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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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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墨戈盯着她,懂了,默默颌首。拉着她回了正堂,吩咐候九羽几句,九羽去了。
经了这一遭容嫣更是不肯走了,沈氏只得吩咐人把清菡苑拾掇出来给二人。容嫣抱歉地看看虞墨戈,毕竟明日还得去衙门,她劝他回去。可他哪能把妻子一人扔下,他摸摸她头道:“我说过要陪你的。”
一更梆子响了许久,容嫣坐在清菡苑里全无睡意。她这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虞墨戈让嬷嬷给她备了些点心。好不容易劝她吃下去一块,跨院来人了,小丫头一脸喜色,气都没喘匀开口便道了句:
“生了,表小姐,生了!”
提了一整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容嫣又问道:“那表姐呢?她怎么样?”
小丫鬟应道。“孩子一落地,表小姐便昏过去了。大夫道她失血过多,不过老天保佑血止住了,人暂时没事。”
暂时?那就是说还有危险?容嫣一口浊气吐出,脚底虚飘,差点没摔倒。虞墨戈一把托住了她,她也顾不得歇,赶紧去跨院了。
跨院里,为了让青窕歇息,大伙都随大夫从东厢房出来了,只留姨母和几个婆子。
沈氏一直在跨院,挨了这么久胸闷气短,熬不住了,陈氏便送她回去。容嫣只顾着孩子和大人安危,这会儿瞧见坎过去了才想起问孩子是男是女,蒋氏笑道:“是个小少爷。”
真是太好了。青窕盼的便是个男孩,老天总算给了她一个好消息。
几人感慨,便瞧着一人惶惶冲了进来,众人一瞧,愣住了,随之气愤不已。
蒋氏讥讽道:“京城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人,藏得可够深!”
话不留情,徐井松惭愧,冲上前便要进门看妻儿,一脚方踏进去便被岳母堵在了门口。叶绮蓁漠然地看着他,冷声道:“青窕还没醒,让她歇息,你随我去正堂!”
徐井松长出了口气,朝门里瞥了眼,只得跟着大伙去了。
正堂里,叶承稷陪着妹妹坐在主位,左右是蒋氏母子,叶承弼和陈氏,还有容嫣夫妇。寄临为避嫌,坐在了角落里。
徐井松一人站在堂前,像个受审的犯人,面色平淡却不难看出他喝酒了,脸颊还带着酒后的熏红。
“说说吧。去哪鬼混了!”叶绮蓁冷喝了声。
徐井松猛然抬头,对视岳母,一口气提起嘴唇微张可还是没发出声来,这口气被他长叹了出来,垂头不应了。
容嫣印象里,徐井松向来自信,起码面上看来是气度非凡的男子,风雅翩翩的。数来也才几月没见,他怎落魄成这般。瘦了,瘦的颧骨突出,眸色黯淡,凹陷的两家沧桑无限。
他不应声,叶绮蓁冷哼。“这些日子我便瞧你极不正常,经常夜半而归,不是满身酒气便是满身的脂粉气。青窕带着身子,我怕她多心提点你多次,帮你遮掩,可你倒好,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这话容嫣有点惊,要知道徐井松疼爱青窕可是众所周知,她不是没见过两人恩爱,徐井松竟会出去鬼混?她不信,可想想傍晚青窕的话,动摇了。“我谁也信不过,她父亲也不行……”青窕一定什么都知道,她只是装作不知而已。
见徐井松还是不言语,叶绮蓁怒了,一旁的叶承稷赶紧拉住妹妹,问外甥女婿:“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你若出门也该言语一声,今日大家找了你整整一日,青窕就盼着能见见你。你可知她那是从鬼门关逛了一圈,现在还躺在那不曾清醒,依旧风险未脱,对她,你便一点愧疚都没有,不该说些什么吗?”
“岳母,我错了,我对不起青窕。”徐井松垂目道。
这话一出口,叶绮蓁恨不能上去扇他几巴掌,吼了句:“你若是不喜欢青窕直说!想过便拿出个样子,不想过,痛快放手!我把青窕接回来,她依旧是我们谭府矜贵的大小姐!”
