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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前夫黑化后[穿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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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快穿者许如是的系统坏了。
她被迫留在最后一个任务世界,重新穿成了个爹不疼娘失踪的小县主。
本来想好好活下去。但书里她恋爱脑亲哥被万人迷女主炮灰,她被间接炮灰。
怎么活下去?
掰正亲哥,找个权贵支持联姻吧。
原本被女主炮灰男配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的节度使,问题是他好像正是被她攻略过那个。
齐行简:“这位娘子,我曾见过的。”
渣完就跑的许如是:……我不是,我没有。
本文又名八马八到心态崩了直奔权臣路黑化男主追妻记。
食用提示:苏文没有逻辑,背景瞎架空不考据。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宫斗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如是齐行简 ┃ 配角:新文预收《成了死对头的白月光》 ┃ 其它:
第1章 冤家路窄
碧水县毗邻长安,原本颇富裕。自打五年前,节度使康、石两逆贼造反叛乱,皇帝年老智昏烂招频出,数月之内丢了大半个北方,自个儿仓皇西逃入蜀,倒连累碧水县也跟着遭了殃,被祸害得掉了层皮。
这世道乱得很,就算陈家虽然是碧水县的大户,也免不了遭到流寇冲击,家里死了好些丫鬟僮仆。
如娘,陈家五年前买的小丫鬟,差点就死在那场祸事里边了,人虽然挺过来了,可这脑子却出了点毛病,什么事儿也不记得,口音也变成最初来时的模样。
管事的陈妈妈体谅她大病初愈,给她安排的都是绣花一类的轻活。
许如是盯着面前那根针,仿佛沉浸其中,外边喧哗热闹,跟她也没有半点关系。坐了半晌,却只把针穿上。
她拿起布绷子,磨磨蹭蹭地往描好图样锦缎上比划,刚要落针,门轰然大开。
她抬头一瞧,气喘吁吁的小丫鬟都快急死了:“如娘,你别绣了,陈妈妈、陈妈妈……”
“莫急。”许如是利落地拿粗陶杯子给她倒了杯水,“陈妈妈怎么了”
小丫鬟猛灌一口下去,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许如是感叹。就像她,这一次简直倒霉到了极点。
应一本古早玛丽苏文女配萧寄春的要求,到这世界攻略男配齐行简。男配好感度一满,她就借着萧寄春难产血崩的时机退出世界,恰巧杀千刀的狗系统出了问题,她无法退出世界,反而被硬塞进十来年后的一个小丫鬟如娘身体里边。
一点记忆都没给她留下。要不是之前攻略的时候学了一口长安话,现在都只能装哑巴了。
许如是轻拍同屋小丫鬟的背,小丫鬟道:“陈妈妈急着找你,在西院门口等你。莫错过了时辰——还有,今日人多,你莫冲撞了贵人。”
“贵人”许如是很惊讶。
前几天流寇来犯,有个游侠儿领了些人来替陈家解围,被陈家奉为上宾,但他哪能称得上什么贵人。
小丫鬟抱怨了一句:“外边为了这位贵人都忙疯了,就你在这儿躲清闲。我看阿郎对他恭敬着呢,你要是不会行礼,见着穿锦袍的就跪,没错。”
“……”许如是无奈,“行吧。”
“顺便问一句,西院门口在哪儿”
“……”
许如是顶着小丫鬟嫌弃的目光出了门,一路低眉顺眼,磕磕绊绊又问了几回路,终于在个六角拱门对面,见着了身穿绿半臂、青罗裙的陈妈妈背影。
刚过了拱门,眼前乌压压一片身着锦袍男人。
许如是连忙低头,心说小丫鬟真是个乌鸦嘴。硬着头皮屈膝,其实她是会行礼的,可是贵胄娘子跟婢女行的礼也不一样。
