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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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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凉凉道,“那你可以把眼睛搓瞎了不看啊,倒是方便你日后挑妻子了,选个貌丑的就好,反正你也看不到。”
伊北望咋呼道,“好歹亲姐弟,你这话也太狠毒了,日后我选妻子可不会选你这样的,必定是像娘那般温柔似水的秉性,至少不会是我说一句她顶十句。”
伊寒江哼笑,“你不晓得最不想发生的事最后往往会发生么。”喂了景麒一大碗,随手拉起他的衣服抹了他的嘴后,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你叔叔也不晓得和你夫子聊什么,聊得这样久,去书房找他吧。”
“可以玩一会再去么?”景麒眨眨大眼,可惜这可怜兮兮的攻势通常只会让景故渊心软,对她这种石心的人不怎么起作用,伊寒江道,“你若是偷懒,明天后天大后天的冰糖葫芦都会没有。”
景麒吓得不敢再耽误拔腿就去。
只等伊寒江也吃饱了,景故渊这才到,问起他怎么这么迟,他微笑取出信来递给她,“李三刚托人来送信,他妹妹下个月要出嫁了。”
她回南蛮这段时间还真是发生了许多事,期间景故渊将李三妹妹寻到还送他们回了村里,却是来不及当面也与伊寒江道声谢,便是在信中将感激之情付之字里行间。“想不到李三那个大老粗字还写得挺好的。”
景故渊笑,“他妹妹要嫁的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信是那人代笔。村子虽然人口不多,却也有十来个孩子,识些字总没有坏处。”
伊寒江问,“他想邀你去吃喜宴,你去么?”〖TXT小说下载:。。〗
景故渊想了想,“下个月初秋便是秋狩了,若是日子不相撞,倒是可以去。但不论去还是不去,礼都是要送的。”
伊寒江道,“既然是喜事当然要讲意头,送对玉如意好了。好歹曾经人家也芳心暗许,虽说各自有了归宿,如今已不把你排在第一,但既然帖子送来了,你也该大方些。”
“你们还真是当我不存在啊,就这样兴致勃勃讨论起我听不懂的事来,既是让人视若无睹也不必留下碍眼,我去抱我的外甥。”又是饱餐了一顿,住在王府就是好处多,吃住不算如今又多了一项逗孩子,比住在孔府吃住都差还死气沉沉好要太多。
伊北望才要走人,总管便把眼睛已是红肿的景屏影带了进来,景屏影喊了一声故渊哥哥,再也控制不住涕泪纵横,哭得再也没有姑娘家婉约秀气的模样。景故渊小声安慰,景屏影却是依旧哭的厉害问也问不出什么,便看向总管。
总管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一无所知,郡主失魂落魄的拍响了大门,他一见她这般泫然若泣便是晓得自己处理不了。
景故渊摆摆手,总管离去。温柔道,“你小时候哭鼻子也爱来找我,记得有一回是你打碎了你爹一个御赐的花瓶,你怕你爹责罚,躲到了我那。结果宫里人为了找你人仰马翻,我领着你回去,最后你爹也只说让你下一回小心就是。”
他顿了顿,见这话当年的话引子果然让景屏影哭声渐小,又道,“可见许多事并不如你想象的大,只是你一直哭,我又怎么懂得发生了什么如何帮你呢?”
