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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庶食(暮朵)-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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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兄何必客气?”谷韶言款款而坐,伸手接过小牛递来的茶碗,一派轻松地笑道,“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只是奉了二姐之命,专程送姚织锦回来。走到药庐之外一瞧牌匾,才知道故人在此,所以,就顺脚走进来打个招呼。”
姚织锦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谷家三少爷当真奇怪,在都尉府时明明说是要出来散步,“顺便”送一送自己,怎么现在倒变成“专程”了?
不过这时候,她哪有心思琢磨这些个事情?进来清心药庐这么久,她还始终未曾见到红鲤的踪影,也不知那妮子是否听到了谷韶言的说话声,她要是聪明的,这会子可千万别出来啊!
她忍不住抬头问询地和谢天涯对视一眼,后者手上动作麻利,眉毛眼睛也不肯老实呆在原来的位置,乱七八糟动个不休,不住地使眼色。一心二用,难免就出了岔子,手腕一抖,指头正正戳在姚织锦额头的伤口上。
“哎哟!”姚织锦躲闪不迭,单手捂住脑门,恨恨道,“你轻点,要杀人啊?!”
“咳。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不过妹子,你既然怕疼,当初怎不知道小心些?”谢天涯随口敷衍,回身见凌十三木着一张脸斜倚在门框上,便冲他一笑:“凌兄弟。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啊!今儿我新进了一批药材,数量多了些,你妹子还在后院替我收拾呢!其实要我说,你也用不着天天来接。若实在不放心的,每晚药庐关门之后,我让小牛送一送她。这死伢子别的事不中用,但还算机灵,保管你妹子安全!”
“不必了。一个小孩子,再聪明也有限。”凌十三淡淡吐出一句便不再出声,似是很无聊地朝门外张望了一下,仿佛对他和谢天涯的对话,以及这屋中发生的一切全无兴趣。
屋子里顿时又是一片寂静。这样的冷场,让姚织锦浑身不得劲,偏生谢天涯在替她重新敷药包扎伤口后。又颠颠地跑进内堂去煎药,她想走又走不了。实在难受得不行。
谷韶言瞧着她那副如坐针毡的模样,突然间抿嘴一乐,扭头看向凌十三:“这位公子姓凌?我倒从未听说红鲤还有一个哥哥,听口音,你是京城人士吧?”
“我不是什么公子,寻常百姓罢了。”凌十三冷冷道。
“不知何故,我倒觉得凌兄弟有点面熟。”谷韶言便也改了称呼,说出来的话,却惊得姚织锦瞬间飚出一身冷汗。
凌十三双眸一暗:“是么?凌某这些年东奔西走讨生活,许是偶然打过照面,也没什么出奇。”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啊!谷元亨虽然已死,但凌十三对谷家人的敌意却根深蒂固,轻易很难去除,短短两句话,已经令人察觉出他对谷韶言全无好感,再耽搁下去,还不知他会说出什么好听的哪!
姚织锦转了转眼珠,扯开嗓子就是一通大叫:“谢大哥,你出来,快点啊,谢天涯!”
内堂中传来大神医瓮声瓮气的应答:“嚎什么嚎,老子不是在给你熬药吗,又咋的啦?”
这家伙八成是借着熬药的机会来躲避眼前这尴尬的局面呢,真没义气!她不依不饶,继续直着喉咙喊:“疼,疼死啦!你是不是要毁掉我这张脸哪!”
“嚷嚷什么,让我瞧瞧。”
姚织锦还来不及闭上嘴,就见谷韶言已经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托着她的下巴将脑袋往上抬了抬,轻手轻脚解开缠在她头上的软布,冰凉的手指从额头伤口的边缘处拂过,因为离得近,鼻息直喷到她脸上,温热的,还有些发痒。
他低头在姚织锦的额头仔细看了半晌,道:“无妨,敷了新药,有些许疼痛是正常的,忍忍就过去了。”
姚织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闹得脸一阵发烫,不自觉地朝凌十三方向偷瞟了一下,见他仿佛混没在意似的,压根儿没往自己这边瞧,不由得呼出一口长气,但与此同时,心里却还有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失落。
她抬头瞪着谷韶言:“真没事?”