还没屈下去,就被老泪纵横的陈妈妈拉进怀里紧紧保住:“娘子,真苦了您了。”
许如是迷茫地把后半句话噎回去,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娘子是下人用来称呼主家的女儿的,她算哪门子的娘子
有人咳了几句,和气地问许如是:“如娘,这钗子是你的”
许如是凭声音……也不认识是谁,低头却正看见一支双股鎏金蜘蛛钗,蓝宝石做的蛛腹饱满润泽,米粒大的红宝是眼睛,样式分外可爱。
“这是我的……”她脱口而出。
这是她还在当萧寄春时候用过的钗子,因为样式别致,所以还有些印象,后来似乎是被她转送给了……太子的孙女
许如是心头一跳。
书里那场造反,官军兵败如山倒,皇帝逃得匆忙,太子的孙女,似乎是在那场兵祸里遗失了再没找回来。
“做工粗陋,这不是宫中的物件。”嗓音低沉,语气悠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有种无形的威严压迫着众人。好些人大气儿都没敢喘一下。
“沈妈妈”刚才问话的男人——沈家家主语气瞬间就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陈妈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许如是下意识跟着要跪,却被陈妈妈抱着大腿,只能尴尬:“国公容禀,我家娘子乃是当今圣人孙女,楚王家陈媵所出的二娘子。当年的圣人、如今的上皇陛下出宫幸蜀,我家娘子不幸与圣驾失散——”
所谓幸蜀,当然是给太上皇留面子。兵荒马乱的,皇帝怕死,跑得比谁都快,除了最爱的贵妃,就带皇子皇孙们,一个不起眼的小娘子,太子的庶孙女,在这种情况下丢了,也是正常的事。
陈妈妈的话也印证了许如是的猜测。
“娘子被人牙捉去,身上的好物件要么丢了,要么被搜刮去了,这支钗做工粗陋,才侥幸保下。当年,娘子年纪幼小,还喜欢这些奇巧新鲜的物件。楚王还是郡王,又是在宫外开府居住,所用之物当然不都来自宫中。”
“国公若有疑虑,只需将娘子和奴婢带到楚王府中面前,一见便知。”
说的话有理有据,而且浑然不怕回楚王府中对峙,应当不差了。
陈家主的面色稍稍缓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神色莫测的定国公。
人家理都没理陈妈妈。
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说呢”
许如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仍然低头装着鹌鹑。四周忽然静悄悄的,浓稠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如娘,怎么不说话”陈家主咳了一声,许如是才反应过来,那在是对着她说话。
“奴婢……记不清。”许如是能知道什么说得越多,漏洞越多。刚才不明情况贸然就开口,已经很不明智了。陈妈妈是个明白人,不如交给她发挥。
“记不清。”男人低低笑了笑,带了几分嘲弄,许如是听着耳熟,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区区一个钗子,你怎么竟能脱口而出,被人略买这等大事,却记不清你要知道,冒充县主,其罪当诛。”
“……”
众人被他气势所慑,讷讷不敢言语。
许如是盯着他赤紫色的衣摆,心想她还是闭嘴吧。
“回国公,几日前有蟊贼冲击府上,奴婢无能,叫娘子受了惊吓昏睡了两日,再醒过来,许多事便记不清楚了。这件事府上许多人都清楚,您一问便知。”陈妈妈护主,不等许如是说话,义不容辞跳出来解释。
许多事不清楚,有些事却清楚,这句话就给许如是留了余地。
陈妈妈果然不错。
许如是暗自点头。
但定国公仍然不想放过许如是:“你叫什么”
“回国公,奴婢如娘。”
“问你本名。”
许如是想了想,那时候小娘子的傅姆唤她什么
