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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商女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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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有义尴尬地干咳两声:“别别,到底是我阿娘,你的祖母,来坐坐总不能赶人走。”
      徐良玉叹着气:“阿耶怎不明白,你不说话,别人只会为难阿娘阿姐,赶了出去也会笑话她们,这也是我不愿将此事做绝的原因之一,你若出头,哪怕强硬一回,祖母也早不敢欺到我阿娘头上拉屎拉尿了!”
      男人被她一说,只觉脸上都烧得慌。
      伙计送了茶水来,徐良玉也是知道他这个人的,自觉口气太冲了点,可她就要离开洛州了,此时不说恐怕他在家里又不知轻重,阿娘和阿姐欺负了去。
      话说过了,她就又柔声又往回拉。
      过了一会儿,伙计便将身穿常服的陈知府送了进来。
      父女二人连忙见礼,徐良玉一想他如今也不会不给她面子,这个老狐狸匆忙忙来了,见了她们很是客气,伙计连忙上菜上酒,徐有义就一起劝着酒。
      徐良玉在旁,客套一番就说出了来意。
      她规规矩矩将之前签的文书拿了出来,推了陈知府面前来:“殿下一再对我说,要将家里事安顿好了再随他走,故此才请了使君来,我也与使君不见外了,称您一声伯父可好?”
      陈知府笑眯眯地:“从前不就叫伯父么,你这孩子在伯父面前不用见外。”
      她笑:“好,那我就不跟伯父见外了,今个我就直说了,昨个争来的三成收利,我留一成就好,其实说起来我对乐坊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宋三郎与我有过节您是知道的,如今他舍了三出来,我打算将其中两成孝敬了您,请您千万收下。”
      陈知府万万没有想到,她说出这一番话来,自然先是推脱:“徐娘子说的这什么话,哪有我收的道理……”
      徐良玉笑,示意她爹倒酒:“不必客气,我自然也是有事求着伯父的,我这一走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还希望伯父帮衬着照顾着些耶娘,还有乐坊那里,总得有人盯着才好。”
      陈知府还要再推脱,做出那番百姓的父母官模样,却被徐有义一碗酒拦住了。
      徐良玉趁机也拿了一碗酒水来,对着他笑道:“伯父就不要推辞了,侄女还给伯父准备了一些薄礼,一会儿给您送过去,日后殿下问及,我们不是亲伯侄,也胜似一家人的。”
      男人哈哈大笑,一团和气。
      父女二人一番劝酒,三人是各怀心事。
      走的时候陈知府让她们稍作片刻,先是走了。
      徐良玉让阿耶去于乐坊,取了三千绢帛,这就送了陈知府后院去。
      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街头,路过卖鱼的老头时候,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这老头也是将她认了出来,招呼着她。
      斗笠里还有两条鱼没卖出的,徐良玉让他串了,提在了手里。
      走了家门口,没等走近就听见嘈杂之声,赶紧加快了脚步,到了近前,宋清明站在一边,以袖遮脸,身后一个妇人才往大门口冲了几步,被里面的赖三赶了出来吃了一记闭门羹,再想闹被宋清明一把扯了回来。
      这女人向来厉害,捶着打着他,竟然破口大骂起来:“你要还有那个心,我这就给你找个媒人去,不,我这就去问问,她这一把年纪了,还能进宋家做小不!你个老不正经,一家子破烂货!”
      宋清明气得浑身发抖,不管不顾竟是啪地打了她一个巴掌!
      她身边的丫鬟都吓得瑟瑟发抖,谁也不敢上到前面来了,都苦苦在旁求着自家郎君。
      可他丢不起这个人,算着赶紧缩脖子要走,徐良玉提着两条鱼,往前一步一下拦住了他的去路:“伯父这是干什么,我们徐家现在是没落了,是和你们家退了婚了,但是也不能任由你们这般侮辱!”
      她偷偷掐了自己的腿,强红了眼睛。
      还有路过的百姓都围观了过来,久闭的大门也打了开来,一看见她回来了,原本就恨极了的女人也是扑身过来推攘起来:“一个两个都没有好东西,你给你阿娘叫出来!”
      宋清明连忙拦着,一时间撕扯起来,护院也赶了徐良玉的身前来,管他是哪个两个都摔了出去!
