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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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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行的日子再不能拖了,要赶在运河结冻之前。虞墨戈打算安顿了母亲和妻子再离开,然就在去宛平的前一日,首辅夫人孟氏来了。
  首辅夫人到访,英国公府自然不能怠慢,英国公和夫人徐氏亲自招待。对她; 众人不熟悉; 虞瑶和容嫣可是熟; 毕竟曾经在寺庙遭遇过一次。
  虞瑶瞧不上她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模样; 可人家毕竟是首辅夫人; 她奈何不了人家,于是便以外亲的身份没去见她,可怎知孟氏到此; 点名要见虞瑶。
  这可是把虞瑶惊了一跳。怎地,事都过了这么久了,这是要秋后算账?
  当初敢针锋相对,那是自己占理,还有那么多人在他孟氏不敢发作。可人家毕竟权势滔天,而她夫君也不过是个地方知府,他们若果真狠下心来拿捏,她也躲不过去。随便寻个理由打压,抑或给吴知府的仕途上添几个坎,对他们轻而易举,而自己是无能为力。
  富贵荣华,虞瑶都不在乎,但她可不敢拿夫君的仕途开玩笑,毕竟这牵连一家子,自家儿子才中了举人,还有女儿未嫁,可不都得靠夫君的地位撑着。思及此,虞瑶有点心怀忐忑了……
  前院正堂,陪着徐氏的是二房袁氏和三房谢氏,大房宁氏还病着,容嫣代婆婆招呼,而这几日未去都察院的虞墨戈也随妻子来了。
  虞瑶一入堂便怔住了,堂上东侧上位坐着的是首辅夫人无误,而她身后站着的少年,竟是秦翊——
  虞瑶本就忐忑的一颗心乱得跟团麻似的,隐隐觉得不安。
  瞧见虞瑶,孟氏一改那日的凌然,热切道:“吴夫人,您来了,我们可是有段日子不见了。”
  “是啊。”虞瑶淡笑应。“您是贵人,哪是我们说见便能见的。”
  这话说得可有点耐人寻味,孟氏听着不舒服,不过面上依旧含笑:“瞧您说得,这往后啊,咱少不了常见的。”说着,她含笑道了今儿所来的目的。
  她是来为秦翊提亲的。
  虞瑶愣住了,惊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孟氏才不顾,兀自道来:
  “……我这是受秦府之托来的。贵府六小姐大婚,我听闻秦小少爷在此闹了个误会,可正因这误会,让小少爷对您家千金一见钟情,说来也是这两个孩子有缘。秦小少爷与他兄长提及,非吴家大小姐不娶,这般执着,不要说他兄长,就是嫂嫂也为之动容。这不是,因为秦家在通州离得远,他嫂嫂就求到我这,无论如何也要做这个媒人,给他提这份亲。”
  秦翊还真会算计。虞瑶暗哼,面上笑道:“这可不巧了,都知道我们家和叶府有意,这若是反悔……”
  “和叶府可定下亲了?”孟氏突然拦了她话。
  虞瑶踟蹰,低声道:“还没,不过我们两家都有意。”
  “有意,他到底是还没提亲。我们这不是正八经来了,三媒六聘,一样不少。怎地我这媒人还不够格吗?”
