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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枕-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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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会让她觉得带着风骨和温柔,撑着大楚和百姓,令她仰望。
  她想了想,这才道:“还不知公孙先生如今贵庚?”
  卫韫抿了抿唇。
  他差点报了自己的实数,然而在开口前,又因着那么几分不情愿止住了声。
  他不喜欢旁人将他当孩子看,于是他慢慢开口撒了谎:“二十四。”
  楚瑜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正是好年华,公孙先生还要多打磨啊。”
  卫韫:“……”
  早知道就说三十了。
  “大夫人觉得二十四还算年轻,不知大夫人觉得多少岁的男人,才算得上成熟稳重呢?”
  卫韫忍不住开口问了声,带着面具,他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
  楚瑜向来心宽,也没觉得卫韫这话有什么不妥,反而认真思索了一下。
  最后她想了想道:“怎么的,也得三十五六的模样吧?”
  她死的时候三十多岁,成熟稳重的那人,怎么也要比她年长才对。
  卫韫听着这话,心里微微一塞:“大夫人若要再嫁,莫不是喜欢年长一些的男人?”
  楚瑜没有多想,顺着卫韫的话,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嗯,我若再嫁,总得找个比我大个十几岁的吧?”
  “大这样多,”卫韫端着茶抿了一口,淡道:“大夫人不担心要多出十几年时光独自一人吗?”
  这话算得上不大好听了,楚瑜却是没听出来的,反而认真回答道:“我觉得男人长大了,会成熟一些,疼人。”
  “这和年龄没有关系,”卫韫果断开口:“和人有关。”
  楚瑜听着卫韫的话,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是。
  譬如顾楚生,年少的时候,似乎还比后来心疼人。
  见她不说话了,卫韫终于有了缓冲下来的空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由得有些懊恼。
  他抿紧了唇,也不知如何补救,就沉默着不说话。而楚瑜却是认真想而来他的话,点了点头,同他道:“您说得也是,譬如说我们侯爷,虽然年纪小,但就比许多人懂事稳重,也知道如何疼人。日后谁要能嫁给她,必然会过得很好。”
  听着这话,卫韫也不知道怎么,耳根子就有些红了。
  楚瑜说完了这话,等了一会儿,见卫韫没开口回她,有些疑惑道:“公孙先生?”
  “嗯,”卫韫知道必须得说些什么,于是他厚着脸皮,点头道:“您说得极是,小侯爷是个稳重的人。”
  于是两人又将卫韫夸赞一番,卫韫在面具之下的脸被夸得越来越红,终于来到了卫府门前,卫浅上前敲了大门,守门人打开门来,卫韫便直接举起了自己的令牌,按照楚瑜的吩咐,压低了声道:“送大夫人回府。”
  那守门人顿时变了脸色,往四周看了看后,打开门,小声道:“快些进来。”
  卫浅点点头,让人上马车通知了楚瑜和卫韫。卫韫给楚瑜带上帽子,打横抱着从马车上下来,迅速进了府中。
  进去之后,卫韫也没放人,按着楚瑜的指使往里面走,走了没有一段路,便看见蒋纯带着长月晚月上前来,看见卫韫和抱着楚瑜,焦急道:“人可还好?”
  卫韫点了点头:“伤口都处理好了,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
  蒋纯颇有些不放心,还是吩咐了人去请大夫,然后领着卫韫一路走到了楚瑜的房间,将楚瑜放下后,卫韫便起身站在一旁,蒋纯同楚瑜说了几句话,确认人没事后,终于想起卫韫来,转头道:“敢问先生贵姓?”
