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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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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寒江把他抱起来,“要我亲你也可以。本来打算今日冰糖葫芦任你吃的,只要你不吃,我就亲你。”景麒撅起小嘴,该是在考虑糖葫芦和她的亲吻哪个分量更重点。

景故渊被景麒左右为难的小模样逗得失笑,如今能把景麒接回也算是真正圆满,他心下一宽松就如春风笑的和煦。若是与黯然失意的人比起来,便是过分的扎眼了。

皇后站在池边,与方才见到慧妃华丽而大气的扮相她的素雅倒也显现出而今身份的尴尬低潮。虽依旧是皇后却是虎落平阳,脚像是踩在半空,还不如不得宠的妃子来得保障,至少没有恩宠也没有灾难,平平淡淡也就罢了。

景故渊见皇后离池子极近。这荷花池夏日常引来宫娥妃子在附近玩赏,只是到了晚夏已经是枯荷残叶。韶光憔悴不堪看了。池子四周栽了斜柳依依,服侍皇后的侍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余她一人挨着柳树,足下踩着碎石只要前跨一步,就能掉进池子里。

景故渊轻唤道,“皇后娘娘。”

伊寒江放下景麒让他行礼。

皇后站直身子,冷冷打量他,“听闻你去了南蛮,真没想过你还能回来。”

伊寒江笑道,“南蛮的人淳朴得很,虽然路上豺狼虎豹多些,但只看连虎皮能被人扒下买卖,便知道人要是狠毒起来,老虎也不是对手。”

皇后道,“倒是,畜生再凶残始终不懂阴谋诡计自然也不会设陷阱让人去钻,外表无害而内心城府极深的人我是见太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景故渊柔和道,“母后若是有所训导,不如移步回凤殿。”

皇后嗤笑道,“你怕本宫是寻死么?那是没用的女人才会做的,本宫才不会许自己这般如丧家之犬的死去。在驰拓没有昭雪之前,再苦本宫也会要紧了牙关,只看世事多变谁命更长些。”

伊寒江笑,“除了傻子孩子,世上谁的手是干净的?穿得素雅当真就认为如无根之水没沾过尘世的泥污么?若是害过人的人也能来喊昭雪,天下就当真没有所谓清白的人了。”

皇后扬了扬脸,拿出了一国之母的气势,“本宫再如何的失势依然是皇后,怎容得你指桑骂槐。别以为慧妃给你撑腰你便气焰嚣张。”

伊寒江只做“无辜”的模样,“我说的是那些害过人的人,若是心中澄明句句听到耳里都是导人向善的佛偈梵音,但若是心里植了恶念,害人太多就怕别人害回她才会小心过了头听着句句都是话里有话。皇后娘娘心慈仁厚,我自然不是在说你。”

皇后呵道,“放肆!慧妃怎么管束女眷的,竟许你一而再的自称我。”

景故渊唤道,“母后……”

“本宫没那么好的福气!”她声量极大,说得太快竟是呛到咳了几声,面色苍白。景麒吓得躲到伊寒江身后,而景昂本是已经入睡却是被吵醒,吃和睡是他所不能容忍被骚扰的两项,反应最是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景故渊便是娴熟的轻摇哄起孩子,慢条斯理道,“想来我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在王府躲了几年,却也总有不能躲的时候。对母后而言,是谁害谁未必重要,若是我与大哥交换,褫夺了身份的是我,母后还会斤斤计较此中是谁害了谁么?”

他没有责怪的意思,生母对孩子的维护即便搁在眼皮底下依旧会担忧他哪里伤到,这样的福气他虽然不曾获得却也不能否决它的伟大。

皇后凝着片刻,道,“父子分离母子分离那都是锥心之痛,你害得本宫要承受这般痛楚晚景凄凉也不怕因果报应么。”

“因果报应?”一道清厉的女声忽的响起带着讥讽,景乔踱步而来, “怎么皇后娘娘也信因果报信么?那么您今日有这等遭遇是否也因为曾经叫别人母子分离得的业报?”