  说罢,孟氏看了眼英国公和徐氏,二人只得含笑颌首,把虞瑶的话给堵住了。
  瞧着虞瑶一脸的懊糟,便知她心里不痛快,这婚事她绝不想应。孟氏又笑了,吩咐人将定亲礼的礼单送了上来,交给虞瑶。虞瑶不接,孟氏遣下人交给了徐氏。
  徐氏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吴奚也不是他们虞家的女儿。她看了眼国公爷,托着礼单像托着烫手的山芋。
  “这里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二,每一份可都是我们家荀大仁一一挑拣出来的,便是自家娶儿媳,也未瞧他这般用心。”
  孟氏这话让堂上人具惊。首辅竟参与到秦翊的婚事里?这明晃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始终静默的容嫣也察觉出什么,下意识看了身边的夫君一眼。虞墨戈淡然浅笑,悄悄地握了握她手。
  这事怕是虞墨戈也不清楚,她又望向对面的秦翊。秦翊站姿挺拔,恭敬而不乏气势,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他承诺吴奚的事做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办法。
  英国公也品出了些味道,不禁问道。“首辅如此重视,我们受宠若惊,担待不起。”
  “瞧国公爷说的,按理他在您面前还得自称一声晚辈呢。他呀,是中意秦姑爷,爱屋及乌也颇是喜欢秦小少爷,更何况我们秦小少爷也是个争气的,才十五的年纪便高中会元,这往后比起他兄长,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所以您家吴大小姐,日后必是个有福气的。”
  见虞瑶不语,孟氏又道:“他二人若果真成了,你我两家不也是拐着弯的亲戚。吴大人德才兼备,在山东也有七八年之久,以他的能力早该回京任职了,你我两家有了这层关系,不也是个便利。”
  这话顺着听是诱惑,可反过来便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我可以让你好,也可以让你败!
  到了这份上,虞瑶还有回绝的机会吗?瞧着迷花眼笑的孟氏,虞瑶甚至觉得她这就是报复!
  话该说的都说了,眼下便是看对方表态了。对于英国公,虽然他是吴奚的外祖父,可人家毕竟是吴家人,有自己的祖母父,自己的父母,这事轮不到他管。他干脆不做声了,面无表情,静止了般。倒是徐氏为自己的外孙灼急,可再急又如何,英国公都不言语她哪有立场,这事,只能看虞瑶自己的。
  虽然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容嫣并不懂,但她隐隐感觉还是不要和首辅扯上任何关系的好。她看看丈夫,虞墨戈只顾品着茶,置身事外,她也选择沉默了。
  路是他们自己走的,没人左右得了。
  终了,虞瑶也没给个痛快话,但这份礼,孟氏是留下了。
  礼留下了,还容她们拒绝吗?
  当日晚上,跨院便闹开了。虞瑶将吴奚痛骂了一顿:那孟氏和何等人她不清楚,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在寺庙遭遇可见一斑,况且这怨气留下了,她若嫁过去,就算孟氏触不到她,那荀瑛作为大嫂会给她好日子过吗?
  真是自作孽啊!就算回了通州,她就没想过表嫂容嫣是如何从那个家里离出来的?他家那个嫡母韩氏是何等人,自己的媳妇都不放过,何况是个庶出的媳妇。
  越是心疼女儿越是恨其不争,虞瑶骂女儿活该受虐,骂她进了秦家门便再别认她这个母亲!
  话说得狠,吴奚向来乖巧内敛的性子,脸皮薄,经不住跑了出去。她要想去东院找外祖母,却在路上遇到了从望岘院看宁氏回来的容嫣。
  乍一瞧见容嫣,她愣了会儿,站在原地便哇哇大哭起来。这一哭给容嫣吓了一跳,赶忙拉她坐在游廊的角亭里哄了几句。
  吴奚心里委屈便一古脑地将母亲的话道了来。
  听罢,容嫣面色沉静似水,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她默默拉着吴奚的手,平静道:“既然你选择了他,就该预料到这一切后果,也该承受这一切。”
  “我不是说不想接受往后要面对的苦,我只是不理解事已至此,母亲为何还要这般怨怒。”吴奚抽搭道。
  容嫣轻叹一声。“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你就是她放在外面的心,她是疼你。”
  “可是我……”吴奚还要说,容嫣伸手示意,打断了她。
  “吴奚,你愿望达到了,秦翊也名正言顺地提了亲,于你而言你该高兴才对。姑母是你母亲,不管她对错与否她都是为了你,眼下最伤心的该是她,你应该劝慰才对怎能就这样跑出来呢?你这一哭,必然会让人多心,秦翊已经为你二人正名了,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曾经私相授受吗?”说到这,容嫣心口压着的石头又沉了几分,她颦眉冷色道:“这婚事,眼下只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若真喜欢秦翊,想踏实地嫁给他,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安安静静地等他娶你便是了。”
  这话把吴奚听糊涂了,她追问,容嫣没答,脸色越发地不好,瞧得吴奚再不敢言语一声,摸了眼泪平静了情绪和表嫂告别,乖乖地回跨院,给母亲赔礼道歉去了。
  容嫣回到繁缕院,虞墨戈正坐在明室等她。院子里丫鬟婆子在拾掇东西,为明个回宛平做准备。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虞墨戈如定住了一般,与这嘈杂格格不入……
  见妻子回来,他终于动了,温柔笑笑,去抄手游廊里迎她。
  “母亲那可都准备好了?”入了稍间,虞墨戈问道,难得地他亲自为她脱下了外衫。
  容嫣含笑点头。“都好了。宛平离京城也不远,少了什么缺了什么再补也来得及。”
  “嗯。”虞墨戈应声,目光落在妻子的肚子上,他轻轻抚了抚,轻声道:“梁大夫明个也会跟着你同去,生孩子的事对他都嘱咐过了。”
  容嫣突然一僵,举眸惊诧地望着他:“我生孩子,你不回吗?”
