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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前夫黑化后[穿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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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有信心,护得母亲周全呐
许铄怔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深深朝陈妈妈一揖:“许铄受教。”
陈妈妈连声称不敢,抬头望向许如是,却见小娘子微微一笑,心中不由一凛,生出几分寒意。
这事过去不过几日。不出许铄所料,宋贵妃诏楚王府的女眷进宫。
贺兰氏等都是媵妾,算不上正经的女眷,所以实际诏的也就是二娘许如是和三娘璎珞奴。
这位宋贵妃,则是男主三皇子许宥的母亲。虽然她出身不高,在本朝重门第的风气下常遭人攻讦,说她出身不配其位。
但当今圣人最宠爱的就是她。
原书里贵妃是个明艳温柔的女人,但原书是女主视角,她春风般的温柔显然是对她儿子儿媳的。
女主鲍妩利用许铄对她的爱慕设局,以此打击楚王这招,坑掉了他的太子之位。
随后鲍妩就被扶为扶为孺人,主理男主的陈王府。鲍妩与太上皇宠幸的那“红颜祸水”是亲戚,在本朝是非常不受待见的。
要说她背后没有宋贵妃的影子,打死许如是都不信。
与其主动等着被她算计,倒不如想想,她可以主动做些什么事儿。
许如是刚进贵妃的殿门,就踩着绛紫雀眼地衣,绕过独窠牡丹对孔雀漆屏,又见一道赤紫色瑞英帏帘泛着莹然光辉。
真有钱。
许如是心中默默计算,这些东西够她吃上几年胡椒。
少时,才被人传唤进去许如是进去拜见。
宋贵妃近来春风得意。
一则她的三郎被封为宋王,食邑比大郎还多了五千来户。
圣人透露出了一点意思,她就要封后了,将要与皇帝并称为二圣。
皇后干预朝政,在当朝便是名正言顺了。
唯一不顺贵妃心意的,便是大郎也将被封太子。大郎是长子,又战功赫赫,他成了太子,她的三郎要怎么办
决不能叫大郎坐稳这个太子之位!
宋贵妃打定了主意,于是连带着看许如是也不大顺眼。
“怎么只你一个到了”贵妃询问的语气很柔和。
但话落在许如是耳朵里,这可一点都不柔和。她赔笑道:“回殿下,三娘前淋了雨受寒,不敢把病气带进来。”
一声殿下把宋贵妃叫得舒坦了几分。殿下是对皇后的敬称,许如是这么一叫,显得她更尊崇。加上她说的也在理,宋贵妃也没多问。
“不妨事。”宋贵妃招她过去,唏嘘道,“可怜见的,流落在外边这么些年,吃了不少苦头吧”
许如是还能说什么直接应了吃苦,显得怨天尤人。于是只能羞怯地笑一笑。
贵妃假惺惺地关怀了几句,许如是也不走心地应付过去。时间打发得快,等到用午膳的时候,皇帝也过来了。
许如是看皇帝板着张脸过来,紧锁的眉间尽是怒气,心中稍有些忐忑,还以为皇帝也不待见她。
其实皇帝的孙女儿那么多,哪里认得许如是。
皇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匹夫!”看那咬牙切齿的劲儿,也不知道谁惹了他。
宋贵妃迎上去,挽起皇帝的胳臂柔声细语:“今儿菩提心来了,午膳多备了升平炙、五生盘,大家可还有什么想吃的”大家是皇帝身边亲近人对他的称呼。
皇帝火大,一甩袖子:“朕哪里吃得下”
宫人齐齐跪下劝他保重龙体,独宋贵妃愣了愣,又迎上皇帝坐在他身边,笑道:“咱们不吃倒也罢了,大郎家的二娘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也不能教她饿着了不是”
被当成筏子的许如是:……
皇帝瞥了她一眼,哼道:“大郎总不教朕省心。”
许如是心中一凛,不知道她爹怎么惹这个爷爷了。
贵妃挑眉:“大郎是您儿子,还能怎么您了”
“你还替他说话张敬宗、齐繁之几个,若不是他……”皇帝不觉收了声,但仍面色铁青。
许如是心中疑惑。张敬宗即张钦的字,此人是皇帝的忘年交,也是楚王许宸的铁杆支持者。而齐行简,他与楚王曾经一起收复失地,回归长安后似乎也交往甚密。
他们的所做所为,若被皇帝视为楚王指使,这一点也不足为奇。
皇帝对宋贵妃说,你还替他说话
他们攻击宋贵妃是因为四皇子江陵王的旧事么但皇帝对江陵王颇为怀念,也不应该大怒至此啊。
其他和贵妃有关的,就是三皇子和……
贵妃摇头,道:“妾听说‘君子群而不党’,不至于此。”许如是一噎,贵妃这样一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坐实了“结群”。
果然皇帝愈气。
贵妃见好就收,把话引到许如是身上:“大家也许久不见如娘了,不如考教考教她的功课。如娘,你适才说,你近来在学什么?”
