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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商女传-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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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好得了吗?
      徐怀信的那两个铺子之前全都依仗着阿娘和她,后来非要撇清干系,他自己不是行商的那块料,整日在温柔乡当中泡着,不知人间冷暖温饱,之前那些富余挥霍得很快,日子哪里能禁得住这样过。
      徐良玉早就听檀越说了,现下她才下马车,撕毁了那封书信腿还软着,哪有心情去管她们:“人各有命,我去管他们,又有谁来管我们呢!”
      徐有义就站在她的面前,不让她走:“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要看着他们活不了?”
      他从来都是个孝子,拉扯着自己兄弟这么多年都习惯了,若是平常要么痛快帮了他们,要么说一番气话堵得阿耶哑口无言,此时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她脑袋里面才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现在还没缓过来,抬眼看着徐有义,也只是恹恹地嗯了声,避开他往前堂来了。他见她终于松口,又是担心地跟了她的身后:“怎么脸色这么差,阿耶让人给你做点汤面?”
      她仿若未闻,只对他摆了摆手。
      进了前堂,徐良玉站在堂口往里看,老祖母依旧是从前那般模样,端端坐在桌前,拿着茶水借此避开她的目光。徐怀信站了她的身后,可是一脸欣喜:“阿娘,良玉回来了!”
      徐有义轻咳一声,徐良玉才像是回魂了,她款款走了老太太的面前,轻轻一欠身,没有少半点礼数:“祖母安好。”
      老太太嗯了声,也是眉开眼笑:“我在洛州可都听说了,我们家徐娘子可是出尽了风头,现在是当真进了王府里去,出息了!”
      从前她可不待见这个孙女,哪有这般笑脸。
      徐良玉嗤笑一声,回身径自坐下:“传言不可信,祖母休听别个胡说。”
      这哪里是胡说呢,出入都有侍卫队护着,身上穿的戴的都看得出来,当真是气派了,老太太忙是回头瞥了徐怀信一眼:“还不是你妹子家里,出了点小差错,现在两个铺子都抵了别人的手里,要说我们当然是一家人,总不能让咱们家的铺子落入别人的手里,你说是吧?良玉?”
      徐良玉垂着眼,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老太太见此模样,又瞥了眼徐有义:“要说这两个铺子,也是没剩多少银钱,分家的时候都还了租房银钱,之前接手时候还有些外债,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可不能不管你兄弟!”
      若是从前,徐良玉早一口应下来了。
      现下他偷眼瞥着女儿的脸色,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忙是叫了女儿一声:“良玉!”
      徐良玉坦然回望:“怎么了,阿耶?”
      急得徐有义瞪了眼睛,只给女儿使着眼色,可惜她也只是淡定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少不得他张口说出来:“看看能不能……”
      老娘和兄弟都期盼着望着他,结果话不等全都说来,已被她断然拒绝:“不能!”
      徐良玉依旧垂着眼帘,没多大精神的模样。
      徐老太太可是顿时就恼了,拿了拐杖就站了起来,瞪着徐有义气得直拍桌子:“窝囊了一辈子了,到头来连自己闺女都管不了了,你兄弟现在有难了,你就帮帮他能怎么样?你老娘还有几年活头,你这是想要将我活活气死啊!”
      说着拿着拐杖又要上前打他,徐怀信忙是在身边扶住了:“阿娘别生气别生气,之前我的确不太懂事伤了阿兄和阿嫂的心,不想帮我也是应该的,不怨阿兄,都怪我都怪我。”
      说着转身扑腾跪了徐有义的面前:“阿兄若是还生气,就打我骂我,我都受着,就是那俩个铺子,都是阿嫂心血,平白给了别人还不如给我,我欠了些银钱现在就……就一时补不上了,日后挣了银钱了,自然要报答阿兄阿嫂的。”
      说着,回头望向徐良玉:“侄女儿,难不成还真让我给你也磕一个?”