池畔的杨柳摆弄着枝条滑过景乔的面庞,便见景乔伸手就把那细枝抓住一把扯下,毫不怜惜。她走到皇后身边,话语轻飘,“父皇让皇后娘娘您在寝宫里休养,听得你近来身子不好,怎么还出来吹风呢。这荷花池可没有栏杆。”她往池里瞟了瞟,“要是失足落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皇后冷声道,“皇上只是让本宫在凤殿里自省,可没说不许本宫在宫中走动。”

景乔笑道,“我是好意的提醒,要知道这么深的池子最是邪门了,也不晓得从前有没有淹死过人,这里太过僻静,万一落水了就连呼救怕都没人听得见。”

“皇宫自然有皇上的龙气庇护,何况宫中严禁怪力乱神扰乱人心。”皇后面无表情,盯着半路杀出来的景乔,女人的战场无形中转移了中心。“本宫这些年来所做一切无一不是遵循宫规,奖赏也都是有理有据从未是因一己之私。有过必罚是为了不许人行差踏错,只为了保住皇室的名誉。”

景乔露出娇艳的笑脸,“若是没作恶过,光明磊落人心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能扰乱的。从来扰乱人心的都是那些都是做贼心虚色厉内荏的人,就算骗得过别人,还是骗不了自己。”

伊寒江帮腔的笑说,“五姐说得真是有道理呢。”

皇后倒是意外的忍了气,伊寒江本以为她还会站在这里与他们吵闹直到得回颜面,这女人或许有些心计,但太过把自己当回事,也太过把她皇后的位置当一回事。即便不得势这个皇后的位置已经是形同虚设,她依旧有她不允许被他人轻声的自尊。

才会在这个该隐忍不发的时候还和他们冲突。真是不如慧妃了,不如意时也能一笑带过。

皇后扶着柳树一会,挺直着腰身而去。仿若身后跟着仪仗一般,无时无刻不论人前人后毫无礼仪松懈的时候。

景乔低头去看景昂见他哭的鼻子都红通通的,可怜道,“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景故渊笑道,“他只是因为被吵醒没得睡,哄一会就好了。”

景麒是见皇后走了,和景乔打了招呼,扯扯伊寒江的衣摆又要讨抱。伊寒江道,“你这小鬼到底有没有做了哥哥的自觉,也不怕被笑话。”

景乔看着景昂看得全神贯注,许是自己还没做母亲,看到孩子这样小小的像是易碎的瓷娃娃,涌出母爱。“是不是被吓着了,这么大的孩子受惊可大可小。”

ps:

改了错字

卷三缘深第四十九章 满月宴(一)

景故渊笑道,“五姐忘了我身边这位医术高明么?”

景乔抚着孩子头上软软的发,“我的担心是多余了。”景故渊问,“五姐可要抱一抱昂儿?”

景乔手顿了一顿,尽管眼底看着很是喜欢,却是摇摇头,“昂儿是他的名字么?我不会抱孩子,就怕会摔着他,还是你抱着就好。”

似乎闻得一声极小的轻叹,伊寒江瞅着景故渊见他的神态却是有点奇怪,他淡淡笑道,“才领着昂儿拜见过父皇,不想离宫时却是和母后发生冲突,好在五姐解围了。”

景乔冷笑,然而看着孩子依旧是温柔,“自从太子出事后她日日便是这样了,游魂一般常在宫里四处走动,也不许宫女跟着。我若是她便会躲在凤殿里,她倒是好自己出来丢人现眼,许是如今慧妃打理后宫她委实心里气愤,不想其他人忘记了她才是这后宫之主吧。”

景故渊有感而发,“一个母亲的全部就是她的孩子,就如我母妃拼死也要我活下来一般,大哥是母后的全部,她如何不跟我拼命。”

伊寒江道,“那么难道别人害你你还要束手就擒么,就皇后是母亲么,我也是母亲,你同情她还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对我更好。”

景乔抬头,笑意像是千年凝结成化不去的冰透着清楚可感知的寒,“她说得再怎么不辞劳苦,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国母,把她自以为是的好强加诸给别人,针不扎到自己总是不知道疼的。她只晓得保护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始终是别人的孩子,她哪里有资格做一国之母。”

