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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了有钱外一无是处-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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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家主在清郡外祖家,若是有事可亲自前往清郡禀报。”李谭然交代道,“若是他真敢去,以失礼于世家为由,套个麻袋揍一顿,留他一条命回巴州。”
  小五对于自家夫人简单粗暴的作风只有耳闻,却也是第一次眼见,竖着耳朵愣了片刻,才应道:“……是。”
  季家宅院。
  恰逢旬日,书院休息,季二的住处挤满了同窗,姜瀛看着他头上包扎的伤处,叹息道:“怎么伤的这么厉害,真的是自己嗑着的?”
  季二低声应了一声。
  “你姐姐还没回来?”赵筠看了周围一圈,问道。“她可拉下了好多课了。”
  “反正她成绩也就那德行,回不回来都一样的。”姜瀛插嘴道。
  赵筠瞪他一眼,懒得搭理。
  门口丫鬟小心地提醒赵筠:“小姐,姑爷过来接您了。”
  赵筠皱了下眉头,而后又低头交代季二好好养伤,拂袖离开,侧头训斥丫鬟道:“我说了多少遍,他还不是你姑爷,别乱叫。”
  “……是,小姐。”
  姜瀛摸了摸下巴,朝卢铭感慨道:“小筠怕是看不上那小子吧。”
  “我见过一次,是太学生,听说今年还要代表太学参加国士选,但是有点小家子气,带不出手。不过毕竟赵老爷子看上的人,赵筠在大事上又素来孝顺,没办法。”卢铭道。
  “说起来这个,年底的国士选,我们书院去吗?”姜瀛道。
  “就咱们这德行去国士选?”卢铭倒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挥手道,“还是算了吧,要在国士选上丢人,那可丢大发了,要是我去国士选,我爹肯定吓得蹲在地上哭去了。”
  “别妄自菲薄嘛,我家老爷子顶多在祠堂跪上一夜,乞求我别被选上代表咱们书院。”姜瀛揽住他的肩膀。
  季二听他们插科打诨,渐渐地面露疲惫。
  姜瀛连忙道:“二小子,我们先走了,记得告诉你姐姐快些回来,书院没她,我都觉得有几分无聊了。”
  “好。”季二乖巧地应了下来。
  “敖饼,走啦。”卢铭招呼道。
  盘在门口柱子上假装自己是壁画的敖饼嘭地跃了下来,缩小身形在两人身侧游动,他怀疑地回头看了眼蔫巴巴的季二:“话说,我姐这两天也不见了。”
  “你姐不见还不好,她见你也只会揍你。据我所知,她在书院里每天就做三件事,吃饭,授课,打弟弟。”
  敖饼顿时显得有气无力:“这倒也是。”
  卢铭怜悯地摸了摸敖饼的脑袋:“走吧,趁着你姐不在,哥哥们带你去碧袖楼听琴去。”
  “嗷唔!”敖饼欢快地绕着两人转了个圈,险些把他们一起绊倒。
  ·
  幽州城依靠寒山谷建立,从极北之地流淌来冰凉的雪水汇聚成江,灌溉着周围肥沃的谷地,是农人口中“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高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的福地。
  一座繁华的城池从建成到完善可能需要数百年的时间,但是毁掉它,却只需要几个时辰,城墙倾颓爬满野草,房屋倒塌砖石变成废土,再没有一丝文明的迹象可寻,这只需要十年。
  季沁跟在夙乔身后,行走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幽州城,泥土松软,偶尔还能看见拼斗至死的妖魔尸体,头顶是时不时掠过的巨大黑影,仿佛要将太阳遮蔽起来。
  夙乔递给她一个巨大的叶子顶在头上。
  季沁用左手接过扶住:“还有多远。”
  在前面开路的白茅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十年前跟着爹娘来过一趟幽州城,从北城门走到州衙约莫要两刻时间。不过现如今这情况,估计还得两个时辰。”
  季沁不安道:“天快黑了啊。”
  “没办法,这里离穷奇的老巢太近了,骑飞马会被发现的。”有人低声解释道。
  白茅依旧在闷着头砍出一条小道,闻言冷嗤了一声:“谁让季家主非得要找布告镜通知王朝呢。兄弟们忍一忍吧。”
  季沁知道他们对王朝有莫名的敌意,只好默不作声。
  “季家主,你找到布告镜又能如何?幽州早就被王朝放弃了,即便是布告镜亮起来,听到是幽州的消息,只怕士大夫们也会坐视不管的。”
  “是啊,王朝人过惯了安逸的日子,早已经忘了幽州了。”
  “幽州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好了的伤疤而已,你又何苦一定要把这个伤疤扒开给他们看?”