许如是当然也不甘当背景板,于是道:“跟着韦乾先生学诗。”
皇帝有些讶异。贵妃道:“便是那个‘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的韦乾。”
大周重诗赋。
当年韦乾也是一代才子。他在醉后观妓一舞,挥笔写就此诗,不仅博得名妓青睐,抱得美人归。
还使得石榴裙因此事风靡长安数年而不绝。
皇帝“嗯”了一声,随口问道:“都学了些什么呀?”
许如是想在皇帝面前留个好印象。但皇帝明显对她爹有偏见,现在又怒气冲冲,不管她表现得如何出挑,皇帝都有很大的几率迁怒于她。
她要知道,皇帝究竟恼怒的是什么。才能投其所好,使皇帝看见她。
而不是成为帮贵妃分担皇帝怒气的工具。
许如是想了想,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
皇帝一怔。
许如是继续道:“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好一个‘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皇帝朗声大笑,只觉心中舒畅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ps眉黛夺将萱草色,出自万楚《五日观妓》
世胄蹑高位一诗出自左思《咏史》
第7章 若能失而复得
皇帝满意道:“你……是哪家的,朕看着眼生。”
许如是:“……”
“……儿是楚王二女,名菩提心,小字六如。”
皇帝点头:“如娘啊,你这首诗学得好。你可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皇帝的肯定,印证了许如是的猜想。宋贵妃出身卑微,如遭人攻讦,以此为据最为可能。
可是无缘无故,朝中之人不会随意开口。
许如是道:“这诗句是讽刺魏晋风气,说世家贵胄窃据高位,尸位素餐,反而叫品德高尚的英才、俊才不得上升之道,却只能沉沦在下。士族损国家之公器,而肥私人之家,这也是魏晋衰颓的原因啊。”
皇帝拊掌道:“你一个女娃娃竟有如此见地。可笑有人还以贵妃出身攻讦贵妃不堪为皇后。”
许如是一本正经道:“诸公为何这样想?前汉的孝文窦皇后、孝武卫皇后出身卑微,却能传美名于世。而出身世家的陈皇后、霍皇后,无德无才,窃据高位,反而留下恶名。可见立后,并不应以出身论断呐。”
皇帝颇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贵妃也笑呵呵地对着她。
许如是略带羞涩地低下头。
她这番话对不对呢说得很对。
但魏晋以来,九品中正制只问门第人情,不问才华,从而使得世家势力盘根错节,高门愈高,寒门愈贱。
哪怕本朝开科取士,也没能彻底变易风气。世家依然自矜身份,高高在上,连皇家许氏都不大看得起。
哪怕宋贵妃深受皇帝宠爱,炙手可热,她出身微贱便是原罪。
许如是讲了一句很对的废话。这句废话正合皇帝和宋贵妃心意,何乐而不为
宋贵妃道:“大家念着妾,妾也不想为此事让您烦心。如娘小儿言语,咱们听听也就罢了,怎么好拿出去教人议论?”
