而出。
不是敌,便是友。
画兆应笑了笑,他自然是希望眼前这个人是朋友的,而这联系二者的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联姻。
“如此也好。”画兆应总算是说服了自己,想着眼前这个人即将是自己的女婿,心底有些激动。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即将出嫁了。
见画丞相答应了,钱谷寒也是眼里带着笑,缓缓站起身,朝着他便是深深一鞠躬:“多谢岳父大人!”
二人又磕碜了片刻,见着天色不早,钱谷寒便告辞,回了长公主府。
在钱谷寒离开后,画府并未就此平静。
西苑。
桂氏正在摔着瓷杯,一脸愤怒:“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听错?”
那个贱人的女儿竟然要抢在自己女儿前面嫁人?还嫁给长公主的儿子?
倒不是这个长公主的儿子她有多看得上眼,而是在桂氏眼中,画菀汀只配嫁给那些布衣乞丐之流,钱谷寒好歹也算是个皇亲国戚,这样算来,将来她高贵的女儿嫁入皇家,成为皇子妃,还要跟那个贱人的女儿扯上关系。
一想到这里,桂氏心里便堵得慌,如千只蚂蚁在挠心。
跪在地上的刘妈妈吓得瑟瑟发抖,哪里敢多说话,她就知道她应该早点告老还乡的……
“母亲,息怒。犯不着跟这些人动气。”
一阵玲儿般的声音入耳,桂氏瞬间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她走到画梦萱面前,宠溺地将手搭在画梦萱的脑袋上:“你呀你,你这孩子就是心软,太善良了会被人欺负的。”
刘妈妈听着又是一抖。
善良?
这个词从来与这对母女沾不上半点干系吧?
画梦萱眼神扫了眼刘妈妈,吓得刘妈妈呼吸都要停止了。
“你退下吧,念在你跟着我母亲这么多年,赏点银子就离府吧。”这个刘妈妈办事是越发不行了,可能是人老了,若不是看在她是桂氏陪嫁丫鬟上,早就将她给处理掉了。
没用的奴才,还不如条狗呢。
桂氏听自己的心肝儿这样说,也摆了摆手:“还不快滚下去。”
刘妈妈赶紧开溜:“谢夫人恩典,谢大小姐恩典,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见碍眼儿的都不在了,画梦萱将镶嵌在肉里的指甲缓缓拿出,手中的力度轻了不少,虽对着桂氏她还在笑,可心底却在冒血。
她做梦都没想到钱谷寒动作会这么迅速,甚至都没见到过画菀汀如今的模样,便这么心急地想娶她!
那个她打小就心爱的人,要娶自己的妹妹。
而那个妹妹,还是她打小最痛恨的人。
想到这里,画梦萱说什么都不能接受,哪怕她豁一切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
“母亲,我决不允许画菀汀嫁给大公子!”画梦萱咬牙切齿。
桂氏自然不会让那个人的女儿过得好,她拍了拍画梦萱的手腕:“女儿,你放心,为娘自有主张。”
画梦萱柔柔一笑,窝在桂氏怀中,笑得妖魅。
画菀汀,你拿什么跟我比?你又怎么比得上我?你注定输……
钱谷寒离开画府后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到十王爷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的侍从,自小伴他长大的心腹亚墨道:“大公子,天色已晚,该回了。”
钱谷寒不理,继续盯着那容池府上“十王府”那个牌匾看。
亚墨也不问了,就这样站在他身旁。
过了好久,钱谷寒挪动了身子,侧身看了一轮弦月:“亚墨,你认为这大巍江山舅舅会许给谁?”