  虞墨戈蓦地抱住她笑笑:“回,当然要回。”说着,他拉她坐下,为她卸钗解发,全然不用小丫鬟们,把她们晾在一边。容嫣总觉得他今儿有点怪,连方才那个笑都勉强得很。
  透过铜镜,容嫣盯着身后的丈夫,柔声道:“我也只是问问而你,若回不来也无碍,我会遣人去给你报喜讯的。”离生产只剩四个月了,他哪可能这么快便回来,怕是路上便要近一个月。
  虞墨戈又笑了,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头顶。“回,我一定回。”


第104章 离府
  次日便要去宛平了,容嫣窝在虞墨戈的怀里; 二人聊了许久; 她知道他这次南下的不易。
  想想首辅如何会平白对秦翊的婚事用心; 其实还不是想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织自己权利的这张网。官场便是如此; 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都不会被忽视,荀正卿能走到今日,也是他步步为营的结果。
  容嫣为夫君而愁,她是真的希望虞墨戈能够所向披靡; 势如破竹; 将倭寇剿平; 甫定百姓; 更祭奠自己父亲的亡魂……
  “其实你不必送我到宛平,你还要回京出师,太折腾了。”容嫣抱着丈夫道。
  虞墨戈拍了拍妻子。“没关系,不然我不安心。”
  “我才到宛平你便不安心,那你南下这么远,我岂不是更不安心。”容嫣抱住了他的胳膊; 今晚怕是二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了吧。她叹息; 良久又道:“我有点后悔了; 我不管你是胜是败; 一定得回来。”
  “嗯。这是自然; 为了你们两个,我一定要回。”说着,他手覆上了她的小腹。小腹鼓起; 他一只手掌已经盖不住了,长得真的很快。
  容嫣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小梨涡盛着幸福,她盖住了他的手,软语道:“不是两个人,是三个……”
  小腹上的那只大掌突然僵了一瞬,他随即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娇羞的妻子,满目的不可思议。“三个?什么意思?”
  容嫣笑笑。“我,加上两个小东西,可不就是三个。”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虞墨戈也顾不上凉气,一把掀起了被子,撩开她衣角,盯着那粉腻玉肌的隆起,兴奋简直耐不住了。“你是说,你怀了双生?这,真的?”