      徐良玉勉强有了点精神,霍然站了起来:“不敢,我怕折寿。”
      说着走了徐有义的面前,轻轻福了福身:“不是我不想帮,是我现在无能为力,你可以问问你的好兄弟,欠了人家多少银钱。”
      多少银钱,那两个铺子被抵了,能有多少银钱。
      现在一万银钱对于徐良玉来说,都随手拈来,几万又算什么,徐有义一脸为难:“毕竟是一家人,几万流水,还能伸把手的。”
      她的阿耶总是这样,从来不知家里家外,那样的兄弟那样的老娘,他仍旧是一腔热血,徐良玉一手扶在了桌子上面,也不回头:“分家的时候,原本是我阿娘的铺子,看在阿耶的面子上,都给了他,他将我们一家几口人大晚上的撵将出来,您这是忘了?那时候他们怎么说的?生怕被我们连累,这就是你养了半辈子的老娘和兄弟,现在他手里挥霍光了我阿娘的心血,还有脸让我们出银钱帮他们?张口就几万块流水,阿耶可知道流水已经断了,别说几万,现在我一万都没有。”
      说着又是回身坐下,拿起了茶碗。
      青萝站在她身后,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这番话说得可谓要撕破脸了,虽然徐有义脸色难看,但是也是无话可说,徐家老太太向来说一不二的人,此时也是一把摔了个茶碗!
      她才要开口,徐良玉先她一步怒道:“祖母这么大的年纪,从来只知道纵容一个,我阿耶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养了你们半辈子,没有用就被摒弃,有用就捡回来叫声好儿子好兄弟那么容易?分家的时候怎么说的,我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还望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脾气祖母还是回家发吧,不送!”
      她从来不在老太太面前发火,也是第一次呛老太太。
      老太太恼羞成怒,气得挥起拐杖竟是要上前来打,还是徐有义,虽然孝道,也是极其护女,赶紧上前架住了。徐怀信忙是上前和稀泥,老太太一想到就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是打了他两下,闹了起来惊得了外面的侍卫队,吓得谁也不敢言语了。
      徐良玉一手捂脸,拄着胳膊在桌子上面一副头疼模样,徐有义忙是将老娘和兄弟送了出去,远远送了走,才是回还。
      走了堂口,看见女儿还一副愁容,也是为着刚才心中有气:“几万银钱的事情,现在你随手就来的,帮一帮他也是应该的,咱们也不差那些。”
      徐良玉使劲揉着眉心,幽幽叹着气:“阿耶,你以为我在玩笑吗?别说几万,现在一万我也没有,流水断了,就在我们从长安回来的路上就断了,现在那些银钱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别的地方去,我们辛辛苦苦砸出去的,收不回来了。”
      男人怔住,忙是上前:“你说什么?”
      她站了起来,抖了抖裙摆:“我说即使我有几万银钱,也不会再帮一个白眼狼,更何况我没有,没有银钱了,咱们挣的那些银钱,打水漂了,没了,没有银钱了,明白了吗?”
      他不明所以,急道:“怎么能没有了呢,不可能!”
      正说着话,去外面见了陈家小郎君的阿姐匆匆回来了,她提着裙摆,难得走路带风,一进堂口便是奔了徐良玉来,的:“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徐良玉早在檀越的书信当中,已经知道了一点,也不意外了:“嗯,是出大事了,了不得了。”
      阿姐失态,一把拽住阿耶的胳膊,直晃着:“阿耶出大事了,东宫易主了,你们猜是谁!”也是不等两个人真的来猜,她又是急道:“先太子薨逝,雍王李贤继立太子,先是监国入住东宫了!”
      徐有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阿姐又来拉徐良玉:“还能有谁,她家殿下呀,陈郎说殿下从前名贤,因先太子入东宫的时候不知犯了什么忌讳,皇上命他改了名称德,说是现在又改回来了!”
      是了,他能不成事吗?