这个问题将亚墨给问住了,他愣了半天,稍后恢复神态:“亚墨不知。”
钱谷寒也不知是亚墨对说话,还是对自己说话,喃喃道:“不知道……那是因为你们还看不清……”
亚墨有些看不透此刻的大公子,应该说他大部分时间是看不懂钱谷寒的,外人对钱谷寒非议很多,但他却觉得自家的公子是最了不起的。
“大公子……”亚墨还想再说点什么。
钱谷寒叹了口气,漆黑的眼眸中闪着某种不知的情绪。
画菀汀怎么会跟容池认识?容池自打幼年中毒以后基本上很少回谷城,更别说跟谷城这里的哪位千金认识了。
而这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自小时候被桂氏驱逐到了邳州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谷城。如今一回来就入住容池府上。
尽管画府上下隐瞒得很好,容池那边请御医的时候连皇帝的眼线都瞒过了,但他还是有办法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想到这里,钱谷寒嘴角上扬。
看来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小未婚妻很是不简单啊。
或许将她变成自己人,会更有用。
想到这里,钱谷寒很是期待娶她过门儿呢。
“不知道画家二小姐回府之日那天我去提亲是否妥当。”
钱谷寒对着十王爷府正门口的方向轻轻道。
亚墨有些诧异:“啊?”
转过身,钱谷寒终于挪动了脚步:“回吧。”
深夜静无声,谷城终于安静了。
第二十二章 调戏
画菀汀这两日都待在屋子里,伤势得到悉心照看再加上玉镯的治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身体没大碍,心里却憋得慌,太久没有出去散心了。这一日,终于寻得一个机会可以好好逛逛这十王爷府。
走在青花石铺成的小径,画菀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舒坦得不行。不得不说,容池虽很少回这个十王爷府,但却将这里打理得非常好,起码这里的景致在大巍上下都难寻另一家与之匹敌。
“小姐,你看。”
正沉心在美景中的画菀汀,突然被紫玉的惊讶声拉回思绪。朝着她眼神指向的方向望过去,画菀汀看到容池修长单薄的背影。
依旧是身着一件道袍,青衣,衬着他有一种道骨清风之感。
画菀汀忆起前世的种种,他的庇护,高傲地选择沉默,心中一时悸动。
待认清这种情绪之余,画菀汀又是惊讶又是羞愧。自己怎么会对容池,这个还没见过几面的“家伙”产生这样的情愫?哪怕只是一刻的悸动也是不妥的。
她这一世是为复仇而生。
正想着,容池似有感应般突然转身,恰好触碰到画菀汀复杂不安的眼神。
容池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会此刻在这里碰到画菀汀。
这个小丫头,本该是最无忧的年纪,神色中怎么会有那样的复杂和不安?
自然此刻顾不上不想,容池隐藏掉了其他神色,温润如玉的声音衬着他略显清冷的笑:“你来了。”
画菀汀愣住了。
就那样看着容池,从湖边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走也不是,躲也不是。画菀汀似被人给定住了,一动也不动。
“小姐,十王爷在唤你。”紫玉扯了扯画菀汀的裙角。
走到画菀汀面前,容池比她高一个头,看着只及自己胸前的画菀汀,容池噗地一下笑出声:“怎么傻了?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有多大胆呢。”
一阵清冽的笑,如炎炎夏日浇灌的一壶清泉,浇灭心头的烦躁和不安。
画菀汀抬头,入眼就是容池清冷的笑容,她是头一回觉得有人能笑得那么好看,差点失神。
反应过来后,她迅速后退一大步,略有些戒备,眼里闪着光泽:“拜见王爷。”
想到那日,在屋子里,她……
脸微微泛红。
容池却毫不在意,关心问候了下她的身体:“伤势可好些了?”
画菀汀怕生意外,赶紧摇了摇头:“好些了。”
又突然一愣,觉得不妥,赶紧又点了点头:“伤势好多了。”
被画菀汀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容池忍住笑意,怕吓着小姑娘:“同本王一起走走吧。”
画菀汀自然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多可人,本就是倾城之貌,因着伤势,倒有了些病弱西子之象。
“是,王爷。”
福了福身,画菀汀走在容池右侧,低垂着头,安静地陪他走在青花石小径上,绕着假山树林,沿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容池脚步很稳,画菀汀本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气息有些不稳了。可在她就要小跑之时,容池步子又慢了下来。
略带歉意,容池有些惆怅:“这么多年,除了他们两个,还没谁陪我走走。”
他们两个,是指青石和白里么?