“其实妾长兄与户部的宋舍人是义兄弟,宋舍人感念家兄在乱中庇护他一门,将妾这一支记入了他那一支的族谱之中。”
她口中这位宋舍人,乃是当世七大世家之中,博陵宋氏的一支,宋贵妃并入这一支,那就是妥妥的高门。朝堂上的压力,自然可以迎刃而解了。
皇帝听了果然惊喜,想要与贵妃商议正事,又念着许如是在,便先传了膳。
许如是暗自记下,与两人说话多有讨好,得了贵妃的欢心。饭后,贵妃又赐了两支玉钗给她当了见面礼,又是允了她时常入宫陪伴,给了出入宫中的符验,才把她送出去。
许如是出回门也不容易,她倒不急着回去,反而想在外边转一转。
长安富饶繁华,坊里星罗密布,其间有高墙隔断。东西两大坊市之中,珠香玳瑁多奇物,商旅往来不觉,是最繁华之所在。
时候不早了,夜里又有宵禁,许如是便挑了离永嘉坊楚王府更近的东市。
东市之中有百二十行,三千余肆,许如是逛了一圈,倒发现其中胡人面孔少了许多。她记得从前东市里边,尤其是食肆里胡姬多得很。
如今倒显得凋敝了。
她透过车窗,看见食肆边迎风招展的酒旗,不禁想起从前,那时齐行简还不太待见她,常常在外边浪荡。
那天他爹生病,齐行简人不在家里。她穿着胡服男装,出来东市酒肆来找齐行简。
便找见齐行简来找狐朋狗友玩双陆,他脑子不错,就是不爱用在正道上,使诈耍千,总不会输,许如是平素也不管他。
那次齐行简见她来了还颇为惊讶。狐朋狗友嬉皮笑脸地倒了大碗,想要灌许如是:“你一个小娘子,竟管上夫主了?该罚、该罚。”
齐行简护短,站起来一手揽过许如是,护在怀中,一手抢过瓷碗,仰头便饮,喝完便扬首,狠狠一掷。
一声脆响,众人面面相觑。
他那些狐朋狗友回过神来,气势汹汹地质问他:“齐繁之,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个女人,莫非你还怕了兰陵萧氏?”
齐行简喝得面色通红,却也不惧,昂然冷笑,一字一顿,振聋发聩:“齐某之妻,岂容尔等轻侮?”
言罢,昂首阔步出门而去。
许如是也没把自己看太高,知道他不喜欢煽情,老老实实在车上说明来意,又说:“你动作也忒快了,吃得一身酒气,阿翁见了必定不高兴。”
齐行简淡淡道:“他自来就喜欢从兄,觉得我浪荡无能,早看我不顺眼。”
许如是无言。
谁知见了垂垂老矣的齐太公,齐太公反而没有斥责。
“喝酒了”
“嗯。”
“你十九了,自己也要仔细些。为父老了,我跟他堂兄说好了,待我百年以后,他会照应他。
”
齐行简那天沉默了许久,他出来了之后,才和许如是说:“不需要。”
他生性不爱读书,生母死后,父亲对他又颇为严厉,对他堂兄却远比对他好。
似乎是为了对抗他爹,齐行简就越**荡。许如是觉得他就像个和父亲闹脾气的孩子。
许如是最先没反应过来。
齐行简说不需要他堂兄的帮忙。
他心气儿高着呢。
她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做些什么,叫阿翁对你改观么?”