  夙乔一直沉默不语。
  季沁侧头问他:“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夙乔脚步微顿,继续埋头向前走:“我在这里十年,没有听到王朝的任何消息,没有得到过一针一线的物资。季家主,很抱歉,我确实是不信任王朝。”
  “若是真的不愿意信任王朝,那信任我就好。”季沁艰难地爬上一个陡坡,“再说,我用布告镜并非求救,即便他们真的决定坐视不管也无妨,但只要肯帮我传个消息就好。”
  “传了消息又能如何?”
  季沁抹掉额头的汗:“我爷爷临死前,给我留了一百三十多个玉矿,并要我发誓,这些玉矿所产的玉石,一块都不能卖掉。如今堆在库房,已经快装不下了。”
  正在砍杂草的白茅回过头,眼睛都快直了:“……这……这么多?”
  “得等我联络上我家大管事,想法把玉石送过来。”季沁道。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道她有钱,却没想到有钱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你们怎么又知道王朝一定会坐视不管,你们知道幽州界外有多少人在天天等待回家?你们知道每年幽州沦陷那一天,王朝多少户人家满身缟素祭祀亡者?你们知道幽州界守卫,晋州的白羽卫中有多少幽州子弟为收复失地日日勤练不辍?你们知道我爷爷为什么下令季家不允许再卖掉一块玉石?”
  “整日里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群不敢仇恨妖魔,转而仇恨同胞的懦夫!”
  “你!”白茅恼怒地回头,手中砍刀指着季沁,“我白茅杀妖无数,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
  季沁刚要说话,头上突然有阴影袭来,夙乔眼疾手快地将她推到一边,白茅将手中砍刀向空中一砸,而后掏出身后的长弓,点燃箭头向那片阴影射去。
  “大哥,是酸与!”
  “多少只?”
  “上百只,怕是穷奇发现我们,故意把它们支使过来的。”
  夙乔抬头看了一眼,果断将手中火把递给季沁,按住她的肩膀:“季家主若是觉得王朝没有抛弃我们,那么证明给我们看吧。”他指着前方,“往前一直跑半个时辰,就是当年的州衙了,布告镜被放在州衙东北,据说穷奇想要彻底砸碎它,却没有成功,只毁掉了一半,你自己去吧,我们不能再陪你了。”
  夙乔说着,回身砍掉一只飞扑下来的酸与的翅膀:“还不快走!”
  季沁咬咬牙,爬上又一个陡坡,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去。
  ·
  神州,地官府衙。
  值夜的小地官正趴在桌案上打瞌睡。烛火燃到尽头,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小地官猛然惊醒过来,迷迷糊糊听见布告镜发出嗡嗡的响声。他吃惊地站起来,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用于发布军务的布告镜,只要在有紧急军情的时候才会被用起!
  妖魔入侵!
  这四个字立刻映入小地官的脑海里,他捂着被桌案砸得发痛的膝盖,单腿蹦到了布告镜前。点起灯烛,近前查看,身后布告镜果然幽光频频闪现,银色的字体在漆黑的镜面上几乎刺痛人的眼睛。而此刻,小地官膝盖更加发软,几欲跪地不起。
  让他惊骇的不是布告镜映出的文字内容,而是下方的发布来源处。
  不是被苍猿一族环伺的冀州,不是西抵妖族古地的晋州,不是与水族对峙的路州。
  ——幽州。
  十年没有音讯的幽州!