伊寒江噤声,景乔的话语里似乎带着浓厚的怨声化作厚重的布把她整个人紧紧裹缚,她的面色暗沉只有在看到景昂破涕为笑时才好转了些。“这孩子没摆满月酒吧。”

景故渊笑道,“等我和寒江想起他早就过了满月了,罢了,还是个婴孩摆不摆酒都一样。”

景乔道,“怎么会一样,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孩子,你虽不爱讲什么排场,但有的场合还是得要的。你瞧景安不过是个女孩,她满月时都大摆宴席了。何况昂儿还不是在皇都出生,再怎么样也要办几桌酒至少让朝中的权贵认识。”她取笑。“你若是省了这一步,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是从哪里抱回的私生子呢。”

景故渊微笑,“谁人不晓得寒江凶悍。我又哪里敢朝外寻花问柳。我看五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伊寒江眼角飞扬,“我这样凶悍倒是委屈你了。”

景乔幽幽道,“从前因为太子的缘故,安儿的满月酒我推说身子不适没有出席,而今想大人的纠葛何必牵连孩子呢。安儿还那样小就要跟着大人吃苦倒也可怜了。也不晓得什么缘故,兄弟姐妹这一辈子嗣并不兴旺,你天降麟儿,请大伙喝杯满月酒或许能添上你的福气。”

景故渊推说不过,景乔便是代他做主,只说愿意代他送贴。只让他把日子和酒宴订下,其他琐事他便不用烦恼了。

回府的路上伊寒江很是奇怪,“你五姐和太子到底是积怨多深。我看她这般豪爽,能让她气到恨意难填,可见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该是让她毕生难忘的痛或是恨。”

景故渊不语,她撞了他肩膀只见他微笑,“我们曾经答应过袁圆请她来府里吃满月宴。到时候另外派人给她送帖子可好?”

“你不想说就不说,何必转移话题。”景麒跪在车窗上突然便是喊起要吃豆腐脑。伊寒江索性转脸去逗景麒,非要快把孩子弄哭了,才交代马夫调转马头去买。却是没看到景故渊抱着孩子出了神……

回到皇都半个月,她已经是让人去孔家报了信,孔公晏和孔叔继都来过了。孔公晏见到她便先是开骂,从午时骂到未时,足足骂了将近四个时辰。期间倒是一句重复的语句都没用上,且都是引经据典用些晦暗难懂的词语。

听得景麒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最后小声的问过了景故渊。景故渊让玉露带他出后园去玩才逃过一劫,孔公晏的诗书虽在上官发财上起不到作用,骂人这方面却是有能让人不战而降的功力。

伊寒江只当耳边风,直到颜闯把景昂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他一个男人四肢发达却是捧着一个娃娃干这女人才干的活,整个严肃可敬的外观立马是降了好几个阶层,就如在野狼耳朵上戴花的好笑。

无奈王府里抱孩子抱的最好的排在前三位的却都是七尺男儿。颜闯道,“王爷,小小公子醒了。”

因为景麒在府里,又是多添了一个男孩,两个孩子都没爵位封号,下人们该对两个孩子怎么称呼起初可是愁刹了总管,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合适的,只好硬着头皮来问。

彼时伊寒江正拿着一个小金球在逗景昂,轻轻摇了摇脑袋,簪子上大红色的流苏便如写意水墨画中江河上一道画龙点睛的残照也跟着摇动,她笑道,“这又什么好纠结的,小公子前边再加一个小字不就好了么。”

景故渊闻言戏问,“若是日后昂儿又有弟弟呢?”