齐行简怔了怔,冷笑道:“不学无术、贪杯好赌,我在他心里早便无药可救了。”
许如是特别诚恳:“你在妾心里还是有药可救的。”
齐行简似笑非笑把她从头打量到脚,看得许如是毛骨悚然,最终却也没搭理她。
只不过好像那次之后,攻略进度快了不少。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颇有几分慧眼识英的本事的,不过萧寄春给她派的任务是要让齐行简痛不欲生,她怎么直接帮他开启了功成名就的副本了?
许如是压住心底里的违和感,在酒肆买了不少东西,顺便让陈妈妈打听了那位宋舍人的消息。
那位宋舍人的风评确实不怎么好。不少知道这位的人,都笑他拜高踩低、趋炎附势,连平康坊的相好,都是妓子里的低等货色。
倒确实和许如是印象里那些眼高于顶的七氏贵人不同,但他要是坚持清高,也不会愿意把宋贵妃记入族谱了。
这样一来,倒好操作了。
“娘子,前边是酒肆,也要过去么?”
“酒肆才好打听事呢。”
东市里的李氏酒肆,素日里颇有声名。荥阳土窟春、杭州梨花春、宣城老春、长安**陵的郎公清和阿婆清等,应有尽有。
胡姬素手压酒,皓腕如雪,笑靥如花。
偏有人不解风情,任人家眼波流转,只似个瞎子,冷冰冰地把人打发走了。
楚王许宸举杯敬齐行简:“齐兄今日在朝堂冒犯宋氏这毒妇,真是痛快。”
许宸言辞之间,对宋贵妃颇不客气。当年宋贵妃谗杀他四弟江陵王的时候,许宸就怒发冲冠,几乎就要举兵扑杀她,还是被张钦和齐行简死死拦下,即便如此,也依旧是意难平。
齐行简只道:“齐某身为齐氏族长,此乃应有之义。况齐某以为,大王的精力,还应该多分在蜀地。”
太上皇如今还在蜀地。当年皇帝自立为帝,太上皇虽未阻止,但如今若有其他心思,割据蜀中,朝廷也是没有办法的。
为保皇帝的正统、家国稳定,迎回太上皇。
许宸叹道:“已在商讨了。某荐我那个不成器的大郎为使节。”
齐行简点到为止,举杯回敬许宸。
许宸提起大郎,才想起许铄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缠他了。虽然他骂得厉害,心中却未尝没有接回陈氏的想法。只是……
觥筹交错,许宸忽而问道:“齐兄,若你的妻子,有一日失而复得,她或许有不尽对得起你之处,可你……你当如何?”
齐行简僵怔。
他的妻子,萧寄春。
若能失而复得……
楚王许宸见着自家马车经过,陈妈妈下车买酒问话,皱眉道:“菩提心,她怎么在这儿?”
菩提心,他与阿萧曾经遇见过那个小丫头。齐行简回过神。
这才明白,生死两茫茫。有什么失而复得。
他攥紧了杯子,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平日里那样能言善道的一个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他却又忍不住想,若能失而复得呢
第8章 淮阴平楚
酒肆里琵琶声铮铮。
许如是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她车马停在酒肆前边,刚听见一阵马蹄声,又听外间呼号、马嘶,连带着车厢骤然移动。
许如是猝不及防,直撞在车壁上,撞得脑门一痛,想必是红了。
她透过窗向外一看,外边有人纵马冲过来,她的马车还没退,那人便自马上一跃而下,扬长而去。后边跟着的人也纷纷进了酒肆。
许如是有点生气:“闹市当街纵马,作死呢。”
当街纵马,就跟现代闹市飙车差不多一个性质,按周律应笞五十鞭。
她透过车窗吩咐僮仆:“去找不良人过来。”
不良人是市里侦缉逮捕的官差。
仆人应喏,李氏酒肆门口的酒博士却苦笑道:“尊客无须白费气力了。那是史将军家郎君,京兆尹管不了史将军,不良人更管不得他家小郎君了。”
