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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王宠毒妃-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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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聿凛刚一看见她合不上下巴的那个反应,还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以为今晚应该能有转机,结果楚漓的手一伸过来探他的额头,顿时又让他有种想捏死她的冲动。

    作势要把她手中的那个盒子收回来:“你还要不要了?”

    “要要要!”楚漓赶紧一把将盒子死死地护在怀里,“你真的送我?不会反悔?不是下陷阱坑我?”

    聿凛嗤笑:“你有什么可坑的?我的钱财势力比你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就你这个长相身材和性格,我坑你有什么用?给自己找麻烦?”

    后面的剑衣直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不,应该是拍在殿下的那个榆木脑袋上,好给殿下开开窍。就连他这个习武的粗人都知道,殿下这简直是在赤果果地作死,谁会在想讨女孩子欢心的时候说这种话?

    楚漓却觉得聿凛这个态度总算有点像是恢复正常了,但看他仍然像是看着一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那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么大一栋酒楼?”

    玉带河两岸寸土寸金,这栋酒楼虽是转手过来的,但看着也有九成新,最多是前一两年刚刚建起来的。这个规模,现在至少价值五十万两银子以上。

    聿凛这次避而不答,拉着楚漓往酒楼上面走:“上去看看。”

    酒楼二层上面灯火辉煌,但没有其他人,临着下面的玉带河河面,整条二楼外廊都被做成了观景台。节日里玉带河上有赛龙舟、赛花船、河上灯会等活动的时候,可以在这观景台上面很清楚地看到河面上的情况。

    聿凛带着楚漓站在观景台上,整条玉带河包括小半个崇安城尽收眼底。

    崇安城的夜晚风光比白天更加壮丽,万家灯火辉煌闪烁,犹如璀璨的繁星洒落在城市中,无数金色的光点勾勒出一条条纵横长街和一座座错落建筑的轮廓。玉带河上更是五光十色,灯光烛影连成一片,溶在悠悠水波里,和夜空中的星月倒影一同荡漾不绝。

    两人一出现在观景台上,玉带河上游的河面上很快便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光芒,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光点漂得近了,才看出那些全都是一盏盏河灯,造型精巧,玲珑别致,里面点着蜡烛,透出朦胧美丽的各色灯光。后面还在源源不断地放出来,不知有几百几千盏,顷刻间便漂满了几乎整片玉带河的河面。

    这几千盏河灯顺流而下,将河面变成一条五彩缤纷的光带灯海,比节日里放的河灯更加壮观百倍。玉带河两岸的行人们争相围观,连连惊叹,岸上很快就挤得人山人海。

    今天并不是什么重大节日,这河灯也并非只有特定的节日里才能放,祈福祈愿的时候都可以放河灯。众人都在猜测今天这河灯是哪位官家豪门中人为了谁而放,竟然有这么大的手笔。

    聿凛脸朝着下面满河彩灯的玉带河,眼角余光却在旁边的楚漓身上,见楚漓对这满河河灯也是一脸惊叹欣喜的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白白让人赶着在这几天时间内搜集来这几千盏的河灯,听说女子都喜欢这种场面,果不其然。

    他觉得气氛应该差不多了,不敢再看楚漓,眼睛直直地盯着底下的河灯,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把他这么多天已经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腹稿一句句给背了出来。

    “楚姑娘,以前我们有过误会,我对你也并不好……但我之所以缠着你不放,只是因为我想跟你多接近,其实我一直心仪于你……这次我来崇安,就是希望你能回北晋邺都,你在北晋那边的店面都可以继续开,想开多少就开多少……但是条件是,你必须嫁与我为妻……”

    他说到一半,突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的边上确实有另外一道被灯光投过来的人影,但是下面在临河平台上看河灯的那个身影,看着怎么那么像是楚漓?

    聿凛一回头,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咚一下撞进他的怀里,几乎没把他从二楼栏杆上撞翻下去。

    楚漓早就已经不在他的旁边,在那里的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穿着大红大绿花衣衫,满头插着大红花,画着血盆大口,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姑娘,扑过来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好啊好啊!我要嫁给你为妻!相公要亲亲!要抱抱!要举高高!”

    “公子对不起!”酒楼的掌柜吓得魂飞魄散地从一楼冲上来,把那个流着哈喇子的花衣衫姑娘拉开,“这是小人家的女儿,脑子有点毛病,小人本来一直让她待在后厨的,一个不小心让她跑了出来,打扰了公子的雅兴……公子恕罪!”