景屏影抽噎道,“我现在好难过,可是在皇都又不晓得去找谁来说,只记得故渊哥哥最是疼我了,会护着我,不知不觉就来了王府。”
景故渊轻声问,“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伊北望幸灾乐祸,“这丫头这么凶悍,上一回我好心救她,竟挨了她一巴掌,还能有人欺负得了她么,功力倒是和伊寒江不分上下了。”
伊寒江阴阳怪气的笑道,“谁让你轻薄了人家,打你一巴掌是应该的。”
伊北望带了薄怒,她这推卸责任的功夫真是让佛都有火,“伊寒江,你说话可以更过分些,是谁让我去救人的,我挨打还变成我活该了。”
这边还没开始陈诉委屈,那头已经开始鸣锣开始吵骂了,景故渊轻叹一声,对景屏影道,“随我到书房再说吧,那头安静些。”
伊寒江急忙道,“不得,我也要听。”她也好奇他堂妹怎么哭的这样厉害,理由正当的说道,“她是你堂妹,也就是我堂妹了,关心堂妹也是嫂子该做的。”
伊北望冷笑,“你真是顾念亲情啊——”
景屏影抹了眼泪鼻涕,缓了缓情绪,难过道,“故渊哥哥,你说我哪里不好?我从前虽是有些小姐脾气,但也努力的改了。奶娘说姑娘家不懂女红,日后有了心上人不懂怎么为他做衣服鞋子,不够讨人喜欢会吃亏。我便为了他熬了好几夜,十根手指头都被针扎破了都还要坚持,就是要讨他喜欢而已。可他总是拒人千里的,终归是我哪里不好么?”
景故渊笑着抚着她的头道,“你很好,爽直聪明活泼又开朗。怎么会不好呢。”
景屏影激动的问,“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听闻他从前有过婚约,是嫂子的堂妹,温柔大方,若不是因为……”欲言又止,必是也听过孔濂溪爱慕景故渊那些添油加醋后的流言蜚语,“他是因为对那人念念不忘么?”
卷三缘深第五十五章 哭诉(二)
景故渊轻笑,话语细柔有安抚躁动的能力,“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能用你好或者不好去衡量多少,所谓姻缘能不能圆满或许就差那么一点,而虽是那么一点却也至关重要,少了就是少了,尽多少人事都是枉然。”
景屏影急道,“故渊哥哥是说我和他之间少了点东西,他才不喜欢我么,少了什么?”
他慢声道,“那得问你自己了。先别问他为什么不喜欢你,这与你为什么喜欢他一样只有自己知道。你只用想你们两个是否真的适合。”
景屏影不解道,“怎么会不适合,当初故渊哥哥不也还想撮合过我们的么。”
“若他对你一直无意,你就要仔细的想想是继续还是放弃。我当初确实想撮合你们,但有句话是成事在天。”他拉过景屏影的手,“就如你不喜欢女红,绣得五指都伤得厉害,你能勉强自己一日一个月或者一年,但要你一辈子都勉强自己去为他做女红,你要想想,是否会开心。”
伊北望取笑道,“算了吧,我看她就是牛皮灯笼,你说得这样深奥她哪里听得明白,故渊的意思是人家不喜欢你你做再多都是多余,吃力不讨好惹人厌烦。”
景屏影气急败坏,随手摸出一样东西就扔,却是被伊北望接住,握在手里软绵绵的,定睛一看是个锦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姑娘家,张口就是恶毒的嘲讽,“你也太有意思了吧,居然用这种砸不死人的东西做暗器,真是没脑子,难怪总做一厢情愿的事。”
景屏影看清自己扔了什么,便是跳起来过去要抢回。他把锦袋举高,冷笑的看着景屏影跳起却是怎么也够不到。急的又是哇哇的大哭。
伊寒江拧了伊北望的耳朵,“到底是谁更恶劣啊,我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坏人,倒也还懒得去欺负那些谈不上是对手的人。”
景故渊只好又继续安慰,好话连连。
伊北望嚷嚷道,“伊寒江,你胳膊肘往外拐,她打过我一巴掌,正正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姐弟两个便是吵嘴起来。伊北望把锦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块碎布。“你的癖好还真特别,居然是把这种东西当宝贝。”
景屏影嘟着嘴不高兴的边哭边喃,“那才不是我的呢。是陆大哥的。”
景故渊问,“可是庭淞给你的?”