“我也曾随天涯兄学过两天医理,不必担忧,无事。”
“那你还不松开!”她说着使劲拨开谷韶言的手,后者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凌十三,勾了勾嘴唇,依言退回椅子里。
直到这时,谢天涯才端着药碗一溜小跑从内堂窜出来,气喘吁吁地道:“他娘的,你这一声嚎,害得老子差点把药全泼在手上!又干啥?”
“姚织锦跟看见救星似的,理直气壮指着自己的脑门子:“疼!”
“疼疼疼,咋没疼死你呢?忍着!”谢天涯没好气地斥了一句,把碗塞进她手里,“给老子赶紧喝了!”
就在这当口,小牛忽然又跳了出来,几步跨到自家师父面前,气鼓鼓地道:“我能去睡觉了吗?”
谢天涯正焦头烂额,被他这么一问,火气登时窜了上来:“睡觉?你个死娃子咋不睡死过去?成天除了玩就是吃、睡,再不就是吹你那个劳什子竹笛,你就不能帮帮我的忙,我要你干啥用?小时候看着还有两分机灵,越长大越没用,老子鎚死你!”
说着,挥舞着蒲扇大的巴掌,使劲在小牛屁股上拍了两下。小孩儿哪受得了这种委屈。顿时哇哇地嚎啕起来。
太好了,继续闹,千万可别停啊!姚织锦在心中祈祷,也顾不得烫,几口将碗中药汤喝干,忽地一下站起身:“好。药也吃过了。我要回玉馔斋去。今天我那儿招了个新厨子,我一直在都尉府忙活,也不知他做得怎么样,得赶紧过去瞧瞧。”
谷韶言也便跟着站起身:“天涯兄。原本想和你聊聊,但你这忙得鸡飞狗跳,我也不打扰了。改日带两壶好酒,咱们再叙。”
姚织锦见他终于肯离开,大松一口气。忙不迭拽了小蝶,一溜烟地跑出门外。谷韶言本待叫她两声,见她急吼吼地瞬间跑了个没影,暗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冲凌十三虚虚一拱手,也领着小厮离开。
室内徒留谢天涯毫无诚意的挽留声:“啊。你们这就走哇?多坐会儿呗,不打紧。我睡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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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姚织锦觉睡得很不好,翻来覆去一直做梦,梦里头,又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梦见凌十三的身份终于大白天下,谷韶言一脸狰狞地站在他面前,手中擎着一把尖刀,不由分说便朝他心窝刺去。凌十三也不是吃素的,抽出身后所负的长剑劈头冲谷韶言挥过来。他们你来我往,丝毫没有让对方活命的意思,一片刀光剑影之后,两人的身上都鲜血淋淋,谷韶言的白衣上展开朵朵红花,而凌十三的湛蓝旧衫被鲜血沾染得色泽更加深重,轻轻一抖,整个人便落入泥地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姚织锦在床上“扑腾扑腾”一阵手舞足蹈,忽地坐起身睁开眼睛,猛喘了几口粗气,发现身上的小衣早浸得透湿。她擦了擦下巴上的汗,爬下床刚想倒水喝,楼下传来一阵欢实的叫嚷:“老板,老板,你咋还不起床,大天光啦,不做生意啦?”
她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趴在栏杆上往下瞧。玉馔斋的店门已经打开了,清晨的阳光泄了一地,卢盛站在屋子中央,仰头冲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嘿,老板,早哇!”