  卫韫将给楚瑜胡诌的话又再说了一遍,听完之后,蒋纯忙给卫韫行礼,卫韫上前扶住蒋纯,赶紧道:“二夫人不必多礼,在下也是按侯爷吩咐办事,无甚特殊。”
  蒋纯摇了摇头,认真道:“您救了大嫂,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感激。公孙先生居住之时,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同我说。我主管内宅大小事务,您不必客气。”
  卫韫点了点头,恭敬道:“谢过二夫人了。”
  蒋纯没说话,她上下打量着卫韫。楚瑜躺在穿上,觉得有那么些困了,没人同她说话,她意识就涣散开区,迷迷糊糊睡了。
  卫韫转头看了一眼楚瑜睡觉的模样,那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然而那份炙热和喜欢,却是压在眼底,若是仔细看,也是能看出来的。
  蒋纯听着旁边楚瑜呼吸声渐渐平稳,她正要开口,就听见外面长月冲进来,咋咋呼呼道:“不好了,顾大人此刻到门口了,他要来见大夫人!”
  “拦住!”
  蒋纯和卫韫压低了声音,异口同声开口,楚瑜恍恍惚惚睁开眼,卫韫和蒋纯看了楚瑜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长廊,蒋纯立刻道:“阿瑜出城的事情绝不能让人知晓……”
  “他已经知道了。”
  卫韫淡淡开口,蒋纯面色僵了僵,然而她还是咬了咬牙:“他知道也没事,但能少知道还是少知道。”
  卫韫点头,颇为赞同蒋纯的话。这时候又一个小厮闯进来,焦急道:“二夫人,顾大人一定要见了大夫人才走,还在大堂里闹呢。”
  蒋纯皱了皱眉头,面露苦涩。
  卫韫面上看上去从容温和,其实内心里早就翻滚不已。他见蒋纯犯难,直接道:“我去处理吧。”
  说着,也没等蒋纯同意,便直接往大堂走去。
  进了大堂时,顾楚生正和家奴对峙,屋里吵吵嚷嚷,顾楚生跪坐在门口前,从容给自己倒了茶,慢慢品茶。
  他察觉到卫韫在看他,顾楚生抬起眼,与卫韫静静对视。
  他没有半分退缩,只是眯了眯眼,想起马车上这个人与楚瑜十指相扣,他冷声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如何称呼不重要,”卫韫平淡开口:“你的只需要知道,我来就是为了一件事。”
  “请阁下赐教。”
  顾楚生问得恭敬,卫韫瞧着他,目光沉稳冷静,绝非一个少年人理当拥有的模样。
  他双手笼在袖间,盯着顾楚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滚出去!”


第96章 (修)(7。28)
  听到这一声怒喝,顾楚生面色不动。他转过头去; 低头喝了口茶。
  “身着布衣; 带着银白面具; 还在卫家能对客人大呼小叫……”顾楚生笑着抬头:“看来您在卫家颇有威望; 怕不是本该在北境的公孙先生吧?”
  卫韫没说话,他微微皱眉,思索着顾楚生是怎么知道这个身份的。
  公孙湛这个人是他在北境战场上救下来的,后来他违背了赵玥军令,暗中前往河西去买马时遭遇了埋伏,公孙湛护主而死,他顶着公孙湛的名头逃回了白城。他没有宣布公孙湛的死讯; 反而从此将他变成了自己在外行走的一个身份。离京三年; 他从来没有回过华京; 顾楚生又是怎么之地到公孙湛的?
  他的不悦顾楚生瞧出来,冷笑出声道:“可是公孙先生,侯爷再如何重用你,你也不过是白衣之身。本官正三品礼部尚书; 容得着你在这里大呼小叫?!跪下!”
  顾楚生这话出来; 卫韫身后的卫浅瞬间拔刀,而顾楚生身后的侍卫也拔了刀。两相对峙间,卫韫平静开口:“顾大人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被陛下力排众议擢升为礼部尚书,想必是个懂礼守礼的人。”
  顾楚生听明白了卫韫的意思。
  公孙湛虽然品阶不高,可他是镇国侯府的家臣,如今他站在镇国候府之中; 家臣护主,让他滚已经是客气了。
  顾楚生眼中神色动了动,他叹了口气,露出了些难过的神色来:“公孙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担心卫大夫人。”
  “我卫府的大夫人,有卫府的人担心,有楚府的担心,您与大夫人什么关系,”卫韫冷冷一笑:“轮得到你关心?”
