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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娇贵[重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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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她的长兄,虞翰远的婚事近在眼前,耽误了她许多时间。
原来,前世虞华绮与荣王的婚期定于明年春,虞翰远身为兄长,婚事刚好可定在今年年尾。
而今生,一切都有了变化。经钦天监演算,虞华绮和闻擎的婚期,定在今年初冬,比荣王的婚期更早几日。
虞老夫人思量着,虞翰远的婚事,最好还是比虞华绮早办,因而特意与钟家商议,将婚期定在八月初,中秋之前。
钟家自然都依虞府的意思。
毕竟虞翰远和钟仪的婚期原定在两年前,是因为钟仪的母亲突然急病去世,才生生耽搁了两年。虞家就虞翰远这一个嫡子,香火迟迟无法延续,钟家哪能不愧疚?
两家议定婚期,便着手开始准备婚礼事宜。
虞老夫人思及孙女即将出阁,虽平日也会帮着自己主持中馈,却还未经历过婚丧大事,有心想历练历练她。
因此,长孙婚礼的大半事项,虞老夫人都放开手,交由孙女处理,自己只帮着掌掌眼,偶尔提点几句。
前世周氏虽不受宠,但大体上还过得去,虞翰远的婚事,便是由她一手操办。
故而,虞华绮对婚礼流程并不熟悉。
偏偏时间很紧。她只能在其中多花心思。
闻擎的生辰在八月十七,她既要为哥哥的婚礼操心,又要暗中筹划闻擎的生辰礼,这段时日,怎一个忙字了得?
这日晌午,虞华绮用过午饭,坐着小轿,去往彩云坊。
她想亲去瞧瞧,近日时兴的织金妆花缎。
据说那绸缎经了改良,除却金线,还织进了孔雀羽毛,灿烂辉煌,华美非常。
虞华绮打算先去彩云坊置办些时兴贵重的布匹,给兄嫂成婚用,顺便定制件舞服,再去钟府,同刚出孝的未来嫂子见一面。
谁知虞家小轿刚在彩云坊门口停下,虞华绮一出轿,狭路相逢,便遇着了贺昭。
贺昭见到虞华绮,瘦削的面庞陡然生出几分亮色,“虞姑娘?”
虞华绮不欲理会他,朝出来迎接自己的掌柜笑了笑,便要进门。
贺昭见状,亦跟了进去。
暗卫见贺昭如此行事,都有些紧张,唯恐贺昭做出不利虞华绮的事。
但闻擎曾吩咐过,若无大事,不许他们出面,打扰虞华绮的正常生活。除却荣王,其余人等接近虞华绮,他们只能静观其变,不好轻举妄动。
虞华绮往彩云坊楼梯处走。
贺昭跟在她身后,明明已经功成名就,形容却十分憔悴。他低哀地请求:“虞姑娘,我只问一句话。”
谁不知道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年,便是近日正春风得意的探花郎?
彩云坊内,众人见贺昭在虞华绮面前如此卑微,纷纷侧目。
虞华绮停下脚步,不耐地道:“你做出这番姿态给谁看?”
贺昭苦笑,“我做错过事,我认。但虞姑娘,天香楼那件事,并不是不可挽回。敏敏她一时冲动,未必真心怨我,或许,她还等着我去寻她。若虞姑娘知道她的下落,可否请你告知?”
虞华绮不料他这般无耻,眸光凛冽,怒道:“并不是不可挽回?你倒真敢说。”
“敏敏永远不会原谅你,你若还有廉耻,就休要再纠缠。”
贺昭被骂得怔怔站在原地,眼睁睁看虞华绮走出彩云坊,没有追上去。
他倒不是被虞华绮骂醒了,而是见着虞华绮犀利嘲讽的神情,恍惚间,想起前世的一些事,心底的一些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虞华绮定也记得前世之事!
贺昭的心渐渐沉下去。
敏敏呢,敏敏是不是也记得?
