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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雪则清[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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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会有小篇幅修改,大意基本不变。
第9章 及笄
许是夏日即将到来的缘故,热浪的风裹挟着干燥的气息侵袭这偌大的京城。前些日子里还半透着的凉快,仿佛一下子便消失殆尽了。路边的石榴树渐渐绽放了花朵,枝头绿叶点红,娇艳的宛如初嫁的姑娘。
东方欲晓,晨光熹微。
沈俏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不免仍旧有些困意,微微小憩了片刻。
“姑娘,该妆扮了!”
双晶将屋中整理了一番,站在沈俏的身后。
沈俏睁着她那略有些迷茫的眼神,渐渐的清醒了几分。
双晶抬手捋了捋沈俏的头发,看向铜镜,不免感叹道:“姑娘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呢!将来一定是个倾国倾城之人。”
铜镜中的人儿,一头乌黑的发垂落在腰侧,眉如远黛,杏眼携着若有若无的神。韵,只是肤白胜雪,倒显得有些病态,却也映衬着那巴掌大的脸蛋儿有着说不尽的风情。
沈俏听闻,不自觉地摇摇头,神色略带冷淡,却又伴着些惊诧,“你怎么也跟双莹一般贫嘴了?”
“奴婢可没有贫嘴,只是实话实说。”
沈俏不语,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渐渐漾出了笑意。
“姑娘生在皋月,榴花照眼明,是个好兆头。不似去年,去年这时候倒是怪异的很。”双晶抚着她的头发,执起梳篦,又拨弄了几番,“去年这时候,奴婢还穿着厚厚的袄子呢!姑娘今日及笄,原本奴婢还担心这天气,这下看来,姑娘一定是福气旺盛的了!”
沈俏微微蹙眉,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默了片刻,说:“但愿吧!”
只要别同上辈子一样,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想到此处,她的神色都清明了不少。
“姑娘今日行笄礼,奴婢便只将您头发梳顺了,到时候夫人会帮您插笄。奴婢现在帮您画眉。”
沈俏看着镜中墨发披散的自己,微微点头。
心中难免有些感叹——又是一次笄礼。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沉思着什么,双晶又道:“姑娘,该涂口脂了!”
她一手接过口脂,放在唇上轻轻抿了一下,原本略显苍白的唇顿时便有了光鲜的色泽。
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瞥了一眼双晶,“母亲虽不常使唤丫头,但今日我及笄,事情定然是繁多的,这些我自己来便是,你去帮衬着母亲吧!”
双晶称是,施了一礼便转身退下。
“等等。”沈俏似想起了什么,唤住了双晶,回眸,“记着让双莹也一并过去照应着,平日里她闹闹小脾气,我还可以罩着她,今日毕竟请了不少宾客,切莫犯忌。”
※
行笄礼前须戒宾三日,沈俏依着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安安稳稳地待在府中,倒是哪儿都没有去。
晨色微露之时,她便已打理好了一切,现在只等着来人唤她去行笄礼。
闲来无事,沈俏身着一身冰蓝色的百褶如意裙跪坐在案前,捧着史书,面色沉静,似要将这史书理解的通透。
不觉间,书页已翻至半数。
指腹间竟有些翻页之时,纸张所留下的墨渍。
沈俏蹙眉,起身走进小间,提了壶茶水,壶口微倾,茶水润湿了指尖,便将这手指间的墨渍洗净了。
放下茶壶的瞬间,忽地有什么从袖口掉落,“晃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清脆落地。
她凝了凝神,看向地面,眼中顿时就生了冷意。
——梅花滴翠碧玉簪。
若不是之前将这簪子别在袖口,她差点都忘了这茬了。
她如今之所以留着它,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将它亲手、毫不留情地还回去。
沈俏蹲下,低头拾起它,将它放在手中捻了几番,眸色微转,低声呢喃道:“看来我还得去看一眼……”
前来观礼的宾客此时被沈谦安置在前厅等待。
沈俏对自己家的府邸自然是万分熟悉的,提着裙角,连着拐了几个弯,便能够瞧见前厅的户门了。
庆幸的是,因着宾客人数较多,门便大敞着。
这正好可以让她好好地观察一番。
她悄悄地躲在厅后的大樟树后,远远的朝着座上依次而坐的人扫了一眼。
同上辈子一样,除了经常见到的人,大多数人她都不太认识。
只是,她在一处留了神儿,眼底涌出一股悲哀之气来,不过半会儿,眼中便不再看的出什么来了。
而那处端坐着的那个人手摇着玉骨扇,侧颜柔和的像是冬日暖阳,并未发觉有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嘴角始终是斜着笑意的,却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
沈俏揉了揉眉心,似是意料之中。
又见面了,只是,这次,她不会再被迷惑了!