      檀越给她的书信上便是说了,他截住了她的流水银钱,柳相宜伙同其他几家波斯店掌柜齐齐都投奔了他,出卖了她,护送她回洛州时候,便隔断了她所有讯息。
      有这么多的银钱,来填补赈灾和军资的空,又有功在身,他到底比她棋高一着。
      阿耶和阿姐都为着她高兴,然而她却是高兴不起来,原来他就是李贤,原来他想要的,不是非她不可,而是她这有他想要的东西。
      她才在车上看见这讯息,简直有如五雷轰顶,这会缓过来点了,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却是都哽在了喉间:“阿姐,别闹。
      她说:“我得回去,与他做个了断。”
      作者有话要说:  刀个刀个刀刀那是什么刀刀个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
      一刀一刀一刀刀刀催人老
      我的青春小鸟已经飞走了
      刀个刀个刀刀那是什么刀
      刀个刀个刀刀一把杀猪刀
      一刀一刀割掉青青河边草
      只剩一朵菊花随风飘摇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
      黑了木耳紫了葡萄软了香蕉
      瓜熟蒂落和时间赛跑
      我的小伙伴呐出名要趁早
      光阴是一把杀猪刀
      没了激情少了感觉丢了情操
      爱情这东西并不可靠
      围在这个城堡絮絮叨叨

      第101章 一零二
      第一百零二章

      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清醒得仿佛从梦中一下惊醒过来。
      梦中的导游曾经说过的话, 就像被印证了一样, 上元二年, 太子李弘猝死, 李贤继立。说起这位先太子李弘, 乃是高宗李治第五子, 武则天长子, 是高宗时期所立的第二位太子, 薨逝于太子位, 高宗武后都十分悲痛,追封其为孝敬皇帝。
      李贤, 字明允,正是他的弟弟。
      高宗第六子,武则天第二子,继立太子位之后多次监国, 后遭废杀。
      是了, 是这样的, 她就是在章怀太子墓过来的,那是太子李贤与他太子妃房氏的合葬墓, 说什么他没遇见别人,说什么非她不可,不过是女儿家的幻想而已。
      徐良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冬日暖阳,可暖阳也照不进人心, 冷风灌进来,脸上生生的疼。
      青萝和阿姐听闻她的银钱都为李贤做了东风,也是气恼,知道徐良玉的心性,以为她光只心疼那些银钱,从前她就是这样的个倔强姑娘,谁敢动她的身家,跟要了她命似地。
      可长安城那是什么地方,多少人手捧着身家让人来拿,人还不屑一顾,骨子里的奴性还有优越感,互相争宠,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既然出来了,倘若不愿回去,还了断什么呢。
      徐挽玉帮着收拾着东西,最是心疼她:“太子高高在上,我等平民,如何了断,不如先在家里住着,日后看看他什么态度,再见机行事,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了,他还拿了你的,怎么能对你不好呢。”
      徐良玉踩着矮凳,依旧趴在了窗口。
      冷风吹打着她的脸,轻轻摇头:“不是我要回去,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他会叫我回去,你当这一院子的侍卫队是来守家护院的?现在我才明白过来,等长安事一了,你想不回去也不得不回去,收拾东西吧,等着就是。”
      这个世上,或许女人已经有了些许待遇。
      没有历朝历代那些束缚,女人倘若想和离的话,只管通报了官府,分居三个月便能判离,但是那有什么用,哪个敢判太子和离。
      她冰凉的指尖刮着自己的鼻尖,微微叹息:“怎么偏偏是他,怎么就偏偏是他。”
      她要的从来不是相敬如宾,不是举案齐眉。
      一个需要依靠利益来维系的姻缘,和一个能对她好的男人,她需要的不是这个,阿姐还不明白,徐良玉在窗口吹了会冷风,被人劝下来,也是连日来疲惫,倒了床上便是睡。
      她迷迷糊糊睡了两天,才起来。
      太子薨逝了,举国上下,已经在大哀当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看着她,她平日在云裳坊和家里走动,偶尔会遇见檀越带着檀溪走个来回,再往别处去,例如想出洛州,侍卫队便是拦着她,根本走不出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春天。
      杨柳抽条,绿叶发芽,大地回暖,万物复苏,阿姐的婚事马上就到了,也幸好是过了三个月了,可以婚娶,可以穿红戴绿了,陈知府也怕丧期才过,一切从简。
      徐良玉养了三个月,圆润了些。
      到了出嫁的这一天,徐家上下都早早起了,宾客都迎了院子里来,徐怀信也舔着脸来了,装着一副主人模样,到处帮着迎着客。
      徐有义可是真高兴,之前徐良玉嫁了两次,一次是病着嫁给了檀笙,他因两万银钱卖女,心如刀绞。一次是在他赶回洛州的路上,直接被人拦了回来,又惊又吓才发现是雍王府的人。
      高攀权贵的心情,别人只道犹如水上漂,他却如坐针毡,满心的忐忑。
      长女徐挽玉与这陈小郎君之间,也是一波三折,但是好歹结果是好的,今日嫁女自然欢喜,一张大脸笑得跟朵花似地,徐良玉和青萝早起就到了阿姐的闺房,看着妆娘给她上妆梳头,一边一个帮着清点着发饰。
      青萝是经历过一次的了,自然轻车熟路:“一会先戴了这个,金步摇插在这里,还有这些都不能乱了顺序,不然戴不了那么多了。”
      这些发饰一插便是一头,虽然不用盖红盖头,但是金银在头也很重。
      都是习俗,头上戴了越多越觉得美,越觉得发家旺家,徐良玉好奇地拿了这个,又拿这个,直往阿姐头上比划着,啧啧出声:“看来陈家这小郎君当真是面冷心热,连这些东西都亲自准备的,真是有心了。”
      徐挽玉抿着唇笑,又不敢太动,只拿眼睛瞥着她:“说的好像你成亲时候没戴过似地,竟拿着阿姐打趣。”
      说起打趣,徐良玉拿着一个发钗刮着她的脸:“我看啊,你们可真是三年生俩,哦不拼一拼的话说不定还能两年生三!”