  “公孙先生,”顾楚生压着怒气:“我与大夫人乃故友。”
  “她嫁人了。”
  卫韫声音里带了冷意:“还望您避嫌才是。”
  顾楚生被这话气得血涌,他捏紧了手中的扇子,冷笑出声,连着道:“好好好,你们便就这样拦着,到时候出了事儿,我看你这奴才担不担得起!”
  卫韫不说话,双手笼在袖间,平静道:“送客。”
  听了这两个字,顾楚生知道卫韫是下定了决心让他走。他冷冷盯着卫韫,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摔袖离开,走了几步,他终究还是停下来,迅速道:“昨个儿宫里大火,烧死了王贵妃,陛下说王贺因女儿殒命,指使侍卫在宫中怒斩了一百多位宫人,连夜宣大理寺卿入宫彻查此事,今日清晨,陛下命人围住了王家府邸,”说着,顾楚生抿了抿唇,却是道:“虽然不清楚大夫人到底做了什么,你让大夫人早做准备吧。”
  这次卫韫没有再为难顾楚生,他恭恭敬敬做了一辑道:“谢过顾大人提醒。”
  说着,他上前去,亲自送着顾楚生出府。顾楚生见他走到自己身侧,冷着声道:“你来华京做什么?”
  “在下并非顾大人手下,是来是去,与大人有何干系?”
  卫韫没有直面回答,顾楚生思索着没说话。上辈子公孙湛这个人向来不轻易出面,出面之后,必然就是血雨腥风,卫韫人生里所有重大的转折,几乎都和这个人有关系,一贯也是贵族中上座之人。他想了想,以他们的关系,公孙湛不可能同他说什么实情,于是他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将近来发生的大事捋了一遍,抬眼看向卫韫:“你是来同陛下谈议和之事的?”
  卫韫面色不动,顾楚生以为猜中了此事,轻笑开来:“我知道你们主子不愿意回京来,其实如今你们大可放心了,王家出了事儿,陛下一时半会不会让你们回来。你们要回来,他还怕你们趁机勾结王家呢。”
  “顾大人想多了。”卫韫终于开口,声音不咸不淡:“您还是多想想王家出了事儿,您该给陛下出什么主意遮掩吧。顾大人总不至于真的觉得,”卫韫抬头看向顾楚生:“那一百多宫人,真是王贺杀的吧?”
  顾楚生面色变了变,卫韫轻轻一笑,抬手道:“顾大人,请。”
  送走了顾楚生,卫韫回到长廊来,没走几步,便看见蒋纯站在门口,笑意盈盈朝他行了个礼:“公孙先生。”
  卫韫忙上前去,恭恭敬敬行了个家臣有的大礼:“二夫人。”
  “公孙先生周途劳顿,本该休息,但是老夫人听闻您来,过于思念侯爷,想叫您过去,问您些话,以慰思子之苦。”
  卫韫心里涌出些许酸楚,拱手道:“承蒙老夫人抬爱,是在下幸事。”
  说着,蒋纯便带着卫韫往内院走去,来到房门前,蒋纯让卫韫等着,让下人去通报了柳雪阳。过了一会儿,下人领着蒋纯和卫韫进去,卫韫便看见柳雪阳坐在正上方位置上,静静打量着他。
  他不在这三年,柳雪阳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她认真瞧着他,卫韫垂下眼眸,压着所有情绪,恭恭敬敬给柳雪阳行了个礼。
  柳雪阳见他动作,忙让他起来。卫韫抬起头来,就看见柳雪阳眼里带着些许湿意,卫韫愣了愣,忍不住道:“老夫人为何伤怀?”
  “让先生见笑了,”柳雪阳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先生这双眼睛,真是像极了我儿。”
  卫韫没有说话,一瞬之间,他几乎想朝着柳雪阳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理智压住了他。
  柳雪阳向来不是个能藏住事儿的,他在华京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半点风声来,他不能这样冒失。
  于是他只能安抚道:“当让小侯爷回来才是。”
  “哪里话,”柳雪阳笑起来:“如今北狄未平,他匆匆回来,又要回去,那还不如不要回来呢。我也习惯了……”
  柳雪阳声音里带着低落:“他爹在沙场上呆了一辈子,他如今也是如此,我早已习惯了。”
  “老夫人……”
  “说起来,”柳雪阳将目光转过来,看着卫韫道:“我听说是你将阿瑜救回来的。”
  卫韫点了点头:“恰好遇到夫人。”
  “你在侯爷手下,是担着文职吧?”