      赖三早叫了他婆娘出来,撒泼这个事她向来干得是得心应手,扑了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一会说宋家是如何不仁不义骗婚,坑害徐家的,一会又说宋家欺人大甚,倒打一耙,哭得这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徐有义送了绢帛回来,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多是对着宋清明指指点点的,徐有义看见他更是火冒三丈,提着他的领口挥着拳头就将他抡翻在地,这回宋家这娘们也不哭了,急得爬起来上前来拉,徐良玉眼看着打在一起了,等着人挨了几下子才叫护院上前把阿耶拉开。
      这时候得了消息,宋凛也到了。
      耶娘都被他送了车上去,他脸色铁青,恭恭敬敬地上前来给徐有义陪着不是。
      人大多都是这样,权势面前,能屈能伸,折腰不过弹指间。
      徐良玉嗤笑出声,瞥着他扬眉,然后转身进院。
      徐有义只说要去官府送一状子,也不领宋凛的情,骂了他好一通把人赶走了,外面多数知道他俩家缘故的,知道赵氏为人温软,不过是宋家一厢情愿的事,多年前的旧情账,如今还连累了两姑娘的亲事,越传越是将宋家妖魔化起来,背后骂声连连。
      进了家门,徐有义火气不散,仔细叮嘱了护院,看守好家门,忙又寻了徐良玉来。
      徐良玉才下石阶,被他寻个正着:“阿耶,宋凛走了?”
      徐有义将宋家人挨个骂了个遍,才将重要的事说出来:“陈知府说什么不肯收绢帛,我才一回还,人就连车带绢退了回来。”
      退回来是好事。
      这就说明他接了这两成收利,虽不至于和她一条船上,但至少和宋凛必有嫌隙。
      徐良玉抿唇笑了,只让他放心,先收好了绢帛,她还有别的事急着。算着时间,那婆子也快来了,刚才她回来就去寻阿姐,然而此时赵氏口中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阿姐,不见了。

      第37章 三十七
      第三十七章

      徐家的后门处,一辆马车停了很久了。
      车夫嘴里叼着根草棍,约莫着半个多时辰到了,晃晃悠悠回了车上。
      他哼着曲儿,一上车车上立即沉了沉,马儿也不安分地刨起了蹄子来。
      车帘子一掀,徐挽玉往外看了眼,随即又放下了,车里还有一人,拿着小刀在一根木根上雕刻着什么,朝着墙的那边窗帘开着,陈锡元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东西,也未察觉时间的流逝。
      徐挽玉脸色略白,与他坐了对面,身边放着他来时候给带的干果。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和她一样不善言辞,但是从来体贴,今天服了药,先还没觉得什么,坐了半个时辰了,小腹隐隐作痛了,婆子说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该落了,此时当真是五味杂陈。
      片刻,陈锡元抬起脸来,终于放下了小刀,他手中的那个小木头人举到了窗口处迎风一吹,木屑都飞了一边去,放下窗帘了,车内又暗了一些。
      她低着眉眼,有点好奇:“这是什么?”
      陈锡元送了她面前来:“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很想做个木匠,不考取功名了,你觉得怎么样?”
      从前两个人在一处时候,他也多是安安静静的,平时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尤其做一些木活,所谓喜欢读书都是自小杯灌输的,其实根本没有那回事。
      想起那时候,似乎说过这样的话。
      徐挽玉点了点头:“我觉得功名在外,一辈子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很好。”
      是了,她从前就是这么说的,他将小木头人放了她的手里:“这个给你。”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孩童模样的小木头人,因为时间短,所以只有大概轮廓,没有仔细眉眼,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孩童头顶的发包,她怔怔地拿在手里,抬眼看他。
      陈锡元略有点无奈地:“我到了婚娶的年纪,阿娘有点着急,这两天张罗着亲事,可我觉着若讲熟悉,还是你最好,眼下你和秦行也退了婚事了,不如重修旧好。”
      还是她最好?
      徐挽玉眼眶一热,只觉世事无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倘若他早些,再早一些,说她最好,两个能在一起的话,何苦会变成现在这般。
      手里拿着小木头人,她突然有点后悔出来相见了,他请人叫她出来,那时候什么都没想,直接奔了他就来了,相见时候,他给了她一包干果,一直默默坐着了。
      他伸手过来,覆在了她拿着木头人的手上:“我知你现在日子不好过,多半是因这个孩子,秦行那个没担当的,退婚了也罢了,我也想了,你嫁我,我来养,以后有了咱们孩子都是亲的一样。”
      不曾想他竟然知道她有身孕的事!