楚王家眷平日少有来此,他自然不识得楚王的车马。
许如是道了句谢,便稳坐车中岿然不动,酒博士看她不肯善了,心中暗暗叫苦。
许如是听着铮铮乐声,不禁想她当年怀胎月份大了,齐行简不许她出门,她穷极无聊给齐行简念史记,心血来潮哼了《十面埋伏》的调子,偏要听人奏出来。
但大周的五弦曲颈琵琶和后世的琵琶并不相同,改了不少地方的编曲,才把这首曲子做出来。
那人领着一帮人进去不一会儿,酒肆里便响起喝骂声,陈妈妈买了些点心和酒出来,去找不良人的还没回来,许如是等着,陈妈妈便跟她说起了话:“适才在有人直愣愣闯进酒肆,好生无礼。”
许如是冷笑一声:“他是威风,纵马奔驰,倒逼车马。且看他能威风几时”
陈妈妈见她这般,惊道:
“他冲撞了娘子”
许如是点头:“我叫不良人过来了。”
陈妈妈失色:“奴婢见他们人多势众,这要是冲撞起来,阿弥陀佛,娘子,君子不立危墙,您还是先离开此地……”
许如是有点奇怪,陈妈妈的胆子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小了,她安抚道:“无妨,乌合之众罢了,只要不良人过来挫了他们的锐气,谅他们也不敢如何。”眼睛却朝着外边望。
许如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史将军是谁,但她知道要是被这个史将军的儿子把面子踩在脚底下,以后在长安也不用混了。
不良人是没等来,反倒是酒肆里越发嘈杂,那悠扬的琵琶声从断断续续,到彻底终止了。许如是好奇,戴了一顶胡帽就下车,陈妈妈劝不住,只好拦在她前边,嘱咐许如是躲在她后边就是。
许如是颇为感动,但她确实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
楚王许宸见她从车中出来,不禁坐直了身:“她怎么……有这般胆识了”
齐行简饮了一盏酒,自这小娘子来了,楚王的目光总在她身上打转。
他道:“长庚在下头,他那个人,颇有几分仗义侠骨,必不会叫娘子磕着碰着。”
楚王重新跽坐回去,他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是那位、带着菩提心的信物找到你繁之兄的壮士”
“正是。”齐行简瞥了他一眼,楚王日理万机,怎么对这种小事都上了心。
许如是进门就瞧见了那位史郎君,他腰配长刀,高鼻碧眼,胡人模样,箕坐在地,一帮豪奴众星拱月似的将他簇拥在中间。
史郎君则使唤着身穿舞衣胡姬斟酒,又叫怀抱琵琶那个去弄鲈鱼脍、消灵炙来。与胡姬调笑吃酒,不亦乐乎。
陈妈妈看得直皱眉,低低道:“这些蕃将蛮子,从前附逆造反,朝廷招降,他们不思报国,反而在长安为虎作伥!”
她话音没落,史郎君便伸手去扯胡姬的腰带,胡姬低呼一声,推拒道:“贱妾蒲柳之姿,怎堪侍奉郎君?”
史郎君轻蔑一笑:“不识抬举的贱人。”
胡姬直觉颈间森寒,定睛一看,一把长刀削至她腕上,一时吓得肝胆俱裂,不敢动弹。
陈妈妈连忙护着许如是后退到人群里。众人交头接耳,有怜惜者,有鄙薄者,却没一个敢站出来的。
“郎君有话好说。”唯有一个清越男声响起。许如是看去,却是个熟人,齐行简的虞候,李长庚。他面上带笑,目光锁在胡姬腕间的长刀上。
史郎君哼了声,扫视四周,漫不经心地清了清嗓子,道:“那本郎君就好好与尔等说道说道。当初圣人有言在先,待将士们攻破长安,清扫叛军,金帛子女,任尔等取之。有圣人金口玉言……”
这话一出,众人骇然变色,心中无不冰冷到极点。
一时周遭鸦雀无声,连出头的李长庚都几度色变。
圣人为了光复河山,竟真弃百姓于不顾,立下了如此约定?