  “是,”卫韫按着公孙湛身份演下去:“属下是侯爷的谋士。”
  柳雪阳点点头:“文职好,风险小。等过些年没怎么打仗了,你回华京来,我让侯爷给你谋个官职吧。”
  “谢老夫人厚爱,”卫韫行了个礼:“属下感激不尽。”
  柳雪阳笑着迎了,上下打量着卫韫,越看越欢喜。同卫韫就着他在北边的事儿问了许久,留了他一起用膳。
  卫韫规规矩矩坐在柳雪阳旁边,柳雪阳同蒋纯聊着天:“今日顾楚生可是又来了?”
  “是啊,”蒋纯叹了口气:“不过终究是外人,我没让他去探望。”
  “等阿瑜好些,你便告诉他,让他再上门来见见吧。”
  柳雪阳平静说着这话,卫韫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头,看着柳雪阳,眼里带了疑惑。蒋纯瞧出卫韫眼中疑问,笑着道:“公孙先生别奇怪,老夫人这是想撮合顾大人和大夫人呢。”
  “我精神头是越发不好了,” 柳雪阳轻叹了一声,苦笑道:“如今最难的时光走了过来,小七那边我也不担心。陵春如今也九岁了,看上去很懂事,二夫人这里也有了依靠,算来算去,整个府里就是阿瑜让我放心不下。她如今这样年轻,和阿珺清清白白,也没个孩子,是我们卫家对不起她,我总得活着看着她嫁个好人家,看着她生了孩子,过得好才是,我才能安稳下去。”
  听到这话,卫韫捏紧了筷子,垂着眼眸。
  他的手在微微打颤,于是他拼命用力,止住这份颤抖。
  旁边蒋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反而是劝着柳雪阳道:“婆婆你别瞎说,您这命是要长命百岁的,阿瑜的婚事也急不得,她和顾楚生心里有结,但是顾楚生有心,也是早晚的事儿,您别担心。”
  “这倒也是,”柳雪阳笑了笑,抬头看向卫韫道:“公孙先生,我是把你当自家人看待的,您看顾楚生,也算不错吧?”
  卫韫说不出话,他整颗心都在抖,他怕自己开口就有了异样,只能低低应声:“嗯。”
  “顾楚生这孩子是真好,”柳雪阳转头看向蒋纯:“你看这华京见过他的人,谁不说他好的?虽然他们年少时是有那么些不愉快,听说是顾楚生拒绝了她是吧?但男人年纪小的时候,有几个清楚知道自己心意的……如今你瞧他年纪轻轻,就是礼部尚书,未来内阁是定好了的,为人作风也算正派,最主要的是,他有心。”
  “您说的是,”蒋纯笑了笑:“如今阿瑜就是心里有结,等结散了就好了。我瞧着顾楚生是个有毅力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不用太担心,早晚的事儿。”
  听到这话,柳雪阳终于开心了,笑着同蒋纯说了些顾楚生升任礼部后的趣事儿,两人商量着日后怎么撮合楚瑜和顾楚生,卫韫就在一旁麻木听着。
  漠然将饭菜吃完,卫韫再也撑不住,他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告退下去。
  等他走了,柳雪阳抬头瞧着卫韫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可惜出身低了些。”
  蒋纯笑了笑:“金陵岂是池中物?婆婆,当年卧龙凤雏也只是白衣呢。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心。”
  柳雪阳沉默片刻,终于道:“看阿瑜吧,她过得好就行。”
  柳雪阳和蒋纯聊着天时,卫韫走到长廊上。
  卫浅跟在后面,卫韫步子走得很快,卫浅急急追逐着,有些担忧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卫韫没说话,他连着转过几个长廊,终于顿住步子,猛然回头,冷着声道:“查。”
  卫浅愣了愣,卫韫抬眼看向远处:“将顾楚生近年来所做所为,所有和大夫人的接触,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他们说过每一句话做过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
  “主……主子?”