      徐挽玉双唇微动,小腹却是疼得更厉害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锡元顿了下,半晌才道:“那日你和秦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不光是听见了,见那人如此胆怯不担事,当即恼极,就像看见了当初的自己,送了徐挽玉回来,到秦家又给秦行拽出来打在了一起,这些话却如何说得。
      说不动容是假的,徐挽玉平日看着柔弱,其实内心刚烈得很。
      见他说起孩子了,也觉腹痛难忍,她白着脸,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我不喜欢拖拖拉拉,今个来也是见你最后一面了,孩子都是什么没影的事,你要是就为说这个事来的,那还是算了。”
      陈锡元还要说什么,人已经站了起来。
      他也是听个隐约大概的,见她这副模样,以为他说错了,人恼了,自己也是无言以对,一着急伸手抓住了她的袖子。
      徐挽玉眼里已经含泪了,见他还扯着自己,也不回头:“你还想和我再重新开始?”
      他嗯了声,依旧扯着她的袖子。
      她微扬着脸,没让眼泪掉下来:“你让我想想。”
      说着握紧了那小木头人,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陈锡元才要追去,余光当中瞥见那一袋干果,一把捞在了手里。只是等他下车了,人早已从后门回了徐家了,他在后门处犹豫片刻,想托个人将果儿带进去,又没个人出来了。
      车夫瞧着天色不早了,唤他上车。
      也是出来小半日了,天蒙蒙渐黑了,他才要回头,一个婆子低着头匆匆赶了过来。
      陈锡元退回车上,车夫却是瞥着那婆子呸了一口:“专门捞死孩子钱的缺德婆子,她可真是长寿呢!”
      才想走,车一动,挑着车帘又看向了车夫:“刚才那婆子你认识?”
      车夫也是他家老人了,也不瞒着,就往后一靠,瞪眼道:“我婆娘认得,多少巷子里的姑娘们称她干娘呢,说是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表面说是保媒拉纤的,其实就干两件事,一个是给楼子里送姑娘,一个是给那些不下地的孩子落了去处。”
      他这么一说,陈锡元也就明白过来了。
      眼看着天就黑了,他也没走,就在车里一直坐着了。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时辰,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徐家的后门又开了,那个婆子被人送出来,手里还提着个包,送她出来的姑娘往她手里塞了些银钱,她也不言语,接过来转身就走。
      陈锡元挑着窗帘,夜色当中已经看不清婆子的背影,这才让车夫赶车离开。
      徐挽玉回到家里真是一阵比一阵疼,这一疼,硬是疼了一个多时辰,才落下血肉模糊的一小团,婆子早来了,给她喂了汤药,又检查了一番,说落了干净了,等着她昏沉沉睡着了,才离开。
      时间不早了,徐良玉让赖三趁着夜色去于乐坊倒绢帛,她去长安也不能空手去,也不能白去,檀笙欠着的粮挨过了冬天,可到了开春青黄不接时候,还是个问题,躲也躲不过去。
      看着阿姐睡了过去,她也连忙起身。
      回到自己房子,拿着地图和笔圈画起来,按着她这些日子调查,每年粮食要从江西、湖南、浙江、淮南等道运过来,按地图是一部分先运到河阴,在这里留些粮食囤积;然后运到陕州,再在太原仓囤积一部分,然后才运到长安的东渭桥仓库。淮南米价为每斗也才十几文钱,到达东渭桥的时候,算起来每斗米价还要加上约莫五十文钱的运输费用。
      这费用简直是米钱的三四倍,不得不说,运粮之难。
      之前她说可以在这上面想办法,如今货币不大通,绢帛通币,有些地区货币多一些,有些地区就是粮食多一些,有些地方需要绢帛多一些,如若到了长安,李德愿意她插上一手,破局便指日可待。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粮价,以后会翻十倍二十倍,都是商机。
      檀笙活着的时候,告诫她不可碰粮,如今他死了,她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要倒运,顺便,如果这个圈子宋凛自己要往里跳的话,正好将他套死,吞了他之后再踢出去!