话说到这份上,徐井松还是不解释。叶绮蓁真是要气疯了,从椅子上霍地站了起来。未待她开口,虞墨戈言语了。
“姨母,我和世子也识得多年了,我了解他的品行,他不是那样的人。您若是信得过便让我与他谈谈。”
三少爷开口要帮自己,叶绮蓁自然拒绝不得,狠狠地瞪了女婿一眼,便带着大伙出去了。容嫣忐忑地看了眼夫君,见他含笑颌首,也随姨母去了。
她三步一回首,出门时差点被门槛拌倒,一双手赶忙将她扶住,她抬头,是寄临。
“表姐小心。”
“嗯,谢谢。”
容嫣直身挪了挪,悄悄保持距离。寄临没在意,看了眼星空,屋脊,最后落在院子里被凉风吹得沙沙响的石榴树,沉默须臾,接过小厮手里的潞绸披风递给容嫣。
“表姐,夜里凉,你披上吧。”
她犹豫没接,二人略显尴尬。寄临抿唇笑了笑,轻松道:“我们到底还是一家人不是,放宽心吧。”说着,递给了杨嬷嬷。嬷嬷谢过,给她披上了。
对啊。到底还是一家人。容嫣莞尔谢过,不禁回首看了眼堂中的夫君,见他正和徐井松聊着,便随一众人去西厢了……
“说说吧,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虞墨戈问道,“你不用骗我,我能把你从栖雁阁找出来,便能查得出你在做什么,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
徐井松哼笑。“对,你什么不能。你‘忍辱负重’骗了我们这么些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想到他曾装落拓,自己还殷切疏导,徐井松心凉,冷道:“亏我把你当兄弟。”
“你若把我当兄弟,就不该帮虞晏清监视我。”虞墨戈平静道。
“他是你兄长,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他能帮我。”
虞墨戈明白徐井松所谓的“帮”。表面上瞧着是谦谦君子,实则徐井松执拗要强得很。临安伯府原爵位是侯,因三代无功,老侯爷年轻时又在指挥上出过岔子所以才被降为伯。
被降爵这事,也属正常,但在徐井松心底他过不去。因着无功,没有权势地位,他这个伯府在众公侯中根本抬不起头来。他想过重振家风,再立功勋,怎奈朝廷不许,他只能守着宛平这个京城平静的“南大门”。
虞晏清应是许了他承诺吧,毕竟英国公在军事上颇有话语权。
上一世徐井松便是倚靠虞晏清起势的,但这一世虞晏清不在了,他唯一的路被堵死,他得另寻出路。
“所以,你去见荀正卿了?”虞墨戈清冷道。
徐井松被惊得一怔,不过瞬间平静下来。虞墨戈能找到自己,自然也能发现这些。
“是。我是见他去了。”
“他许了你什么?”
“他什么都没许我。沿海匪徒猖獗,我毛遂自荐带兵南下抗倭。”
虞墨戈呼吸一窒,没想到他为了伯府还真是什么都肯做。抗倭?他是踌躇满志,只怕这又是荀正卿的计吧。
“我劝你不要去。”
“不行。”徐井松坚定道。他多不容易才挣到这个机会。首辅可不是他相请便能请得动的,这段日子,他混迹荀党中,花天酒地,为的便是能够接近首辅。如今好不容易机会来了,他不能错失。他要立功,要为伯府正名!
“那你妻儿如何?”