“……菩提心。”
陈妈妈惊奇地抬起头,捏着许如是的手,目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低低泣起来:“娘子,您终于记事了。”
“……”陈妈妈完全不经夸。她要是有如娘的记忆,早就抖起威风了,还容人质疑
还掐得她生疼。
许如是低眉顺眼:“不知道是不是,依稀记得有人这样叫过我……奴婢。”
“还记得什么那支钗子”定国公悠悠道,“凭什么说钗子是你的”
钗子是当年七夕乞巧的时候,齐行简送给她的礼,原本是一对的,蛛腹上分錾了寄春的名讳。
她送给小许娘子那支……
鬼记得是什么字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许如是一个人身上。
“寄。”许如是只能赌一把。
“什么”陈家主一愣,没听明白。
定国公摩挲着那块蓝莹莹的宝石,年长日久,无人养护,蛛腹錾的银已经脱落掉一些,露出了刻骨铭心的痕迹。
一个寄字。
萧寄春的寄。
他沉默了许久。
所有人都屏息等着他的决断。终于,定国公折腰一揖,轻声说:“某见过娘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家主反应过来,赶忙道:“某拜见县主娘子。”
青衣的仆婢们在许如是脚下跪了一地,齐声道:“奴婢拜见县主娘子。”
她赌对了。
许如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许如是被定国公带走了。
听说他是回长安述职,正好护送许如是这位娘子回京。
许如是在安车上用朝食,陈妈妈就滔滔不绝地给她补课。
“娘子姓许,尊讳菩提心,小字六如。是楚王家中的二娘子,上有一位长兄,一位二姊,下有一位幼弟……”
许如是暗暗记下。
虽然系统坏了,但陈妈妈简直就是指引新手的最佳拍档。
陈妈妈又几件小许县主童年之事,小心翼翼问许如是有无印象,许如是含糊过去了,陈妈妈也不深究。
她提起来,许如是才觉得昨天遇见的男人,当时光顾着紧张应对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几分熟悉:“陈妈妈,您说那位定国公是谁”
陈妈妈道:“定国公,出身兰陵齐氏,是当今天下兵马副元帅,陇西节度使兼兵部尚书。虽说名义上元帅是咱们楚王,但实际指挥军队的还是齐公。他老人家用兵如神……不过一年半,就收复了长安。他的威名,叛军听了,闻风丧胆。”
许如是不以为然:“可是现在都五年了,我怎么听说叛军还没有被剿灭而且叛军未灭,他怎么也不在前线。”
陈妈妈摇了摇头:“这些军国大事,奴婢也不清楚。”
许如是隐约觉得她眼神有点奇怪,转了话锋:“他叫什么”
“齐公之尊讳,上行下简。今年二十又九。”
齐氏,上行下简,齐行简!
许如是手里的银箸差点戳上自己的下巴:“他字繁之有个已经过世的夫人,是金陵萧氏”
陈妈妈惊疑:“您还记得从前的事儿”
果然是他。
许如是干笑:“不记得。”
她倒是不想记得。但偏偏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基友步惊尘的一篇完结文《媚王侯》
玉蔻是莳花馆历届群芳中最美的——位冰肌雪肤,身段婀娜倾城之姿
她即将开始敬茶的消息放出来后,郡里郡外无数郎君纷纷豪掷银两,
都想拍下她,抱得美人归。
最后,秦郡守家的大公子胜出,拍下了玉蔻却不想——
兴冲冲地把美人儿接回家后,竟然被他妻子偷龙转凤,转手送给了他父亲的友人拓跋勰秦大公子: !
…………
代王拓跋勰,在京兆郡中人的印象是这样的:
一个八岁便去代地镇守汉朝的北大门,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的“冷面阎王”。
听说,光是提起他的名字,便可止小儿夜啼。
直到封后大典,这位新鲜出炉的陛下,为了皇后力排众议,简化了许多大典的流程不说
还在大典当日,亲下玉阶扶起拜下的皇后
牵着皇后走上玉阶
众人:???