她杵在原地好一会儿,指尖竟有些颤抖,不禁轻叹一声,刚准备移步回屋,以便整理一下情绪,余光便瞟到了一个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人。
棕红色的束领长袍,腰封却是显眼的银色,因着隔得较远,看不清模样,只能依稀看出那人头戴着的玉冠,浑身上下洋溢着高贵之气。
看着身形,有些熟悉。
沈俏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上辈子的场景,却依旧没能回忆出来这人究竟是谁,甚至连似乎之前连一片衣角都未见过。
也许,当日及笄之礼并没有出现的这个人。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她这辈子命运的变数呢?
沈俏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声音在叫嚣,勾着她的身体愈发向前移步。
她需要这种变数!
沈俏看了看四周,寻了个绝佳的位置再一次朝着角落看去。
只是,当她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时,有些不可置信,稍稍的张开了嘴巴。
她所见的不是别人。而是……
正逢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嘴角一勾,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以及戏谑,轻飘飘地向她这处看了过来。
沈俏心下一颤,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提起裙角,下意识地转身便走。
梁怀澈!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是他?
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但也不知他到底认没认出她来。
所幸的是,她知晓,有些事,再不会复现。
※
梁怀澈正坐在前厅的檀木椅上,视线所及之处却是刚刚沈俏所站着的地方。
他原本是不想来参加一个姑娘家的笄礼的,总觉得有诸多不便。
但因着王大人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师妹。
又因着先前的那番戏弄,以及后来在中丞府中的轻轻一瞥。
终使他莫名其妙的生了瞧一瞧的心思。
乔佩弦打探来的消息,他始终都是不信的。
如今,似乎多多少少也验证了些,只是远远不够。
沈俏身上有谜,他初见她时便感受到了。
不过,来这一趟,果然是有惊喜的。
当日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摘下了帷帽竟有着惊人的气质,似乎超出了他对一般姑娘家的认知。
他自认他见过无数女子,却很少有像她这样的。
明明半分装饰也无,却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身冰蓝色的百褶如意裙,如瀑的乌发迎着微风缓缓飘动。一双杏眼无处不透着神儿,就像是丛林中的精灵,是活泼的。
他天生就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警觉性,沈俏刚到那棵樟树后时,他便有所察觉。
只是,沈俏静静地站在那儿却让他感觉到了另一种东西。
似是冷淡、又似是忧郁。
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会?
梁怀澈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
日轮当午。
府中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沈谦和罗云先行步入前厅,本来两个人云淡风轻的,蓦地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人。
两人相视一看,眸色中都现出了惊诧。
但这怪不得大将军夫妻俩眼尖,实在是晋王的招牌太过于显眼。
当朝的官员,大都是不喜同晋王打交道的。同晋王打交道就像是在打哑谜,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且,晋王此人骨子里存着肆意、心比天高。
可晋王这个人,如今也才不过一十九岁。
比他们这些朝中大臣可是年轻多了。
沈谦又细细地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确定了自己并没有看错。
只是,他并不记得他给晋王府递过请柬。
出于礼节,沈谦上前,朝梁怀澈抱了一拳,声若洪钟,“晋王殿下。”
梁怀澈站起,回礼道:“大将军。”
“不知晋王殿下今日来我府中所为何事?今日是小女及笄之礼,怕是招待不周了!”。
梁怀澈盯着沈谦的眼睛,沉声道:“令爱如今算是本王的师妹。”
沈谦皱了皱眉头,心下思索一番,看来是真的了。
起初双晶来向他告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还不信。
就他家女儿那懒散的性子,怎么可能主动去学习功课?
况且,他的女儿怕生,又怎么会去见王大人?