  “是,下晌梁大夫来诊脉时候说的。前些日子他便有所揣测,今儿更加确定了。”容嫣笑道。其实这不是没可能的,容嫣的三舅父和姨母便是双生,况且她也觉得自己肚子要比正常这个月份的孕妇大一些。
  容嫣说罢,只见虞墨戈盯着她肚子良久未语,满眼的温柔如水,都快溢出来了。缓缓地,他缓缓低头,亲了她隆起的小腹。
  他嘴唇微凉,久久没离开她的肚子。容嫣感觉自己肚子上像绽开了一朵花,那种幸福的感觉满眼至心底,她手抚着他的头,恬然道:“谢谢你,给了我他们。”
  他没抬头,脸埋在她身上道了句:“是我该谢你,此生有你无憾……”
  这不也是容嫣想说的话吗?虞抑扬回来的第二日,她便想告诉他,她的存在便是为了他。可是,为何非到分离这种感觉才会这般难以自已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总觉得分离之前太过伤感不是件好事。
  “谁说没有遗憾。”容嫣忽而道。
  虞墨戈终于抬头了,不解地看着她。她笑道:“梁大夫道再过些日子他们会动得更明显,不止是我,你手放在上面也可以感觉到。可惜,你是感受不到了。”
  “如是说,还真是个遗憾。”虞墨戈弯腰对着她肚子道,手再次覆了上去轻抚,然就在那一刹,虞墨戈感觉好似有东西在手心划过,他惊得一动不敢动,对视看了容嫣一眼。
  容嫣也颇是惊讶,脸上的喜色耐不住了,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虞墨戈再次看向她小腹时,往昔的清冷一扫而尽,他像个孩子似的,抿唇而笑。讷讷不知所言,捧着她肚子竟道了句:“谢谢,儿子。”
  话一出,容嫣“噗”地忍不住地笑了。他就确定一定是儿子,若是女儿呢?她看着他痴痴的模样,心里越发地暖了,这是第一次见到他和孩子说话,然她岂知这可不是父子两人第一次对话了……
  二人相拥,聊了许久,直到三更梆子敲了仍无困意。虞墨戈可舍不得妻子熬神,他抱着她轻拍,把她哄睡了。
  他盯着容嫣酣睡的小脸,亲了亲,翻身下床,捡起笔架上的笔站在高几前默思,直到天色的黯黑被冲淡了,他提笔书下了几字,随后折好,塞进了锦囊里……
  第二日定在下晌走,容嫣趁头晌准备马车的功夫,回了趟叶府。旁人不瞧,她得去看看祖母。想来她为了躲吴奚和寄临的事,有段日子没去了。
  深秋入冬,天一冷沈氏头晕的毛病就爱犯。这些日子,她身子不大爽利,往年调理十天半个月就过去了,今年尤甚,竟月余了还未缓过来。
  不过见到外孙女,沈氏精神头好了许多。即便好,在容嫣眼中,她依旧是憔悴。
  “祖母,您可是因寄临的事操心?”容嫣挽着沈氏的胳膊问。
  也别说沈氏喜欢这个外孙女,她总是能一语点问题上。沈氏叹声,点头。“寄临的事一直拖着,我这心里也不踏实,昨个听闻秦家小少爷向吴家小姐提亲了。看来他此次又要耽搁了,想想这孩子也是,婚事怎就这般不顺。”
  容嫣给沈氏抚了抚背,含笑劝道:“表弟只是还没遇到那个对的人,他才多大,来日方长。况且祖母您也是爱操心,家都交给三舅母了,您享您的清福便是。表弟状元郎,又是翰林学士,他的婚事还愁吗?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啊,养好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瞧你这样,我都不敢走了,真想留您身边伺候着。”
  “可别。你留不留也解决不了什么,瞧你这身子,反倒让我担心。去吧去吧,三少爷都把路给你铺好了。我放心。”说着,沈氏神色愈加黯淡了,她长叹了一声。“你这带着身孕,便要他南下,朝廷也真是会挑人。”
  “向来能者委以重任,朝廷也是信任他。”容嫣没过多解释,淡淡道。
  沈氏点头。“寄临和你三舅也上书,劝不要让三少爷去,可他两个翰林学士,能有何力度。”