画菀汀心头暗忖。
忽而又觉得容池也挺可怜,不自觉朝他身边靠了靠。
发觉到画菀汀的举动,容池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幅度不大不小,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紫玉本跟在他们后面,慢慢发现他们步子慢了下来,也准备再慢下来,好在一旁守着。
“紫玉姑娘,我们去给主子们备点凉茶吧。”
青石一脸冷肃,本想着好好跟紫玉相处,却因着自己本身就是个木愣子,反倒差点吓到了她。
紫玉先是一惊,而后反应过来,等会儿王爷跟小姐歇息下来肯定是要喝水的,而她自打来到容池府上基本上观察了一下。
除了必要的需要婢女做的活,还设有几名丫鬟以外,这偌大的十王爷府愣是找不到其他多余的女人。
自然,如若她跟画菀汀也不算多余的人的话。
看了青石一眼,紫玉仰着头:“那走吧,免得等下我家小姐跟王爷渴着了。”
还没等青石说话,她便哼了一声,径自离开。
被碰了一鼻子灰的青石,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这姑娘是还在记恨白里伤了她家小姐呢,顺带恨上他了。
想到白里那个家伙,青石就牙痒痒,还真的是将这个谷城给翻了个天,楞是没有找到这死小子半根毛。
朝容池看了眼,青石漆黑的眼眸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摇了摇头,赶紧回神:“爷,你有事赶紧问,我可是将人给你支开了。”而后,追上紫玉,背影慢慢模糊。
画菀汀安静得如一只猫,容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更多时候就在他身边陪伴着他。
好久没有这样宁静舒适的心情了,容池有些不忍打破这样的局面,又走了一圈后,他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走在画菀汀前面,背对着她。
“王爷?”
被容池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画菀汀也停下步子,环视一周后发觉这条小径上就她跟容池两个人。
不知为何她看着容池的背影时,心底有些慌张,支支吾吾道:“王爷,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
“是么?”
清冷的声音从不远处发出,容池缓缓转过身,正对着她。
即使是面对周少阎,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画菀汀都没觉得如现在这般慌张。
“是了,我觉得头有点晕。”
画菀汀说着抬起手腕,准备拿手帕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
刚刚抬手,手腕处便被人紧紧攥住,力道之大快要将她整个人从原地带到另一处。
脸颊有些微烫,画菀汀眸中闪着慌张:“王爷,你……”
容池又朝画菀汀走了一步,看她又想后退,警告她:“别动!”
画菀汀就果真不敢动了,她的瞳孔慢慢放大,眼里的那张俊美帅气的脸越来越清晰,就在距离她不过一尺的距离时,容池停了下来。
看到那张红得快要冒烟的小脸,容池终于忍不住笑意:“哈哈……”缓缓放开画菀汀的手,他仔细打量她,“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呢。”
又是胆子,又是胆子!画菀汀发觉自己被人给耍了,顿时怒上心头:“王爷,你好生无聊,无故捉弄民女。”
容池渐渐退后,与画菀汀保持安全距离,听到她这么说,他挑眉:“是我捉弄你?”
似笑非笑的眼神,如看透了画菀汀内心所有的秘密。
画菀汀顿时哑口无言。
是了,前日容池进她屋子,她担心被他发现端倪,正想着用什么办法避开他的问答。见身上的草药还是新鲜的,她早就知道这衣裳不是扣紧的,还起身,肆无忌惮地站在容池面前……
无非就是想让容池不再好意思见到她,给她机会逃跑。
容池见效果差不多了,也收起了戏谑之意,轻飘飘问道:“说吧,都是怎么回事。”
见容池不再追究屋子的那件事,画菀汀终于松了口气,但是如今却面临着更艰难的抉择。
回答他的问题,或者是……忽悠他?