    聿凛:“……”


第3章 万花丛中过,点红知何处

    聿凛的第一次表白做了十来天的准备,最终以惨不忍睹的结局告终。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第一次下了天大的决心告白,结果惨遭失败,第二次便没法再在短时间内攒足这个勇气了。

    但也有好的一面,就是楚漓对他的态度总算有了改观,不再对他那么抵触,虽然基本是看在聿凛送的那栋酒楼上面。

    聿凛见这方法有效果,不敢再送楚漓崇安的房产,生怕楚漓在这边产业一多,更加不想回北晋。但答应楚漓只要她回邺都,北晋那边的生意随便她做,一边先让人回邺都去购置店面,等到楚漓过去了再送给她。

    楚漓本来总觉得聿凛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但是又抵不住北晋那边天上掉下来的金山诱惑,两边犹豫不决。去问了水濯缨,水濯缨没那个权利做她的主,只说了聿凛对她并没有恶意,其他的让她自己做决定。

    楚漓本来就不是看事情特别透彻的人,聿凛抓住她最大的喜好,不断给她加大筹码,楚漓最终还是没忍住动了心,很没出息地答应了跟聿凛一起回北晋。

    她临走之前,再整顿了一下崇安城内的几家店面,买下来的那栋宅院也暂时留着,反正以后她可能还是要回崇安的。

    现在店里生意红火,有两家店都扩建了,楚漓打算再去牙行买一批人回来。她店里的很多制作方法都是机密,不能流传出去,所以用的人基本上都是签了卖身死契的下人,容易拿捏控制。

    这一次去牙行,她却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牙行里面要卖的下人们被分门别类地排列在院子里,等待主家的挑选。楚漓要买的是年纪大些会厨艺的女子,在一群妇人里面,一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夫人?”

    低着头默默站在一群妇人中的,正是楚家的大夫人江氏。

    两年多前,楚漓被家里人逼着给一个官家少爷当妾,她把那少爷胖揍一顿,卷了钱财逃出崇安。后来水濯缨去楚家的时候得知这事,把楚老太太楚老爷二姨娘等人一股脑儿投进大牢,没收了楚家的产业。

    只有楚家大夫人江氏和楚漓的嫡姐楚湘,貌似以前对楚漓还算不错,水濯缨便没有动这两人,让她们留在了楚宅。

    后来过了足有一年多,楚漓才第一次从北晋回到崇安,但那时楚宅早就被卖了出去,楚家人已经不知去向。问了邻居,邻居说楚老太太等人被官府抓进了牢中,江氏和楚湘则是去南方投靠楚家的亲戚,大半年前走的,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楚老太太等人楚漓自然不会去管,江氏两个既然去了南方,楚漓也没有再去寻找。没想到现在倒是在这里看到了江氏。

    江氏虽然是楚漓的嫡母,倒并不像宅斗小说里面普遍的恶毒嫡母,当初跟楚湘在楚家反而是被欺负践踏的弱势者。因为同仇敌忾的缘故,江氏和楚湘以前一直是站在楚漓这一边的。尤其楚湘这个嫡姐,和楚漓同岁,性子隐忍坚强但是并不懦弱,跟楚漓的关系更好。

    江氏一看到楚漓,泪如雨下。楚湘也在这个牙行里面,只不过她姿色不错,本来是打算被卖到青楼里面去的,不在这些下人的队伍里。

    楚漓把江氏和楚湘两人都买了下来,去官府撤销卖身契,还了两人良籍。江氏和楚湘母女俩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楚漓这才得知,两人之前孤女寡母住在崇安,生活十分不便,确实是想南下去投靠楚家的亲戚。但半路上被人贩子迷倒抓住,几经辗转,又卖回到了崇安这边的牙行来。

    要不是今天楚漓正好来牙行,过两天楚湘恐怕就要沦为青楼妓子了。

    “我不会在崇安久留。”楚漓说,“这两天很快就要去北晋,我现在的生意大部分在那边。不过崇安城里也有我的宅院,可以住在这里,你们是想留在崇安,还是跟我一起去北晋?”