  卫浅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诧异道:“您查大夫人做什么?”
  卫韫没说话,他冷冷瞧了卫浅一眼,抬手将腰上令牌扔了过去,冷声道:“回到白城,自己去卫秋那里领罚。”
  卫浅拿着令牌有些茫然,他做错什么了?
  然而他也不敢多说,赶紧拿着令牌退下去办事儿。卫韫则是径直来了楚瑜房门前。
  楚瑜还在昏睡,他没能进去,就坐在庭中石桌边上,让侍女给他摆上棋盘和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他的每一步都下得特别慢,走得特别艰难,满脑子回荡着刚才蒋纯和柳雪阳的话。
  她早晚要嫁人,可是没有任何人觉得,那个人会是他。哪怕是明明知道他心意的蒋纯,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回来,要娶这个人。
  他抿紧了唇,烦躁和无力齐齐涌上,明明已经过去三年,他却还是觉得自己和过去仿佛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颗一颗棋子落下,日头倒了最烈的时间,外面传来通报声。
  “大夫人,”管家急急走进来,卫韫抬起头,看见管家到了楚瑜面前,焦急道:“快去通报大夫人,宫里来了圣旨,陛下召大夫人进宫!”
  卫韫皱起眉头,他站起身来,听见房屋之中传来楚瑜的咳嗽声。
  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等着楚瑜的命令,哪怕她在病中,可所有人的支柱,却都是这个人。
  仅这一个场面,卫韫就觉得,他似乎已经窥见了他所不在的这三年,楚瑜是如何撑着这个庄森的卫府。
  他心里骤然涌起密密麻麻的疼来,方才所有嫉妒和愤怒似乎都随着这些疼痛消失而去,他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楚瑜虚弱又庄严的声音。
  “公孙先生何在?”
  他双手拢在身前,平静出声:“大夫人,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蒋纯:我觉得顾楚生可以娶阿瑜。
  卫韫:我不同意!
  蒋纯:我觉得公孙先生可以娶阿瑜。
  卫韫:我赞成。
  (成婚后)
  蒋纯:参赛选手自己给自己投票,小七,你这样不行的……


第97章 (修)(7。29)
  楚瑜此刻已经醒了,她将卫韫叫进来; 躲在屏风后面; 光着手臂; 让长月将伤口绑了一层又一层; 以免血渗透出来。
  卫韫在屏风外正堂站着,楚瑜咬着牙,忍着疼开口:“我听说顾楚生来了,他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卫韫听出她声音里的痛意,大致猜出她在做什么,他垂下眼眸,捏着拳头; 将顾楚生的话一五一十说了; 楚瑜听了卫韫的话; 便知道这次赵玥是下了血本要动王家了。
  她本只是想制造王家和赵玥的间隙,却没想到就走到了这样一步,赵玥此次必然会严查。她思量了片刻,穿好衣服; 起身走出屏风; 平静道:“我知晓了,您先歇下吧,我这先入宫去了。”
  “大夫人,”卫韫跟在她后面,盯着她苍白的面色:“顾楚生既然已经看到了我,我该进宫一趟; 以免陛下询问。”
  楚瑜想了想,点了点头,带着卫韫一同往宫里去了。
  到了宫中,赵玥正在看桌上的文书,楚瑜带着卫韫进去,恭恭敬敬行礼之后,赵玥抬起头来。
  他神色间带着疲惫,似乎是许久没睡,瞧着楚瑜和卫韫跪在地上,赵玥温和了声道:“起来吧。”
  “谢陛下。”
  两人应声而起,赵玥给他们赐下位置。而后看了一眼卫韫,同楚瑜笑道:“这位先生是?”
  “这是侯爷旗下军中奉酒公孙澜。”楚瑜给赵玥介绍了人,赵玥皱起眉头:“军中奉酒不在前线做事,来华京做甚?”