  “府卫何在!”小地官终于反应过来,夺门而出,“快去禀告地官长大人,幽州布告镜有讯息传来!”
  ·
  季沁缩在一块倒塌的石柱下,看见漆黑的镜面还是无人回应,撩起袖子又在镜面上写道:“到底有没有人?不是说布告镜整日都有州地官值夜吗?”
  “打雷了。”
  “下雨了。”
  “你娘要嫁人了!”
  终于,冀州的小地官哆哆嗦的字迹显露出来:“何方妖孽?”
  “总算有活人了!”
  “你是谁?”路州值守的小地官紧接着布告镜上问道。
  “路州的也醒了啊,路州侯睡了没有,快喊他起床,我有急事!”
  布告镜上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季沁一人刷屏。
  “怎么又没人了?”
  “不会睡着了吧?”
  “都醒醒嘞。”
  见依旧没人搭理她,季沁索性开始刷屏。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
  当她刷到第三遍的时候,落款为晋州的一行字突然亮起。
  “季沁?”
  季沁认得这个字体,这是她最近临摹的字帖:“心肝啊啊啊,是我是我!”
  “手怎么了,谁伤得你?”
  “布告镜还能看见人吗?!!”季沁大吃一惊。
  “字迹虚软无力,夙乔真敢伤你?”
  “不是,先别管这个,你能帮我转告朔叔吗?我有事情交代他。”
  ·
  兰台殿所有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姬青铜只披了一层单衣,头发散在身后,她听罢了地官长的简述,闭眼正在垂眉沉思。
  “简直是放肆!”冢宰怒不可遏,“那是布告镜,即便是战时,布告镜也只能用于传送最紧急的军情,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动用的,此举不敬天子,有辱国体!即便是晋王妃的身份,也由不得她这般胡闹!”
  春官长轻咳一声:“冢宰太激动了,若是在其余八州,这般行事确实是可以治罪,但是那是幽州啊。除了布告镜还有什么方法能将信息传出来?飞马?恐怕飞不到一里路就会被妖魔咬断脖子。”
  “春官长此言有理。”秋官长附议道。
  地官长摇摇头:“重点不是这个问题,是季沁请求让季家送玉石进幽州,该如何处置?”
  “我不同意。”冢宰道,“季斩龙疯狂探采玉矿之时,曾经说过,这些玉石不允许售卖,等到王朝反攻妖魔时,可以充当军备。这不是让季沁毫无理由地乱砸的。”
  “她并不是毫无理由,她已经说了,是为了那二百多条人命!”
  “是三千里幽州重要,还是二百多条人命重要!而且若是突然惊动幽州妖魔,妖王以为我们要发动突袭,纵妖魔大军攻击幽州界,我们当如何应对?”
  “冢宰如此擅长站在妖魔角度说话,为何不去做人伥?”一向沉默的冬官长突然说道。
  冢宰怒视他一眼:“秋官长,冬官长侮辱上官,当如何处置?”
  “杖十……冢宰大人,冬官长年事已高,您稍加体谅。”秋官长求情道。
  “既然年事已高,怕是不适合在勤心殿上辛劳了。”
  冬官长冷嗤一声:“老臣官位为陛下亲封,怕轮不上一个人伥冢宰置喙。”
  冢宰狠狠瞪他一眼,拱手面向女皇:“陛下,王朝承担不了战争了,臣不为自己,乃为天下黎民,便是担着一个人伥冢宰骂名又何妨?季沁所求绝对不能允许!”