虞华绮厌恶贺昭,不耐烦与他纠缠,径直进了小轿,吩咐道:“先去钟府。”
钟仪刚出孝,听闻虞华绮来看望自己,难得打扮得端方明媚。
两人关系原就不错,只是因着钟仪守孝,近两年见得不算多,今儿聚在一起,相处得极融洽。
虞华绮与钟仪畅聊许久,临走前,将哥哥托自己带的同心结交给钟仪,完成此行的使命。
她重新坐上轿,回到彩云坊。
谁知走了贺昭,又遇见卢曼宛和楚云岚。
虞华绮对她二人无甚喜恶,虽曾醋过卢曼宛,但如今闻擎已经与其再无瓜葛,她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自然不会再将此事记挂于心。
她只是有些意外: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处去了?
相反,卢曼宛见到虞华绮,眼角眉梢瞬间凝起浓浓恨意。
常山伯家家风不严,她被连累,遭齐王退婚。如今坊间都在传,她同那董彤儿一样,是因为德行有亏,才被退婚。
最近月余,连四十余岁,与她父亲一般大的官员,都敢请媒婆上门,给她说续弦的婚事。
卢曼宛自矜侯爵嫡女,身份高贵,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她满心恨意,无处发泄,见着虞华绮,便恨得更厉害了。凭什么自己遭遇横祸,而虞华绮却能好端端嫁入王府,安享荣华富贵?
虞华绮察觉到卢曼宛阴暗的视线,却并不在意,转身上楼,命掌柜将时兴的妆花缎呈上。
走在楼梯间,虞华绮垂眸,意外瞥到卢曼宛正俯首,在楚云岚耳侧说着私密话。而楚云岚则时不时地抚着后腰。
虞华绮蹙眉:楚云岚这是又生了什么病?
未及片刻,卢楚二女,也跟着进了二楼的雅室。
卢曼宛命掌柜出去,待雅室内只余她们三人,才上前,低声对虞华绮道:“那日,荣王去寻你,许诺许你为皇后。我都听见了。”
说到一半,卢曼宛顿了顿,笑得艳丽又恶毒,继而又道:“勾引了齐王不够,又勾引荣王,果然是个贱人!”
楚云岚站在一旁,似乎不适得厉害,抚摸后腰的动作愈发频繁,她苍白着脸,冷冷看着卢曼宛口出恶言,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雅致安静的眉眼毫无波动。
虞华绮朱唇勾起,反问卢曼宛,“你说了这许多,究竟有何用意?”
卢曼宛仍是笑,宛若阴暗的蛇,“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把柄在我手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将你勾引两位皇子,妄图引得皇室内乱的消息捅出去。你说到时,陛下还容不容得下你?”
虞华绮眉梢微扬,“那要如何,你才肯替我瞒下这个消息呢?”
卢曼宛以为她怕了,自信笑道:“我要做齐王侧妃。并且,在我诞下庶长子之前,你不许有孕。”
☆、第51章第五十一章
珠围翠绕的雅室内; 燃着清淡的沉水香。
楠木嵌螺钿玉石柜大开着; 花团锦簇、或娇艳或清雅的布匹在绚丽日光下,折射着冰凉而灿烂的光华; 仿佛在嘲笑卢曼宛的痴心妄想。
虞华绮星眸微敛,没有继续搭理卢曼宛。
她转了视线,饶有兴致地落在楚云岚身上,“你呢; 你有何求?”
楚云岚闻言; 怔了片刻; 似乎很意外; 虞华绮会注意到自己。她的声音冷而清脆; 仿佛滚落冰山的玉珠,“虞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无要求。”
卢曼宛恨铁不成钢,气恼地瞪了眼楚云岚。
楚云岚却垂了眼眸; 没有再说话。
卢曼宛见她不语,心中暗暗骂了句懦弱,随后; 主动替楚云岚教训道:“虞华绮; 日后不许你再靠近荣王; 抢夺她人夫婿!”
虞华绮终于将探究的视线从楚云岚身上移开; 她疑惑地问卢曼宛:“你一直说我勾引荣王; 可有证据?”