提到这,徐井松眸中的坚定动摇了,紧绷的肌肉松弛,硬朗被一抹凉苦取代。妻子到底还是他心底那一处柔软,所以他才不敢对岳母说。他愧意深沉道:“我对不起妻儿,但我如此也是为了给他们赚来荣耀。”
若是往昔,虞墨戈会因这话点头,可他有了容嫣后不这么认为了。他冷清清地叹了声:“你觉得世子夫人是在乎荣耀的人吗?对你刚出生的儿子来讲,到底是荣耀重要,还是父亲陪伴重要。我没有父亲,所以深知个中滋味。”
“可你不懂没有权势被人俯视的感觉,个中滋味,我也深知。”
徐井松坚毅再次恢复,虞墨戈知道眼下是劝不动他的,还是让他和妻儿相处段日子再言吧。
舌尖在下齿背轻轻划过,虞墨戈鼻间哼笑。“你再好生想想,衡量利弊,容嫣姨母那里,我帮你解释……”
第81章 同房
八月十五中秋节,家人团聚的日子; 可朝廷百事繁忙抽不开身; 作为户部侍郎的秦晏之没回通州; 而是随夫人荀瑛回了荀府。
举家赏月; 焚香肃拜后便在正堂设宴,吃团圆饭。荀正卿祖籍江西,在京无甚亲人,因着侄女要回来白日接待了一众学生和友人后; 便送客了。
儿子荀镞任河南道监察御史; 每年八月各道巡按都要赴监察地巡视考察吏治; 故而不在。妾室上不了台面; 这会儿,偌大的桌前只有荀正卿夫妇,荀瑛,秦晏之,和荀镞过门不久的妻子郑氏。
“得亏瑛儿回来了,不然这家可是冷清; 家一冷; 人心都发空。”荀夫人孟氏感叹道。
荀瑛给婶母斟酒; 劝道:“瞧您说的我这心里都酸了; 好生过意不去; 往后我常来陪您便是。”
孟氏笑了,看了眼静默的秦晏之,揶揄道:“你倒是想来; 秦姑爷可放?”
这话显然是说给“秦姑爷”听的,可这位姑爷,锁眉深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孟氏有点尴尬,脸色不那么好看了。荀瑛忙碰了他一下,笑道:“怎地,方才祭拜,这魂都跟着嫦娥去了?可瞧见月宫今晚设的什么宴,可有咱家的丰盛?”
郑氏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孟氏也跟着抿唇,脸色渐缓。秦晏之被揶揄得好不窘迫,却也知荀瑛是在为他解围,斟酒敬了孟氏一杯。
荀正卿看着魂不守舍的女婿似猜透了他的心思,呷了口酒道:“可是在担心抗倭的事?”
秦晏之看了眼首辅,点头道:“听闻前些日子临安伯世子找到您了,您真的要让他去吗?”
“这事内阁还未定下,定下了也得待皇帝批红。你父亲已经几次上书抗倭,言辞恳切,这一举势在必行。不过剿匪何其难,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
“这也不尽然。”秦晏之肃然道了句。“父亲已经提交了抗倭策略,只要兵力、军资到位……”
话未完,荀正卿伸手打断了他。“你是户部侍郎,国库虚实你比谁都清楚。‘军资到位’这话昌平侯世子提过,辽东总督也提过,平定叛民的两广总督更提过……你给谁?给你父亲?沿海抗倭重要,其它边防便不重要了吗?”
这些秦晏之自然懂,可不一定军资便要从国库出,还有他策。“父亲提到了罗平,他完全可以利用来……”
“不可!”荀正卿厉色禁止。“我明白秦抚台的意思,可匪就是匪,若是将他易私为公只会使那些海盗更加肆无忌惮,海禁不可除。”
秦晏之还欲反驳,荀瑛暗暗扯了扯他衣袖,于是他到了嘴边的话终了咽下去。话题又转到了最初,他问道:“临安伯世子真的行吗?”
荀正卿脸色稍缓,意味深长地挑了挑嘴角。“抗倭剿匪是对的,但不可尽剿。就是因为他不行才让他去,况且想保你父亲,那必然要有个人担这一切。”
秦晏之震惊,原来一切于荀正卿而言不过都是政治手段!
“阁老!”