第35章 永夜寒灯(四)
  地官长临去皇宫前,三令五申不允许将布告镜的内容泄露,但是幽州布告镜连通的不仅仅是神州,还有其余七州,清晨寅时,李谭然收到了姬珩和路州侯的信,皆由王朝速度最快的飞马传递,经由驿站转交。
  李谭然闭目沉思片刻,侧头对小五道:“召帝都所有管事过来,我要开启玉石库。”
  季家的玉石生意,向来是只买入,不卖出,所有的玉石都积攒在帝都的玉石库中,一则神州帝都治安最佳,二则王气最盛,便于蕴养。季家玉石的使用,即便是家主在位,也需要家主印鉴和大管事亲笔签名,若是家主不在,则需要帝都所有管事及以上的主事人联名同意。
  寅时刚过三刻,商行议事厅内灯火通明,帝都季家各业管事有十一人,全数到场,还有一个暂居帝都的巴州商行管事,也坐在李朔身侧,面孔中隐约露出些得意。
  李谭然很快推门进来,她大步走上最前面的桌案,随手脱掉身上的披风丢给身后的小五:“闲话少说,事情你们也知道了,玉石库今天天亮就要开,家主不在,请大家开始联和署名开启。”
  “家主究竟去哪里了?”有小管事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李谭然看了他一眼,记住他的样子,而后回答道:“幽州。”
  “夫人。”巴州管事出声打断她,面露嘲讽,“您不是说家主在清郡吗?怎么才隔了一天就反悔变卦,让我们今后如何信任夫人?”
  李谭然半垂着眼睛,努力压抑怒气:“谁让他进来的?”
  “夫人……因为巴州管事在帝都,按照老太爷的意思,若是如此,联名同意里也必须有他的签名……”小五忐忑说道。
  “徐幽水还是没有把你教好。”李谭然皱着眉头看向小五,像是在看一块徒有其表的赝品。
  小五不安地低着头。
  李谭然回过身,面无表情地询问:“这位管事你又想如何?”
  “夫人勿恼,属下对季家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只是现任家主远在幽州,生死不明,属下建议,推举小少爷为新任家主,以定人心,大家以为如何?”
  “这……”
  “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巴州管事反问道,“十年来能从幽州安然无恙离开的又有几个?万一家主回不来,那我们白白地往幽州丢玉石又有什么意义?”
  李谭然敲了敲桌子,打断他的话:“这么说,管事是绝对不肯署名了?”
  巴州管事低头,面露嫌恶,待仰起脸,却又是一副忧虑样子,“夫人,并非属下不肯,而是夫人妇人之仁,太欠考虑。家主远陷幽州,也是命途如此,属下心中哀戚无以言表,愿意为她戴孝三年,然而相比整个季家的安稳,属下还是觉得,此时推举小少爷为新任家主,取消向幽州投放玉石的建议,更为妥帖。”
  “我知道了。”李谭然起身。
  有的人以为她打算妥协,有的人以为她还想再争辩一番,大家知道巴州管事已经通知了其余几州与他交好的管事们,约莫这几天就会到达帝都,这件事估计不会这么快有结果。
  有的人甚至无聊地往嘴里送了一口茶点。
  李谭然突然动了,一声利剑出鞘声响起,寒光闪过,所有人只觉得背后一寒,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回过神来,她已经皱着眉头,略带厌恶地在擦拭长剑上血迹,脚下桌案上,刚刚还得意非凡的巴州管事瘫软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温热的血迹从桌案下慢慢流淌,带着浓重的腥气,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有胆小的人直接尖叫出声,然而屋外守卫却像是提前被警告了一样,没有一个人闯进来。
  李谭然收剑入鞘。
  她身后一个一直披着黑色斗篷,仿佛隐身人一般的影子终于掀开了遮这身体的斗篷,一阵暗绿色水波外涌,刺目得令众人都睁不开眼睛,旋即,深海的气味涌进所有人的鼻腔,威严而遥远的压迫力令他们脊背一阵弯曲,仿佛要匍匐在地。
  他们终于能够艰难地睁眼一看,只见头顶正盘旋着一条巨大的独角青龙,相比她的身躯,原本宽敞的议事厅狭小得仿佛一个盒子,即便如此,还是可以看出来,青龙应该是在克制,没有彻底舒展自己的身形。
  “嗷唔”一声响起,巴州管事尸体瘫倒的地方,除了一滩血迹再无其他,仿佛刚刚李谭然亲自出手杀人,只是他们的幻觉。青龙很快重新披上了黑色的斗篷,又隐入了身后阴影之中。
  李谭然拍了拍手,训练有素的侍女很快进来,将地上血迹处理干净,又放上点燃的檀香,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的香味,最后一丝血腥也被冲散。
  李谭然出声问道:“谁还有异议?”