第2章 齐行简
许如是穿越的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原书讲的是女主角鲍妩从父母双亡的孤女奋斗成为皇后的故事。
萧寄春是鲍妩故事里的配角。她与齐行简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感情却不怎么好。
齐行简对寄居家中的表妹鲍妩颇有好感,她便梳鲍妩的妆容、模仿鲍妩的行为举止,满心期待夫君能多看自己一眼。
齐行简却越发厌弃她。
萧寄春不甘心。
于是策划诬陷鲍妩和齐行简的从兄交往甚密,可想而知,她阴谋败落,身败名裂,得到了齐行简的一纸休书。
那时候,她正身怀有孕。
回家的路山长水远,舟车劳顿,萧寄春在路上流产,终于坏了身子。韶龄媛女,郁郁而终。
一缕怨气散之不去。
萧寄春爱齐行简。
她同样恨他。
许如是当年做任务的要求一共有两个——让齐行简喜欢上“萧寄春”,在那之后,让他痛不欲生、刻骨铭心。
萧寄春是主顾,虽然她的行为颇有那么一些道德瑕疵,要人帮她重活一回的举动也颇为……智障。
但给任务的就是大爷。
纵然跟齐行简没仇没怨,许如是也兢兢业业刷完他好感度,刻意设计死在齐行简面前,包他终生难忘。
万万没想到,系统坏了。
她竟然滞留在书里的世界,又遇上了齐行简。
齐行简今年二十九,“萧寄春”死了十年。
许如是心情复杂地夹起一箸饭食,刚要往嘴里送,陈妈妈连忙阻止她:“吃不得,娘子吃不得虾蟹。吃了遍身都要发红疹子!”
许如是低头一看,夹的正是光明虾炙。食案上还有玉露团,金黄酥脆,看着就油腻
鲈鱼脍,撒了香花柔叶,切得薄如丝缕,看着就有食欲,可惜野生生鱼片寄生虫多。
杏酪太酸,虾也不能吃。
长叹口气,许如是舀了几勺荠菜羹草草吃完,搁了箸,道:“多谢妈妈提点。”
陈妈妈笑呵呵地摆手,似又想起什么,肃然道:“娘子回长安之时,万勿提及陈媵。”
陈媵?
——“娘子是楚王府陈媵所出。”
勿提?
这个陈媵难道不在长安吗?
觑她神色懵懂,陈妈妈低低解释道:“当年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上陈媵,陈媵便在长安失踪了。”
许如是悚然而惊。五年前,叛军攻破攻破长安,烧杀抢掠,陈媵一个柔弱妇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书中,表妹鲍妩原本是个天真良善的小娘子,便是在长安乱中受了一番折辱,被男主赵王许宥救下,才痛下决心要成为皇后,做人上之人。
“我明白了。”
见许如是如此晓事,陈妈妈颇为欣慰,亲昵拍了拍许如是的手:“娘子懂事了。”
许如是瞧了她一眼,心中总有些古怪。虽说是提点,但当面提起许菩提心失踪亲娘,她听了也不免难受,更何况是个年轻小姑娘。
中午日头大,修整的时候又被沈妈妈拉去拜谢齐行简。
国公与郡王同属从一品,县主位列二品,天然矮了半品,齐行简战功赫赫,许如是又未经册封,地位更比不上他。
三月,骄阳温和,官道旁边的桃花生发出几枝春意。还没走进,透过青黑的帷幕的间隙,就看见其中负手而立的齐行简。
他一身赤紫的圆领袍,高大的身躯,年岁渐长,俊朗眉眼间的阴沉被岁月磨去了不少,添了几分端肃之气。
许如是不禁有些恍惚。
齐行简年少时是真的不求上进。他是家中嫡子,生母早逝,不受父亲喜欢,自己也放纵,诗书不通,他自己便斗鸡走马,轻薄浪荡。本朝以紫绯绿青论尊卑,当年他哪里配穿一身紫衣?