景屏影摇头,“我刚去找陆大哥,在房门外见他对这东西宝贝得很,很是好奇。结果他听到我来了。正眼也不瞧我只礼貌的找了借口要把我打发了。我气不过就偷偷绕回去偷了出来。”
“堂堂郡主竟也做贼。”那锦袋用的是上等的丝绸,倒是好东西,可里头装的……伊北望嘲笑,“他没事吧,高官厚禄要什么宝贝没有,却是藏着这丝巾不像丝巾。抹布不像抹布……”他停了嘴,只因为觉得越看越是眼熟。
景屏影哭诉道,“这布料那样花俏。分明就是某个女子衣服上的碎布,陆大哥那样珍重的藏着,一定是他心上人的。他心里已经装了人,难怪再也容不下我。”
伊寒江摸了那块碎布,倒是依稀记得自己有过一件花样一样的衣裳。努力的回想,“这好像……”
景屏影见她神情便是急道。“莫非嫂子认得这布料?”
伊北望已是代为答了,“当然认得,这种花布满大街都是,随意一间卖布的铺子,半两银子一丈,你要买么。”他把碎布塞回了锦袋,倒是爽快的把东西扔回给了景屏影,偷摸的瞟了伊寒江,又道,“你不会还想着知道哪里卖的,好去问老板买布的人是谁,再把人找出来吧。若当真这般愚蠢,真是无药可救了。”
景故渊道,“不问自取视为贼也,你还是把东西尽快归还回去。也不要说我们已经看过。”
“为什么。”
伊北望道,“说你笨你还不承认,你的陆大哥若是知道你不单是贼还把他的私事到处说,以后见到你只会更是讨厌,你想谁会喜欢一个长舌妇。”
景屏影急了,把锦袋藏回袖里,慌乱中倒是把前来哭诉的主要目的给忘了,只一心想着陆庭淞这般疏离已经叫她心伤,若是此后见面拿厌恶放眼光瞅她,她怕要心碎了,“我立马把东西还回去。”
伊北望见景屏影风风火火的跑了,看看景故渊又是看看伊寒江,莫名觉得自己再留着会异常的突兀,“我去看外甥。”说完自己也溜掉。
她仔细的想,只觉得这样芝麻绿豆大的事没什么不好议论的。“方才那布料倒是很像我一件衣裳的布料,只是我记性好却不把曾注意放在打扮上过,不太想得起来了。”
景故渊手指描着她耳朵的轮廓,来到耳垂处碰了碰耳坠,笑道,“人都有相似何况布料,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终归是屏影爱慕一个人若即若离若得若失才会这样敏感,那布料也未必当真有什么意义。”
听他话便是明白他是有意不想她在上头占据太多心思,伊寒江不以为意的笑,那碎布是她的好不是她的也好,能证明什么呢?人的心毕竟不是那个锦袋装了什么打开就能轻易知道。
谁晓得那碎布会不会是为记仇诅咒恶作剧留着备用,偏是景屏影一口咬定这是睹物思人。景屏影是情窦初开少女情怀心七上八下的就罢了,他若是也心里紧张了,倒真是画蛇添足的多余了。
毕竟他们已是彼此的,牢牢握住便是谁也盗不走的……
沐浴过后擦着湿发绕过屏风后头,见到玉露和两个侍女正在挑拣衣柜里头的衣服。玉露朝她福了福身子,怯怯的解释道,“王爷吩咐了,说明日喊了裁缝来要给王妃裁秋衣,柜子里旧了的破了的衣服都扔了。”
实在是找不到有破衣裳,侍女自发的把去年裁的衣裙归类为旧,把捡出来的衣服捧着低头问,“其中可有王妃想要留下的?”