    江氏和楚湘犹豫了片刻。她们肯定是不太想离开土生土长的东仪,去北晋那么远的异国他乡,但一对母女单独留在崇安,家中没有其他人,实在是太不方便,光是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都让人招架不住。她们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崇安的。

    楚湘做了决定:“五妹妹,我们也跟你一起去北晋好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学学怎么经商,以后有立足的本事。”

    以前她看见楚漓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早就也羡慕了。楚漓十五岁之前,在家中也是个比她还要卑微悲惨的存在,天天受二姨娘和两个弟弟的欺凌。后来有了自己赚钱的能力,虽然还是不受待见,但至少没有人再敢小看她欺负她。

    只是当时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在外面抛头露面败坏家风的姑娘,断不会允许再出现第二个,她只能作罢。

    江氏眼中露出不赞同之色。在她眼里,一个姑娘家还是规规矩矩待在闺中,以后找一个好夫婿才是正经打算。像楚漓那样一个人在外面做生意,虽然是能赚钱养活自己,终归不成体统。而且以后嫁人要怎么办?哪个像样家庭里面出来的男子会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女子?

    现在当着楚漓的面,她自然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她们母女两人还是要依傍楚漓。而且她又不是楚漓的亲生母亲,没法管她的事情。

    等楚漓不在的时候,她得好好劝说一下女儿。

    ……

    紫宸宫。

    绮里晔登基称帝之后,水濯缨总算过了一阵久违的安宁日子,像是忙碌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场休假。

    被断断续续耽搁许久的身体调理终于提上日程,她现在又是天天泡在药罐子里面,除此之外便是没事看看书下下棋赏赏花喂喂鱼。三月里正是春和景明草长莺飞的时节,崇安城郊外春意融融,风光正好,还可以隔三差五地去郊外游个春踏个青,日子过得比神仙还要闲适。

    唯一让她仍然天天崩溃抓狂的就是绮里晔。他除了元真钰以外没有其他亲人,整个皇宫里面只有他们两人是正经主子,本来应该是清静得很,但绮里晔一个人就抵得上一百个搞事的妖艳贱货,从头到尾没让水濯缨觉得有一天是正常过的。

    水濯缨偶然跟绮里晔提过一次她那个时空里西方的雕塑,绮里晔对于这种高度写实化的雕塑十分感兴趣,立刻让人从北方运来最上等的大块汉白玉,找了全国技艺最好的石雕师傅,根据他画的图纸先雕出雕塑雏形,然后由他自己来进行最后的精雕和打磨。

    最后完工的这座雕像,也像是展厅里的西方雕塑艺术品一样,下面装了黑曜石的底座,被摆在房间里的一面墙壁前。水濯缨被绮里晔邀请过去一参观,差点当场把雕像砸成碎片。

    “……你马上给我把这雕像毁了!”

    不得不说,这死变态的确极有艺术天赋和手工天赋,从他之前自己设计制造的那个啪啪啪机关木偶盒就能看得出来。现在这座跟真人一模一样大小的雕像也是精美无比,栩栩如生,雕塑手法极为圆熟流畅,任谁看了都能以为这是出自艺术大师的手笔。

    然而……这雕像的内容是她和绮里晔两个人,以一种不可描述的高难度姿势交叠在一起,她的腰身被绮里晔扣住,高高地向后仰着头,面容上是极乐一般似哭非哭的迷醉表情。两人身上都披着凌乱的衣服,半开不开半落不落,更显出那种放浪而香艳的气氛,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无法直视。

    难怪前几天晚上绮里晔拖着她啪啪啪的时候,非要在十九狱里面的落地大镜子前面,而且半中间保持着这个高难度姿势停了很长的时间。当时她还奇怪绮里晔这是什么情况,敢情他是把他们当做这座雕像的人体模特,在对着镜子观察和默记!

    这么一座雕像光明正大地摆在房间里,他们的房间又不只是他们能进去,宫人们也要经常进来收拾,看见这雕像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行。”绮里晔一口拒绝,“这是我花了好几天时间才雕刻完成的,你不想也被弄坏的话,就毁了它试试看。”

    水濯缨:“……那你搬进那间暗室里面去!反正不准放在房间里!十九狱也不行!”