可这下,晋王就是一个绝对的证据。
沈谦在心中思忖了半晌,又想起了这些时日沈俏的举动,心中的疑虑便就消失了!
他总是将自己女儿还想成当初的模样。
一时还真的改不过来。
梁怀澈回味了一下沉谦的神情,便知道连这个大将军、这个当父亲的初初都是不大相信的。
可他还并未继续深想,那一边的罗云便招呼着来客观礼。
约莫是到时辰了。
却迟迟不见沈俏出来。
“这都几时了?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罗云心中越发焦急,话语中沾染了怒意。
一边的晏昭听闻此话,张口便接了一句,“夫人此言差矣,想必沈姑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应当很快便来了!”
罗云听了这话,心中稍稍平静了些,掩了掩唇,“让县公见笑了!”
与沈谦交谈了一会儿的梁怀澈不动声色,却是将罗云的话听进了耳中。
他朝着沈谦打了一声招呼,便出了前厅。
……
彼时沈俏正在发愁,面上净现着焦急之态,而她身边的双晶也像是蚂蚁一般在不停地打转。
突然,双晶对着沈俏,直直地跪了下来,眼泪从她的眼中溢出。
“哎呀!姑娘,这簪子,奴婢刚刚是放在梳妆台上的,怎么就不见了呢?对不起,姑娘,是奴婢太粗心大意了。”
沈俏蹙眉,伸手将双晶拉起,幽幽一叹,“算了,这也是不可求的事情,错不在你。”
“那可怎么办呢?都是奴婢不对,姑娘……你将奴婢拉出去杖打多少下都不为过……不为过的……”
许是双晶真的是慌了,说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没事,一只簪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也是可以换的。”沈俏不再说话,却感受到了袖口那支簪子的凉意。
她自顾自的推开门,正准备去前厅,却瞧见对面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
忽地反手关起门,对着屋中的双晶说:“双晶你先别出来。”
沈俏定了定睛,是梁怀澈。
“前厅的人大都在等你了。”树下的人站的笔直,声音带着些久历沙场的厚重,缓缓从口中道出话语。
沈俏微微点头,“谢了。”
“这次怎么不民女了?”
沈俏一怔,还未回话,便听那人又说:“你现在既是我师妹,自是要给见面礼的。若当着众人,免不了会有人说闲话。”
沈俏抬眸,不明所以。
却见那人勾了勾手指,“你过来。走近些。”
鬼使神差的,她竟言听计从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伸手。”
沈俏平摊手掌,忽觉手心一凉,低头一看,竟是一白玉发簪。
看着虽然朴素,但显然是上好的材质制成。
沈俏忽然意识到,如此,笄礼的发簪便有着落了,心中泛起了不知名的涟漪,刚想再次道声谢,也不再计较他之前的行为了。
就这愣神的时刻,却发现梁怀澈已经走了好远了。
沈俏望着他的背影,不禁牢牢地抓紧白玉发簪。
忽地想起了什么,她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前方的人似乎顿了一下,语气幽幽,“错了。”
不过一瞬,抬步便走。
错了?哪儿错了?
沈俏转身,诧异之间,想起一个问题。
他是怎么找到她的院子的?
※
沈俏匆匆赶到了前厅,耗时了大半个下午,笄礼总算是结束了,紧接着便是盛大的晚宴。
许是她今日劳累了些,竟有些胸闷,饭食未吃几口,便放下了竹箸,看了一眼四周,正襟危坐在席位上。
因着四周宾客较多,晏昭走到她身边时,刻意压低声音,看似不经意,问:“你母亲给你的发簪为什么不戴?难道沈夫人没有告诉你那是我家祖传之物?你既心系于我,我又……”
“我什么时候心系于你?”沈俏回眸,便瞧见了站在她身后的晏昭,不禁蹙眉,一出声,便让晏昭呆愣了片刻。
“可是那是……”
沈俏忽然忆起当年。
她当时真的是欢喜他欢喜的不得了,而他只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她便信了。
说什么那簪子是他家祖传给未来夫人的?说什么非她不娶?