      在地图上勾勾画画,好生计划了一番,这边赖三已经倒了几车绢帛过来。
      从前徐家没散之前的那些人,多数都观望了一阵,自从檀家接济了之后,圈拢回来一些,云裳坊用不得那么多的人,就干养着了,徐良玉忙碌了半夜,只眯了一会,等天才亮,就让人挑着几个稳当地请了过来。
      各自分了绢帛去,让他们分散去各地,换货币的换货币,收粮的收粮。
      如今长安缺粮,便先从这边下手。
      时间过得也快,这最后一日过得特别的快,期间看望了阿姐,她精神还好,没事时候就摆弄一个木头人玩,除了脸色不大好之外,也没别的,心病去了,身体只待养一养就好了。
      陈知府得了好了,定然会照拂一二的。
      她走也能放心,徐良玉去云裳坊也安顿了一番,大事没有,就叫徐有义平日过来看着就行。
      柳相宜这几日因着老娘的病也有苦色,给了折了钱,让他安顿好家里,这便要带他去长安,整整忙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最后去了趟于乐坊,檀笙留下的绢帛已经所剩无几。
      她在坊间里站了片刻,赖三赶车来接她。
      最后这千余绢帛搬上了车,徐良玉也让守门人锁上了于乐坊,赖三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一天一夜到底搬了几千出来,很是高兴,甩着的鞭子都特别带劲。
      他问她不在家,晚饭在外面吃了什么,竟说闲话。
      这时候徐良玉才觉得有点饿,其实已经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可她出了于乐坊竟是不想回家,就让赖三先回了。时间可过得真快,细数从前的话,那些日子就咻地从眼前过去了。
      她十六了。
      在这个少女的妙龄时候,突然也生了一点少女心。
      走在洛州的街头,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檀家的大门口。
      她腰上就带着那块圆玉,守门的侍卫都认得她,自然让她进了,回到从前的大屋,里面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麻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张口想叫她一声,想想还是算了。
      屋里还点着灯火,她走了一圈,打开了窗。
      窗棱一响,清冽的风就夹杂着呼啸的音撞了进来,刷地吹拂在脸上,徐良玉突然有了片刻的轻松,扬起了脸来。
      月光淡淡的,她趴在窗边,看见院子当中站着一个人。
      他负手在后,看见她了,脚步缓缓往这边来了。
      李德挑眉:“怎么,你也想他了?”
      或许从明天开始,她便要学会隐藏所有情绪了,徐良玉双手捧脸,一指在脸边刮着也不答他,只是对着他浅浅一笑:“殿下生的这般好看,可将这月色比下去了~”

      第38章 三十八
      第三十八章

      朱雀门街上,车队行得缓慢。
      前面鸣锣开道,后面车马缓缓,街边林立的牌坊各有千秋,走走停停,天气渐暖了。徐良玉一身翻折领连衣窄袖仙桃色长裙,衣裙宽大,腰系宽色束带,上身露出香肩,下面拖曳在地。
      她妆容精致,额头还贴了一朵兰花,打眼一看,风情微露。
      其实不喜欢这样繁复艳丽的裙子,因为这样走不快。为了体现女子线条,下面拖曳裙摆也狭窄得很,她轻快不起来。此时她双手安分地放在膝头,上面还捏着她的帷帽,窗帘挂了一个小角,她的目光就好奇地瞥着长安城里的景观,眼睛动,身不动。旁边坐着的李德靠在车壁上,已经睡着有好半晌了。
      一路上,他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只要她端正的坐姿有一点松懈,他在她旁边,立即像长了眼睛似的,手一动藤条就抽在她的后腰上,这几天,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路上竟然也将正礼学得有模有样。
      从朱雀门往兴庆宫的方向去,是要绕过兴庆宫,先到雍王府,然后从北门走进大明宫。
      这是李德说的,往兴庆宫的路上,正好路过东市,徐良玉更是好奇,回头瞥着一直没有动静的雍王殿下,期期艾艾凑到了窗边,以帷帽半遮着脸,微探出了些。
      长安城繁荣锦盛,外面好多的人。
      东市上两边都是货郎小摊贩,徐良玉弯了眉眼,眸光一转,才要笑,藤条已经点在了她的后脑勺上面。她立即板起脸来,面无表情地回眸,然后淡定地坐了回去。
      李德瞥着她,随即像她刚才那样探身在了窗口。
      马车行得很慢,他往外瞥了眼,不耐地回身,放下了那挂起的一小角。
      再回头,徐良玉低着眸,顺顺当当看着膝头上的帷帽,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一样。
      他扬眉:“怎么?没看够?”
      她肩不动,光是唇动:“我想看看长安城的小买卖都有什么,好奇而已。”
      他一手拿着藤条枝叶,闻言顿笑:“能有点见识吗?”