    暗室就是之前绮里晔假装囚禁她的那间小黑屋,还没有拆除掉,也就那里一般是没有宫人进去的。

    在水濯缨的强烈抗议之下,绮里晔终于同意将雕像搬进暗室里面。结果通体洁白的雕像放到暗室中央的时候,香艳淫靡的姿态和幽暗狭窄的环境冲撞在一起,那种强烈的视觉效果反而出人意料地令人兴奋。

    绮里晔在暗室里对着那雕像看了半晌,又对着水濯缨看了半晌,一句话不说锁上暗室的门,跟水濯缨两人在里面关了整整一夜的时间。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水濯缨开始越来越喜欢微服往皇宫外面跑。不是她闲不住劳碌命,而是她没法跟一般的皇后一样天天待在宫里,否则感觉自己迟早会被绮里晔玩死。

    绮里晔除了早朝之外没有固定的办公时间,晚上折腾她也就罢了,大白天的动不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抓住她来上一场,她实在是受不了。

    楚漓在的时候,水濯缨陪着楚漓逛了好几次的崇安城。崇安在这两年里又有了不小的变化,发展得更加成熟完善,尤其是商业格外兴盛,几条主要商业街上的店铺鳞次栉比,五花八门,逛上好几天都逛不完。

    但是古代的城市和现代比起来,各方面毕竟都还是太落后。水濯缨现在身为一国之母,而且又是个穿越者,觉得自己也该为东仪做点什么。

    太大的工程她暂时搞不了,城市里基础的市政工程倒是可以提一提,在崇安先试行,以后再扩展到其他城市去。

    这个时代的城市里几乎没有市政工程系统。一到下雨天,城市里缺少排水设施,街道上往往到处都是积水。垃圾靠风吹,污水靠蒸发,虽然古代的污染远没有现代这么严重,但还是很影响环境和百姓生活。

    城里也没有消防系统。古代建筑基本上都是木结构,这种所有建筑物密密麻麻连在一起的街道上,只要一起火,必然就是顷刻间蔓延成一大片火海。一到秋天气候干燥的时候,经常发生火灾,最严重的一年甚至烧光了好几条街道。

    水濯缨想把排水、消防、公共卫生这三个系统先建立起来,前面几天里一边逛街,一边就顺便了解崇安的情况,先做好调查。

    绮里晔倒是没有要把她天天关在皇宫里的意思,只是照例派了玄翼跟着她,她在路上对一个男人多看一眼都得回去跟他汇报。

    楚漓回北晋之后,水濯缨本来已经没那个兴致一个人在外面逛,只是为着躲绮里晔,硬着头皮不想回宫。崇安城里新开一家据说里面姑娘个个身负绝艺的歌舞坊,她就换了男装,去那边看热闹。

    一进那家歌舞坊,迎面碰到一个身着紫色销金宝相花锦袍,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左边拥着一位粉裳美女,右边搂着一位碧裙丽人,倚红偎翠,一派风流倜傥的调调,从歌舞坊二楼上面走下来。

    “沈大公子。”水濯缨笑吟吟地唤了一声,“好久不见。”

    沈则煜的脚步猛然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水濯缨出宫时嫌麻烦没有化装,直接戴了人皮面具,现在的容貌和原本截然不同。但沈则煜记得她的声音,自然认得出她来。

    沈则煜那张风流俊秀的面容上,一下子浮起极其尴尬的神色,搂着身边那两位美人的动作也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手臂本来落在美人的肩上和腰间,这时候不知不觉地慢慢放了下来,人也一点点朝后退去,跟那两位美人拉开一段距离。

    “……好久不见。”

    沈则煜知道水濯缨在宫外微服易容,就是不希望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直接叫她皇后娘娘,但又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憋了半天只憋出这四个字来,勉强挤出一个同样尴尬不自然的笑容。

    水濯缨带笑朝他身边的两位美人望了一眼:“沈大公子似乎正忙着消受美人恩?……”

    “不不。”

    沈则煜急急打断她,同时再往后退开一步,距离那两个美人更远,同时暗地里给她们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位美人十分知情识趣地离开。

    “我……现在并没有什么事情。”

    “那可否去对面茶楼上小坐片刻?”

    水濯缨很长时间没见到沈则煜。她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第一个跟她有交情,对她也很不错的人就是沈则煜。当年如果没有沈则煜的庇护和帮助,她那般低微的身份,在丞相府里面必然是更加举步维艰。

    “是……好。”

    沈则煜回答得都有些语无伦次。水濯缨只当他是来逛烟花之地被自己撞了个正着,所以尴尬不好意思,也没有在意。

    她离开丞相府的时候,沈则煜貌似已经“收心敛性,改邪归正”,现在倒是又开始这一幅风流调调了。

    歌舞坊对面就有一家茶楼,水濯缨和沈则煜上去包了一个雅间,两人相对坐下,关上门,水濯缨这才把人皮面具脱下来。

    “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不戴面具了。”