但他却是个大胆的,时常僭越着紫服。
许如是最先是和他一起笑闹的。后来她回娘家金陵萧氏赴宴,娘家人因为齐行简不成器、她也不加劝止,拉了帷幕把她隔在外面。
齐行简去接她的时候,脸色差得吓人。回去了虽然不爱看进士科、明经科那些书目,却叫许如是念兵法和史书给他听。
许如是笑他:“你这样刻苦,是怕我只是个八品的封敕都拿不到,参加宴会也被人排挤么?”
齐行简只是个八品的荫官,他父亲和家族更看好他稳重的大堂兄,年纪轻轻,却中了二甲进士。
齐行简瞪她:“某家不想被大郎比下去罢了。”
后来又瞒着她去考了武举,落榜了也闷在心里怕她听了失望。
书里他是因为去救女主鲍妩,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现在他活得好好的,又位高权重,一身紫衣穿得名正言顺,也算很出息了。
不过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收拾心情,领着沈妈妈过去。
虞侯正在与齐行简说着前线的战况:“楚王与国公被撤回来,没有天下兵马元帅的名分,八位节度使之间,谁也不服谁。许将军要出兵攻城,马节度使却觉得围困叛军,以逸待劳为好。”
齐行简掐着一串菩提子念珠,淡淡道:“圣人派去的监军呢?”
虞侯冷笑:“燕赵健儿血气方刚,哪个愿意受宦阉辖制?此战必败。”
见许如是走过来,齐行简制止了他,虞侯抱拳:“县主安好。”
听陈妈妈讲,这虞侯名叫李长庚,原本是个游侠,为人颇有几分任侠意气。沈妈妈先前正是将钗子托付到他手上。
后来流寇冲击陈府,李长庚便请齐行简出的兵救人,这才他牵进这桩事里。
许如是顺利出来,也多仰仗他的功劳。
许如是顺带跟他打了招呼:“齐公安好、李君安好。”
齐行简目光落在小娘子身上。
十二三岁年纪,是美人胚子的模样,但人还小,眉间赤红花钿却灼灼,太浓艳了些。
“娘子安好。听说娘子朝食只用了小半碗荠羹,不合胃口么?”
许如是一愣,没料到他还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有劳齐公惦念,只是菩提心不能食鱼虾,许多好菜也无福消受。”
齐行简笑了笑:“记得娘子从前爱吃杏酪。”
他从前就见过菩提心一次,还能记得她的喜好?许如是道:“我喜欢的是酪樱桃,杏酪太酸。”
齐行简目光一沉。
虞侯冷汗都出来了,小娘子不清楚,国公最厌恶樱桃,拼命冲着许如是使眼色,生怕她冒犯了国公。
齐行简却没有动怒。
她的神情、语气甚至是……喜好,和那人像极了。
阿萧怀胎八月的时候,胃口一直不好,总跟他抱怨杏酪不好。她素来挑嘴,那回脾气上来了,非要吃樱桃。
他不受宠,樱桃庄子是没有的。早上天麻麻亮,坊市门一开,他就策马去东市,跑遍了东市,夕阳西下才选足了一筐樱桃。
打马回府已经是一片哀声。
耳边回荡着青衣小婢的哭泣:夫人血崩,母子俱亡。
樱桃滚落了满地,红艳艳的,积成了一片赤泽血泊。
见他久久不言。许如是略有点心虚。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说这种话似乎有挑三拣四的嫌疑,她福身:“有劳齐公相救。齐公大恩,菩提心铭感五内。若日后齐公有所差遣,必当相报。”
齐行没受她的礼,却也不跟她客气:“齐某欲求娘子一物。”
许如是隐约猜到了:“齐公请说。”
“这枚鎏金钗,是某家娘子心爱旧物。”齐行简从怀中掏出一对蜘蛛金钗,想起昔年他也曾替她簪钗环、描花钿,语气稍缓,不觉露出笑意,“十年前元宵夜上偶遇县主,娘子阿萧送出一支。今日失而复得,想是天意。齐某所求,唯此而已。”
许如是失神,还是陈妈妈替她应了。
齐行简心情稍好,顺口提了一句:“楚王在收复洛阳的时候遇见了陈媵。或许不久后,便可一家团聚。”
陈媵,菩提心的生母,竟也找到了吗?