伊寒江是想也不想道,“那就在小小的后边加个二或者是再加个小好了。”

当真是儿戏,只是这不过是府里自己人所喊叫,且听着听着倒也是很趣致好玩,景故渊便也不发表意见让伊寒江去做主,以至称呼便被这样轻易的拍案定下。

孔公晏是如她所料的闭上喋喋不休的嘴。景故渊接过孩子,孔公晏已经是不自觉的前倾了身子,眼角是干巴巴的皱纹像是花瓣间深邃的纹路,眼珠子更是看的凸出,伊寒江故意道,“我的儿子怎么就长得这样好呢,白白胖胖的像极了元宵佳节的汤圆。”

低头蹭了蹭景昂的小鼻子,呵呵的童笑声已经让孔叔继离座,也笑,“明明知道你爷爷心急,何必故意逗他呢。”

伊寒江便故意做委屈道,“哪里敢逗老头子,他是领了皇上的旨意来,就像是拿了尚方宝剑,我要懈怠一会就要挨他训斥了。我就要去继续完成我的抄写,老头子可是揽下监督的大任来的,必定不许我偷懒,现在不亲亲我的儿,怕是今儿一天都亲不到了。”

景故渊笑道,“这处罚的功夫不必急,既然已经是晚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再晚一天。”

孔公晏虽是心动,想了想却还是摇头,皇上赐下的差事怎么能应付了事。“还是等我督促完了寒江再说吧。”

景故渊想了个由衷的法子,“爷爷可以一边抱着昂儿一边盯着寒江抄写,也不失为两全其美的办法,昂儿是第一回见到你,早日熟悉了也好。”

说罢将儿子轻放到孔公晏怀抱里,景昂已经是穿上了淡蓝色的云纹锻小衣手舞足蹈的还没有牙齿,一笑口水就哗啦啦的流,伊寒江在他脖子下围上了围兜,孔公晏是一见再也移不开眼来。

景故渊请孔叔继至偏听喝茶。

伊寒江是偷笑,发现儿子果真是乖巧又聪明帮她把老头子的注意转移好让她偷天换日。每每想着要做正经事好好盯梢伊寒江时,却是景昂握着拳头一拳落在孔公晏肚皮上,想要翻身练武一般,他急忙将孩子抱稳。

等孔公晏把这小祖宗伺候好了,一个时辰也过了,伊寒江把伊北望给她抄写的女诫当作自己的递给孔公晏,他略带疑惑,“怎么抄得这么快?”偏偏那字确实出自她笔迹。

伊寒江道,“动作快也就写的快了,有什么奇怪的。”景昂伸手要抓孔公晏的花白胡子,老头子眉开眼笑的,却也没往细处想了。她又问,“伊北望呢?”

“也不晓得你们姐弟闹哪一出,我们说要来湛王府,他跟到半路居然折回去了,说自己闹肚子。”

他必然是晓得自己把景故渊带上了山却是溜掉,回来碰面她定然会奖赏他一顿苦头吃才不来。“倒是可惜昂儿舅舅不能来呢,你回去不妨和北望描述描述昂儿长得多机灵,也好先解解他做舅舅的干瘾。”

反正北望之前就吵着等外甥出生要封他一个大红包,对与景昂的见面可是期待得很,要他克制住对外甥的十分好奇一直避着那是避不了多久。她只用来个守株待兔就好了。

孔公晏打量了片刻,见她今日心情还算好。“你回南蛮时,濂溪她大病了一场。我本是让人偷偷给她塞些银子希望她能过得好些,倒是没想到大皇子却也是个有骨气的,发现了以后又原封不动的把银子退还回来……”

她淡漠的道,“我没兴趣听这个人的事。”

孔公晏叹息,“你们是堂姐妹怎么会闹成这样。”

“许是我这人心眼忒坏,不论是善良的还是不善良的都容不下吧。”她除了年纪上和孔公晏比不了,自认看人至少比他精准,只想着希望不会有一日恨濂溪会到谁来求情她都不会放过她的地步。

ps:

昨晚停电了,只要放到今日更了,抱歉

卷三缘深第五十章 满月宴(二)

府里为了百日宴的事开始忙碌,虽景乔只说宾客方面会一一为他去请,给景故渊省了点麻烦,但场地在王府布置和酒菜方面始终要着重不能太失礼。这一日景故渊说是积食想要到后院走走,又说自己一个人散步实在无趣,硬是把她和景麒拉上,留下颜闯在房里照顾景昂。