“叫什么呢!”荀瑛突然打断了他,佯做不悦地剜了他一眼,一副你不哄我便不开心的模样。孟氏和郑氏盯得紧,秦晏之忍气,努力安奈满腹的情绪。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改口叫叔父,怎就这么难吗?”荀瑛娇嗔,恨恨地丝毫不打算给他留颜面,开口道:“前个容家来人,你看你如何称呼的?一口一个‘二叔’,一口一个‘兄长’,哪个是你二叔,哪个是你兄长!求你办事,你连个犹豫都没有。我倒也不是小气,就算旧交伸把手也无所谓,可哪有当着人家妻子的面,提前妻如何的?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他们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秦晏之皱眉解释,清俊的一张脸满是疲惫。
前日容仲琨带着长子上门,想求秦晏之引荐几位翰林学士为容焕再次春闱打基础。容家落魄,容焕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可容画和容嫣都不肯帮忙,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找上他。
往日这种事出面的都是万氏,休妻后,容仲琨是被老太太逼出来硬着头皮上的。他木讷嘴笨,没别的话可说,只得感叹起容嫣来,其实这些话他说得未必走心。
可自己了解他,荀瑛不了解,故而认为他是有意给她难堪。
“误会?那好,那这事你便别给他办!”荀瑛气鼓鼓道。
好好的一顿饭怎吵起来了。大伙问了经过,孟氏和郑氏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秦晏之劝解荀瑛。
荀正卿看着秦晏之无奈,道:“他自己亲人都不肯帮,你凑什么热闹。就是找也该去找虞墨戈,找你作甚。”说着,他看了眼侄女,斥道:“你也是,多大点事也至于吵到这来,心胸大度些。”
荀瑛不忿,却也不敢再提,瞪了秦晏之一眼不吱声了。
被这么一闹,秦晏之是一肚子懊糟,方才的气势散尽,对荀正卿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这顿团圆饭算是勉强吃完,各自回去休息,孟氏让下人把后院小姐的闺房拾掇出来给二人。荀瑛和秦晏之恭敬给荀正卿夫妇拜了拜,便告退了。
孟氏看着夫妻二人,不禁叹了句:“真是不省心啊,到底是差个孩子黏合。”说罢,看了夫君一眼,试探道:“不若明儿带她去求子?”
荀正卿没言语,侧目瞥了眼妻子,哼笑一声进房休息了……
秦晏之跟着荀瑛进了二门,默默道:“谢你帮我。”
荀瑛驻足回首,盯着他漠然道:“你也知道我在帮你?既然知道还说那些不该说的。惹怒了他对你没好处。别以为他是我叔父便会顾忌你,我比你了解他。”
秦晏之没应声。二人沉默良久,他眉头蹙了蹙,低声道:“我明白,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拿容家的事做遮掩……”
“为何不能?我偏就要提?你怕我提了我叔父会阻挠你帮他们?那便对了,我就是要他阻挠。秦晏之,我帮你可不等于我要对你无限隐忍。自己拎得清点,你以为帮他们便能弥补你对容嫣的愧疚?别自作多情了,人家需要吗?只怕这事做出来,人家还要嫌你多事。”
这几个月,见惯了荀瑛的温柔,他还是第一次听她斥责。她怕是真的生气了。
他没在反驳,道了句“休息吧”,便朝着西厢去了。
“秦晏之!”荀瑛贴在她眼前,盯着他压低声音道:“这是荀府,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同房吗?”
秦晏之看了看正房,淡淡道:“回门本就不该同房。”
荀瑛梗住,抿紧了唇目光怨恨,转身入了房间……
秦晏之躺在西厢的床上,全无睡意,双耳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约莫着快三更天,他默默从床上起来,绕过守夜熟睡的小厮,轻手轻脚地朝前院去了。
十五的月亮正圆,月光把世间笼成灰白黑三色,没了入夜拜月时的喧嚣,这会儿静得可怕,除了不甘寂寞的虫鸣,便是凉飕飕证明自己存在的晚风。
所以秦晏之看到的,听到的,和感受到的……除了清冷,便是颇带讽刺意味的孤寂。
月光下他无以遁形,但那又如何,除了前院稀疏的几盏灯笼瞪着大眼睛发出幽暗的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摸索到了荀府小书房,据荀瑛说这是荀正卿办公的地方,没他允许谁也进不得。荀瑛还告诉他,书房耳室的窗子是可以撬开的,她小时候就常常溜进去,那窗子至今未改。
秦晏之进去了,借着透过府纱映入的黯淡月光仔细摸索。他小心谨慎,半个时辰过去了急得满头是汗却什么都没寻到。
“梆!”窗外一声响,惊得正翻博古架的秦晏之心猛一颤,僵住了!