卢曼宛笑得得意:“我便是人证。”
虞华绮莞尔; 仿佛在笑卢曼宛天真;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卢曼宛咬牙,拧着指尖锦帕,“还有云岚,她也听见了的。”
虞华绮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那又如何?纵使你们说得再天花乱坠,没有确凿证据,陛下难道会轻易相信?”
卢曼宛牵起嘴角,“你与荣王有过婚约。旧情难忘这样的事,有的是人愿意相信。届时我把话放出去,传得满城风雨,三人成虎,陛下即便不完全相信,心中也会存下疑虑。”
虞华绮听她这般说,沉默了片刻。
就在卢曼宛自鸣得意,以为虞华绮要答应之时,虞华绮却冷冷一笑。
“你可以试试。”
卢曼宛怎么也没想到,虞华绮对名声这样不在乎。
她自己受名声所累,境遇惨淡,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有人会丝毫不在意名声,和旁人的看法。
卢曼宛警告道:“你可要想清楚。风言风语传得多了,不仅陛下会厌恶你,齐王也会觉得你水性杨花。”
虞华绮桃花眸高挑,轻蔑一笑,“你既然能无凭无据地传我谣言,我亦能传你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的名声败坏得更厉害。”
卢曼宛哪里晓得虞华绮这般疯癫,不仅不怕名声受损,还要顺势污蔑自己的名声,她怒道:“你这是造谣。”
虞华绮颔首,并不否认,“你也是造谣。”
卢曼宛跳脚,“我没有造谣,你的确和荣王有私。”
虞华绮问道:“你没造谣,那物证呢?”
卢曼宛若有物证,早拿出来威胁虞华绮了,哪里还会被她如此攻讦。
楚云岚见状,清冷地出声:“虞姑娘,你何必咄咄逼人。曼宛所求不多,仅是侧妃位而已,你与荣王殿下确有嫌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了她侧妃位,掩盖此事,难道不好吗?”
虞华绮懒得同她们解释,反问道:“既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为何不劝卢曼宛别再作妖,把事情烂在肚子里算了?”
楚云岚充耳不闻,继续道:“齐王很看重你,那日还特意去昭阳宫接你。你细想想,是为这么件小事,与他生出嫌隙划算?还是迎曼宛入府,添一个可有可无的侧妃划算?”
虞华绮丝毫不怕这样的要挟。
事情若闹出来,闻擎第一个就会摁死卢曼宛,哪会与自己生出嫌隙?
她看着楚云岚,嘲讽道:“你既与卢曼宛这般交好,何必还来纠缠我?亲自迎了她入荣王府,不是更好?”
楚云岚闻言,清冷自持的面容终于有了丝波动,“荣王府……正妃和侧妃的名额,都已经满了。”
虞华绮巧笑嫣然,乌眸含满坏水,“那你把自己的侧妃之位,让给她啊。”
楚云岚弱柳扶风般的身姿,被虞华绮气得颤了颤,眉眼含霜,不再说话。
卢曼宛皱眉,“云岚,你就是性子太好。”
说完,她定定地看着虞华绮,威胁道:“虞华绮,你就说,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要求吧。若不答应,今日出了这彩云坊的大门,我的嘴,可就未必堵得上了。”
虞华绮闻言,敛了笑意。
她抿着唇,看不出是在思量,还是在害怕。
可下一刻,她倏而绽开一个笑,“那我把你的嘴割掉,好不好啊?”
卢曼宛被她笑得遍体生寒,往楚云岚的方向退了一步。
突然,雅间的门被推开。
萧肃朗举,气度不凡的青年阔步而入。
闻擎听暗卫禀报了贺昭的消息,怕虞华绮吃亏,处理完政务后,匆忙赶至彩云坊。
虞华绮一见着他,立时小跑到他跟前,委屈兮兮地告状:“闻擎哥哥,她们欺负我。”
那厢,二女猝不及防,没料到闻擎会突然出现,正屈身行礼,听见虞华绮恶人先告状,皆愣了愣。
卢曼宛急忙解释,“齐王殿下,臣女不曾欺负虞姑娘。”
楚云岚则没有轻易开口,垂首默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的后腰实在难受,安静地站了会,就忍不住伸手去扶。
闻擎明知道怀里的小姑娘一向嚣张,无人能欺负得了她,但他仍是袒护道:“她们怎们欺负阿娇了?”