经过府里一隅小屋时她从窗口瞥了一眼,蕊儿正在做着女红,缝着婴孩的衣裤鞋袜。

景故渊虽没说但她只看儿子身上小衣服线脚缝得密麻细致,便是知道出自谁的手。等她终于是问起时,景故渊只笑,“蕊儿的女红太好,找遍皇都都找不到针线做得这么好的裁缝,我只想昂儿所有都用最好。”

即便晓得是借口她却也没多说什么,玉露和那些小丫头碎嘴时她倒也听到几句,只晓得当初蕊儿所谓的叔叔果真是骗她上钩的饵,只等目的达到便是一声不吭的消失了。蕊儿觉得没面目再见王府的人,独自回了家乡。

她把积蓄接济了穷苦的乡亲,却是自己病了都没银子买药,病的差点就要死了,是颜闯赶到救了她,趁着她病的迷糊把她带回了皇都,安置在府里最偏的房间里。

还说什么会尽快把人送走,结果还不是在湛王府里又待了许久,定是景故渊许的一再的就这样去试探她的底线。

景麒见她不走了便奇怪道,“婶婶。”

蕊儿听到喊声,便是开门出来看,见到伊寒江先是低头只还为先前的事耿怀然后小声询问,“王爷王妃要进去坐坐么。”

伊寒江虽然已经在王府里住了许久,下人的房却是没有踏足过,木床桌椅俱全简单却不失干净整洁,颜闯那大老粗也算是有心了。总算没辜负当初景故渊从中推他一推。

景麒极为高兴,从前都是蕊儿照顾他,许久不见他也想念,拉着蕊儿撒娇道,“我要去荡秋千,你在后头给我推吧,还如以前一样。”

景故渊笑道,“有的事情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忘了曾经只当是如初见,也是极好的法子。当重新开始吧。”

伊寒江淡淡扫一眼,对景麒提问,实则是对景故渊说。“你本来喜欢吃桃子,结果吃到一半却是看到里头有虫子你还会吃么?”景麒摇头,她接着又道,“可见有的事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何况厌恶憎恨还不是一盆水又哪里是能说忘就忘。”

蕊儿怆然。“我是不敢求王妃的原谅的,只想日后常斋给王爷王妃和世子积福。王妃若是不喜欢,我明日就会搬离。本来我出卖了王爷本就不该再留下,是王爷和总管不计前嫌。”

伊寒江道,“那你意思就是拐着弯说我小肚子鸡肠是么?”蕊儿委屈的摇头,大有怪自己口舌不伶俐的意思。伊寒江对景故渊讥道,“你想如何就明说,这样大费周章的安排布局。怕是吃饭时都没专注在咀嚼上,难怪你会说你‘积食’了。”

她拉走景麒,听到景故渊多此一举笑着为她和蕊儿道,“你尽管住下吧,她若是讨厌一个人可不单只会冷嘲热讽。既是没开口让你走便是不介意了。”

景昂满月宴那日,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全来了。景故渊实现不晓得景乔会搞的这样大,她只将会来的人数报给了他,却是没有详说请的都有谁。

厅里高朋满座,景故渊虽不喜欢这般高调,但也不能把过门的宾客赶回去,不禁找来景乔道,“不过是个小孩子的满月宴,起初我以为五姐是打算请来兄弟姐妹,一家人吃顿饭开心开心也就罢了。”就如当时景承勤那小型的乔迁宴。

景乔穿了一条淡紫的留仙长裙,以大红的胭脂点了绛唇,精神奕奕的笑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但我事先已经是和父皇禀报过,他也赞成大搞,所以我可是领了圣意,没人敢多嘴多舌。”

伊寒江也站在大门前,却并不是为迎接宾客,这一个个的阳奉阴违面对面时便是道不完的好话,也不晓得转身吐出的话语会不会比茅房里的马桶要脏。她等的是料定了会跟孔公晏一道前来的伊北忘。

有一官员上前朝着景故渊作揖后将手里的礼物奉上,“王爷学富五车,所写佳作微臣皆有幸拜读,从前就期盼有一日能与王爷攀谈,虽是身份地位不敢高攀深交,但也希望得王爷一两句的提点,必定会受益良多。”

景故渊半眯起眼,觉得他声音熟悉却是记不起自己哪里有见过这个人,“大人是?”