  “臣奉侯爷之命,来与陛下呈上几件机密之事。”
  卫韫答得恭敬,赵玥点了点头,平淡道:“那一会儿你留下来单独说罢,今日朕邀大夫人进来,有事相问。”
  说着,赵玥面露哀戚之色:“昨夜宫中发生的事,大夫人有所耳闻了吧?”
  “听说了一些,”楚瑜平静道:“但具体事宜,却是不知晓的。”
  “说起来,也是朕失德不幸啊,”赵玥叹了口气:“王贵妃善妒,害得梅妃流产,朕本也只是打算惩戒,谁知王贵妃就自己一把火烧了落霞宫,人没能救回来,王尚书因丧女失了心智,趁着朕处理王贵妃之事时,在栖凤宫斩了太医宫人近百人……”
  说到这里,赵玥面露愤怒之色:“他堂堂一介尚书,王家家主,怎么就能如此混账?!皇宫内院哪里是他大闹之地,哪怕这些我都不计较,他心中难道对他人没有半分悲悯之心吗?!”
  “陛下说得极是,”楚瑜跟着叱骂:“这王贺怎能如此行事?陛下,那王大人如今可下狱了?”
  赵玥看了楚瑜一眼,见她神色真切,不似作伪,摇了摇头道:“昨夜有人帮着王贺,让他跑了。”
  说着,赵玥目光落在楚瑜身上,瞧着小桌道:“说来也是巧合,昨夜朕连夜让人去请卫大夫人来陪伴长公主,大夫人却刚好身体不适,不知道大夫人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御医来看看?”
  赵玥是笑着,然而目光中却全是审视,楚瑜端起茶杯,思索着回应的话。
  赵玥如此询问,必然是知道了她不在府中的,如今她只要说了假话,赵玥怕是不会放过她。他这人手段太狠太果断,王家他能说斩就斩,这实在是出乎了她和长公主意料之外。
  对于没有底线的人,很难揣摩他在想什么。
  楚瑜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赵玥笑容里全是审视,在开口之前,突然就听旁边卫韫道:“此事……微臣需得向陛下请罪。”
  赵玥抬头看向卫韫,微皱眉头,卫韫上前来,趴在地上,跪在地上道:“大夫人昨夜,其实并不在府中。”
  “哦?”赵玥轻笑:“难道是去接你吗?”
  “陛下圣明。”
  “公孙澜,”赵玥端着茶碗,轻吹了茶碗上的茶叶:“你当朕这样好糊弄吗?你什么身份,你入京,需要大夫人连夜去迎接?你是被人追杀还是落难,若是被人追杀,你又被谁追杀?”
  卫韫平静道:“论身份,微臣入京的确无需大夫人来接。但此番前来,微臣另有他意。”
  “不是来见朕吗?”赵玥冷笑:“还有其他事?”
  “确有他事。”
  卫韫将头抵在地面:“微臣与大夫人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此番领了侯爷意思,从前线星夜兼程回来,一为传信,二则为解相思之苦。”
  赵玥愣在原地,听卫韫道:“因着如此,大夫人昨夜连夜出城迎接臣,微臣与大夫人虽发乎情止乎礼,但说来对大夫人名誉有损,因而对外都只是称病,如今陛下问起,大夫人身为女子,也不便说出此事,昨夜到今日,大夫人一直与微臣相处在一起。”
  赵玥皱起眉头,旋即开始询问卫韫细节:“你与大夫人什么时候认识?”
  “三年前,微臣乃华京布衣,便遥望大夫人之风姿,三年来,微臣多次于节日时代替侯爷回家送礼,于是与大夫人有了交集,之后鱼书传信,一直追求着大夫人。近日大夫人终于回复微臣情谊,微臣难耐相思,故而领命回京。”
  赵玥听着这话,犹自不信。又询问了卫韫许多关于楚瑜的细节。
  楚瑜的生平、喜好、节庆时卫家布置等等,凡是赵玥所知,一一询问,卫韫都对答如流。
  楚瑜起初听得胆战心惊,毕竟她与这公孙澜素昧平生,几乎没什么交集,然而等后面听得对方对她所有了若指掌,她不由得诧异起来。
  虽然公孙澜说卫韫时常提及她,但对一个人如此了解本就不正常,这许多事,卫韫也不该知道的吧?
