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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王宠毒妃-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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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法判断容皇后说这话到底是不是在故作不在乎,但要是真的在这里杀了小皇帝,失去唯一的护身符,那他就彻底完了。
“好,既然这样的话,那咱家干脆成全了皇后娘娘好了!”
宋公公一咬牙,终究还是没敢用匕首,而是用手狠狠扼住了小皇帝的脖颈。小皇帝一下子被掐得无法呼吸,脸色紫涨,两眼翻白,手脚在半空中胡乱挥舞。
绮里晔像是看着一场好戏一样,在不远处以手支颐悠然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要上去救小皇帝的意思,仿佛宋公公帮他杀了小皇帝就是正好给他省事了一样。
宋公公眼看着小皇帝的挣扎越来越弱,再过片刻恐怕真的就要没命了,而绮里晔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才终于相信绮里晔是真的根本就不在乎小皇帝的死活。
他全身一片发凉,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这种时候自然更不可能放了小皇帝,牙一咬心一横,干脆便把匕首往小皇帝的脖颈中扎了进去,能拖上一个陪葬算一个。
然而匕首才插入小皇帝的肌肤里不到半分,他就感觉自己的全身突然像是石化了一般,一下子变得僵硬麻木起来。手脚没有半分知觉,根本不听使唤,匕首只扎进去了一点点刃尖,竟然怎么都没法再往里面扎进去。手一抖,匕首干脆从手中脱落下来,掉到了地上。
“嗖嗖嗖!”
那把匕首一脱手,从宋公公对面的屋顶上一瞬间同时飞来三道长索,卷住仍然被宋公公抓着的小皇帝,干脆利落地一拉一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将小皇帝从宋公公身边扯了开去。
小皇帝脱离宋公公的控制,屋顶上的暗卫全部落了下来,外面的大内侍卫们也一拥而入,一部分护住小皇帝,另一部分上去制住宋公公和小安子小福子三人。
这三人都中了刚刚暗卫们散出来的气体迷药,现在三人僵硬地倒在地上动躺不得,立刻被大内侍卫捆成了粽子,点上穴道外加打晕了过去。
小皇帝自然也中了迷药,“蛇信”暗卫给他闻了解药,他一恢复知觉,立刻就放声哇哇大哭起来,也不让人给他包扎脖子上的伤口,直奔向下了凤辇走进太清宫来的绮里晔,一头扑进绮里晔的怀里。
“皇后姐姐……钰儿怕……”
“没事了。”绮里晔摸摸小皇帝的脑袋,“钰儿不用怕,宋公公他们都被抓住了。”
小皇帝还是死死地抱着绮里晔不放。他虽然心智只停留在三四岁,但现在实际年龄也有十六岁了,只是可能发育相对迟些,个子还没真正长起来,身高差了绮里晔将近一个头,扑在他的怀里,那模样还是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子一样。
“主子,这三人怎么处置?”玄翼上前问道。
“看看十九狱里面能不能腾得出位置来。”绮里晔一边安慰地抱着把脸埋在他身上哭个不停的小皇帝,一边随口回答,“有位置就把三人一起扔进去。十九狱现在人满为患,过段时间也该扩建了……”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全身真气暴涨,犹如巨浪冲天火山爆炸一般,猛然扩散开去!
“轰!”
绮里晔身上的玄色外袍,包括里面的两层中衣和里衣,全都被这股猛烈的真气震得裂了开来。扑在他身上的小皇帝被他猛然一震,整个人几乎离地飞起,往后连退出足有一丈多,被掀翻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来。
周围众人全部大惊失色。一下子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有大内侍卫还下意识地连忙要上去扶小皇帝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又硬生生地停在原地。
太清宫门口的气氛一下子像是凝固了一般,没人说话也没人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绮里晔的身上。
绮里晔平日里对小皇帝虽然根本不是对待一国之君的态度,但也说不上有任何不好,甚至对于他变态鬼畜残忍冷酷的性格来说,能这样对小皇帝,已经算是十分疼爱了。
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绮里晔,众人顿时控制不住地再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没当场惊叫出来。
绮里晔身上的衣服在他刚才真气全开的一震之下,大片破裂敞开,虽然没有从身上落下来,但从裂开的地方已经能够隐约看见他的身材线条。
开阔的肩膀、平坦的胸部、紧致的腹部、劲瘦的髋部……跟平时身着大袖宽袍时雌雄莫辨的视觉效果截然不同,能够清清楚楚地辨认出,这绝对是一具不折不扣的纯男性身材。
周围众人完全是为着自己的性命安危,才把惊叫声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但一个个全都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
皇后娘娘……竟然是男子?