  “他们不让三少爷去?”容嫣惊异问。除了荀党一派,可是所有人都盼着虞墨戈去呢!盼着他大获全胜,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是。”沈氏点头。“寄临不说我也清楚,他还是为了你,他不想你身边没个人。”
  寄临若果真有此想法,容嫣感谢他,可三舅父呢?他没理由不盼着虞墨戈平定沿海啊。
  祖孙二人又聊了会儿,容嫣还要赶回去不能多陪外祖母了。沈氏依依不舍眼眶含泪,眼睛都红了。容嫣为了哄她,把本想再留段日子的喜讯告诉她:自己是怀了双生。
  沈氏是惊得不得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连唤了好几声,直到佛祖保佑,外孙女总于苦尽甘来了,这是大喜。可她也深知怀双生的辛苦,嘱咐外孙女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定要通知叶府,哪怕给她带个消息也好。亏得宛平还有青窕在,她们姐妹也能是个伴。
  临行前,容嫣看了弟弟,容炀不舍,回忆起曾经和姐姐在宛平过的那几日,他好不怀念。容嫣摸了摸弟弟的头,安慰道:“你这才下榜不就,等拜了师,我便遣人来接你,咱姐弟在宛平多住些日子。”
  有了这话容炀安心了,连连点头,笃定道:“姐,过些日子我一定去找你。”
  和叶府告别,回到英国公已经晌午了。一切准备就绪,用过午饭一众人便要出发了。
  宁氏行动不便,容嫣和虞墨戈去给英国公和老夫人道别。徐氏嘱咐了她几句,容嫣一一应下,二房和三房便来送她们。
  出门前,容嫣拉着孙氏道:“本要带二嫂一起去的,不想二少爷回来了,这是好事,可往后段日子便要二嫂打理大房了。”
  “倒还与我客气,你啊,照顾好自己最重要。”孙氏含笑,看了眼容嫣的肚子。容嫣目光随去,也低头看了眼,笑了。拉着孙氏的手伏在她耳边道:“二嫂,二少爷回来了,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这话声不见大,却也让孙氏身边的虞抑扬听了个清楚。孙氏看了眼夫君,脸竟红了。
  虞瑶和吴奚也来送他们,吴奚倒是想开了主动与母亲亲昵。然虞瑶则还在气头上,不理她。以姑奶奶这脾气,瞧样子可有得吴奚受了。不过这事还是如容嫣昨日所言,她既然选择了,便要承担这个后果。况且,有了利益的牵扯,容嫣已经没办法再正视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了……
  去宛平的路上,有乔嬷嬷照顾着,宁氏让儿媳和儿子同车。他到了宛平马上便要走,夫妻能多聚一刻便是一刻吧。
  容嫣靠在丈夫怀里,只觉得这条路很长,长得把他们就这么分开了,而又短得他们只剩这片刻相聚……
  昨夜,他们又谈不尽的话,而眼下,他们谁也不言语半句。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大伙终于到了宛平……


第105章 分别
  进别院的那一刹,容嫣有种记忆穿梭的感觉; 恍若一切又回到了初始; 她只是那个来履行契约的人; 偷偷摸摸; 小心谨慎,明明激动不安,却又心怀期待,原来那个时候她便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只是她不清楚而已……
  真想再重新来一次; 这样他们便不用分开了。
  可结果是——虞墨戈把别院的一切都安置好后; 便要准备离开了。
  宁氏皱眉道:“天都黑了; 再留一夜又怎样,何必这么赶。”她心疼儿子和儿媳。
  虞墨戈淡笑,沉静道:“明个一早得去兵部领调令,随后还得入宫面圣,只能今晚回去。”
  “母亲,让他去吧。”
  容嫣莞尔劝了句; 没流露出一丝的不舍和难过; 云淡风轻; 好似他只是要去一趟都察院; 稍后便回一般。
  表情真的可以掩饰?虞墨戈目光落向妻子的手; 她紧握的拳出卖了她。
  那拳居然可以那样紧,紧倒纤细的骨节挤压着血肉,要冲破这双白皙柔弱的小手;紧倒他觉得他攥紧的是自己的心; 紧得发疼。