  她按耐着心中诧异,低着头遮掩住神色,赵玥问到后面,语速放缓。
  这的确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公孙澜这份心思,毫不遮掩,他能清晰感知,他也喜欢着一个人,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如今公孙澜对楚瑜这份情谊,也不似作假。
  想了想,赵玥又转头问向楚瑜,方才卫韫已经说过细节,楚瑜如今在后面一一填补,根本听不出什么破绽。赵玥听完两人的话,沉默许久后,他慢慢笑了:“原来都是误会,二位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本也没什么,朕恭祝二位。”
  说着,赵玥抬手给两人敬了一杯酒,随后他转头同楚瑜道:“梅妃刚刚丧子,心情抑郁难耐,你去瞧瞧他吧,朕与公孙先生再说几句。”
  楚瑜心中舒了口气,她行了礼,退了下去。等楚瑜出了房间,赵玥转头看向卫韫,平静道:“要同朕说话,至少要先将面具摘了吧?”
  “臣面上曾被火烧伤,怕惊到圣驾。”卫韫声音平淡,赵玥轻轻一笑,没有多说。
  当年截杀公孙澜这一场大火,他心里清楚得很。他瞧了一眼卫韫,也没深究,低头玩弄着手中酒杯,漫不经心的道:“ 卫侯爷有何事让你带话?”
  “侯爷让我询问陛下,如今北狄全灭有望,如此关键时刻,陛下是否当真打算议和?”
  “朕议和如何,不议和又如何?”
  赵玥眯起眼:“你家侯爷当真是硬了翅膀,敢干涉皇命了吗?”
  “陛下息怒,卫家乃陛下手中利剑,怎会背主?”
  卫韫神色平淡,抬眼看着赵玥:“只是陛下可曾想过,若今日议和,日后将有多少后患?”
  赵玥皱眉,卫韫继续道:“北狄如今连发了三位信使往华京来,中间都被侯爷捉住,被捉之后,他们都立刻自杀,没有留下半分信息。可他们如此执着往华京前来,证明华京之中必有内应,陛下,”卫韫眼中全是担忧:“侯爷如今就是想知道,这议和之策,到底是陛下自己的想法,还是受华京哪些大臣的影响?若是受大臣影响,难保那些大臣中就有北狄的奸细,若真如此,北狄怕是另有图谋。”
  赵玥没说话,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他自己深知自己做过什么,北狄如今拼命派人暗中来华京,或许……是来找他的。
  可这些事绝对不能见光,不能出现。北狄在一日,这些事就在暗处,一直威胁着他。若北狄不灭,苏查苏灿不死,他将终日担忧此事。
  如今“公孙澜”说的虽然是大臣中奸细的问题,赵玥却也觉得冷汗涔涔。
  只是他面上不显,点了点头道:“侯爷的意思朕知晓了,容朕想一想。”
  说着,卫韫便道:“话已带到,若无他事,微臣先下去了。”
  赵玥点点头,卫韫叩拜之后起身打算离开,刚转过身,赵玥叫住他。
  “顾楚生曾向朕说过,他日卫大夫人愿意时,让朕给他赐婚。”
  卫韫顿住步子,慢慢回头,那周身凛冽之气环绕,让赵玥顿时开心起来。
  “公孙先生,”他声音温和:“您得加把劲儿啊。”
  “不劳陛下费心,”卫韫声音平淡:“只是这道赐婚圣旨,陛下怕是颁不下来了。”
  “大夫人喜欢他?”卫韫勾起嘴角,眼中带了冷意:“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另一边,楚瑜正陪着长公主说话。
  她身子还虚,神色平静,听着楚瑜说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儿后,她面上不动声色,似乎是有些累了。
  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楚瑜知道是“公孙澜”和赵玥说完了,她替长公主掖了掖被子,温和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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