这么多年来一直坐在东越皇后位置上,容貌美艳得倾尽天下颠倒众生,在后宫养了一大群男宠的,竟然是个男子?
以前皇后娘娘以女人的身份,做出诸如在三国榴月宴上当着各国来使调戏贵妃的事情,后来又千里红妆公然把曦和长公主娶到东越当皇妃,他们觉得三观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现在知道皇后娘娘原来竟然是男子,非但没觉得什么恍然大悟,反而是三观一瞬间又被彻底刷新了一遍。
一个男子男扮女装这么多年,明明不带一丝一毫的女人味,却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识破,甚至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
绮里晔没有理会周围其他人的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从地上缓缓坐起身来的小皇帝。小皇帝捂着胸口,嘴角边和前襟上全是刚刚喷出来的鲜血,但是这一次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蹙着眉头闭着眼睛,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绮里晔的面容上不带任何表情,一双凤眸中除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黑夜中死一样的极度平静,诡异得令人心惊胆寒,无法呼吸。
半晌之后,他才一字一顿地开了口。
“退下。”
他这两个字并没有说明是针对于谁的,周围所有的“蛇信”杀手,大内侍卫,以及刚刚赶来准备伺候小皇帝的宫女太监以及太医,全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全部退下。
水濯缨意识到绮里晔和小皇帝之间绝对是出现了巨大的问题。绮里晔的男性身份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总不可能将所有这些人都杀了灭口,但其实就算现在向世人公开他是个男子,对他也没有多大影响。
关键应该还是在小皇帝的身上,现在发生的事情,绮里晔必然不想让周围任何人知道。
水濯缨朝玄翼使个眼色,玄翼立刻悄无声息地下令示意,很快便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她也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走,最后终于还是留下来,绮里晔也没有要让她离开的意思。
太清宫门口周围空无一人,只剩下水濯缨、绮里晔和小皇帝。
绮里晔的目光落到小皇帝的右手上。水濯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小皇帝的右手小指上戴着一个极薄极细的指环,颜色是肉色的,跟肌肤的质地也几乎一模一样,不注意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那个指环的内侧,似乎有一根细如牛毛的小针,只有不到半寸长,针上闪烁着幽幽的绿色光芒。
水濯缨顿时心下暗暗一惊。小皇帝刚才扑到绮里晔的怀里,抱着绮里晔的腰身,指环上的这根毒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插入绮里晔的后背里。
难怪绮里晔刚才会猛然真气暴涨把小皇帝震开。从他身上的衣服也全都被震裂了来看,这根毒针刚刚恐怕已经刺进他的衣服内部,几乎触碰到了他的肌肤,所以他的真气范围才会将身上的衣服都包括在内。
绮里晔望着小皇帝,缓缓开口,声音同样平静低沉得近乎诡异,听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皇帝坐在地上,睁开眼睛,目光对上绮里晔的面容。
他那双瞳眸的颜色看上去仍然像水胆黑玛瑙一样清澈透明,却已经丝毫不见了以前的稚嫩懵懂,是真正属于他十六岁年龄的目光。甚至,远远超过这个年龄。
“五年前。”
他的声音也仍然和以前一样清脆悦耳,像是水晶风铃摇曳触碰的声音,但以前说话总是带着小孩子才会有的奶声奶气,现在却比成人更加清晰平稳,
水濯缨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很显然,小皇帝根本就不是真的心智不全,至少现在不是。
从绮里晔的问题来看,小皇帝之前应该确实是心智只停留在三四岁,但后来渐渐恢复了正常,现在那副呆呆傻傻天真懵懂的模样,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五年前,十一岁的时候他就恢复了心智,一直伪装到现在,就连绮里晔都没有怀疑过他。水濯缨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的心智应该就已经是正常的了,但她也没有看出半点不对劲来。
这简直是水濯缨见过的最可怕的演技和忍耐力。
宋公公、小安子和小福子既然挟持小皇帝,就说明他们也一样是把小皇帝当做一个傻子。就连这几个贴身伺候他的太监都不知情,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怕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小皇帝心智如常的秘密。
绮里晔的声音仍然平静如诡异的死水,不带一点情绪。
“你既然已经隐藏了五年,为什么到今天才杀我?”
小皇帝恨恨地望着他,眼中透出冰冷的怨毒之色,那种神情在他清澈透明如黑水晶一般的瞳眸里,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以前时机未到,我总是不敢下手,如今光复派已经被你铲除,这整个东越再没有人是你登上帝位的阻碍。现在再不杀你,无声无息消失的便是我,我难道还能再等下去?”