    沈则煜没有回答,只是失神一般,怔怔地望着露出真正面容的水濯缨。

    将近三年不见,她的模样像是变了很多,又像是一点也没有变。

    还是那般充满灵气的秀美容貌,那般深如夜空星芒闪烁的瞳眸,那般沉静从容如水一般的气质。只是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么苍白病态,弱不禁风,身材和五官都从青涩长开为了成熟。玉白的肌肤深处透出鲜活而充满生机的玫瑰色,眼角眉梢之间更是隐隐流动着一种妩媚的风情,犹如这三月里婉转旖旎的春光。

    久经花丛的他自然知道,只有长期经历过男人雨露润泽的女子,眉眼间才会出现这种诱人的风情。

    以前他以为绮里晔是女子的时候,总以为她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委身于容皇后,过的必然是无法描述的悲哀生活。

    不久前绮里晔向天下公开男人身份,如今他再见到她,终于知道她过得比他想象得好得多,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气色和神态。

    他也说不清他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从她进宫之后得到绮里晔的另眼相待开始,他就意识到,他们只能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他最初所希望的轨迹上。

    绮里晔在三国榴月宴上公然宣称她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和她联手剿灭唐啸威复国夏泽,为了她一场刀尖舞惊艳天下颠倒众生,帮她和她的兄长夺了夏泽皇位,给她寻找神医治好她的身体,千里红妆把她从夏泽娶回东越成为皇妃……

    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么多,他连插都没能插手进去。只能在崇安听着他们的一个又一个传言,隔着遥远的时间和空间,像是在听另外一个世界之人的故事。

    而如今,她是东仪的皇后,真正的女子最尊贵的名分,绮里晔已经给了她。如果她不是微服出行,他们是在正式场合相遇的话,他作为臣子,按规矩必须向她行礼。

    他们之间的交集,也就仅限于此了。

    “沈大公子?”

    水濯缨见他半天不回答,叫了他一声,沈则煜这才回过神来,终于勉强定了定心神,露出笑容来。

    “皇后娘娘怎么会来歌舞坊这种地方?”

    “闲着无事来看看热闹而已。”水濯缨笑道:“才新开的歌舞坊,沈大公子就一副常客的模样,倒是风流不减少年时。”

    沈则煜轻声一笑。

    “惭愧……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在她还未离开丞相府的时候,他的确是收起了以前他为了自保而不得不披挂上的风流纨绔的伪装,那时候他想着,等她躲出去之后,他要给她一个像样的身份,让她能够光明正大地回到丞相府,回到他身边。

    但到了后来,她离开得越久,他就越是开始渐渐地再次流连于花丛之中,游戏于美人之间。不管他实际上有没有兴趣,只有这样,他似乎才有那么一点点虚幻的慰藉。

    以前的风流是他欺骗世人的伪装,现在的风流是他欺骗自己的伪装。

    万花丛中过,只留一点红。而他想要采撷的那一朵花,已经如隔云端,渺不可寻,他的面前只有一片茫茫无尽的花海,热闹纷繁,寂寞如雪。


第4章 生日礼物最关键的一个字

    水濯缨和沈则煜聊了片刻,沈则煜平日里讨女子欢心的时候风流倜傥口若悬河,但这时候明显不在状态上,两人基本处于尬聊模式,水濯缨问一句他答一句,甚至答得都口不对心。

    水濯缨看他聊得这么痛苦,也不打算久坐下去,正打算离开,雅间外面传来敲门声。

    水濯缨把人皮面具戴了起来,这才道:“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衣着简素,有几分像沈府里丫鬟打扮的女子,青比甲绿裙子,戴着面纱看不太清楚容貌。不过从露出来的眉眼可以看出,这是个长相很清淡的女孩子,一双没怎么描画过的淡眉细眼,柔柔和和的看着倒也舒服,只是好像一把热毛巾就可以擦洗掉。

    “大少爷,莺莺姑娘和诗诗姑娘都生了急病,想要你回去看一看。”

    她开口的声音也是柔柔淡淡细声细气,像是不敢大声说话的样子。

    沈则煜又是一阵尴尬。什么莺莺姑娘和诗诗姑娘都生了急病,哪来这么凑巧的事情,根本就是府里那群姑娘撒娇发痴,找事情想让他早点回去而已。

    当着水濯缨的面被说出这种事情来,他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恨不得赶紧把人打发走,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女子似乎是对他这种反常的冷淡反应有些诧异,退出去前朝水濯缨看了一眼。水濯缨这时早已经戴好人皮面具,就是个长相平平的少年,也看不出什么来。

    水濯缨倒是对这女子依稀有点印象,总觉得很久以前像是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这姑娘是不是中书令家的女儿?”