她这才松了口气,回房慢腾腾地洗漱干净,走下楼梯道:“你这么早跑来干什么,程掌柜他们都没到呢,咱们又不做早饭生意。”
“嘿嘿,老板你也知道,我是乡下人嘛,习惯了鸡一叫就起,躺在床上反而不踏实。”卢盛乐呵呵地道,“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昨儿咱玉馔斋生意可好哪,那些来吃饭的客人都夸我来着。”
“哦?他们夸你什么?”他那副乐颠颠的模样仿佛有种感染人的力量,姚织锦顿时也觉得心情亮堂起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也笑着道,“说你做的菜好吃?”
“可不是?”卢盛得意地一昂头,“他们说,陶爷看上的厨子果然不一般,做出来的菜吃进嘴里特舒服。我虽然不知陶爷是谁,但总还听得懂好赖话,心里可美呢!”
姚织锦扑哧一笑,嗔他一眼道:“你得意什么?被陶爷赏识的人是我,人家夸的,其实也是我,你不过是沾光罢了。”
卢盛一听急了:“那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咋是沾光呢?老板,昨儿我在玉馔斋忙活了一天,虽然累,但是心里特高兴,你不能打击我啊!那些菜可都是我一手一脚做出来的,如假包换!”
“哟哟,得两句好听的话就飞上天了是吧?”姚织锦一叉腰,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你要是不信邪的,咱俩比比?”
“比就比,我卢盛怕过谁?”玉馔斋新晋厨子立时满口答应,转头一思索,又想起自己还得靠着姚织锦混饭吃,表情一变,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我当然是比不过老板您了,不过,我可以借此机会,跟你好好学习学习嘛!”
“学什么?”
他的话刚说完,红鲤的脑袋突然从店门外探了进来,笑嘻嘻地道:“锦儿,让我也跟你学学,好不好?”
☆、第九十一话 有何贵干
“红鲤姐姐?”姚织锦眼前一亮,连忙跳过去抓住她的胳膊往里拉,“大早上的你怎么跑来了?”
“哎哎,你慢点,小心把药给弄洒了!”红鲤连忙绕开她,先走进屋里将一只小碗搁在桌上,“我是奉谢大神医的命令,专门来颁特赦令的。谢大夫说,打今儿起,你可以照常下厨做事了,不过,这药可还是得继续吃下去哟!我知你心里早就闲得不耐烦,巴巴儿地赶过来通知你,怎么样,我对你还算不错吧?”
“啊,还要吃药哇?”姚织锦丝毫也不领情,只管皱着脸道,“这药我都足足吃了两天了,还不够?谢天涯可是神医,你见哪个神医只会逼病人吃药的,这不合理嘛!”
她说着干脆扭住红鲤的胳膊,撒娇耍赖地道:“哎呀好红鲤姐姐,你就帮帮忙,回去告诉谢大哥,就说我头上的伤一点都不疼了,叫他别费事,行不?”
红鲤正要说话,旁边的卢盛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姚织锦,惊诧道:“老板,我只当你年少老成,昨日考验我那阵儿,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上去稳重得的了不得,怎么现在……”
“去去去,我们姑娘家说悄悄话,你居然敢在这儿偷听?真没礼貌,还不赶紧去后厨里收拾?过会儿程掌柜来了,要是看见你在这闲晃悠,不用我出马,他都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姚织锦气哼哼地冲他挥了挥手,卢盛立刻吐了吐舌头,一猫腰钻进厨房中。
姚织锦回头可怜巴巴地道:“红鲤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了?求你嘛!”
“得了得了,少跟我来这套!”红鲤像被滚水烫了一般将她一巴掌掀开老远。脸上带着点嘲讽的笑意,慢吞吞道,“不疼?既然不疼了,那昨晚是谁在清心药庐里跟杀猪似的乱叫来着?”