  一刻钟后,李谭然带着签好名字的信笺前往玉库,徒留满议事厅瘫软不能起身的自家管事们。
  李朔示意众人可以离开:“不过是一个家生子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吧。”
  大家相互搀扶着起身,小声咬耳朵:“家生子,大管事为什么这么说?”
  “……这事我倒是听我爹说过,巴州管事和原俞州老宅管事张常怀是一样的出身,都是老太爷的人,和张常怀不同的是,巴州管事他爹娘就是老太爷的卖身奴婢,所以到他这一辈,其实也就是个家生子而已,不过是得老太爷赏识,才一步登天了。”
  “原来如此啊。”
  “家生子得主宠而盛,失主宠而死,他怎么还敢如此嚣张,和夫人当面对峙?”
  “兴许是和张常怀一样,日子过得太滋润了,忘了自己是谁。”
  “夫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啊,世家嫡女果真性情刚烈,老家主以前日子过得不容易啊。”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快回去吧补个觉,我估计啊,明天又得忙起来了。”
  ·
  天边已经亮透,勤心殿内的争论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宫装侍女频繁地进来添茶,冢宰和六官依旧吵得喉咙冒烟却得不出一致的结论。
  姬青桐趁着中间的时间补了个觉,这会儿也终于清醒过来,偷偷揉了揉眼睛,发现底下又成了和以前一般德行。
  冢宰、地官长顽固主和,不允许有任何挑拨妖魔神经的行为,天官长、秋官长强硬主战,这会儿又加上了个向来很少发表意见的冬官长。其余人摇摆中立。
  姬青桐揉了揉额角,问道:“饿不饿?”
  “陛下请拿定主意!”
  “陛下不可冒险啊!”
  “陛下,万万不能向妖魔妥协啊!”
  聒噪得头疼,姬青桐揉了揉耳朵,又重复了一遍:“孤在问你们饿不饿?”
  “臣……”
  “传膳吧。”姬青桐不待他们回答,径直朝大太监吩咐道,“这事不必再争论了,孤当真不明白有什么争论的必要。”
  “陛下何意?”
  “季斩龙是说过,季家所有的玉石都必须用在斩杀妖魔上,现任季家主想动用一批醉掉寒山谷的妖魔救人,难道就不是斩妖除魔?你们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无非是不满季家手中玉石太多得了红眼病,难道是想让孤去强抢自己的亲妗妗?”姬青桐头疼地说道。
  “至于阻拦他们进幽州,更是无稽之谈,季家商队有通行王朝境内任何地方的通行证明,秋官长给人家发的证,地官长盖的官印,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只要幽州一日是我大周版图,季家商队就能自由在幽州行走一日。季家以商队为名运玉石进幽州,幽州界守卫只能放行。”
  “哎……”秋官长一愣,明显是忘了这茬。
  地官长似乎还有点印象,但是从昨晚到现在也一直没想起来:“那季沁还请求陛下放行,是什么意思?”