现在想来,都是假的。
都是为了引她上钩,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让她最后落得个抛尸荒野的下场。
不自觉的,沈俏看着晏昭的眼神愈发凌厉起来。
晏昭霎时感觉脸上冷飕飕的,又像是被细小锋利的刀片划过,浑身不自在,“沈姑娘,你……”
沈俏一手将袖中的梅花滴翠碧玉簪拿出,毫不犹豫地将它放在了晏昭的手中,面色微冷,“以后你最好别想通过我母亲来达到你自己想要做成的事了!”
“所以我还给你,我不需要它。更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公子哥给我的。”
气氛一度降到冰点,晏昭顿了一会儿方开口,言语急促,“这可是你母亲亲手收下的,父母之命,你都不听了吗?”
言下之意是说她的母亲希望她能与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她怎么能拒绝?
沈俏嘴角上扬,眼中闪着异样,嘲讽之意净现。
说的话却是俏皮的,但又令人无言以对。
“若是我会因此遇人不淑,那我岂不是大半辈子都栽了?所以呀!这个事情我一点都不着急。”
晏昭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可面上还是一派温和的样子,“姑娘果然心中自有一片天地。佩服。”
许是晏昭觉得这件事再谈论下去,事态的发展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未等晚宴结束,便匆匆离场。
沈俏轻叹一声,今时不同往日,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
灯火阑珊,宾客约莫都散尽了,梁怀澈方同沈谦道了个礼,迈着步子,便要离去。
经过沈俏时,调侃的声音再次在沈俏耳边响起,只是话语颇为熟悉,“更不需要一个公子哥送的?”
沈俏一怔,便已懂得他在说什么,反诘道:“话都没听全,就来反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及笄之礼所用的笄在成礼之后就不佩戴了。
古代及笄之礼是三月三举办,为了剧情需要,我改了~抱歉哈,若是实在接受不来,后期考虑再改。
此章有点飘~
这些章确实有些平淡,emmm
第10章 质疑
天气阴冷,空气中泛着潮气。
户牖略微敞开着,以便好让屋中散去大部分的湿气。
斜斜的微风乘机吹进屋中。
双晶端着茶水走进屋中,便瞧到这么一幅场景。
沈俏脸颊微低,跪坐在案前,手中捧着已有些泛黄的书。
额前的碎发因着微风被吹拂起来,唯美极了,一切都是安静而平和的。
双晶心中不禁生了感慨,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疑惑。
以往姑娘可是最讨厌学习的了。
可如今,学习功课却是是越发的认真了。
双晶上前,脚步轻轻,直至沈俏的身侧,方道:“姑娘,您这都看了好些时候了,也该停下歇一会儿了。”
沈俏闻声,抬眸,放下手中的书。
“也好。刚巧口干。”
原本合起来的书因着微风吹动,接连被掀开了好几页。
双晶瞧见,连忙在沈俏欲合上书前先行合上了它。
待看到书封之时,心下却是是一惊。
姑娘看的竟是———《大梁通史》。
虽然大梁民风开放,女子可以读书学习。可一般姑娘家大多读的是《女诫》《列女传》之类,读史书的着实罕见。
不过想来也对,如今的姑娘本就不同于其他官家小姐。
沈俏眉头轻皱,神色平静,接过茶盏,左手掩唇,右手端着茶盏便饮了下去。
心中想的却是自己是不是该去一趟中丞府,以求解惑。
那日她特地问先生要了本记载了关于从梁庆帝即位到如今的大小事端的《大梁通史》,便是想知晓这天下的局势到底如何了。
还是不是与她的记忆相吻合。
如今一晃大半个月,书读的是差不多了,却并不通透。
但她也确实发现了什么。
永安三十四年,当时年仅十五岁、还未封王的梁怀澈领军抗敌。小小年纪战术却是了得,使得敌国人心惶惶。而后听闻梁怀澈不知为何不再愿意踏上战场,便又骚动起来。也就有了后来的永安三十五年,沈谦奔赴边疆抗赵,收复被赵国攻占的五座城池,名声大噪。
其实说到底,沈家如今的辉煌确是有几分靠着晋王来的。
沈俏不能想象出那时少年驰骋战场,英姿飒飒的场景。
只知断然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这样想来,大梁算是损失了一名骁勇的将领,倒是可惜了!