姚织锦嘟了嘟嘴:“你都听见了?那你就应该清楚,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替你和三哥哥解围呀!姐姐。想必你已经知道。谷韶言来了京城了,说是带谷家太太来求医,她那个疯病,可一点好转也没有。”
红鲤敛起笑容。朝门外张望了一下,放低声音道:“我在后院都听见了,正因如此。我才一直没出来相见。再怎么说,我也是从谷府跑出来的,和他家又诸多恩怨。真要说起来,他也是我的仇人,有时候,就算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见面时依旧难免会出乱子,既这样,还不如索性避开。大家都清净些罢。”
“可是我看他的样子,恐怕要在桐安逗留一段时日。你又如何保证始终能不与他见面?”姚织锦也是一阵发愁,“昨晚我做了个梦,别提多怕人了。”
她将梦中凌十三与谷韶言对峙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末了,愁眉苦脸道:“虽说只是梦,当不得真的,但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总不踏实。”
红鲤静静听完她的一番讲述,冷不丁问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希望他们俩谁死谁留?”
“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是……”姚织锦本想冲口而出地回答,话说了半截,却停住了。
凌十三是她的朋友,曾经救过她,甚至还不止一次。她当然希望他能够平安顺利地好好活下去,但谷韶言呢?他难道就是该死的么?
她眼前煞然出现谷韶言白衣染血的情景。他满脸惊愕,缓慢地倒下去,那双细长妖异的眼睛里,神采渐渐消失,越来越黯淡,最终,再找不到一丝光芒……
她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想象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红鲤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是我不好,你本是局外人,我不该让你做这样的选择,实在太残忍了些。放心,我估摸着,他在桐安呆上一阵子也就该离开了,这段日子我会加倍小心,尽量不和他碰面,谷元亨的那件事,终会淹没在时间里,哥哥他,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姚织锦点点头,后怕地端起桌上的小碗抿了一口,喝进口中,才发现是药。已经凉掉的药汤入口特别苦涩,一点点沾在舌头上,顺着喉咙,滑进腹中。
红鲤见她浑浑噩噩的,又勉强安慰了几句,小坐一会儿便推说有事,离开玉馔斋回了清心药庐。程清泉和方立兄妹很快也来了,人一多,屋子里自然喧闹起来,姚织锦自己在桌边歇了一阵,也便去了厨房,和卢盛一起准备食材。
很快便时近晌午,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走进玉馔斋里用餐。
陶善品的那一句夸赞,在京城之中引起极大的回响,自那晚博了个好彩头之后,姚织锦就再没发愁过生意的事,只担心自己忙不过来。好在卢盛手脚勤快,人也挺有趣,姚织锦和他二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只听见他满嘴的俏皮话,说说笑笑一回,也逐渐将心中的郁卒丢开了。
这天太阳很好,春天的日头是最养人养物的,姚织锦看见外头明晃晃的阳光,便打发小蝶将饭馆里的干枣子野菌子都拿到后院晒一晒。自己将一道煨牛筋端到灶上慢炖,正站在卢盛身畔监督他炒时蔬,方立忽然从外头走了进来,笑呵呵道:“老板,有位客人点名了要见你呢!”
食客吃得开心,想见见做菜的大厨,这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玉馔斋生意爆满那天,就有一位客人不顾姚织锦忙得不可开交,死活非要拉着她聊天,因为话投机,到最后,还掏出一两银子做赏。因此,今天又遇上这种事,方立便眉开眼笑的,心里想着又能添些进项了。
姚织锦和他存的也是同一种心思,听见说有人找,便脱下身上的围裙,戳着卢盛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虎着脸叮嘱了两句,顺着脚走出来。迎面便看见临窗的桌边坐着一个妇人,桌上除了一壶温酒就只有一碟蚕豆,在那儿自酌自饮。
那是……田芸香?她来干什么?
姚织锦心中顿时咯噔一下。那天在松宁寺前,自己对这个女人抢白一顿,虽被她用石头砸中,但总的来说。却也没让她占着便宜。姚织锦心里明白。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却万万没料到,她不去找陶善品的晦气。却寻到了自己的玉馔斋来。
哼,这算是柿子捡软的捏么?