      说到见识,徐良玉脸色微变:“我见识过比这更繁荣的地方,恐怕殿下也没看过。”
      这话说得有点赌气,不过很显然,李德并不在意。
      他将藤条叶随手一扔,随即在门口扣了两声,马车顿时停了下来,他站在车帘处,对着她眨眼:“想看不如走近些看,走吧!”
      说着这就要下车,惊得她连忙倾身,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等等殿下!”
      李德回眸,看着她一副义正言辞地模样,略微皱眉:“又怎么了?”
      徐良玉想了想荣生的嘱咐,也知道这个时候在长安城里胡闹,很不合时宜:“本来我们在路上就耽搁了太多时间,现在到了长安,恐怕人没到信儿就先到了,先不进宫真的可以吗?”
      他无语地别开眼去,一抖袖子就将她手放开了去:“没想到学了这么两天,没学会半点的好,倒是和荣生一样啰嗦,有意思?要去就去,不去你们就先走。”
      说着这次可不等她,先一步下了马车。
      正主去哪,她自然是要去哪的。
      徐良玉也连忙起身,可惜受这裙子牵绊,下车也极其不易,她伸手来抓裙摆,好容易才摆正了些,抓着车帘子慢慢下车,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等她提着裙角,看见负手侧立一旁等着的李德,还是勾起了唇角。
      希望长安没有想象得冰冷。
      慢慢走了他的身边,她有点小苦恼:“殿下这让我怎么走路,很麻烦。”
      李德扬眉,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只往前走去了。
      她只得慢慢跟在身后,幸好他走两步停一停,也没落了她多远。
      东市里人也是太多,瞧见他们两个,更是人流涌动。
      徐良玉开始有点后悔下车了,至少不需要被这么多人围观,才一低头的空,走了前面的李德去而复返,他站得倒是笔直,两眼也不知看着何处,只微微倾着脸,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扶着我些。”
      她自己走路都走不稳当了,还扶着他些?
      犹豫一下才是伸手,扶住他了,才是反应过来,哪里是扶他,人家走得很稳,倒像是拖着她在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徐良玉随着李德的脚步在人流当中穿梭,还好前面有人开路,多数人都站在两侧看着她们。
      两边卖什么的都有,这个时候应是早上市集还未散去。
      花鸟鱼虫的,古玩名器的,吆喝着小玩意的货郎使劲扯着嗓子,还有些胭脂水粉,才走不远,荣生急匆匆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拦住二人,气都不匀了:“殿下,本来在路上就耽搁太多时间了,眼下都进了长安城了,还是快些去见皇上和太子殿下吧,回头得空了,愿意去哪里,再出来走走。”
      李德嗯了一声,低眸瞥着徐良玉,一脸无辜:“听见了?本来在路上就耽搁太多时间了,还是快些去见皇兄才是,等以后有空了才与你好好逛逛。”
      他个子比她高上好多,看着身边的他都得扬着脸。
      分明是故意往她身上栽赃啊,徐良玉被他气笑,只得配合地哼了声:“谢殿下抬爱。”
      荣生见二人这副模样,才是松了口气,急忙又将车引了过来,让他二人上车,车上总觉得闷得很,李德掀开窗帘,浑身无骨一样,慵懒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嘈杂自嘲地勾唇:“看见了吧,长安这个地方,进便像一座牢笼,做什么事都由不得你。”
      他目光懒懒,似乎看着外面,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她心下叹息,沉默不语。
      马车缓行也不作停留,很快就到了雍王府的门前,侍卫队林立两边,大门早开,府中掌事的全在门外站着,为首一个女人低着头屈膝跪着,卑微至极。
      徐良玉才是下车,李德就站在了她的身边。
      她才要动,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都起来吧,平时不把本王的话放在眼里,跪什么跪。”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为首的女人也抬起了脸来,却是在看见徐良玉的时候,怔了怔,不过她很快恢复了平时神色,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迎上前来:“盼得眼都快哭瞎了,殿下可是回来了。”
      李德也不言语,拉着徐良玉慢慢往里走。
      女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当然能察觉出那种极力掩饰的敌意来,女人看着是妇人模样,发髻梳得一点碎发都没有,着装艳丽大胆,发饰不多却十分得体,脸上一双直眉,眼妆却是夸张。
      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模样,亦步亦趋地陪站在李德的左边跟着他走:“殿下才是回府,这就要去东宫吗?”