“都拿走吧。”既是景故渊想做得这般彻底,她倒也乐的随了他的愿,妒心滋生,也算是她这么久以来努力教坏他有了那么一点显著成效。
其实她和陆庭淞也不过见过几次,若是从几次见面的记忆去着手,倒也记起该是那一回爹娘还在皇都时,与陆名梵陆庭淞去酒馆那一回,她撕了身上的布料给陆庭淞包扎手伤。
她把眉心的翠钿取下放回青花瓷小盒里,听得一阵铃铛作响,便是景故渊抱着儿子进来了。景昂的小床本来安置在他们房中,但想着房里若是多了孩子,夜里时却是不方便,她倒无所谓,景故渊怕是当着昂儿不敢与她亲热了。
便是在把小床移到了隔壁小院,又是找了有经验的乳娘照顾,不必喂乳,她坚持自己的孩子自己喂养,那乳娘只需在夜里看护就行,活儿算是简单轻松。
“怎么把他抱过来了。”一个时辰前才是刚喂过他回房沐浴,现儿又见,也不晓得是不是做母亲也是王婆卖瓜的本性,总觉得自个的孩子长得就是比别人家的好。
景故渊笑道,“他实在是精神,都不愿意睡。也不晓得是不是刚刚北望逗过他的缘故。”他瞧了伊寒江的长发还在滴水,叮嘱道,“头发可要擦干了才睡。”
伊寒江故意道,“你既是担心我的身子,那还叫玉露拿走我那么多衣服,也不怕转冷了我没得穿会着凉。”
景故渊微笑,“衣服总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只要你不把这句话套到夫妻之间就得。”他若是敢说妻子也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定是狠狠的修理他。景故渊一笑,景昂小腿一蹭踢在她的手臂上,她伸手指轻轻搓了搓他的脸颊,“这个不孝子,怎么,你娘说你爹一句都不得么,忘了是谁十月怀胎生下你的是不是。”
景故渊笑,“他这么小能懂什么。”
她计较道,“反正他就是和你比较亲,我抱他时他只是微微笑,你抱他他却是会咧嘴大笑。”她把儿子抱了过来,景昂最近是喜欢上了抓东西,见什么都要抓一抓。便是去扯她头发,自己玩了一会,不安分的脸上闪过要大哭的前兆。
景故渊欣慰的道,“他可能是正长身子,最近都是饿得很快。”天下父母心大抵相似,看到孩子吃得好睡得好,就这样简单便能一笑。
“他怕是只有想吃东西的时候才会记得还有我这个娘。”抱怨归抱怨,这小祖宗饭来张口,饿着了夜里谁也别想睡了。
哄孩子哄到了三更半夜,景昂这才愿意放过爹娘去见了周公,景故渊把孩子抱回乳娘那,对陆庭淞的事自此再不提。
她开始有点怀疑他是否早就察觉了什么,记起曾经与陆庭淞遇见,景故渊在场时好似都有意轻描淡写带过些什么。
想来倒是形迹可疑。
这年的秋天来的比去年时要寒凉,府里好几个人抵不住寒相继得了风寒,一个传染一个的倒下,府里人手不足真是愁坏了总管。
卷三缘深第五十六章 哭诉(三)
府里的树木叶子已是由淡绿过渡成了浅黄,偶有几片火红似火掺在其中格外醒目,都道秋意寂寥,皆是感伤又一年的春华当真是远去。景故渊却无伤秋消沉之意,只因伊寒江又是有孕。
对景昂的降生愉悦之情还未退,又要再次迎接第二个孩子,连伊北望都不禁道她上一辈子或许真是母猪才会这般好生养,当真是三年抱两。等九个月后伊寒江生下第二胎,景昂便和他弟弟或者妹妹相隔一年几个月的,正好赶得及一块长大。
皇帝的赏赐已是陈词滥调不必再说,她想这皇帝对她最为满意的便是她是他那么多媳妇里最能生孩子的,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便能晓得,在这些迂腐的男人眼里,生孩子来传宗接代也是一项了不得能媲美百行以孝为先的美谈的大事。
伊北望逮着机会便是戏谑他们伊家的吐纳呼吸心法不但能让咸鱼翻身,还能让人龙精虎猛,生孩子是有心有力,许还能生到八十。景故渊往往总是笑的不好意思。
而景乔似乎也来的更勤了,都是来看景昂的,一来总是待上好几个时辰才走。她的个性洒脱不拘小节,伊寒江倒也愿和她聊上几句。这一日景故渊去了书房考景麒课业进展。
景乔又是送来了小孩子的玩艺,便是由伊寒江先招呼着。玉露端上美味的点心,伊寒江忍住作呕挥手让她走远。
景乔帮她顺了顺后背道,“我记得你怀着昂儿时可是胃口很好的,我还羡慕你怎么吃都不胖,怎么这一次却是调转过来了。”
伊寒江咽下嘴里的那股酸,“怕是这回肚子里头的这个是个不安分的,想到要吃好几个月的苦,我就想去掐景故渊。既是送了一个乖巧的孩子,就该再接再厉再送一个听话的来。”