水濯缨眉头一蹙。这完全是小皇帝自己的臆想。以前整个东越也没有人能威胁到绮里晔,那时候他想要杀了小皇帝自己称帝,早就动手了,根本没必要管这个成不了多大气候的光复派。
小皇帝知道光复派,应该是从宋公公这些人口中知道的。但他深居宫中,信息的来源很少,不过是一些道听途说而已,对于情况显然了解得不全面,以为绮里晔不称帝是因为还有顾忌,一旦没了阻碍就会除掉他。
她正要开口说话,绮里晔一抬手拦住了她,示意她不必解释。
“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无声无息地消失?”他淡淡问道,“我什么时候表现过要杀了你取而代之的意思?”
小皇帝咬牙:“你表现得还不够?我是东越的皇帝,而你这些年来都是怎么对我的?你身为一个男人坐在东越皇后的位置上,垂帘听政牝鸡司晨,把我当做傀儡一样摆布,对待我还不如对待一只小猫小狗……现在你可以自己称帝,我没有了最后的价值,你还有什么必要让我活着?像是你那个皇妃一样当玩物么?”
这些年来,他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每天活在无休止的屈辱之中,无论何时何处,对上的都是周围众人看待一个可怜可悲的傻子的目光。但他却不得不忍辱负重,始终装成一个傻子,否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宋公公并不真正忠于他,只不过是受到光复派的威逼利诱,才不得不作为光复派在宫中的内应。但他不相信宋公公,在宋公公面前也不敢露出自己的底牌。偌大一个皇宫,他连一个能够信任的人都没有,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他都不得不戴着面具,没有一时一刻敢松懈。
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没有人比他更孤独。
他现在手上的那枚毒针指环,还是用他几年前在皇宫中捡到的一枚暗器,趁着每天晚上无人在旁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出来的。上面沾的是一种慢性剧毒,有麻醉作用,刚刚进入人体的时候没有一点感觉,也不会表现出任何症状,过了十二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到发作的时候,中毒者在顷刻之内暴毙,已经没有解药可用,就算有也来不及起效果。
他当然知道自己能成功刺杀绮里晔的可能性很有限,而且即便绮里晔死了,他也并非就能高枕无忧,但总比这样坐以待毙的好。
“爱妃不是我的玩物,你也不是。”绮里晔平静地说,“八年前你为什么会变成心智不全的样子,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了?”
“还能是为什么?”小皇帝冷笑道,“你找到我之后,得知我是东越皇子,下毒把我害得犹如痴傻幼儿一般,然后便可以轻易控制我成为你的傀儡,成为你夺权路上的垫脚石……开头的三年我确实是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但并不意味着我恢复了之后也还是一样愚笨单蠢。你当年做了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就算我不记得了,难道还猜不出来?”
“呵……”
绮里晔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满是嘲弄和讽刺,却隐隐有一种几不可见的苍凉。
“不错,钰儿果然聪明,正是和你猜的一样。”
小皇帝冷笑一声。
“我既然刺杀你失败了,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和宋公公一样丢进你的那个十八狱里?”
绮里晔没有回答他,转过身来,朝水濯缨伸出一只手。水濯缨走过去,他揽住水濯缨,缓缓往太清宫外面走去。
“站住!”小皇帝怒道,“回答我的问题!”