接着,又是连着两声的“梆,梆!”
三更了!!!
他长吐了口气,手一搭甩在了架子角落里的一只白玉净瓶上。净瓶晃着大肚子“咕噜噜”摇晃几下,到底没稳住,直直朝地下摔了下来。秦晏之头皮一紧,连想都没想,伸手便去握——
就在净瓶马上坠地的那一刻,被他抓住了。
此刻的秦晏之已经熬掉了所有的镇定,一股细密的寒凉爬过脊背,他后背衣衫都湿透了……
他悄悄把净瓶放回去,却发现瓶子里好似有东西,他接着月光用指肚捏了出来,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且这纸绝非中原所有。一股期待腾起,他紧张地喉结滚动,心跳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书信格式,可入眼全然是一列列的蒙文——
连翻了几页,除了蒙文,金文,还有汉文,那汉字秦晏之认得,正是出于荀正卿之手。
终于被他找到了!
秦晏之兴奋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强力镇定地要将纸卷起,然一霎间又顿住了。门外,他听到了脚步声,从游廊传来,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再明显不过了。
他赶紧收好纸卷揣进怀里;脚步声已从游廊处拐进了檐廊……
他把净瓶放回博古架,因焦躁而心慌,手一抖瓶子又掉下来了,好在被他按住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甚至看得到窗外人被抻长的影子……
他匆匆把净瓶放回原位,关了博古架的门;投过来的身影从他身上划过,那人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他大步冲向耳室的窗口;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响了……
还有三步,他马上便要冲动窗口了;“咔”,锁开了……
他扒着窗口翻身而跃;门开了……
“秦晏之!”
还未踏出他僵住,陡然回首。
是荀瑛——
荀瑛朝外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关了门,站在他面前漠然道:“昨个聊我聊了一日,我以为你愿意接纳我了,原来你是为了打听这个。”她看着被翘起的窗户冷笑:“这才是你娶我的真正目的吧!”
秦晏之没应声,也不看她,唯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动作被荀瑛捕捉,她冲上来一把掏出了他怀里的纸卷。猝不及防,秦晏之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荀瑛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他,平静道:
“你就这么带走吗?他若察觉东西丢了你觉得他会怀疑谁?松开!”
秦晏之犹豫,力度减了半分。荀瑛猛地甩开了他,随即从怀里掏出半透明的油纸扣在展开的羊皮纸上,推开的窗缝,借着一方明亮的月光,拿出一只画眉的青雀头黛细细描了起来。
她为何出现,如何进来,何时揣测到他的目的,甚至怎会随身带着这些东西,她全然没解释。唯是伏在窗口前聚精会神地拓着那字。
秦晏之要的只是结果,他站在门口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四更梆子响了,荀瑛终于长出了口气吃力地直起酸痛的腰。秦晏之上前想要扶她,然探出的手一顿,还是缩了回来。
“好了,把这个放回去。”
荀瑛递给他原版的羊皮纸,秦晏之麻利地塞回了净瓶中。然一转身时,却见荀瑛把刚刚抄好的纸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秦晏之横眉冷皱,她却淡然地哼笑一声,道:
“你想要吗?”
月光把秦晏之的眼映得森冷可怖,荀瑛却一点都不怕,指了指窗子和门道了句“别忘了锁上”。便朝外走,不过两步又回首,对着他道:
“……想要就来我房里取!”