“我可不觉得该怪故渊,孩子不是像爹就是像娘,又是在你肚子里,他可做不了主。”她淡淡一笑,如秋意倦怠萎靡笑也是失落的,“何况你是不晓得你这种苦是让多少女人羡慕,许多女人想吃这种苦头都吃不到。”
“你是想要孩子是吧,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景乔把手收了回来,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伊寒江又道,“……你若信不过我的医术就罢了吧。”
景乔笑道,“谁敢不信你这女华佗的医术呢。就是太信了。人生里有些槛是老天设的,有的则是自己给自己设的,过不去就是过不去。前路茫茫而后路已是不堪回首,或者停在原处就是最好的。”
“我从没像现在这般觉得你和景故渊果真是姐弟,总爱语带玄机说些不清不楚的话。”景乔看着是这样喜欢孩子。多年来膝下空虚按照是常人,早就遍寻名医,甚至胆大到什么偏方都敢试,而她却是拒绝了一个有希望能做娘的机会。
景乔苦笑,“我和七弟不同,他心里仍有净土。对自己的生活失望过伤心过却也是仍然抱着希望。与你成亲也可说是先苦后甜吧,而先苦后甜那无疑是幸运的,最不幸的是先甜后苦。总是反复拿现在的苦来比照过去的甜,算不算是折磨?”
景乔像是自言自语,至少伊寒江晓得这话绝不是问她,毕竟就算真问了,一头雾水她也不会答。这人也是有故事的。真是勾引起她的好奇,偏知情的人都只字不提。
“你是说你如今过得苦么?”锦衣玉食。即便是苦也会是心里头的吧,“心里若是不舒坦为七情所伤也是会伤身子的,不妨多做能让自己喜欢的事,听说你们这边暮鼓晨钟也能让人心境平和。”
景乔扭头冷着声音问,“漫天神佛早就将我给遗弃,我若说我恨佛你信么?”她还是这般的年轻,却是在脸上涂抹了厚重的脂粉,就算窗口的阳光打进来扑到她面上,也照不出血色。许是这般便能遮住许多东西,不过是求一个外强的躯壳包裹住细腻软弱便好。
伊寒江抿着唇笑,“难怪你我还能聊得上几句,倒是同道中人。”
一年只有一回秋狩,如此又是不能去了,白白辜负了她的等待,脑中马上驰骋弯弓射箭的构图只如落地的镜子一般碎裂,即便那画面要重组也只能再拖一年。
但她突然又感觉这样的拖延是漫漫无期的,只要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就会占据掉她所有自由的时间,当初怀景昂所要受的约束,今年又是要重来一遍,一年只有十二个月,她却是有十个月要身不由己,从前哪里这样过,孩子没有长大她却是要像老太婆叹一身的儿女债了么。
她对景故渊道,“生完这一胎至少要等上两三年我才愿意再生。”要控制自己何时再有孕对会医术的她来讲并不难。
景故渊倒是爽快的点头,宝贝的把她抱在膝上,笑盈盈道,“李三那里是不能去了,我写信让颜闯走一趟,顺道把贺礼带去。”
反正已经是有过一次经验,倒也能为这一次做个参考,看看怎么打发掉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度日如年的十个月。
十六那日正好是秋猎的日子,景故渊请示过皇帝免了伴驾出行。夜里刮起冷风,搂着枕边人窝在棉被里倒是刚刚好的温暖。只是心里不晓得为何突然的烦躁,怎么睡也睡不着。
她道,“给我唱个小曲吧,或者说个故事。”好过她这样烦躁的去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入睡。
景故渊笑,“我也只知道梁山伯祝英台那种凄美的故事,而你喜欢听的那种妖魔神怪,我知道的还未必有你知道的多。说故事我不在行,唱曲嗓音也不好,你若是真想听,我去拿箫给你吹一首好了。”
她拉住他,“算了,冷飕飕的,让你起来倒也可怜。”
窗纸极簿把寒风中花影乱颤的娇弱姿态拓在上头,可见风有多大,屋里角落的暖炉炭火好像也灭了,府里生病的人多连夜里当值的人手也不够了。
室内本来是漆黑,窗缝里却是忽的窜进了光亮,把一个略微佝偻着身子的人影也映到窗上,总管低声喊道,“王爷,是奴才。”
景故渊笑了笑,注定了他是要起身的,披了秋衣便是出去了,过了一会回到道,“我有事进宫一趟,你先休息吧,不必等我了。”
她问,“发生了什么事么?”宫门该关了吧,何况秋狩两日,皇帝应该是在郊外的狩猎场安营扎寨,他爹不在宫里他进宫做什么?