也不知到底是个怎样的原因,竟然让一个战术了得的少年再也不愿踏上沙场。
想来也不是好的故事。
如果,在两年后的楚梁之争中,晋王能领兵,自然就没有她父亲和晏昭什么事了。
那哪会有什么卫国公府?
沈俏幽幽一叹,起身,移步至屏风后,更换了一件较为素净的月白蝶纹束衣。
隔着屏风,她对双晶道:“我等会儿去一趟中丞府。”
似又想到什么,“这些时日你也忙了许久。便让双莹陪我去一趟罢。”
双晶称是。
※
城中道路平坦,沈俏坐在马车上并没有任何颠簸之感,舒适的有些不像话。
过了些许时分,她估摸着快到了,抬手掀开车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
已经到了。
双莹在她面前放了几个墩子,扶着她便下了马车,“姑娘,小心些。”
沈俏微微点头,便至府口拉了拉锡环,府门很快便开了。
府中的下人们一见是她,二话没说便将沈俏请进了府中。
原本还有几个小厮想要跟着沈俏,都被沈俏一一拒绝了。
她记性好,进了府中便能寻着先生所在之地,本就无需他人指引。
况且,这么好的景致,若是有个生人一直跟着,岂不是扰人兴致?
而双莹之前并未来过中丞府,对府内的一切都感到很新鲜,眼中闪烁着一些奇异的光芒。
沈俏原以为双莹定然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不曾想她竟是半分话也没有,又想起她这些天的表现,不禁生了疑惑,“双莹,你这个样子让我认不识你了!”
双莹却只是摇摇头。
沈俏看着双莹,“双莹,你若再这般,别怪我留不住你了。”
双莹一惊,嗫嚅着,“姑娘……”
彼时沈俏已走到竹林之中,先生的住处近在眼前。
双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前方却径直走过来一人。
是王岁竹。
王岁竹也发现了她们,略微有些诧异。
这是自打沈俏及笄后他第一次见着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禁打量起她来。
与世人所想象的并不同,沈俏穿着素色的束衣,挽髻插笄,秀眉弯弯,杏眼出神,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得很。
眼中也没有一般姑娘家所应有的羞涩。
王岁竹拱了拱手,声音温厚,见礼道:“沈姑娘。”
沈俏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了,却并没有做过多停留,抬步便走了。
身侧的双莹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沈俏忽地觉得这样未免太有些不将人放在眼中,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先生可在?”
“家父在屋中。”王岁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先生唤的竟是他老爹。
沈俏微微颔首,道了一声谢,方又继续向前走。
沈俏原以为能够扮作小厮的公子哥儿定然是有些吊儿郎当的,可现下她看着王岁竹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看来不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玩心大发的时候啊!
身侧的双莹忽然开口,“姑娘,刚才那个是?”
“中丞府的少公子。”
双晶似是了然,转而有些吞吞吐吐的道:“姑娘……奴婢是不是经常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话一问出口,沈俏便大致知晓这些时日双莹为什么异样了。
她透过竹林看向天上的太阳,“你看,现在太阳的光很刺眼,可是,它照在我们身上却是暖和和的。”
※
沈俏将双莹留在屋外,自己独身进了屋子。
同上次一样,王守之正站在长案前写字。
沈俏上前,做了一揖,“先生。”
“书读了如何了?”王守之沉声问,执在手中的紫毫却并未停顿,不过一会儿,宣纸上便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字。
正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守。
“大梁这些年的大小事端我已知晓的差不多了。”
“可有什么见解?”王守之抬笔,蘸了黑墨,又开始下笔。
“我觉得有件事情很奇怪。”沈俏顿了一顿,方说:“大梁物富民宁,惹的邻国觊觎,是理所应当。但先前赵国因忌惮晋王而一直没有动作,而后突然晋王不知什么原因再未领兵。赵国便大举进攻,一连攻占了五城,这显然是预谋已久的。甚至,我认为晋王之所以不再领兵可能就是赵国所致。”
王守之执笔的一顿,“啪”的一声,紫毫便落在了笔搁上,又因着力气重,墨汁便四处飞沾到了长案外。
甚至,沈俏的素色襦裙也沾染了一星半点的墨迹。
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王守之眼中的冷意。
紧接着,王守之甩了一下广袖,直视着沈俏,示意她继续往下说:“然后呢?”