      李德不轻不重嗯了声,徐良玉听见这女人回头吩咐着,却是厉声厉色地:“还不去给香点着,烫了茶候着去!”
      自然有人应着声,连忙低着头去了。
      徐良玉捏了捏李德的指尖,他回眸看她,她以眼神询问那是谁,他却当是没看见了。
      进了后院,李德亲自送了徐良玉,才理身边那个女人:“吩咐人收拾收拾亭兰院,这院里也安排几个人好生伺候着。”
      因为正妃没有进门,所以不存在品阶,但话已经说了这么明显了,那就是他的人了。
      女人虽然神色略黯,但还是依言吩咐人下去了,她身后也跟着十几个人,徐良玉的余光当中,看见雍王府上下对这个女人似乎都有些忌惮,青萝从后面碎步追了上来,可不敢离了她的身边了。
      本来来的时候,她也没带什么东西,多半都是绢帛。
      李德让人将东西物件细软都放了院子里,然后又拉着她的手往出走,徐良玉配合着还往他身边靠了靠,好奇地看着府院:“你住哪里?”
      他拉着她手,往东边指了指:“那,以后你与我同住。”
      说话间已经进了院子,身后女人落后一步,急忙上前,急得连音都颤了:“殿下!这不合礼法!”
      徐良玉也觉得李德走得太快了些,才要快一步,他握紧她的手停下脚步来,脸色冷漠得很,冷冷地扬着脸:“张良娣,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见他这副模样,女人当即惶恐又是跪下。
      徐良玉回头看她,却是被李德拉走,进了院子,侍卫队各司其责侧立一旁,二人上了石阶,荣生和青萝赶紧跟着,这就都进了屋里。里面摆设奢华齐整,干净又宽敞。
      荣生向来知道他的脾气,站了门口就给青萝拉住了。
      徐良玉被李德拉进门,立即又被他甩开了手,她径自在屋里转着,敲门声顿时响了起来,李德也没有应声,房门随后被人推开,张良娣亲手端着茶,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这么快已经摸清了人的本姓,女人将茶水放在了桌子上面,亲自分开:“徐娘子初来乍到,可能不知殿下习惯,他喝茶呢,喜欢略苦的,越是苦越是好的。”
      徐良玉就在桌边,坦然地笑了:“这个我真是不知,我都喜欢喝甜些的,每次就都喝甜茶,殿下一直迁就我呢!”
      荣生在旁介绍:“雍王府的内务,现在一直是张良娣掌事,以后有什么事便去寻她就好。”
      张良娣笑,却是补充了一句:“我是皇后千岁亲敕府底的良娣,随侍殿下已有十年了。”
      李德说得没错,他身边的人,恐怕都是牢笼。
      一个良娣这便如此依仗着皇后,对他有这般的掌控欲,怎不叫人厌烦。
      徐良玉同情地瞥了他一眼,才勾唇笑了笑,释放些善意,李德却是嗤笑一声,走了窗边,打开鸟笼,摸出了翠鸟在掌中把玩着:“有事你就告诉我,横竖也在我身边。”
      说着一张手,鸟便扑棱扑棱膀子,飞走了。

      第39章 三十九
      第三十九章

      李德对张良娣始终不冷不热的,后来容她站了站,便将人打发走了。
      徐良玉甚至有点同情她了,看得出来,她对他的渴求可不仅仅是这一个良娣能满足的了的,出门的时候,女人回头瞥了她一眼,这一眼太过复杂,复杂得让人看不大懂了。
      当然了,她也无意去了解,只站了窗边,扒着窗往外看了眼:“张良娣走了,殿下在看什么?”
      说起来,张良娣比他还要大十来岁,不过可能这种情况在古代也很正常,许多未经人事的男人,身边也都有人,多数都是还在他小时候就陪侍在身边了,不足为怪。
      李德只扬着脸,也不开口,片刻,那只飞走的翠鸟竟是又飞回来了。
      鸟儿扑棱扑棱地不回鸟笼,看他一伸手,就落在了他的指尖上,他捏了一点鸟食喂了喂,转过来,才又将鸟儿送回笼子里,再回身时候,荣生才要开口,他已知道他要说什么,瞥了他一眼。
      荣生就开始盯着徐良玉了,她就当没看见,上前来逗鸟儿。
      李德透过笼子,用指尖点着鸟儿,它习惯了被人逗弄,也不惧怕还啄着他的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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