她暗暗地冷笑了一声。身旁的方立对前事毫不知情,指着田芸香的方向道:“老板。就是那位客人,啧啧,看她一身的装扮就知非富即贵。这回咱玉馔斋又能赚钱了!”
“我知道是她。”姚织锦冷冷地应了一句,挥手示意方立去做事,自己则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在桌前站定,唇边带出一抹笑,淡淡道:“听说你想见我,有何贵干?”
今日田芸香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对襟衫子。梳着松松的倾髻,发间簪一朵雪青色的春牡丹。打眼望去,着实娇艳动人。也不知她究竟是随了哪家富商,看来小日子过得挺好,只不过,午夜梦回,她那离奇暴病而亡的丈夫,会不会去探她呢?
姚织锦在只管在心中恶趣味的猜度,那田芸香却哪知她的心思?抬头冲她微微一笑,道:“前日你我在松宁寺前有些小小的争执,到头来,我竟连姑娘的姓名都没顾得上问,四处打听了才知道你姓姚。姚姑娘,我今天来,是特意向你赔罪的。那天我一时气急了,脑子里一团乱,想也没想,捡起一块石头就丢了过来,不小心砸到了你,一定很疼吧?瞧瞧,头上疤痕仍在,真是不好意思得很,你大人大量,千万别记恨我,行吗?”
说着,她拿起身边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听人说这雪山莲是大补之物,对女子尤其好,也能消肿止痛。恰巧我家老爷正收着一支,我在他面前求了好久,他才答应将它给我,如今我就借花献佛,将它转送与你,姑娘若不生我的气,就好好地收下,今后,咱们还可以多多来往,你说呢?”
姚织锦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并不伸手去接田芸香递过来的盒子。
这女人今天来的目的,她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陶善品那家伙脾气拧得很,这时候恐怕早已去衙门击鼓鸣冤要讨还公道了。田芸香若没做过亏心事,又何必心虚?这会子巴巴儿地送件贵重药材来,表面是为了道歉,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在陶爷面前替她说两句好话罢了。需知,这种假意求和的把戏,可是姚织锦从前为了对付陈氏玩剩下的,她又怎可能轻易上当?
“你年纪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是理所应当。”她笑呵呵地柔声道,“田姐姐,说起来,那天也有我的不是。再怎么说,松宁寺前的弄雪阁也算是你的地盘,我怎能跑到那里去大呼小叫,拂了你的面子?你我既是同行,又皆为女子,原本就应该互相扶携才对,我头上的伤你不用担心,既不疼也不痒,过两天等外面的结痂掉了也就好了。至于你说的什么雪山莲……嗬,不怕你笑话,我见识少,压根儿听也没听过,但我心知,它一定是贵重之物,万万亦不能收。”
“哎呀姚姑娘,你怎么这样不爽利?”田芸香半嗔半喜地睨她一眼,“它就算再贵重,也不过是一样物事,哪里比得上你我不打不相识的情谊?”
姚织锦不接她的话茬,径自道:“田姐姐你既然来了玉馔斋,做妹妹的也该尽尽礼数。我这就给你去沏一壶好茶,今儿无论你吃了什么,皆算在我账上,如何?”
说着,走到柜台边,先吩咐方立去厨房沏茶,又对着程清泉使了个眼色,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赶紧去后院,叫小蝶去请陶爷来玉馔斋,说我有要事寻他。”
程清泉疑惑地看了一眼田芸香:“可是有什么麻烦?陶爷那人性子乖觉,小蝶只身前去,恐怕请不动他老人家啊!”
“现在我没功夫跟你说太多,你只管让小蝶在陶爷面前提田芸香三个字,他必会立刻赶来的!”
☆、第九十二话 你服不服
程清泉领命而去,这边厢,姚织锦照样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返回田芸香桌前,在她对面坐下,道:“田姐姐还没点菜吧,想吃些什么?”