容池似乎会读心术,瞬间便打碎了画菀汀的希望:“说!”
语气冷冽,震得画菀汀浑身一颤。
而后,画菀汀眸中闪过一丝杀气,闭眼后,再睁开时,恢复之前的清明:“不知王爷想知道哪件。”
她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呢。
终于拔剑相对了,容池心中冷笑,周身气场也突变,气压气温骤降:“为什么要救我?”他的眼,如猎鹰盯上猎物,乍看去,虽是在白日,依旧夺目。
原来是问这件事。
画菀汀心底松了口气,小脸绷得紧紧的:“幼年时曾经师从药王谷,见你长得不像坏人,而且比周家那位强多了,于是一不小心救了你一下。”
见这姑娘说得理直气壮,容池真的要被她气笑了。
心头却如一股清泉流淌过,清冽得舒服。
“还有呢?”
“还有?”画菀汀认真地蹙眉,想了片刻,将手腕上的玉镯露出来给他看,“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具有疗伤之效果,所以并不是你的那些御医医术高超,而是我命大罢了。”
不然早被你的侍从一剑刺死了……
后面那句话,画菀汀没有说出口。
容池眼笑眯眯。
画菀汀皱眉,难道还有?他还想问些什么呢?心头实在是没头绪,正想着还给他爆点什么料。
容池突然说话了:“好了,回吧。”
回?
这就完了?
画菀汀有些楞。
见容池已经大步离开,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
“还不过来。”
容池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声音却清晰得传到画菀汀的耳朵里。
画菀汀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不远处,紫玉与青石正在一处亭子下面倒着茶。
容池也正坐在石凳上优雅得喝着清茶,见她小跑过来,挑了挑眉。
仿佛在嘲笑她的腿短。
画菀汀气得发抖,心里恨死自己为什么要去救这个顽劣的人。
还有,外人传说中的高冷十王爷,这样的谣言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 接人
喝了几口茶,青石悄声在容池耳旁说了些什么,容池脸上难得显现出凝重之色。
画菀汀刚刚抬头,余光便瞟到他的这抹神色,正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事,容池便率先开了口:“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画菀汀先是一愣,瞬间又转为惊喜。
容池觉得有些好笑:“我这十王府上可是亏待你了,听到要回府,竟是这般开心。”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明显,画菀汀顾忌到面前这个人还是王爷,只道:“王爷哪里话,只是菀汀离家太久,有些想念罢了。”
想念?
是想念画府那个继室丞相夫人,还是想念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姐妹们?
容池不禁嗤笑,摆摆手:“青石,带画家二小姐去大厅,本王就不去了。”
“是,王爷。”
青石领命后,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小姐,这边请。”
画菀汀点了点头,觉得有些礼仪还是得做到的,拜别容池之前,她叮嘱道:“王爷在月圆之夜切莫不可外出,这于……”
这于你的病情是不好的。
这句话,画菀汀没有说出来。
“这于身体总是不好的,月圆之夜天凉,易着凉。”
容池没有做声,只是轻轻颔首。
见他们走后,容池又轻轻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嘴边时,顿了片刻,摇了摇头,他面上挤出一抹笑:“茶凉了。”
眼神落在画菀汀的背影上,他眯了眯眼。
你究竟是何人?画菀汀……
你跟药王谷又有何渊源?
迟早有一天,他会查出一切。
背影渐渐消失,容池这才放下茶杯,冷冷道:“出来吧。”
凉亭后的灌木丛里,出现一个身影,迅速跪在容池面前,白里低着头:“爷!”
“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呢。”容池冷笑。
这么多天,都找不到的人,终于出现了。也不愧是他从小培养的人,躲过了大巍明里暗里这么多眼线,愣是一丝线索都没有找到。
白里不敢:“爷,赎罪。”
容池转着手中的茶杯:“这些天,躲去哪儿了?”