虞华绮的视线落在卢曼宛身上,“她骂我水性杨花,还想毁我名誉。”
闻擎随着她的视线,亦扫了卢曼宛一眼,眸光冰冷若刃,“是么?”
虞华绮乖巧地点头,无辜又脆弱,“是的。她说,她要传播谣言,污蔑我和荣王不清不白,让我从此在皇城里抬不起头。”
卢曼宛本意是要瞒下此事,以此要挟虞华绮,达成进齐王府的目的。
可此时此刻,齐王不怒自威的凌厉气场,让她实在害怕。
她不敢再隐瞒,立刻坦白道:“王爷,臣女不曾造谣。虞华绮的确与荣王旧情未了,请王爷明鉴。”
闻擎神情冷漠,喜怒莫测,“明鉴?”
卢曼宛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请王爷明鉴。”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闻擎没有再理她,牵起虞华绮的手,出了门。
只留下一句。
“很快你就会知道,何为水性杨花。”
卢曼宛不解闻擎此言何意,她跪在地上,盯着闻擎信任地牵着虞华绮的大掌,嫉妒得眼角泛红。
彩云坊,乌木楼梯间。
虞华绮甜甜地撒娇,“闻擎哥哥,我们先别走。我还没选布料呢。”
闻擎并未停下脚步,仍牵着虞华绮往楼下去,“回头,我让彩云坊把全部的织金锦,都送到虞家,你慢慢选。”
织金妆花锦缎,一向有寸锦寸金的名声。
饶是如虞华绮这般阔绰,也只预备选购十余匹而已。
“闻擎哥哥,你好大的手笔!”
闻擎哄她:“往后你当了家,齐王府的资产,都归你管,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虞华绮倒没有如闻擎预料的那般喜悦。
她轻轻叹了口气,极贤德地劝谏道:“闻擎哥哥,资产再多,也有花完的一天。过日子嘛,不必太铺张。”
因着彩云坊是公众场合,她没有明言:此刻大局未定,闻擎要争夺帝位,需花费银钱的地方有很多,还是节约为上。
闻擎似乎没听进去,“阿娇开心就是,不必替我省着。”
待进了齐王府的马车,虞华绮才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闻擎哥哥,你现在这样大手脚,往后钱不够使怎么办?”
闻擎见她这样担忧,只好同她说了件事。
“阿娇还记不记得,昔日在灵音寺后山,我们曾进过一个密道?”
虞华绮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颔首道:“记得。”
闻擎继续道:“那日,待所有人撤离后,我派了暗卫进去勘测,发现密道尽头,那间密室中,还有一个机关。打开机关,其间藏着三十六尊石佛,足有十丈高。敲开佛像最外层的石壳,里面全是黄金。”
虞华绮即使过得再奢靡,也没见过那么多黄金。
便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闻擎,问道:“闻擎哥哥,你怎么知道那密室有问题?”
闻擎答道:“你想,那样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何以会有暗阵机关,毒蛇密道?其中定有蹊跷。“
虞华绮震惊不已。
她忽而轻声问道:“我能看看那些金子吗?它们堆起来,有没有小山高?”
闻擎见她这般好奇,眼底浮现淡淡笑意,“齐王府内便放着几箱,你若想看,改日带你去看就是。”
虞华绮赶紧点头,“一言为定。”
闻擎抚摸着她的乌黑秀发,给她倒了盏温茶。
随后,他自马车内取出冰着的橙黄果子,柔软微红,泛着甜蜜清香。
虞华绮捧着茶杯,问道:“闻擎哥哥,这是什么?”
闻擎拔出匕首,利落地将果子切开,“这唤做杧果,是陇西节度使范秉进贡的,皇城内很少见,味道却很香甜,阿娇可要尝尝?”