“何方狂徒,竟敢出言污蔑圣人!圣人是何等样的人物?圣人是天子,是君父!天下万民,皆是圣人子民,君父岂会伤害自己的子民?天子之民岂容你**践踏?天子之言,岂容你胡乱编造?”
少女嗓音尚软糯,语气却严肃到了极点。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史郎君面色青白,阴恻恻的目光直往人群之中逡巡。李长庚伺机而动。
外间人声鼎沸,却听少女又道:“将这大逆不道的贼子给我拿下!”
史郎君一愣,李长庚当即毫不犹豫,劈手夺了他的刀,一脚踹到他胸口上,史郎君重心不稳,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不良人鱼贯而入,史郎君和他那群豪奴一齐被索拿。
史郎君开始还镇定自若:“那话就是圣人所说,史某无罪,尔等因何锁拿我?”
许如是站在人群里,笑意吟吟道:“诸行路巷街,贱避贵,少避老,轻避重,去避来。你急驰在先,以贱犯贵,罪加不可赦。笞一百,一鞭都不会少你的。”
“何方鼠辈诬陷史某?”
史郎君气得咬牙,被拖走的时候一双眼睛还不忘到处扫,可怜他想破脑袋也没想见他什么时候以贱犯贵。
楼上楚王和齐行简听得这番变故,齐行简笑道:“二娘子这番手段,委实叫人叹服。”
楚王斥道:“这丫头胆子忒大!竟还敢扯上圣人的名头。”史郎君那一番话,不尽不实。圣人确实做过那一番承诺,不过不是对官军,而是对回鹘派来援助大周的军队。
但传扬出去,对圣人的影响也确实不好。
楚王一念及此,便急着收拾此事首尾,留了齐行简一人在此,照看许如是。
胡姬、酒肆的管事之人对许如是自然是一番感谢,欲要留她下来,被许如是婉拒了。李长庚知道许如是身份,自然不会劝她。
许如是临走之际,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琵琶女一眼:“你适才奏的《淮阴平楚》,点将那一段,扫轮还欠了些力道。”
“奴家技艺不精,在娘子面前献丑……”琵琶女福身到一半,忽而错愕,李长庚面色也极其古怪。
“《淮阴平楚》?”琵琶女语气很是疑惑。
许如是心中略有些尴尬,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别名,显得她有心卖弄似的。
她干咳了一声,解释道:“这首《十面埋伏》,共分十三段,是记淮阴侯于垓下大破楚军,故此别名《淮阴平楚》。我没有记错。”她对淮阴侯颇为推崇,因此更喜欢用淮阴平楚这名字。
李长庚:“娘子,您……不再想想么?”
许如是再想,那曲子它也变不了名字。“还请李君赐教?”
李长庚不敢直视她,目光注视了某个地方,飘忽不定:“三年前定国公大破贼寇之后,命人作此曲庆祝,圣人亲自赐名——《定国曲》。”
许如是脸上火辣辣的,简直臊得慌。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班门弄斧,闹了笑话。”
“娘子并没有说错。”
许如是僵硬地扭过脖颈,朝李长庚目视之处望去,只见透过窗牖,淡淡的光辉洒在高大的身躯上,他依旧身着一件紫色织锦圆领袍,侧脸冷峻,鼻梁挺拔。
齐行简站立在楼梯前,一侧脸镀上了一层金辉,一半脸隐没在阴翳。
他的神色平静得可怕。
许如是脸色一白,呼吸为之一滞。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
听了多少?
她该没有说错什么话罢?
“此曲初谱之时,名为《淮阴平楚》,因新名为圣人所赐,旧名早已隐去。如今早已经无人知晓了。”
气氛为之一凝。
谁也不敢率先说话,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许如是垂着眉目,恨不能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齐行简目光锐利得似要把人看穿一般,语气阴沉而隐忍,波涛汹涌的情绪藏在平平淡淡的问话底下。
“你是从何处知晓的?”