      逗得青萝哈哈地笑,徐挽玉顾不上还在上妆回身抓住妹妹,狠狠在她的脸上掐了一把:“让你说!让你说,把你的嘴缝上!”
      说起把她的嘴缝上了,徐良玉往后躲了躲:“算了吧阿姐,你那针线活还是留着给你夫君做鞋吧,我看你再不嫁过去,望眼欲穿的,咱们家都快放不下那么多鞋了!”
      之前丧期,婚期已经一改再改了。
      徐挽玉在家无事的时候就给陈小郎君做鞋,也是无事可做,做了不少。徐良玉想起来了,竟是逗她,新娘立即羞红了脸,一脸娇羞:“别闹,再闹我要打你了!”
      徐良玉更和和青萝笑作一团,才走开一会儿,回来看见青萝托腮看着阿姐一脸羡慕模样,又是戳了她的脸:“我看这丫头也是思春了,改日赶紧找个人给嫁了吧!”
      青萝惊得跳脚,抱了她的胳膊直晃:“嫁谁,除非你变成男儿郎,我就嫁你,吃穿不愁的就行,就是不许讨小老婆!”
      徐良玉被她逗得直笑,揽过她故意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嘻嘻地:“来吧,夫君疼你。”
      青萝比她还高点,微屈膝在她肩窝蹭了蹭:“那夫君可要好好疼我,今生今世不许负我。”
      二人像是说大戏一样,说完两个人都是乐不可支。
      也上了妆戴了发饰了,徐挽玉穿戴整齐,站了起来,早有丫鬟拿来了团扇,她拿了在手里,有点闷气,轻轻扇着风,一挺胸差点仰过去。
      还是徐良玉一把拉住了,原来是她里面穿了太多层,脚下踩住了自己的裙摆,踉跄住了。
      胸前勒得死紧死紧的,头上重重的,徐挽玉一手扶了扶,一手又飞快摇了摇扇:“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新妇要拿团扇了,这若是天再闷热点,怕是要昏过去了,扇扇风还能好些。”
      青萝被她逗笑,上前来扶她走了床边坐下:“再热哪还有成亲的了,都赶着春秋凉快的才好呢!”
      徐良玉也是站了她身前,拿了另一把扇来给她扇着:“我成亲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有个人给我扇一扇就好了,头上压了座山似地,脖子都要断了。”
      阿姐笑:“正好,阿姐看着你出嫁,你也来送阿姐,你我姐妹,以后都要好好的。”
      徐良玉捧着脸,直让阿姐放心。
      她最近圆润了些,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肌肤更盛白雪,一笑一颦之间,眉眼微挑多了些风情,徐挽玉常常逗她说她这是长开了。
      姐妹之间,即使不说,也都懂。
      徐良玉上前拥了她一下,也是笑:“那是当然,都会好的,一会儿我送你上花轿。”
      说着还在阿姐的脸上刮了一下,嘻嘻地笑:“给新娘子壮壮胆。”
      阿姐也是笑,一脸的期待。
      这边正说着话,家里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过来了,拽了徐良玉一边说话,还往外面指了指。她忙是快步走了出去,侍卫队的队长高沅,已经整装待命了。
      宾客当中,他身挂大刀,一身青衣特别的扎眼。
      徐良玉一出门口,人就立即过来了。
      前一日还下了雨,今日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她站了屋檐下,淡淡瞥着他:“怎么了?”
      高沅欠身:“长安城来信了,让们即刻护送太子妃回去,太子殿下千万叮嘱了,即刻回长安。”
      也是宾客声音太杂乱了。
      徐良玉有点没听清,她才要再问,屋檐下滴下来一滴残留的雨水一下掉了后颈上面,她激灵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走下了石阶来:“他让我这就回去?”