田芸香仔细朝她脸上看了看,也笑着道:“我没什么可挑,姚姑娘可否替我安排?要我说,你可真真儿能干,这桐安城里的酒楼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能得陶爷青眼的却是寥寥无几,我相信,只要是你亲手烹调的菜肴,一定美味无比,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了!”
她这一番话,分明是将自己也夸了进去,姚织锦却只装作没听懂:“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几道村野小馔罢了。陶爷吃惯了山珍海味,多半也是一时兴起,觉得我这里的菜肴还有点新鲜劲儿,如此而已。”
说话间,方立将沏好的茶送了出来,姚织锦亲手端到田芸香面前,后者接过杯子呷了一口。
“嗯,好茶!又清又醇,满口沁香,姚姑娘,你真是个妙人儿,吃的用的,无不清雅卓绝,我自愧不如呢!”她赞了一句,眼见着姚织锦一派平和的模样,仿佛早已既往不咎,便将茶杯往桌上一搁,试探地道,“对了姚姑娘,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很好,弯弯绕绕了这么久,终于肯入正题了是吗?
姚织锦睁大一双碧清的眼睛作懵懂无知状:“田姐姐何故如此客气?有话直说便是啊!”
“是这样,那天在松宁寺前,想必你也听见了。我和陶爷的确是有些积怨,但论起来,不过是些琐碎事。也是我不对,不肯顺他老人家的意,不只惹得他发怒,就连家里丢了东西,都怪在我头上。不是我在你面前叫屈,那什么‘影月刀”。我真的从未见过!陶爷那天一时气愤。说要去衙门告我,不知这事,现在如何了?”
“哦,我当姐姐因何发愁。原来,是为了这个!”姚织锦恍然大悟道,“可是……真的很抱歉。对这件事,我也是知之甚少。那天在姐姐的弄雪阁门口,我受了点轻伤。陶爷千叮万嘱,叫我这两天既不准下厨,更不许四处胡乱走动,所以,我一直都在家中歇息,连生意也没顾着。自那天之后,我和陶爷就再不曾见面。实在不知他对此事意欲如何行止,恐怕。帮不上姐姐的忙了。”
田芸香的喉咙明显哽了一下,眼珠一轮,又道:“是这样啊,也对,你受伤了,陶爷那么看重你,没道理再跟你絮叨这些糟心事。但是,那怎么办呢?我确实没有拿陶爷的任何东西,他老人家要是认真起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愁死我了,妹子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在桐安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若是连带他惹上官司,他肯定会雷霆震怒的!我一个弱女子,能在天子脚下扎下根来不容易,假如有个闪失,让我怎么活!”说着,又要掉泪。
说起来,这女人当真是个做戏子的好材料,眼泪说来就来,压根儿不用酝酿,这功夫若不是天赋,就必然是下了苦功的,也实是难为她了!
姚织锦咬着嘴唇,仿佛也跟着担起心来:“姐姐,你说得我心里也好不落忍,不如有话直讲吧。”
田芸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将她的手攥紧了,一叠声道:“妹子,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我看得出,陶爷对你十分欣赏,眼下这当口,只怕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你能不能在他面前替我说两句好话?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姚织锦一阵嫌恶,想抽出手来,却被她按得死紧,只能无可奈何道:“田姐姐,你……你真是把我给难住了。陶爷的确对我很好,可是,他那脾气也是怪,从来只有他冲我吆喝,我哪敢对着他提任何要求?再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姐姐既然笃定从未自陶爷处拿走任何东西,就算上了公堂,也是有理有据的,何必怕他?”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帮我了?”田芸香瞬间变了脸色。
“田姐姐,你生气了?”姚织锦一味地做小伏低,“方才你也说了,一个弱女子在京城之中生存不易,陶爷就是我的靠山,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肯定会很难过的。姐姐别怪我,我左右也不过是明哲保身哪!”