  他想握住她的手,安慰它,抚平它的倔强,可他怕沾上那双手便再不想分开了……
  三人谁也不在言语,一时沉默。
  宁氏再瞧不下去了,阖目摆了摆手,回前院了。
  门开门合,突然窜出一簇毛绒绒的雪团,直直跳进了虞墨戈的怀里,是雪墨——
  大半年不见,小家伙长了不少,它还记得他。雪墨毫无顾忌地黏在他怀里,用头蹭着他衣襟,喵呜喵呜地叫着,温柔得像诉说思念的情人。它把爪扣在他的胸口,眼睛水亮地看着他,眷恋和爱意不加掩饰的流露,无论分开多久,它都知道他喜欢自己。
  它是他从路上捡来的,她也是他从路上捡来的。
  容嫣觉得它便是自己,她在贴着他胸口撒娇……
  她轻轻地喵呜一声,告诉他:我舍不得你;
  喵呜——我会想你的;
  喵呜——我可能真的没想象中那么坚强;
  喵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喵呜——我爱你……
  虞墨戈抚着雪墨顺滑的背,垂目道:“……我知道。”
  他没抬头,声音里却是冷清的凉苦,和凄凄然的酸楚。
  她最后的一根神经崩断,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拳朝他奔了过去,就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刹,他那通红的双目将她心刺痛。
  她生生地把泪水忍了回去,那双本想抱住他的手改了路径,从他怀里接过雪墨。
  “去吧,我会照顾好它的。你也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凯旋的消息。”她低头道。
  他看着妻子扇动的长睫,淡淡应。“好。”
  睫毛越颤越厉,惊慌失措,像被风雨摧残的蝶翼,努力,却找不到方向,无助得让人心疼。他手掌陡然扣住妻子的头,在她额前留下深深的一吻。
  深到她发髻的金丝簪花嵌入他手掌的皮肤里,留下刻骨的印记……
  他放开她,可她依旧抱着雪墨没抬头。最终连个对视都没有,他转身走了。
  虞墨戈迈出房门那刻,雪墨蹭地从她怀里窜了出来追着他去了。怀里空空如也,它把她的魂都扯去了,追他去了……
  容嫣抖着肩啜泣,直到虞墨戈出了云毓院的大门,她忍不住了,泪水急速滑落,过粉颊,经红腮,流至下颌处再聚,融为一体,摇摇欲坠……
  泪尚有聚兮,人呢?
  ……
  虞墨戈走了,夜长寒凉,心更凉。
  人不在,她才知道她对他的依赖有多深,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软弱。刚刚穿来时的孤寂再次将她胁迫,它谑笑着扯扯她的衣角,挑衅地撩撩她的发丝,在这沉凉的黑夜中想要带她一起沉沦……
  她想起当初容宅被盗,就是在这个房间,他问过她:“你怕吗?”
  她当然怕。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姑娘,小女人而已,她怕得手心冒汗,怕得脚软,怕得连连做了几日的噩梦……
  不过再怕,她也挺过来了,可眼下,她挨不过去了。
  不曾拥有便不会因失去而感伤,然因他,她拥有整个世界,故而她懦弱无比,胆怯恐惧。
  在彻底沉沦之前,她起身,披了件衣服便朝外走,云寄匆忙为她提灯。小路清寂,灯光幽幽,容嫣去了前院。
  乔嬷嬷还没歇下,方给宁氏送了药正欲出门。
  “嬷嬷,母亲可睡了?”
  容嫣轻唤,乔嬷嬷惊了一跳,赶紧拉容嫣进来。“刚服了药,还没呢。”她忧心地摸了摸容嫣的手,凉浸浸的。“少夫人啊,这夜晚天寒,你不歇下怎来这了,仔细冻着。”
  容嫣浅笑。“睡不着,来看看母亲。”
  乔嬷嬷光线下她微红的眼睛便也明白了,带她去了内室。宁氏最近恢复得很好,可夜里一凉还是忍不住想咳,睡不踏实。见容嫣突然来了赶紧唤她过来,关切道:“这么晚来,可是有事?”