“而后,虽然我父亲使得赵国归降。但赵国未免太干脆果断,竟没有一丝的反抗。所以,我认为这难保不是权宜之计。”
王守之精明的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赵国归降是假。”
沈俏点点头,接着又道:“先生,晋王殿下一直在您身边学习,他可曾说过他为什么不愿再上战场?”
这正是沈俏想知道的。
若是日后的楚梁之争想让晋王领兵,现在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知晓他昔日为何不愿。
王守之看了她一眼,捋了一下下巴,摇摇头。
沈俏在心中回味了一下先生的眼神,估摸着先生可能是知晓的。
“你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问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修文。
加油~
第11章 表哥
沈俏默不作声。
心想,若是她有心问梁怀澈,她也不会来先生面前擦着边的以求解惑了。
单想想梁怀澈那桀骜不驯的眉目,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熟识之人,便知断然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况且,吃力不讨好,她也不屑于去做。
沈俏想着,这事,看来还得从长计议。
王守之负手而立,背对着沈俏,一叹,却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道:“那小子其实孤独的很哪!”
沈俏一怔。
若是这话放在从前的话,她是绝对听不懂的。
但是现在,她似乎能够明白先生所说的孤独是什么意思了。
上辈子她是国公府主母,沈家未出事之前,大部分的世家官员见着她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之情,就像一个初初长成的孩子,见着布偶内心再也惊不起波澜。
或许,梁怀澈也是这样,看起来满身风光,实则尝遍了人世间不少苦果。
沈俏忽地心下一动。
他们,倒是有几分相似的。
但又想到,如今的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上辈子的事情再现。
她希望那些当初迫害将军府的人都永无出头之日。
最好的法子就是掐灭他们将来出人头地的那簇火苗。
或许,只要晋王在两年后领兵抗楚,日后就会生了变数。
那么,即便是晏昭,都掀不出什么浪潮来。
可是,晋王哪是那么好摆布的人呢?
但同样的,沈俏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对着先生,故意道:“晋王殿下一表人才。先生言重了。”
王守之听闻,摇摇头,“那个小子自打出生便没了母亲,从小便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住在宫中。若不是十五岁那年,因着有了战功,被封了王,才搬去了宫外。”王守之顿了一下,方又说,“当时皇帝让他跟从老夫学习,老夫原本还有些犹豫。毕竟,天家人可不能像自己那个混儿子经常被自己任意的打骂。”
沈俏默了默。
天家人的事情她之前从未关心过。
自身都难保了,怎么还会管什么天家?
但想来也是,皇宫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天家更不是一个好东西。
“老夫今日话说的有些多了,但是,丫头,你得记着,老夫不妨碍你学习史书,但学习它不是为了去刨根究底的。以史为鉴才是最重要的。”
王守之的话语中含着警告的成分。
沈俏敛眉,面上没有任何神情,顺从的点点头。
可心中却是另有一番主意。
她沉思着走出了屋子,双莹正站在门扉右侧等着她。
沈俏看了她一眼,唇一掀,“走吧!”
双莹踩着小步子,紧紧跟在沈俏的身后,踏进入来时的那一片竹林。
沈俏走在竹林中,不知不觉的,步伐愈来愈慢。
双莹看着越来越奇怪。
这些天姑娘几乎干脆果断的很,这番情形倒是少见。
双莹性子大大咧咧,心中憋不了话,而刚刚也将自己心中所郁结的事解开了,吞吞吐吐间,便将心中疑问出来了,“姑娘,你为什么走的这么慢啊?”
沈俏轻叹一声,说:“解惑失败,另觅他法。”
双莹不禁眨了眨眼睛。
沈俏见着双莹这般模样,只是弯了弯嘴角,并未加以解释。
既然询问先生这边无果,自然得找其他的人了。
也许,这个人会给她另一种答案。
她心中这么想着,抬头正瞧见有个仆从不知从哪儿走了进来。
想必也是这府中的。
沈俏抬手,示意双莹。
双莹瞬间便懂得了姑娘的意思,脚步加快,拦住了那个仆从。
“我们姑娘有话问你。”
仆从不明所以,被带至沈俏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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