许如是心下一喜,她占了菩提心的躯体,菩提心的亲人脱离了苦海,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几分不对。齐行简从头到尾都没有肯定她就是县主。就连这句话,说给她听的,话中却半句没提她,只是说楚王或可一家团聚。
这是还没有认可她的身份。
“还有两日便可以到长安了,万望娘子收拾好心情。”齐行简淡淡提醒。
和陈妈妈一同被卖到陈府的丫头,今年十三岁的共有八个,五个是长安人。齿列洁白整齐,从小富养的只有三个,有两个已经死了。
其他的,齐行简懒得深究。
她带回了阿萧的金钗,还知道阿萧的名讳。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送她到楚王的面前。其余的自然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许如是心里一凉,却见齐行简紫衣犀带金鱼符,熟悉的眉目,却是陌生的清贵威严,高高在上,不可揣度。
碧水县到长安不过两日的功夫。
只是到得晚,城门关闭,在城外歇了一夜。晨鼓响了四声,才进了城。
长安城雄伟壮观,许如是坐在兜笼里却也看不真切。齐行简在朱雀街上就跟她分别,进宫面圣去了。
差人送她到城东永嘉坊楚王府。
晨光熹微,将楚王府门前的列戟映得熠熠生辉,贵胄威严。高门朱户锁重楼,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光景。
想起前日齐行简的态度,许如是心中不由忐忑。
第3章 归府
陈妈妈回来了!
楚王府里的老仆都知道,陈妈妈是府里二娘子的傅姆。
如今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那不是小县主还会是谁
许如是从侧门入府,到中堂刚坐了一会儿,十五六岁的少年急匆匆冲出来。
只见小娘子一身青绿半臂,石榴红襦裙,俏生生地立在中堂,额间一点嫣红的花钿灼灼,简直与阿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只看一眼,他便知道这是他的亲妹子!
少年郎想摸摸她的头,小娘子却吓得后退。他才克制住了激荡的心情。嗓音克制不住地颤抖:“菩提心,我、我是阿兄啊。”
他问话问得小心翼翼,连手足也不知道怎么安放,生怕吓着了小妹妹。
这就是菩提心的大兄许铄了。
许如是动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低低叫了声“阿兄”。
少年眼眶泛红,哽咽得不能自已。
陈妈妈连忙几句话把许如是这些年来的遭遇讲了。
许铄是个罪人。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
当年皇帝仓皇出逃,龙武军人数有限,他阿娘只是郡王媵妾,根本不在被保护的名单里。
临别之前,阿娘放心不下他们,拉着他的手细细嘱咐:“菩提心还小,你是阿兄,要好好照顾他。”
他却弄丢了他的小妹子。
那个仰着脸叫他阿兄的菩提心。
去年官军收复长安,有人在朱雀街扫雪时,清出了许多尸体。菩提心的乳母送到楚王府的时候,面目青黑,形状骇人。
那个冬天真是冷啊。
小娘子在外面吃了多少苦。走失那年她才八岁,小小的一个人,粉团一样,才到他胸口。
如今竟比那时还要瘦,许多不好的回忆,忘记就忘了吧。
许铄抹了抹眼睛,他和颜悦色道:“菩提心,吃朝食了吗你要吃辅兴坊的胡饼,还是槐叶冷淘驼峰炙也是有的,你从前最喜欢东市里的荠醢,府里都备着呢。吃完了我在后院里给你扎了秋千……”
许铄试探着摸了摸许如是的小脑袋,许如是心中一叹,没躲开。
他喜笑颜开,软软的,妹妹真的回家了。他牵着许如是刚要走,又有僮仆簇拥着华服妇人来。
许如是不认得人,就跟着许铄行礼:“贺兰阿姨、薛姨、辛姨安好。”