虞华绮迫不及待地取了海棠柄小银匙,舀了一块绵软果肉吃了,被甜得眯起眼睛。
她又舀了一块,放进闻擎嘴里。
杧果甘甜,很快就被他们二人分食完毕。
虞华绮含着最后一块果肉,忽而问道:“闻擎哥哥,你刚才见到卢曼宛了。你觉得,她生得美吗?”
闻擎不意她突然提起这桩事,求生欲使然,立刻答道:“不美。”
虞华绮盯着他瞧了会,见他没有动摇之意,才凑上去,奖励地亲亲他的唇角。
闻擎抓住机会,偏了偏头,含住她的丹唇。
虞华绮被吻得气息不匀,被放开后,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见闻擎气定神闲,既羞恼,又不服,轻轻踹了下他的小腿,“你方才说,要卢曼宛知道何为水性杨花,是什么意思?”
☆、第52章第五十二章
未几; 虞府到了。
闻擎来不及细答; “明儿等着看戏就是。”
虞华绮被他这答案勾得,心里猫儿挠似的; 偏偏此刻,华盖香车外,响起虞父的问安声。
闻擎听见动静,立刻整理了被坐皱的衣衫; 下车扶起虞父。
徒留虞华绮独自坐在车内。
她撩开云纹纱帘; 见闻擎正站定在爹爹面前; 两人相谈甚欢; 一时竟无人想起自己。
虞华绮贝齿扣住唇瓣; 坐着车里,没有下去。
那厢,虞父含笑,邀闻擎去书房一叙。
闻擎答应; 却没有立刻随其离开,而是先回头,看了眼毫无动静的马车; 恰好看到虞华绮朱唇轻咬; 半喜半嗔的神情。
随即; 染着鲜红蔻丹的玉手一晃; 纱帘垂落; 隔绝了车外视线。
闻擎敛眉; 上前撩开车帘; “阿娇,怎么了?”
虞华绮娇娇横了他一眼,声音又细又轻,仿佛怕被旁人听去了似的,“你还记得我呀。”
闻擎看出她眼底的几分委屈,屈指在她额角轻轻敲了一记,“胡闹,那是你爹爹。”
铁血手腕惯了,闻擎甚少会做出那般礼贤下士,谦逊温文的姿态。若不是为了她,何至于放低姿态,与虞父冠冕堂皇地说了半天客套话?
偏这小精怪爱撒娇,一会不注意她都不行,连这点醋都要吃。
他都是为了谁?
虞华绮捂着被敲疼的额角,轻轻吸了口气,点漆眸水光迤逦,更不服了,“你凶我。”
闻擎无奈,把她揽到怀里,轻柔地在额角落下一吻,哄她:“不凶你。是我的错。我就是再想讨好岳丈,也不该忽视阿娇,是不是?”
虞华绮被她说得脸红,别扭道:“还不是你的岳丈呢。”
闻擎理所当然道:“马上就是了。”
待虞华绮被哄好,愿意下马车时,虞父已经在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
虞父在朝多年,深知闻擎的脾性,见他进了马车,却迟迟不出,心中担忧,可又不敢出声询问。
好在虞华绮终于扶着闻擎的手,稳稳落地。
她笑着向虞父请安:“爹爹安好。”
虞父亦年轻过,见女儿下车后,面庞晕着浅浅绯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即便再恭敬,看向闻擎的视线,也不由带上了几分不满。
“阿娇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虞华绮不愿意,怎么每次闻擎哥哥来家里,都要把她支开?