景故渊柔柔笑道,“有点小事而已,我回来再和你说好么。先休息吧,孕妇可熬不得夜。”说完走去多抓了一件斗篷,跟着总管匆匆走了。
他走了一日一夜,只在第二日早上时让宫里一个太监出宫告诉她还要耽搁一会才能回来。这般没有交代,让她不禁反省这一阵子她对男人就如风筝,要张弛有道的理论手段是不是稍稍的松懈了些。
用过晚膳后便是下起了大雨,夹着雷霆的咆哮,雷声之大好像连大地都在胆颤震动。景麒手捂着耳朵,瞥见暗沉骤然的被雷电劈开,橘黄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被大雨无情的冲刷四散,曾经靠着共同的根茎生长,依偎着背向西风,终究也要散了。
景麒害怕的缩了过来往伊寒江怀里躲,玉露见了把支着窗的杆子取下,倒是掩去了一些雨声和雷声。景昂抓起景乔送的玩具甩了几下,放到嘴里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没牙,再怎么咬也咬不动。
伊寒江看着景昂道,“怕什么,很多都是欺善怕恶的,你比他凶他便会反过来怕你了。”景麒依旧捂着耳朵,只用小鹿斑的明亮大眼怯怯的看着,似在问,真的么?她道,“那雷也就能在外头大喊大叫,你就没跟你夫子学过什么叫虚张声势?”
景麒笑了笑,想起夏季里也常有雷雨,电闪雷鸣后他什么事也没有,便是真信了那雷电只敢在屋外装腔作势。他趴到床上,开始和景麒一块玩。
小厮撑着雨伞却是挡不住大雨倾盆,景故渊进到房里已经是一身湿透,鞋印里带了泥清楚的印在地上,他脱口问道,“寒江,五姐有来过么?”
“没有啊。”伊寒江起身,让玉露去煮姜汤,景故渊道了句不必了,便是吩咐总管,“快发散府里的人手去找五皇女。”
伊寒江问,“你五姐怎么了?冒着大雨回来没头没尾就问你五姐,你也不看看现在外头什么天气,她怎么可能会来。”
景故渊让人把两个孩子带走,面色凝重,“狩猎时父皇带着几个侍从进了林子深处,遇见了一头老虎。好在是大哥出现,救下了父皇,而自己却是被虎爪所伤受了重伤,御医身上携带的药物不多,于是连夜将人送回了皇宫。母后求父皇看在父子情分饶恕大哥过去种种,就怕大哥有个万一,至少也是以皇子的身份风光的入葬,也有面目去见祖先。”
卷三缘深第五十七章 哭诉(四)
“你爹同意了是不是?当初我就与你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可好了你大哥若命大逃过又能翻身了。”他当初就是不听她劝,留了一手,瞧,事实证明真是后患无穷了吧。
景故渊道,“我现在只担心五姐,我怕她会过激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能做什么傻事,景乔讨厌大皇子这她知道,不服不忿会有,但总不会自寻短见吧。“你大哥若是恢复了大皇子的位置,不过是回到原点再斗过也就是了,且届时他心头大患是你,要对付的也会是你,与你五姐有什么关系?”