      高沅低头,重复了一遍:“太子殿下口谕,即刻回长安。”
      即刻回长安,徐良玉嗤笑一声,望着这院子当中游走在宾客当中的阿耶,淡淡道:“今个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我要给阿姐送亲。”
      他哪里管得了这些:“还望太子妃顾全大局,太子殿下入住东宫,需得赶回去一起春祭。”
      徐良玉转身就走,他忙跟了上来。
      她往东来他便往东,她往西来他便是往西,一边跟着还一口一个太子妃,烦的她径自走向后院,他也跟了后面,脚步匆匆。
      “即刻返回长安城,否则我们……”
      “……”
      后院人少了些,徐良玉走了厢房门口,推开了房门,回头:“要跟我进去吗?”
      他哪里敢,当即退后。
      她进去了之后,片刻就出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样东西,一对圆玉在手,这就举了他的面前:“听说过一句话么,有的时候宁可玉碎,不能瓦全。别逼我,倘若连给阿姐送亲也不容我,那你就只能带着碎玉以及我的尸首回去见你们殿下了。”
      说着,冷冷瞥着他,闪身走了出来。
      那对圆玉如此不认得,高沅忙是低头避让,女子身形娇小,鹅蛋的脸上微扬着眉,即使这般恼怒也觉得带着一点嗔,出长安的时候,他就得了密令。
      殿下截了她波斯店和云裳坊的流水帐银,守住她不得让她出洛州半步。
      她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从未与他们言语半句,太子殿下这四个字没有令她欢喜半分,也没有任何的波澜,她就安安安静地奔走于洛州云裳坊和家里当中,偶尔会和檀越带着檀溪出去踏青,有时笑,有时不笑,事无巨细地,都报与了东宫。
      今个才得了密令,即刻回返。
      徐家宅院喧闹嘈杂,谁也没有注意到高沅才的举动,徐良玉再次一头钻进了阿姐的闺房里,片刻就传出了她姐妹的笑声。
      又捱了一个多时辰,吉时已到。
      陈家郎君来迎亲了,徐挽玉在丫鬟和婆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自有人将她背上了花轿,徐良玉一直看着她,安抚了阿娘,这就跟着走了出来。
      锣鼓喧天当中,喜乐欢快。
      围观的老百姓当中,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徐挽玉上了花轿。
      徐良玉一出来,侍卫队有几个人连忙也跟了身后,她知道他们怕的是什么,不以为意,今生前世都不曾当过逃兵,太子又是如何,怕了他么。
      伸手扶轿,她轻轻拍了两下,轻轻道:“阿姐,我走了啊!”
      说着,轻轻拂袖,断然在熙攘的人群当中转身。

      第102章 一零三
      第一百零三章

      长安城里忽然兴起了一股欧洲风,波斯店里异族风情的掌柜的身形高挑, 眼窝深陷, 那眼皮上的大双层让人看着有点惊骇, 不过看够了小家碧玉, 回头再细细地看她们, 又觉略有风情。
      少不得多来两趟, 倒是有些人动了心思, 也想走海路, 但是却苦于得不了朝中的过关证, 出不了海,干看着波斯店里面小小的琉璃球都变得珍奇起来, 许多东西更是变成了有价无市,一时间门庭若市。
      连带着云裳坊那些带着欧洲风的成衣都翻了几翻。
      徐良玉进长安那天,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她与青萝坐了车中, 正玩着花牌。
      这东西是她闲来无事做来玩的, 类似于扑克牌的意思, 用薄竹片简单雕刻而成,也就教了青萝, 两个人翻着牌,赢了就在对方脑门上弹一下。
      青萝学得也快,也弹了她几次,玩了一路也说没什么意思,便开始赢铜钱的了。
      徐良玉歪在侧坐上, 两脚边已经放了一大把铜钱了,青萝输的鼻孔直冒烟,眼看自己腰包里这点铜钱都要输光了,连连告饶:“不行了,不玩不玩了,再输就输光了!”
      徐良玉优哉游哉地瞥着她:“概不退还哈。”
      气得青萝做躺尸状,这就趴了她的脚边,耍赖将铜钱全都压在了身下:“这都是我的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说着还故意在背后蹭了蹭,诶呦诶呦地直叫唤:“躺在钱上的滋味真舒服,怪不得人人都爱银钱,我若有银库,要天天睡里面,一天换一个美貌少年,咩哈哈!”
      真是都跟她学坏了,徐良玉无语地瞥着她:“行了,还了你了,你攒着吧,有朝一日有了银库,就让你住里面,天天给你换少年郎,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青萝一骨碌爬了起来,这就靠在了她的膝头,掩唇与她笑道:“那可说准了,到时候说话不算数我可不干!”
      徐良玉被她这副模样逗笑,更是掐了她的脸,一口应下:“好好好,你要什么给你什么,成不成?”