终究还是拗不过虞父坚持,虞华绮只好先回自己的掌珠苑。
随后,闻擎同虞父一道,去往澹明轩的书房。
若不论娇宠多年的女儿被抢走的愤怒,虞父本身,对闻擎还是颇为欣赏的。
闻擎又有意放低姿态,两人在书房内,相谈甚欢,甚至还下了盘棋。
忽而,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虞父以为是来添茶的,“进来。”
虞华绮端着糕点,走了进去,在爹爹变脸前,抢先道:“是祖母派我来送糕点的,您不许赶我走。”
虞父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看向虞华绮手里端着的乌木案托。
案托上,有四五碟糕点,都是最甜腻的,虞父不爱吃这些,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哪知闻擎受用得很,一会功夫,便用了好多块。
见状,虞父心领神会:这糕点不是送给自己的。
他又冷冷哼了一声。
虞华绮似无所觉,取了块桃花酥,站在桌边,观两人下棋。
轮到闻擎落子。
“别下这,下这里。”虞华绮认为他落子的位置不对,赶紧提醒。
闻擎闻言,眼睛都不眨,就按照虞华绮的指挥,将白子落在她示意的位置。
轮到虞父落子。
寂静一片。
虞父咬牙切齿,在心里叹了句女大不中留,“啪”的一声,落下黑子。
又轮到闻擎。
虞华绮再次出声,“下这下这。”
她扯着闻擎的衣袖,往棋盘边缘挪。
虞父气了个仰倒,这棋还怎么下?
“阿娇,观棋不语真君子!”
虞华绮抿着唇,笑得灿烂,“爹爹,阿娇是小女子,不是君子。”
虞父拈子的手都颤抖了,他气呼呼地咬了块蜜三刀,被齁得老牙生疼,甩袖而去。
隔日,皇城中传开多位贵女的闲话。
虞华绮清早起来,正梳洗打扮,便听闻了这些流言。
流言之所以为流言,便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又经过多人之口,传到最后,总会变味。
虞华绮听得黛眉微蹙:这流言如此荒诞不经,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可巧,当日正午,那些荒诞不经的流言,就被查出了出处。
卢侯府的大门,被愤怒的权贵们砸开。
彼时,卢侯正在醉生梦死,对女儿造谣之事一无所知,听闻家门被人砸破,吓得顿时醒了酒。
他无甚本事,靠着祖宗庇佑,得了个闲官,开罪不起砸门的权贵们,知道是卢曼宛造谣生事,赶紧派人传卢曼宛至前院,让她自己来平息众怒。
哪曾想,前去传话的婆子,正好撞见了卢曼宛与那四十多岁的,丧偶的光禄寺少卿光溜溜躺在一起。
白生生的两具身子,晃眼极了。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比上午那些不痛不痒,真假难辨的小事热闹多了。
霎时间,皇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卢侯府有个二姑娘,品性低劣,尚在闺阁,便与男子有私,自己不清白,还污蔑其他清清白白的贵女。
流言愈传愈不成样。
茶馆里,甚至有那等无耻的人编造,说卢曼宛被捉奸在床时,床上其实有三四名男子。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相信。
传得久了,就有人义愤填膺,直骂道,若他们家养出这样的女儿,定会一根白绫勒死。
虞华绮听闻此事,略一思忖,便能猜出,定是闻擎所为。
这招先发制人倒很灵性。卢曼宛有了陷害贵女的名声,今后无论她如何污蔑自己,都不会有人再相信。
光阴似箭,转瞬到了八月初,虞翰远的婚礼。
整个虞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宾客晏晏,喜庆非常。
虞华绮还未出阁,无法在外迎客,便留在掌珠苑内,调令各丫鬟仆妇。
她正核对着已到场的宾客名单,巧杏忽而面带喜色地小跑进门,“姑娘,卫姑娘的信。”
虞华绮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红帖。
信中,卫敏说自己一切安好,请虞华绮向虞翰远夫妻代为转达祝福,并送上一份贺礼,与一份给虞华绮的礼物。
此信是卫家长兄捎带进来的,卫敏的贺礼,已经随卫府的,一并于前院登记造册。而卫敏送虞华绮的那份礼物,则单独由巧杏送进来给她。
虞华绮打开盒子,看见一尾活灵活现的红玉小鱼,鲜艳晶莹,极为可爱。
她喜欢得很,当即佩在了裙间。
掌珠苑内人来人往。
小梨步履匆匆,边命仆妇将碧玉红宝石榴盆饰再往前院运两盆,边快步走到虞华绮身侧,扬声道:“姑娘,齐王到了。”
按理说,如闻擎这般身份尊贵的宾客,通常不会太早赴宴。
若非闻擎看重虞华绮,要给虞家做脸面,是不会来得这般早的。
虞华绮眼眸一亮,“他来了?”