只有妾室才会被称姨,怎么来的都是她爹妾许如是微微诧异。
其中还有个阿姨似乎隐隐居中。
三个妇人也各自打量着许如是,许如是心下不大自在,许铄捏紧了她的手,道:“菩提心回来了。”
这句话出口,为首的阿姨贺兰氏、跟在两边的薛氏和辛氏心中一动,却不接口。
大郎是楚王府的长子,备受大王宠爱。要说这小娘子身份未明,必然要惹得大郎不满,若不提,日后出了岔子,他们也不好受。
薛氏微笑,却并不接口:“这位是二娘子的傅姆陈妈妈?”楚王的媵妾大多都在战乱里被丢在了长安,贺兰氏、薛氏、辛氏都是这几年才收的。
“老奴正是。”陈妈妈应了。
许如是心中觉得不大妙。想要插话,薛氏却没打算给她开口的机会。
贺兰氏喟叹:“当年那样的乱局,陈妈妈还能护着娘子,不容易。”
陈妈妈立刻跪伏在地:“老奴无能,致使娘子飘零在外,沦为仆婢,遭人打骂。娘子的肌肤从前养得多好,以致一抽下去就是道红印子,看着都叫人心疼。”
许铄、贺兰氏等俱听得心下一酸。
“二娘子此次得以平安回来,还多仰赖定国公相助。”
这话说的,那是相当有水平了。
许如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她一直以为陈妈妈是耿直忠仆人设,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灵活。
她飘零在外,归根到底是太上皇的问题,借贺兰氏两个胆也不敢借题发挥。
二娘子仰赖国公相助。相助是真的,但这个二娘子,齐行简是从来都不认的。
但陈妈妈模棱两可一句话,却让众人浮想联翩。
一问家中的婆子,人果然是定国公送回来的。定国公功勋赫赫,威名举国皆知,他都替二娘子作保了……
假冒县主,其罪当诛。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贺兰氏其实并没有责怪的意思。陈妈妈和小娘子流落在外,受了苦也着实敏感了些。
她心下怜惜,牵过许如是空着的那只手,又对众人道:“那可要往定国公府送上份厚礼。都在中堂挤着做什么中堂是待客的,咱们都进去吧。”言下之意,已经不把许如是当作外边客人了。
辛氏却急了
:“贺兰姊姊,小娘子身份未明……”
许铄冷冷看着她:“有定国公作保,有许妈妈为证,辛姨莫非有什么异议菩提心就是我的妹妹。我这个做阿兄的从前没能保护好她,日后却不容人欺侮她。”
辛氏一噎,许铄是长子,又受楚王重视,她哪里极得上
“阿铄、阿辛。县主回来是好事,你们两个置什么气。”贺兰氏眉毛一挑,颇有几分威严。许铄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辛氏也就此俯首。
许如是就此在府里扎下根来,只是几天来却没见着亲爹楚王许宸。
据说楚王正从洛阳赶回来。
楚王妃在前年就病故了。孺人仅次于王妃,因而内宅事务是孺人贺兰氏主理,她做事府里上下倒是心服。
许如是到了府里的第六天,便被分去跟府里的三娘一起读书。
三娘是王妃所出,颇得楚王宠爱。今年十岁,许如是功课落了她许多,先前许铄怕她跟不上,给她补了几天课业,两人也渐渐亲厚起来。
天还没亮,许如是就被陈妈妈叫起来梳妆打扮,折腾完送去私学。
听说女先生是个闻名长安的才女,气性也不小,许如是也不想被她挑什么错处。
早早赶到了,一个人等到卯时,也没见着半个人来,差点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许三娘和先生前后脚进了门,她才看见,来的先生竟是个男子,和事先说好的大不相同。
先生自称韦乾,三十来岁模样,鬓角却有了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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