“臣……”犹豫纠结了片刻,白里声音有些恹恹,“在画府。”
画府?
容池微微一怔,转瞬就笑了。
也是,只有画府他没有想到,也难怪,白里自小同他长大,自然能猜得到他在想些什么。
“长进了不少。”
见容池心情还不错,白里余光瞟了眼后,心里更是大胆:“那是,都是爷教导有方……”
话还未说完,容池手中转动的杯子突然被捏碎。
白里吓得脸色惨白。
“哼。”容池冷冷一笑,从石凳上坐起来,背对着白里,“去肖管家那里领罚吧。”
“是,爷。”
白里重重地在地上给容池磕了一个响头,一脸严肃。
容池一向是赏罚分明,看来这次他真的是做错了事。肖管家那边领罚,那可是重罚,要在王府地下水牢里面被关上三日,然后丢到后山禁地去喂狼的。
这些虽然对白里来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是这惩罚也差不多够他小半个月下不来床。
刚挪动几步,白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递给容池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
“爷,臣在画府发现了这个。”
容池皱眉,打开后,瞳孔慢慢放大,有些不敢置信。
是《古医七色》。
看到容池诧异的目光,白里点头,肯定道:“对,是《古医七色》。”顿了顿,继续道,“臣是在画家二小姐屋子里发现的。”
画菀汀?
容池眼眸里有一种不明的情绪正在酝酿,她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连失传的医书都是在她屋子里发现的。
要知道容池找了这本书十几年,民间是一点下落都没有,反之,皇家可能还有一丝丝的线索,却都被一些阻力给掐断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任由自己这副残躯再苟延残喘几年时,这本书又出现了。
还是在画菀汀的屋子里找到的……
“画菀汀,画菀汀,你究竟是何人……”
容池有些失神,他自诩自己不曾被任何人事所扰乱过心神,却唯独被这个女子给乱了心。
或许是从来都猜不透她的想法,或许是自己不该救了她一回又一回,或许那日他就不该去邳州她所在的庄子住上一日……
太多的或许,令容池,有些迟疑了……
“爷。”
白里突然想到画梦萱的计划,赶紧将那件事告诉给容池,容池静静听着,然后脸色越变越冷……
才到大厅,画菀汀就看到画子舟急不可耐地在来回晃荡,一脸着急地扯着府中的丫头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我姐姐还没出来?你们家王爷怎么留我家姐姐做客留了那么久?”
画菀汀在容池府上这件事,鲜有人知,更甚至,容池连大巍皇帝都给瞒过了。
府里的丫头估计是被问烦了,可是又不能得罪主子,眼里有些不耐,语气却十分冷静:“少爷请放心,画小姐马上就到。”
“什么叫马上啊,这都马上了好久。”画子舟有些快急得跳脚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突然被通知画菀汀被接去容池府上了,还不能到处宣扬。
这分离这么多年的姐姐,自己都还没跟她多说几句话呢,就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给劫走了,说什么他都是心里表里不愿意的。
眼看画子舟下一步就是要闯内院了,画菀汀赶紧喊住他:“二弟,切莫胡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画子舟眉梢都是笑,也不急不跳了,转身就看到画菀汀活泼地站在面前。
“姐姐,二姐姐!”