“在下罗通,不久前曾与王爷在宫门前碰见过。”那人十分的恭敬谦虚,微微躬着身子,景乔请来的人官职都不低,趋炎附势的虽不少,可又让人觉得这个人在这群道貌岸然的官员里有些不同。

景故渊微笑,让总管领人进去。

景乔笑道,“这人可不简单,几个月前还是布政司一年没到,官阶连着升了两级。听闻这个人十分有本事,又是懂得做人,就连对下属都是礼遇有加。才会官路这般亨通。”

伊寒江倒是记起这个罗通是谁了,确实是在宫门前打过招呼,就是她知道怡妃装鬼后赶着五更出宫那一回,只是马车里放下了帘子,才没见到那人的相貌。

伊寒江道,“若是有能力却是不会做人,就像是烂盒子里头放了珍珠,试问这世上有几个识货的伯乐?若是会做人却是没能力,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橘子,买回去不吃还好,若是掰开了里头也只有扔掉的份。但若是有能力又会做人,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看到这个人更是觉得老头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官真是失败。”

景乔掩唇轻笑,“弟妹这比喻做得还真有意思。只是孔大人好歹也是堂堂尚书,你若说他失败,那些默默无闻的九品芝麻官该说什么呢。”

自然是失败中的失败了,伊寒江道,“五姐倒是和姐夫分开来。”景乔是一早就来王府说要帮忙的,其实只是拿了一整块紫水晶打磨而成的瑞狮戏球的镇纸,说要留到景昂长大了给他用。然后搬了椅子逗了孩子老半天,连睡着了她都看的津津有味。

偶然间被伊寒江捕捉到她面上的关爱那是仿若母亲自然而然的流露,只凝着景昂小鼻子小嘴,伊寒江甚至想她若是不打扰,景乔是否能定定看上一天如石化。

晃神中痴痴的笑意却是在伊寒江问起她要不要抱孩子时快速的收敛,依旧拿那日对景故渊说过的自己不擅抱孩子的理由给推了。

景乔一笑,微微沉吟,“你以为对对夫妻都像你和故渊秤不离砣么,这样挨得不近也不远对我来说正正好,看不到真实才会长久。”

三顶锦轿停下便见景承勤一左一右夹着胡玉蝶和胡玉蝉慢步走来,胡玉蝶妆容争艳斗丽,胡玉蝉则是如茉莉轻盈雅淡发上的簪子正是伊寒江当初送她的那支,一妻一妾两美相伴是羡煞了当场多少男人,却是见景承勤面无表情,看在伊寒江眼里倒是觉得一左一右像是两道加锁,把他夹得喘息不过气般死紧。

景乔似也和她想到一块,直接便是笑了出来。景故渊睨了伊寒江似在无声提醒她,罪魁祸手可没有嬉笑的权利。

景承勤道了恭喜,胡玉蝶则只露出假笑,她与伊寒江可不对路数,仇人孩子的满月宴又与她有什么干系,胡玉蝉微微点了头,只在景承勤送的贺礼上又多加了一份,“人道是得人恩果千年记,玉蝉有今日定然不会忘记当初得过谁的恩情。小小一份礼物,只是给小公子随意把玩取乐。”

伊寒江亲手接过,只觉得盒子里的东西分量不轻。当初胡玉蝉还是连一支名贵的簪子都没有的窘境,如今也飞上枝头,终于能拿出像样的东西送人。

景乔问道,“你与寒江认识?”

胡玉蝉点头,“家父曾经带我和姐姐到湛王府为慧妃娘娘去送东西。那时候下人不小心打泼了茶水,多得王妃给了我替换的衣裳,才不至于人前出丑。”

伊寒江笑道,“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胡六小姐坐在胡三小姐身边竟还那样不小心。”她忽的装作口误,又是改话道,“不,是王府的下人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胡六小姐身上,下人闯了祸自然要收拾的。”

她这样一改口倒是让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几分,景承勤是第一次听闻这事,知道胡玉蝉过去在胡府过得并不如意,倒是心里多了些怜惜,看得胡玉蝉羞赧惹得胡玉蝶恨得牙痒痒。