      小姑娘从小与她一同长大,自然感情深厚。
      青萝收起了铜钱,却是一本正色:“我要我的小姐姐日日开怀,好不?”
      从前两个人在一起时候,嬉闹之间徐良玉常常自称为小姐姐,从洛州出来,两个人同吃同住,虽然徐良玉看着和平时一样,但是青萝却是知道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低眸看着她,徐良玉揉着她的发辫轻笑出声:“你还不如祈祷你的小姐姐日进斗金,挣的银钱多了,小姐姐带着你浪迹天涯,自然日日开怀。”
      青萝仰脸,眉飞色舞地:“说得也是。”
      外面雨声渐渐大了,马车已经在长安城的街上了,才进城门的时候,就听着旁边守城的士兵议论着波斯店的女人,她悄悄记在心里,眼前着快到云裳坊了,忙是挑起了窗帘。
      无风,天地间淅淅沥沥的雨连成了一条线。
      灰蒙蒙的天色,街上只两三百姓身穿蓑衣走得正急,她回头瞥了一眼,侍卫队也都穿着蓑衣,训练有素地扬着脸,依旧警惕。
      偶有雨点吹拂在脸上,她伸手抹去,在雨声当中看见了云裳坊。
      马车渐渐驶离,也是一条街上,她远远瞥见波斯店了,门口挑着门帘,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倚门而立,这么大的雨哪里能有什么客人,她打着伞,似是闲情惬意。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波斯店里是有欧洲物件,可没有欧洲女人。
      不知哪里弄来的人,看着轻佻美艳,的确是足够吸引有心人的眼球。
      马车一转,雨点有点往车里呛,徐良玉放下了窗帘,垂眸。
      青萝收好了铜钱,在旁笑道:“从前小姐姐都是怎么教我的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管他别人三头六臂,咱们能战便战,不能战便跑,不用犯愁。”
      的确是从前她说过的话,徐良玉回手戳了她脑门一下:“倒是学会了,来编排我了,我用得着你说,小姐姐不知天高地厚,大不了砍掉了脑袋从头再来。”
      她故意扳着脸,吓得青萝忙是靠了她坐下了:“那可不行!不能的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殿下什么人,那是云端上的人,谪仙一样的人,他必定是有些喜欢你的,就算骗你也一定有苦衷,不然怎会大婚呢!”
      就连青萝都这么想的,徐良玉无语地笑笑,也不辩解:“行了,逗你的。”
      说着只觉马车一转,又是转了一个弯。
      她又掀开窗帘看了眼,雍王府就在眼皮子底下过去了,才是回头,随着车边的高沅忙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在马上,虽在雨中也是挺着背脊:“太子殿下已经入住东宫,马上就到了。”
      徐良玉仰脸看着他,雨水在他脸上流着,他却似木头人一样,自己动也不动一下。
      他的身形只随着马儿轻微的晃动着肩,她收回目光,放下了窗帘。
      多说无益,下雨时候,她以为会停留片刻,不想高沅却是当真马不停蹄,一刻也不停留,这雨下得绵延,从小雨点开始淅淅沥沥是越下越大。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徐良玉起身便要下车,青萝却是一把拉住了她:“我看看发髻上什么掉下来了。”
      说着帮她又整理了下发饰,仔细又拉扯了她的衣裙,外面阴雨绵绵,能听见雨声哗哗哗哗的,徐良玉不耐地拂开她手:“外面倾盆大雨,挨场浇就都变落汤鸡,有什么用。”
      车上并无伞具,青萝见她还要走,忙是又抓住了她。
      徐良玉只道无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车帘一掀,高沅已经在车下等着她了:“稍等片刻,拿了伞来,太子妃再进去不迟。”
      她赌气地瞥着一脸雨水的这个男人:“不是片刻不得停留么,挨场雨算什么。”
      高沅是李贤身边一个侍卫长,平时总在雍王府常见的,自离开长安时候就他带队一直守护在侧,当真是一个不苟言笑,尽职尽责的真汉子。
      眼见着她当真要往雨里钻,忙是横了手臂将人拦了下来:“太子妃不可!”
      徐良玉是故意一躬身,身后的青萝也是真担心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话间去拿伞的人回来了,高沅也推了徐良玉进了车厢。
      他身上还滴着水,垂眸:“得罪。”
      说着解开蓑衣脱了下来,之前也没准备这么多,以为能直接进东宫,不过太子殿下似乎不在,内侍不许车进,他只得让人去取了雨伞,走侧边西华门。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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