他可记得上次画菀汀叮嘱过他以后得喊她二姐姐。
画子舟叫得洪亮,活脱脱一个小孩子,只是倏然一下,蹦到画菀汀身旁,带着撒娇,也有些委屈的声音:“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待这么久呀,我好想你。”
见画子舟这兔崽子光明正大揩油,画菀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道:“菩萨生日,老夫人让我在这里念经祈福呢。”
这是老夫人一开始就给画菀汀去容池府上想好的理由,容池府上地理位置可是十分卓越的,在大巍的皇城谷城这个繁华的地段,还能做到闹市中的一片净土。
不仅是四面环山,周边更有大小不同的寺庙,特别是最有名的大理寺,之前传出的画菀汀是灾星的“神算子”就在那里,担任现任方丈。
大巍主信佛,讲究轮回,前世因果。
前世的画菀汀是一点都不信这些东西的,直到她真的重生了,她自认为自己的重生是为了报仇的,也特别感激佛祖给了她的这次机会。
画子舟听到画菀汀这般说,之前皱着的眉头这才完全舒展开,露出两颗小虎牙,他嘿嘿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二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诵经祈福这件事,确实是不宜太多人知晓,画子舟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个理由。
明晃晃的笑,令画菀汀失了失神,纵是她重活了一世,前世却丝毫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前世的她恨画兆应,也厌恶他生的所有的孩子,觉得他们的存在都是画兆应背叛薛氏的证据。
但前世画梦萱虽对她不友善,后面却不知为何对她特别友好,渐渐,她也将这个“姐姐”当做了朋友。
就是这唯一的一次付出真心,让她吃了大亏。
画梦萱夺了她的后位,抢了她的夫君,杀了她的孩子……
若是这些不够血债血偿,画菀汀不知要怎么样才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越想,她身子越颤抖,不禁气短。
见画菀汀有些反常,画子舟十分担忧,手放在她的肩上:“二姐姐,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画菀汀被这一阵晃动醒了神智,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吃斋饭,有些饿了。”
可不是么,这段时间受伤,为了养伤,她可是天天喝粥。
“噗。”画子舟听了画菀汀的这番话,不禁笑出声,原来二姐姐是饿了才这样反常啊。
“那二姐姐,我们回府吃好吃的吧!”
晃动着画菀汀的手臂,画子舟拉着她离开了画府。快出大门口时,画子舟放开画菀汀的手,脸上本露出的笑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庄成熟和冷肃。
画菀汀深深地看了画子舟一眼,看来这个孩子是在慢慢长大了。
跟着上了马车,众人渐渐离开了十王爷府。
这边人刚走,容池那边就得到了消息。
他正翻看着《古医七色》,听到手下的禀告,挑着眉,戏谑道:“哦?她真这么说?”
肖管家正站在容池身侧,见青石还是木桩子一样杵在容池身旁一动不动,撇了撇嘴,你好兄弟还在受罚呢,也不知道帮忙求个情。
肖管家年长,青石跟白里都是孤儿,在他们小的时候,都是肖管家给带大的,他对这两兄弟感情极深。
青石此刻哪里晓得他这位干爹的想法,若是知晓,恐怕他要跪着哭冤。
他太了解容池的性格了,说一不二,果断决绝,哪怕白里立下大功,容池都未松口饶过白里的惩罚。
用容池的说法“功是功,过是过。”,这回罚了过,下回再赏功。
刚在大厅里的手下小石头连着点了好几个头,很是肯定道:“是的爷,画小姐就是这样回答的!”
容池放下医书,想着画菀汀说出“可能是最近吃斋饭,有些饿了”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禁笑了。
“的确是……素了点儿。”
容池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忍不住的笑使得双肩颤抖。
“爷?”
青石有些诧异。
也不知容池在笑什么。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笑过,容池一时太过激动,咳嗽了起来。
肖管家上前,一脸责怪:“看着天色不早,有些凉了还穿得这般单薄。”说罢,给容池套上一件外套。
这府上也只有肖管家敢这么说容池,或者说这整个大巍,也只有他敢用这样的语气对容池说话了。
肖管家是容池父辈的忠仆,昨天夜里才从外面赶回来,之前也不住在皇城府上,跟着容池在外风采露宿。
昨夜夜里赶路太累,以至于睡到下午才醒,也没得有幸见到下人口中的“画家二小姐”,否则他必然要好好考量一下这个姑娘,是怎么样使得容池一次又一次放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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