……
八月十六一早,阳光明晃晃地透过窗格照进拔步床内,耀得人了脸热乎乎的,容嫣心里明净地知道晚了,可就是不想起,昨晚太累了……
老太太的亲闺女,虞家的姑奶奶虞瑶昨个回来了,带着十六岁的长女和十四岁的儿子,从山东赶回京城。
虞瑶夫君吴凤庭是北直隶人,祖籍大兴,七年前擢升的山东知府,带着家人赴任。眼下临近科考,儿子需回祖籍参加秋闱,所以她带着他回来了。至于女儿,当然是年纪到了,想要在京城给她寻门好亲事。
容嫣便想不明白了,老太太是个内敛温婉的,三爷虞琅是个儒雅稳重的,怎偏偏姑奶奶虞瑶这般跳脱。从昨早上下了马车她便没闲着,丝毫不觉累地挨个院地走,精神头可足着。
到了繁缕院,她瞧见容嫣好顿赞,直怨自己当时生病未能参与他们婚事,不然早来京城了。
感叹了一头晌老三好福气娶了个美娇妻,下晌便瞧着热情减淡,她是听说了容嫣是二嫁。不过这人到底是心思来得快也去得快,相处了一日好不融洽,到晚上拜月家宴时,那些都被她抛在脑后了。又因醉了酒,拉着容嫣直道娘俩投缘,有的没的一直聊到了夜深……
容嫣强忍着哈欠,还得听她讲她初到山东如何听不懂方言,看着那帮员外夫人叽叽哇哇瞥着她痴笑时,她真恨不得去敲她们脑壳!
姑母话多得连向来镇定的虞墨戈都有些坐立不安了。最后话题转到大女儿吴奚身上时,吴小姐实在忍不住了,硬拉着母亲对着表嫂道了声歉,给了弟弟个眼神,姐弟二人随着小丫鬟们把姑奶奶连搀带搡地给送回房去了。
待容嫣和虞墨戈洗漱罢,都快三更天了……
“快起吧。”容嫣朦胧中道了句,掀开被子。虞墨戈却窝在被子中一动不动。
见他不起,容嫣推了推他,他还是没动。她索性不理他兀自要起,却听呼地一声,他单手掀起被子迅速地把她裹了进来,眼睛都没睁,把她拥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头,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快起来吧,你不起我得起了。”她用力推,根本挣不开,急得踹着细腿去蹬他,却被他腿一伸锁住了,二人紧贴,容嫣登时僵住——
他一早欲望苏醒,那物抵着她,触感越来越清晰。怕惹火,她扭着腰身朝后蹭蹭,声音怯怯问:“你,不晨练了?”
头顶上人一阵鼻息扑来,带着笑意。他薄唇勾起,佻薄道:“不必了。”
容嫣不解,仰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正低头看着她,二人对望,撞进了彼此的秋水中。他眼中宠溺流淌,随着好看的眼尾一扬,他大手扣在她臀腰朝自己一扣,容嫣被顶得惊叫一声,连下捂住了嘴。
他笑意愈浓,偏就让人看着“不怀好意”呢!
“嫣儿,三个多月了……”
额头相抵,他突然道了句。声音低沉磁性,语气柔得她心都酥了。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一红缩进了他怀里,任他双手作乱却闷声道了句:“嗯,是不是该告诉他们了。”
虞墨戈动作停滞,随即在她胸前捏了一把,掐着她小下巴含笑道:“和我装糊涂是不是,那我便让你明白个彻底!”说罢,蓦地吻了上去,吮吸攫取,连喘息思考的机会都不给她,将她欺在了身下……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缴械投降,可每每第一个沦陷的确是他自己。
二人缠绵,怕伤了她他压抑着将欲望缓缓释放。情到深处,不能自已,他蓄势待发,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偏就在那关键的一刻,庭院里想起了那扰梦般的声音——
“老三和嫣儿可起了?”
“回姑奶奶,还没呢。”是云寄的声音。
“还没起?”虞瑶惊讶道,“昨个不是说好了今儿去庙里祈福的,这日头都老高了还不起?”