“啪!”田芸香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敢情你是当我今儿给你唱歌来了?明哲保身,说得倒好听,实际上,就是置我的生死于不顾!得了吧,咱们也都别在这虚与委蛇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帮我?”
她的声音颇大,令得玉馔斋内用餐的客人都纷纷转过头来。姚织锦见她如此轻易便恼羞成怒,冷笑了一下,刚要说话,陶善品领着小蝶正正从门外走了进来。
“什么帮不帮的,我说姚家丫头,大中午的你不好好给客人们做饭,在这儿跟人叽呱啥哪?”他信步而入,连看都不看田芸香一眼,自顾自走到姚织锦面前,用手指头点了点她,“哟,可怜儿见的,头上的疤还没消哪!我给你送来的野山参自己炖了吃啊,那东西对身子好着呢!”
姚织锦立刻巧笑着道:“陶爷您瞧,这位田姐姐还给我送了一支雪山莲来呢!”
“她是你哪门子的姐姐?”陶善品这才瞥了田芸香一眼,“丫头你就是心实,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给的东西,你也敢收?”
田芸香心头一阵怒火涌上,少不得忍住气,低眉顺眼地叫了他一声。
“田芸香,咱俩的事儿只能公堂见,怎么着,今天跑到我这小徒弟的地界儿,想让她给你当说客?”陶善品掐着小腰摇头晃脑道,“你问她敢吗?她若是帮你说一句话,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陶爷,影月刀不在我手里,你就算问我一万次,我也是这么说啊!”田芸香泫然欲泣,“您这不是生生要逼死我吗?”
陶善品好似受了惊,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抽出一条帕子掩住嘴,朝后退了半步,一惊一乍地娇声道:“哎哟,话可别乱说,杀人放火的事儿,我可从来不做!你我各执一词,再这么辩下去,也没个定论。依我说,咱们在这儿的都是爱美食之人,既这样,咱们不如就用行内的方法来解决。”
田芸香眼睛一亮:“怎么解决?”
“可巧前儿我家来了一位远方挚友,他给我带来一点子上好的燕菜,我在家发好了拿过来,原想让我这小徒弟做给我吃。既然你也在此处,不如你们俩就来场比试。你若赢了,我们前事不提,从今往后所有瓜葛一笔勾销;但你如果输了,就得乖乖的把那影月刀交出来,你肯不肯?”
“此话当真?”田芸香银牙一咬。
她这一问,无疑是默认了那什么“影月刀”真的在她那里,四周议论声顿起,姚织锦忍不住沉痛地摇了摇头。
“你出去问问,我姓陶的还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吗?”陶善品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食盒,“拢共也没有多少,你俩分了,这就去厨房各自准备吧。”
姚织锦见此事要成真,心里登时敲起了小鼓,拽着陶善品的衣裳将他拉到一边,磨着牙道:“陶爷,您在家里,就想好要闹这一出了吧?”
陶善品嘿嘿一笑:“丫头,我这可是在帮你啊!最近你这玉馔斋火旺得很,我正好给你添一把柴,只要你赢了她,包管你赚得盆满钵满,再无后顾之忧。”
“别闹了,燕菜?我可从来没捯饬过,你让我吃倒是没二话!万一输了,糟蹋东西不说,连带着你那把影月刀,也再拿不回来了!我看你这不是给我添柴,分明是泼凉水呢!”
“甭废话,让你去你就去!”陶善品不由分说打开食盒,将其中的燕菜平分两份,交给二人,将她们赶进厨房。
田芸香拿着分给自己的东西率先奔进里间,见后院还有一眼小灶,便着急忙慌地冲了过去,顺手把门给关了,自在外头动起手来。
姚织锦也走进厨房,将燕菜放在灶台上,自己发起了呆。
她记得《玉馔集》上倒是有对燕菜的记载,可近日事忙,她根本还没看到那里,情急之间,怎么才能将它凭空做成一道好菜,还要赢了田芸香?
卢盛本在旁切萝卜,见她一脸愁容,便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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