“这些以后再说,先找到五姐才是当务之急。六哥府里也派了人去找,五姐若是来了,你想办法把她留下。”
他说完又想冒着大雨出去,伊寒江拉住他道,“你要在这雷雨天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么?你五姐的丈夫若是也派了人去找,必定是会从她常去的地方下手,有消息的话应该早该报过来了。”
“留下等消息我更静不下来。”
“你是关心则乱了。”她想了想,道,“我也不十分确定,只是闲聊时对她也有些了解。她与我某方面还挺像,我若是心里不痛快,必定要找地方发泄。”她问,“皇都内可有佛寺?”
景故渊点头,“城西倒是有一家。”
“我与你去佛寺看看,反正你也是四处瞎转着找,就当作是碰碰运气吧。”
他本是不同意她怀着孩子还吹风淋雨,偏论起执拗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景故渊只得喊来了小厮,驾车往城西的佛寺去。
虽说的是宝相庄严,但夜里绝了香客阶前灯火不明,单看那风雨幢幢中佛殿也是隐隐约约,还真有些可怖。景故渊把蓑衣披在她身上。又是打伞遮在她顶上,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护在风雨侵袭不到的地方。
叫喊了很久,才有一小和尚来开门,景故渊不想把事情声张,只将景乔的外貌形容了一遍,小和尚念了和弥陀佛把他们当做佛祖赐来的贵人,急急领了他们进去。景故渊曾来这佛寺游玩过一回,便是晓得路要怎么走,踩在那积水上,鞋袜都湿透。冰凉刺着脚心。
越是走近越是听得有着急的叫喊穿插在雨声出模模糊糊的透出来,出家人可是四大皆空不骄不躁才对,她却是听出了那喊声出的急乱。
景乔手中抓着酒坛。面色酡红酒醉的发着酒疯,她一手把供桌上的供品给扫落,指着那佛像金身,大骂,“都说佛祖慈悲。你是哪里慈悲了,坐在华丽舒适的佛殿里享受人间供奉,高高在上看着世人悲痛生离死别。你既是不保佑世人,凭什么吃人间烟火!”
她把桌布给掀了那些和尚防着男女有别却又不敢上前碰触制止。“五姐!”景故渊上阻止她的肆意破坏,景乔却是一个用力,把他的脸给抓出五道血痕。
伊寒江直接往她脖子一个手刀把人打晕。扶稳了景乔后道,“她已经是醉了,你不会想和一个醉汉说道理吧。自然要打晕了好带走。”
景故渊掏出了银票赔给了主持,又是添了一大笔香火给佛祖重塑金身,把事情压下后这才驱车赶回了王府。让总管派人去通知了林邈,又是让丫鬟给景乔换下了湿衣。
伊寒江给景乔把脉,脂粉被雨水冲刷干净后脸依旧是余下苍白。缺少掉的锐利使她看起和王侯将相家的少妇没有什么不同,高贵典雅。当真不似醒来时那样洒脱中有隐隐的愤世嫉俗,虽不及伊寒江个性扭曲,却也是十足十的个性。“她的身子是不是受过严重的伤患?”
景故渊不语。
他不答也没用,她对自己的医术自信得很,人会骗人脉象却是不会,常年的怏怏不乐使得景乔的身子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健康,脾脏损得厉害。
将景乔的手腕也藏到被子里,对景故渊招手道,“还不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若是破相了我可就不要另外找过一个好看的了。”景故渊含笑坐到她身边,她取了药抹到伤痕处,“也不晓得你怎么这么倒霉,身子不好还总要受皮肉苦头。”
她已经是看习惯了他这样无暇的脸,生得这样的精致比女子的肌肤还要娇嫩几分,要是以后多了几道抓痕,就怕夜半迷迷糊糊以为枕边换了人,一脚把他踹下床去。
景故渊笑道,“伤口不深,更何况还你这女华佗,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就会卖口乖,以后比照了三餐一日三次给你敷脸,可要做个听话的病人。”
有人来报说是林邈来了,景故渊便吩咐把林邈带进来。她又是摸出一瓶东西,景故渊实在是奇怪她身形这般的苗条到底如何把这么多瓶瓶罐罐藏在衣服里头的,真是想变法术一般,想要什么药往衣服里一摸就有。
她拔了红色的塞子,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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