  “爱帮忙帮忙,不爱帮忙我自己干的意思呗。”姬青桐起身略整衣服,“都歇息片刻吧,孤去更衣,一会儿回来接着说。”
  六官连忙起身恭送女皇。
  见女皇銮驾走远,地官长瘫坐在软垫上:“陛下她既然已经打算对这件事置之不理,那看我们吵一晚上干什么?看我们自己打自己的脸解闷玩儿?”
  春官长看他和冢宰一眼,“你们离开地官府前,下了封口令,不允许关于布告镜的讯息有任何外传,对不对?”
  “事关国本,自然得谨慎对待。”地官长并没有觉得有任何错处。
  “那就对了。幽州布告镜不仅连通神州,还连通其余七州。女皇被叫醒赶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之所以一边打瞌睡一边听我们吵架,无非是为了争取时间,最顶级的飞马,从晋州城到神州帝都送信,正好需要三个时辰。“
  众人抬头看漏刻,果然从他们得到消息到刚刚女皇离开,刚巧过去三个时辰一刻钟。
  “如今,只怕季家的玉石恐怕也开始陆续往幽州运了。我们再无办法阻拦了。”春官长总结道。
  冢宰脸色青青白白,极不好看,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女皇这么算计了一把,半响,才憋出来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姬青桐表面上从不发表任何意见,但是暗地里已经把心思摆了出来,她不惧怕激怒妖魔,不畏惧战争,不会再退让一寸土地。
  他们这一代的女皇,将是个顽固而强硬的主战派。
  “她才登基半年啊,她才六岁啊!”素来中立的夏官长都惊惧不安。
  地官长颓然叹息:“终究是身负王气的护国女皇。”
  ·
  季沁实在是累极了,躲在石柱下睡了一会儿,熟料直接就睡到了天亮,她揉了揉眼睛,学着白茅教给她的技巧四下观察,确定周围没有妖魔,这才小心地探出了个头。
  四周没有任何脚印的痕迹,也就是说夙乔他们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她揉了揉自己脸,努力振作起来,但是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妖魔比她想象中的数量要多,要更聪明,也要更残暴。她相信肯定会有人来救援,但是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撑到那个时候。
  “还有人吗?”她在布告镜上问道。
  “季家主。”晋州的州地官立刻回复了她。
  “……怎么是你,殿下呢?”
  “殿下已经连夜赶去了幽州界,请您再坚持几天。”
  季沁看见这行字,心中登时恼怒不已。姬珩天生没有王气,不能压制妖魔,他前往幽州纯属拿自己性命冒险。
  “季家主,冒昧问一句,幽州真的还有人在抵抗妖魔?”——冀州小地官。
  “是啊,我也好奇,我以为幽州所有人都撤出来了,没撤出来的估计也……而且幽州界守卫肯定也不允许人族随意进出,他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怎么解决?”——路州州侯。
  其他各州也纷纷发表意见,从当年要求百姓全部撤离皇命,讨论到幽州现如今的生存环境,全然不相信幽州还有这么多人存活,青州刺史甚至觉得季沁涉嫌夸大,无非是要逼迫王朝主动前去救援。
  讨论轰轰烈烈,各州的州侯,刺史,将军几乎全都围在布告镜前,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素来政见不和的,甚至干脆掐起架来,粗人相互骂娘,读书人则绵里藏针,布告镜自建成以来从没这般热闹过,刷屏快得季沁几乎看不过来了。
  “等等……”季沁虚弱地在上面制止他们。
  “我现在躲在一个石柱子下边,外边有上百头酸与,送我过来的兄长们此时生死不明,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活着离开,所以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交代,各位大人可否给我一些时间?”