景承勤对伊寒江道,“嫂子酒量极好,先前是因为有孕忌口才不碰酒水,既然我侄儿已是呱呱落地,今日可以和我喝上一杯了吧。”

伊寒江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两位夫人许了就得,不然今夜两个同时不许你这酒鬼进房,你可就要吹西北风醒酒了。”

景承勤只笑,“我可不是七哥。”言下之意他府里是男人做主。

ps:

改了错字

卷三缘深第五十一章 满月宴(三)

她去上了茅房,回来便听到景故渊说伊北望已经是随孔公晏来了,接着便是景蝉敬林邈景纵邢……身份越高的越是来的姗姗来迟,一来有那让人等的资本,二来做众人瞩目的一个也颇得脸面。

她起身寻找伊北望所在的位置,见到他跟在孔公晏屁股后边,等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便是讪讪一笑,几个上酒的侍女身影在视线中穿插阻挡后,再看他已经是溜进了后堂。

有几个官员来和孔公晏孔叔继打招呼,只以为景昂的缘故,孔家的人的身份倒是也跟着水涨船高,与当时孔公晏被陷害入狱遭到的冷眼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孔公晏父子也不喜欢这些人的势力,却是读圣贤书紧记着礼字的重要,起身与那些人去交谈。

伊寒江朝着伊北望追了过去,到了孔公晏那一桌却是被同桌的陆名梵叫住,她先乖乖唤了人,“陆爷爷。”

因为记起那时陆庭淞算是间接因为她的缘故吃了外公一掌,就怕陆名梵心里有了疙瘩,哪知他却是笑道,“才刚说你爷爷好命,多了一个孙子,如今又抱到了曾外孙,我却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庭淞成家立业。”

看着倒像是不知情的模样,伊寒江往他身边的陆名梵看,他默默的喝着酒,不太想搭理硬是要与他挤在一桌的景屏影,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不得不搭理,不论景屏影使劲浑身解数话题再轻松有趣,他一概以单音“嗯”作答。

陆庭淞与她对了一眼,让她想起那一夜他对她也算是颇为的照顾了。许是他被伊世仇打伤的事他没说,毕竟说了也没什么好处,倒是会折损了颜面。伊寒江笑道,“或许不久陆爷爷也能如愿也不一定。”

景屏影听得伊寒江拿自己调侃。却也是欣喜这样的调侃的,便是意味在他人眼里她与陆庭淞确实是相配的一对,“嫂子就爱拿我玩笑。”

伊寒江道,“你既然觉得是玩笑,脸红做什么。”

陆庭淞皱眉,认真道,“王妃爱开玩笑本不是坏事,但涉及人清誉的事还是不要再说,尤其这满堂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若是听去还当了真。我担当不起。”

景屏影只感觉无形中被嫌弃的推开了低头闷闷不乐绞着手帕。陆名梵立马便是打哈哈,挑起像是蘸了盐巴一样雪白的眉毛,“你外公才和我兴致勃勃说你的孩子长得如何如何可爱。什么时候抱出来。”

“一会吧。”应该是等人来齐了,那小祖宗虽不怕生,却是未必习惯这样吵闹的场合,何况他一日要睡好几个时辰,如今也应该还在睡着。吵醒了便是山崩地裂的哭闹不休。

张敬出现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众人大吃一惊跪下接驾,景乔面上很是得意,皇帝并不常出宫,伊寒江还真没想过景昂年纪小小面子十足。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溜进了后堂里。

拐到园子里便是眯到能藏下好几个人的假山后头露出一截月牙色的衣袍。她蹑手蹑走到假山后便是瞧见伊北望惬意的躺在草坪上闭目养神,一条腿搁在令一条腿的膝盖上,还晃啊晃的。伊寒江坏笑的蹲下。拔下一根草去搔他的鼻子。

伊北望睁眼呆呆的看了一会她的虚伪却是充满杀气的笑脸,下意识就想施展轻功逃开。怎耐得伊寒江有了防备,扯住了他的耳朵当作麻绳一样来拧。

伊北望呜呼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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