    沈则煜更加尴尬:“是……她是叶府嫡出的六姑娘,叶晞。”

    水濯缨诧异:“那怎么会在你家府上当丫鬟?”

    沈则煜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晞从几年前起就一直倾心于他,情根深种矢志不渝,拖到十八岁还没有出嫁。叶府那边也派过人来沈府,委婉地露出提亲之意,被沈则煜同样委婉地拒绝了。

    叶府被拒绝一次,不可能厚着脸皮再上门第二次,叶晞的年纪又实在不算小了,便给她定了另外一门亲事。

    不料这个叶晞看着低眉顺眼柔和听话,做出来的事情倒是出人意料。在出嫁前不久,竟然乔装打扮成了沈则煜赎身接进沈府的一位清倌人,偷偷混进沈府,来找沈则煜。

    她当时本意大约并不是来献身的,只是想对沈则煜一诉衷肠而已,但沈则煜当天晚上醉酒,根本没认出进他房间的是哪位美人,上去就往床上拉。叶晞开始还抗拒,后来半推半就,最后干脆就生米煮成了熟饭。

    这件事情当时闹出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叶晞自己揽下所有的责任,说是她送上门来勾引的沈则煜,叶府那边和沈忱恭想怪罪沈则煜都没法怪罪。

    整个崇安城谁不知道沈家大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根本没有娶妻成家的意思,连纳妾都不想纳。但叶晞并不在意,执意要留在沈府,当沈则煜的丫鬟也心甘情愿。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叶府没那个脸皮硬逼着沈则煜娶叶晞,只能自认倒霉,对外宣布叶晞失踪,当做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已经死了,把叶晞扔在沈府从此不闻不问。

    叶晞留在沈府已经小半年,她的名声早就毁了,现在连面都不能露,偶尔出沈府也必须戴着面纱,生怕被人认出来。

    沈则煜对她并不能说不好,但他对待府中所有的丫鬟姑娘们都是如此,不薄待也不厚待叶晞一分。叶晞身败名裂换来留在倾心之人身边的机会,这日子过得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水濯缨听得感慨。叶晞怎么说也是中书令府上的嫡女,完全可以找一门不错的亲事,现在把自己弄得声名尽毁,连个妾的名分都没有,只是沈则煜众多通房丫鬟中的一个。其他丫鬟撒娇争宠,还要她来给沈则煜传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女子不自爱,必然不会为人所爱。为一份感情卑微到这个份上,甘愿让自己低到尘埃里,无论这个男人有多优秀,她都觉得太不值得。

    但人跟人的观念是不一样的。她感觉不值得,叶晞未必这么感觉,最卑微的尘埃里面也能开出花朵来,她不能去定义别人的爱情观和价值观。

    沈则煜含含糊糊地解释完他和叶晞的事情,看水濯缨脸上的表情有叹息之意,小心翼翼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觉得我做的不妥?”

    “这事也说不上什么妥和不妥。”水濯缨摇头,“不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娶妻或者纳妾?”

    这个时代不存在娶了老婆就不能风流的说法。丈夫有再多的小妾姨娘通房丫鬟红颜知己,妻子都不能拈酸吃醋,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之一的善妒。即便已经娶妻成家,也大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要是当时沈则煜愿意把叶晞娶过来,一床被子遮了丑事的话,叶晞现在就不至于过得这么惨。虽说这基本上是她自找的,但她作为中书令嫡女,不是那些买进来的丫鬟瘦马青楼倌人,沈则煜跟她有了实质关系,也一样把她扔在那里连个名分都不给,这有点不太好。

    沈则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水濯缨这个问题。他流连于花丛之中,不过是聊慰寂寞麻醉自己,但不想给任何女子名分,所以找的都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叶晞纯属意外。这种原因,他总不可能对水濯缨说。

    他察言观色的敏锐度何等之高,自然一眼看出来水濯缨神情中的隐隐不赞同之色,只是她并没有说出来要求他怎么做而已。

    “是我对不起叶姑娘。”沈则煜低声笑了笑,“不管错在谁身上,我作为男子占了她的清白,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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