云寄讪讪没应,只闻外面安静了片刻,虞瑶破笑一声,掩口道:“也是,新婚夫妻吗,能理解,能理解。我去前堂等他们……”说罢,听寄云唤了一声,送她出门了。
这就是理解?虞墨戈撑在容嫣身上,忍得简直生无可恋……
瞧着他那模样她突然想笑,努力忍着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笑完便悔了。他眼神一凝,挑衅似的又朝下压了压,她才意识到他雄风依旧,气势未减。她想逃,却被狠狠地吻住了,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侵袭,她彻底没得逃了,唯是趁着清明仍在的空档喘息道:
“轻点,小心孩子……”
第82章 拜佛
容嫣起床,匆匆与祖母和母亲问过安; 还是被虞瑶拉去拜佛了。
事实上昨晚上这位姑母的话太多了; 她都不记得何曾应过要去拜佛。不过听闻她要拜的是大智文殊菩萨; 保佑儿子高中; 容嫣也想去,为同期科考的弟弟求个福。
临行前,宁氏再三嘱咐这个风风火火的小姑要照顾好自家儿媳,虞瑶不以为然; 急得宁氏好不紧张。容嫣想到母亲也可以趁这机会散散心; 便邀她同去。宁氏踟蹰; 终了还是虞墨戈发话; 道趁头晌都察院无甚紧要事,自己随她们去了,宁氏这才放心。
马车上,虞墨戈解释道,他们要去的宝灵寺原本是定国公府供的香火院,由宁氏高祖兴建; 自请高僧并设宁氏宗祠; 由正枝嫡嗣子孙管理; 以供万年香火。
几世传下来; 宝灵寺越建越大; 又接受了几个侯门的供奉,虞家也是护法之一。可后来因定国公一案,宁氏被夷灭三族; 宁氏供在庙里的宗祠便被撤下来了。
如此,容颜明白宁氏为何不肯同行了。她不解道:“母亲一族的案子不是被翻了吗?为何不能继续供奉。”
“祠堂供奉必须是正枝嫡嗣,宁家除了母亲,无后了。”
虞墨戈清淡淡地说出来,无甚情绪,可容嫣听得心酸。无亲?那是怎样一种感受,尤其在这个宗族归属感特别强烈的年代,自己应该便是个无根的浮萍吧。她突然觉得宁氏有点可怜。
然思及自己,虽说她恨透了容家,再不愿见那冷漠的祖母和无能的叔父,但那毕竟是她的根。况且容氏一族可不止这几个人……
容嫣想得出神,虞墨戈淡笑,好奇问:“又想什么呢?”
“母亲也不易……”她摇头叹道。见他眸色不明,忽而抚着小腹恬然笑道:“我突然希望这里面是个男孩。”
“为何?”他问。
为何?容嫣想想。其实男孩女孩对她而言真的是无所谓,一点区别都没有。但是,这个年代对他们太苛刻,她不在乎,整个宗族在乎。为了虞墨戈,她想为他生个男孩,之后即便再怀了孩子,就算是女孩她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她没答。唯是握着他手,弯眉细细端详着他,调皮道了句:“我想要个如你这般俊气的儿子呀。”
他笑了。捏了捏她小脸道:“可我偏就想要个你这般的女儿呢。”
“那便生两个!”
她脱口道。这话说得有点羞人,她脸红忙伏在了他的膝头,躲起来了。他手放在她头上,疼爱轻抚着,静默无语。
“嫣儿。”他轻声唤了句。
容嫣没抬头,依旧趴在他膝头“嗯?”了声。
虞墨戈垂目看着她,心里的忧忡凝上了眉心。几日前谭青窕生子经过在他心头缭绕不去,女人生子,真的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指不定那个不留神便被扣下了。虽说这几率不高,但他绝不想让妻子反复冒这个风险,这胎之后他不想她再生了。
孩子固然重要,可他自私得只想与她走完这一生……
见他良久未应,容嫣抬头,诧异望着他。
他笑了笑,道:“还是生男孩吧。”女孩,他有她就够了。
……
宝灵寺虽在城边,离得远,可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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