小梨笑道:“是,姑娘。齐王殿下可真看重您,那贺礼单子,长长的一大串,比前头全部宾客送的礼加起来,还要多,还要贵重。其中有株一丈来高的红珊瑚树,看得小梨眼都花了。”
虞华绮闻言,见苑内众人井然有序,犹豫片刻,低声对小梨和巧杏道:“我去趟前院,很快回来。你们留在这,若出了事,能决断的,就先替我决断了。”
巧杏闻言,知道姑娘是想悄悄见齐王一面。
往日里齐王时常往府中来的,她们这几个贴身丫鬟,什么没见过?因而她笑道:“是,姑娘,奴婢们心中有数。您快去吧。”
偏偏天不遂人愿。
虞华绮刚出掌珠苑,就有小丫鬟慌慌张张地撞到她跟前。
“姑娘,玉如意不见了。”
虞华绮闻言,深深蹙眉。
玉如意寓意称心如意,举案齐眉,是新娘进了婚房后,要握着的吉祥物件。
“玉如意是一早就摆在婚房内的,怎会不见?”
小丫鬟欲哭无泪,“奴婢也不知,方才奴婢等随着应嬷嬷检查婚房一众事宜,才发现玉如意不见了。应嬷嬷还在那边寻,派奴婢来告知您一声,求个主意。”
虞华绮冷了脸,转身往掌珠苑内走,“巧杏,你去我库房里,将那柄灵芝蝠纹羊脂玉如意寻出来。”
巧杏闻言,忙迎上前,“姑娘,怎么了?”
虞华绮在心中思索着如意的去处,“婚房里的如意丢了,你先把那柄取出来,若实在找不着,便将那柄送过去。”
站在一旁的小桃听见,问道:“是不是和金称放在一起了?昨儿中午,老夫人去婚房,细看过这两样东西的。”
虞华绮听闻此事,赶紧打发小丫鬟回去,掀开盖住金称的红绸布,看看玉如意是否在那下面。
闹了半晌,前厅宾客愈发多了,虞老夫人遣人来唤虞华绮,让她去招待那些未出阁的贵女们。
虞华绮无奈,只好放弃去见闻擎,换了华贵衣衫,往前院走。
昌平郡主眼睛尖,老远便看到她来了,“阿娇?”
虞华绮笑着上前,同她一道落了座,并招呼起贵女们来。
“阿娇姐姐。”傅灵牵着周琳琅,端酒来敬她。
周琳琅眉眼含笑,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冷淡,敬了虞华绮酒,眼底有感谢之意,却不好明说。
虞华绮意会,与她共饮一杯。
因着是喜事,在座众位贵女,无论酒量如何,多少都饮了几杯。近日皇后失势,诸女见齐王这股东风压到了荣王,纷纷前来敬虞华绮酒。
虞华绮不免多喝了些。
她生得妩媚,染了酒意,桃花眸水光潋滟,愈发显得国色天香。
忽而,卢曼宛到了。
喜庆的场面微微僵硬,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卢曼宛,似乎不敢相信,她竟还有脸面出现在这里。
原来,前些日子,卢曼宛刚与光禄寺少卿定下婚约,还未多久,就被传出与家丁有染。光禄寺少卿立时与她退了婚。
卢曼宛习惯了被指指点点,厚着脸皮落座,正巧坐在楚云岚身侧。
楚云岚似乎身子不适,无论卢曼宛怎么试图与她搭话,都很少应声。
若是往常,庄文筠见自己这表妹受挫,定要上去嘲笑一番。但她正为着家中逼迫自己讨好皇贵妃的事而烦恼,无暇他顾。
原来,皇贵妃庄乔乔,庄文筠的庶姑,只比庄文筠大了几岁,自幼是被她欺负着长大的。要她向庄乔乔低头,她如何拉得下这个脸?
诸女见庄文筠面色不好,便都去敬楚云岚和邓珊的酒。
楚云岚自被定为荣王侧妃后,出来赴宴应酬的次数比往日多,因此结识了不少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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