  大家赫然安静下来。
  “季家主请讲。”——路州州侯。
  “这里有一本书,若是我被酸与吃了,这本书恐也难以保全,但是这本书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我在布告镜上将它叙述出来,劳烦各位帮忙记录下来。”
  “好。”——冀州刺史。
  “《幽州见闻录》,夙乔。”季沁开始潦草地在布告镜上抄录。
  “余居幽州五年有余,遍布腥云,满地狼犬,妖魔数不胜数,侥幸存活实乃万幸,乃将余所见妖魔记载如下,共一百二十八种妖魔,十八种半兽,人伥,以及幽州妖王饕餮,以此供后人鉴之。”
  “蛊雕,居于幽州东南,傍水而生。如雕而戴角,音如婴儿,喜食人。余尝与三只蛊雕相遇于幽南森林,余等五十人,只存三四。蛊雕之命门在翅、在角,见玉必醉,醉后可割其角,则任人宰割。若无玉,可火攻其翅。必溃逃。”
  “酸与,数量极多,繁殖速度极快,军中有酸与畏惧童子尿之说,纯属妄言……”
  各州官员们招呼小吏们去记录,自己本打算走开去忙政务,结果临走前瞥了一眼布告镜上浮现的内容,竟然一步也迈不动,一个接一个地愣在原地。
  这……这竟然是一本关于幽州境内所有妖魔的名称、集解、正误、抵御和消灭之法的书……
  若是刚刚他们还对幽州是否真的有大规模的人族抵抗活动心存质疑,如今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若是没有人在幽州抵抗,哪里来的这么多实践知识,这书中看似平缓而没有波动的叙述,可全都是用鲜血和白骨积累出的经验啊!
  怪不得季沁宁愿待在妖魔眼皮子底下誊录,也不肯离开暂避!因为这对于近十年来王气式微,被妖魔步步紧逼,不得片刻喘息的人族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第36章 永夜寒灯(五)
  “冀州的大人们,书里提到的苍猿的特点,是真的吗?”——神州小地官。
  “……是真的,苍猿一族能看透人思想,甚至能布置幻象迷惑人头脑。”——冀州州侯。
  “那关于酸与呢?”
  “我在幽州界历练过几年,也是真的。记载的甚至比我知道的更为全面,赖阎王若是早得这本书,幽州界城墙得往北再推百里!”——俞州将军。
  其实他们已经隐约清楚了这本书的价值,但是心中还有些不太相信,而正文出现后,左右求证了一遍,所有人都闭嘴了,脑中任何怀疑都烟消云散!
  这是应该是人族第一本详实总结妖魔特点极其弱点的书!
  在次之前,士兵对付妖魔都来自于前辈们口耳相传的经验,很多都是错误的,不是没有人想过去更正,而是没有人能够做到。若是印证一次,可能需要赔上几条性命,寻找到一种妖魔的弱点,可能会赔上更多性命。
  没有人能自负自己能在这般情境下活下来。
  此刻,在众人看来,这本书的字里行间全都是人族的血,堆满了累累白骨,每个字,每一个笔画都是一条在与妖魔搏斗中付出的性命!
  晋州的将军抚摸着上面的字迹,一双手激动得颤抖个不停。
  晋州边境王气薄弱,西抵妖族古地,总有妖魔轮番侵扰,一年中有十二个月都是提心吊胆的,防的了酸与,防不了穷奇,防的了穷奇,却又来了蛊雕,尤其是近十年,边境总被袭扰,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强撑这一个信念,拼死守疆,不退半寸。
  信念虽然强大,但是当看见士兵以孱弱的躯体迎战妖魔的利爪的时候,他还是一阵阵心酸,二十多岁的士兵们,年龄和他的儿子一般大,他看着是真心疼啊……
  如今有了这本书,那些经常入侵晋州边境的常客们,酸与、穷奇、蛊雕,书中都有记载,他们可以用火箭,可以用水攻,可以用烟气迷惑它们,还可以用黑暗混淆它们!他再也不用看着年轻的士兵活生生地用一条条性命去与妖魔艰难相搏了!
  晋州将军扶着布告镜,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郑重地稽首,头搁在手背上,深深地行了一个伏礼。
  昨日,姬珩率领数百白羽卫决定深入幽州,他无奈赞同,心中绝极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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