第9章 那年七夕
李长庚、陈妈妈都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问话了。
许如是却沉默片刻,环顾四周,她道:“齐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齐行简不说话。
周遭的嘈杂里,倒酒声竟格外清晰,在他沉默如山的威严之中,滴滴答答地作响,像是漏刻放慢了脚步。
许如是不知道他究竟怀疑到哪一步了。但她知道,顺着齐行简的步骤来,言多必失,她必须掌握主动权。
冷静。
她要好好想一想……究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随我来。”低沉的嗓音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许如是抬头的时候,齐行简已经转过身去。
淡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背影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许如是心中,忽然生出些酸胀。他如今功成名就,也没有再娶。他自小缺了父母的关爱,其实骨子里却渴望别人的关怀。
许如是到了楼上,扫视便见到食案上的摆着的冷酒。大周的酒过滤、密封都不如后世,置于窖中便容易滋生腌臜东西,总要热一热才好。
“齐公,冷酒伤胃,春寒料峭的这……”
“现在可以说了么?”齐行简面无表情地打断,定定地看着她。
小娘子因为他粗暴的打断,讪讪地“嗯”了声,却没有立即回答。
许如是还没编圆谎话,又不想节奏被齐行简带着走,想了想,拉长了调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隐秘事,这长安之中,旧名也未必无人知晓。”
“那么你告诉我,一月多前,你还因为受了贼人惊吓记忆全失,却独独记得,金钗上有个寄字。而如今,律法条文记得一清二楚也就罢了,娘子大可自称天资聪颖,旁人都不知此曲旧名,而你?!”
齐行简顿了顿,他冷笑了一声,英俊的脸上却有种迫人的冷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军的缘故,原本他仪态并不怎么好,如今腰杆却挺得笔直,他本就高大,阴影几乎把许如是笼罩进去了。
“竟知道。”
齐行简不提,许如是都差点忘了,她是个失忆的人。
许如是面色一变,立时冷冷道:“齐公这话,是以为菩提心在哄骗于你么?”
一声轻微的叹息后,齐行简说的话几乎可以算是低声下气了:“臣并无此意。臣与拙荆少年夫妻,对她的事,总是格外关切一些。臣性子不好,若有得罪,还请县主宽宏。但如事关拙荆,希望县主,不要有丝毫地隐瞒。臣只想问一句,这事与拙荆有没有关联。”
齐行简在说起拙荆的时候,他脸上连风霜摧残出的细纹,仿佛都生动柔和起来,冷峻的霜雪化去了。
他说的话不尖锐,不硬气,许如是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她甚至想,其实,未必不可以跟齐行简坦诚身份呀。毕竟齐行简那么喜欢她。
许如是动摇了。
楚王府这条船不稳。
既有宋贵妃三皇子一党夺嫡的威胁,又有身份的隐患。若菩提心生母陈氏回归王府,母女连心,会不会认出她不是真的菩提心?
齐行简就不一样了,战功赫赫,地位稳固,谁当了皇帝都是要拉拢他的。
可是齐行简能接受,她重生在别人身上么?
许如是叫来了一个红泥小火炉,把酒煮在了里边,答道:“有……”
齐行简精神一震。
“……又如何?”许如是瞧了他一眼,带了几分审视,“斯人不在,若我说是她教我,齐公难道还信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吗?”
齐行简的手死死的攥在几案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心存这样荒谬的幻想。
他沉声道:“若是此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齐某必不敢信。少不得还要斥一句,荒诞绝伦。但若真事关娘子,县主但说,齐某愿听。”
“此事,可是跟那位习桶有什么干系?”
习桶
许如是一怔。
习桶、习桶、系统……
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系统!他怎么会知道,他还知道什么他难道连她是来攻略他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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