  容嫣看着宁氏,良久涩涩一笑,乖巧问:“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宁氏心下一紧,好不酸。越和儿媳接触她越发地喜欢她,喜欢之余也颇是怜惜。宁氏也是年幼遭难,她能理解儿媳没有双亲的彷徨无助,没人疼,也没人爱,什么归属感、安全感,统统都是奢侈,好像被这个世间抛弃了一般。而她也真的被抛弃过一次——她那曾被宁氏介怀的五年,如今成了疼惜的缘由。
  不过她比自己聪明,她懂得珍惜身边人。
  见宁氏沉默不语,容嫣有点悔了,觉得自己太唐突,于是笑道:“母亲原谅,我任性了。”
  这怯怯的声音更让宁氏心软,她无奈摇头,温慈笑道:“墨戈不在,你不与我任性又与谁去。”说着,她拉着她上床。“快来吧,你不嫌我便好。”
  容嫣笑了,小心翼翼地给宁氏掖了掖被子,躺在了她身边。
  宁氏看着她道:“你是想他了吧。”
  闻言,容嫣鼻子有点酸。
  宁氏拍了拍她,劝道:“老三也是,匆匆忙忙地就要走,也不陪陪你。可想想,他也无奈啊。朝廷的险恶,一点都不比战场少半分,尔虞我诈,波涛暗涌,倒还不如战场上刀枪来得光明。”
  “我理解。”容嫣轻声道。
  看着懂事的儿媳,宁氏突然羡慕她。“如果当初我也能如你这般该多好,可惜撇不清过往,看透眼前,误了世子爷……”
  她口中的世子爷是虞墨戈的父亲虞琮吧。
  “母亲给我讲讲吧。”
  “有何好讲的呢,说来都是愧意,失去了才懂得什么是最重要的。”宁氏深叹,不由得咳了几声,容嫣赶紧给她拍了拍背。
  宁氏摆手,示意无事。容嫣看着她手突然想起她送自己的那对白脂玉镯,那是虞琮送与她的,意义非凡。
  “父亲对您很好吧。”容嫣忍不住问道。
  宁氏微怔,随即抿唇笑了,还是头次看她这般笑容会心。“世子爷待我,可不比老三对你差。说起来,父子两人还真是像。不在乎世俗,也不在乎别人眼光,其实就是偏执得很。”说着,宁氏深色黯然,又怅然道,“他每次出征前都会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他说,他也不知道哪一次便是最后一次……他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是没瞧见争暖……”
  言语至此,容嫣听着,不由得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宁氏恍然意识到自己失神多话了,于是含笑拉了拉儿媳的被子,安慰道:“世子爷是世子爷,老三是老三,他们是父子,但不一样。你也不要为老三担心,他毕竟是以总督的身份去的,不必亲自挂帅,哪里用得着他冲锋杀敌。”
  若是文官任此职,许会对杀场避而远之,但虞墨戈是武将,改不了骨子里的骁勇。
  “也不知他何时能回……”容嫣喃喃呓语。
  这谁也保证不了,连宁氏都清楚倭寇难剿,何况朝廷中更是阻力重重。想想当初,容伯瑀为国捐躯,秦敬修继之,殚精竭虑,他到如今都未归京一次,倭寇海匪屡剿不尽,儿子这一趟不易。待他平定沿海,还不知要多久,何况京中位极人臣的那位不倒,平倭永远受牵制……
  “别想了,他会回来的,睡吧。”宁氏安慰儿媳。
  容嫣点头,即便再无困意,她也得让宁氏休息了。“母亲你也睡吧。”她下床暗了灯,回来给宁氏盖好被子。
  宁氏呼吸轻微,偶尔会咳两声,容嫣给她拍拍背。
  她本以为身边有个人,便会把方才那种悲伤冲淡,然事实并没有。
  望着纱帷外的黑暗,方才他走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地出现,这颗心久久平定不下来,此夜注定无眠。
  也许宁氏说得对,分别不该在夜里,夜本就是凄凄凉凉的,带着感伤的味道。她该留他一晚,哪怕明早再说分别,应该没这般难过了吧……
  她开始回忆他们之前的经历,初识,她把他当成风流成性公子,她踢过他,他抱过她,她呵斥过他,最后还是败给他……其实他对她从来没有过半丝不敬,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厌恶过他;大雪天,无助时,他小心翼翼地照顾她,他给她敷脚,他给她擦过药,他吹过她皮肤上的疹子,她梦魇的时候他像哄孩子似的哄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所有的决定他都支持,他尊重她任何选择;
  他说:你嫁我吧。她以为他是冲动,原来他一个字都没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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