绮里晔连头也没回一下,小皇帝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追上来,绮里晔走到太清宫外,做了一个手势,立刻便有“蛇信”暗卫从远处的屋顶上落下来,拦住小皇帝。
绮里晔没有宣凤辇过来,就这样带着水濯缨,一步一步缓慢地穿过连接着各宫之间的林荫步道,往凤仪宫走去。
小皇帝还在后面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但那声音正在渐渐远去,等到进了凤仪宫的时候,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绮里晔带着水濯缨回到凤仪宫后面的寝殿,屏退了所有下人,站在寝殿侧面的门廊下,对着外面的夜空。他美艳而妖异的面容,映照着夜幕下的星月光芒,至始至终看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水濯缨一直在他身边望着他,他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爱妃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本宫的,可以尽管问。”
水濯缨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你和小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149章 凉凉的身世
绮里晔沉默了一下。
“他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现在大约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水濯缨脸色微变。
“那先帝当年从娑夷族掳掠而来的娑夷王子妃……”
“是我的母妃。”绮里晔轻声说,“我是娑夷族的王孙。我母妃和父王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她被掠走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后来又和东越先帝生了元真钰。”
他的母妃,娑夷王子妃素和夕,当年是娑夷族艳绝天下的第一美人。十七年前,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东越先帝偶然在南疆遇到素和夕,惊为天人,一见倾心。当时先帝并不知道素和夕的身份,回东越后便派了人来向娑夷族提亲,求娶那个美艳得不似凡人的绝色女子。
娑夷小王孙都已经六岁了,娑夷族怎么可能把王子妃交出去,自然是当做一个误会,一口回绝。
先帝尽管清楚地知道了素和夕的身份,知道她已经嫁人,并且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却还是犹如魔怔了一般,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
终于无法按捺住对素和夕的欲望,先帝开始向娑夷族施加压力,迫使娑夷族交出王子妃。否则东越作为中原三大国之一,灭掉一个小小的娑夷族,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娑夷王为了全族的生存,不得不向东越妥协,答应将素和夕交给先帝。娑夷王子本来誓死不答应,最后在娑夷王和族人的巨大压力之下,终于也还是没能护住自己的妻子。
娑夷王子忍着心痛,哄骗着素和夕,把素和夕送去了东越。素和夕在进入东越皇宫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夫送给了别的男人,悲愤欲绝,却在先帝要灭娑夷全族的胁迫下,连自杀都不敢自杀,只能忍辱负重地留在东越皇宫中。
先帝自然也知道,这般强行夺了娑夷王子妃纳入自己的后宫,对于一个部族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为了断绝后患,以防娑夷族人将来报复东越,在得到了素和夕之后,干脆便派大将军唐啸威领兵南下,灭了娑夷全族,杀光娑夷王室的所有人,将剩下的娑夷人全部沦为奴隶。
素和夕深居宫中,对娑夷被灭族的事情一无所知,仍然为了娑夷族人而不得不屈从于先帝。先帝对素和夕百般宠爱,封她为地位仅次于皇后的沁妃,一月里除了初一十五必须去皇后宫中以外,其他时候都宿在她这里,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奇珍异宝都堆到她的面前。
素和夕本来心如死灰,在先帝这般温柔殷勤之下,渐渐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屈辱得生不如死。加上半年之后怀上了身孕,更是只能死心认命。
然而无论一个君主是部落之王还是大国之帝,无奈之处永远也不比任何人要少。当时东越大将军唐啸威手握重兵,权倾一时,而唐啸威之妹正在宫中为贵妃。唐贵妃将素和夕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屡次想要害素和夕,先帝慑于唐啸威的势力,每次都只能偏袒包庇唐贵妃。
没得到的总是最好的,得不到的便不会再珍惜,这是几乎所有人的通病。先帝宫中美女如云,对素和夕的宠极一时,也不过是持续了短短半年时间,后来便渐渐淡了。甚至到了素和夕怀孕时,唐贵妃想要打掉素和夕腹中的孩子,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素和夕终于对先帝也彻底失望,她在宫中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有保障,更不用说保护腹中的孩子。趁着一次出宫秋猎,带着腹中已经四个月的身孕,逃出了湘山猎场。
素和夕逃往南方,隐姓埋名含辛茹苦地躲在山中养胎,五个月后生下了孩子,却因为被东越大内侍卫发现追捕,孩子出生后不久,两人就失散了。
这孩子后来被一家姓容的江上渔户收留,而素和夕在继续逃亡的途中,遇到了已经在外面流浪许久的绮里晔。
绮里晔在娑夷被灭族的时候,王族中的几个下属带着他混入了娑夷平民中,这才没有被当做娑夷王族当场斩杀,但却和平民一样沦为奴隶被卖到了东越。
那之后无法形容的半年,便是把他拉进一片黑暗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的半年。他一个字也没有描述,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只说到他半年之后便逃了出来,也一直在外面流亡。
素和夕当时刚刚生产过不久,身体本就虚弱不堪,一路上风餐露宿奔波劳累,更是已经在油尽灯枯之际。
母子久别重逢,开始时素和夕自然是大喜若狂,然而随即又从绮里晔得知娑夷全族早在一年前就被全灭,王族一脉只剩下绮里晔一人,其余族人也所剩无几,全部成了奴隶。
大喜紧接着大悲之下,素和夕的身体承受不住这般激烈的情绪起伏,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她对生命里的两个男人,娑夷王子和东越先帝,都是心存怨怼甚至是仇恨。但对两个不同父亲的孩子,却是同样满怀母爱,并没有把父辈造的孽算到孩子的头上。
临终之前,素和夕托付了绮里晔寻找她和东越先帝的孩子,能找到的话,尽可能照顾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另外一件事,便是要绮里晔答应他永远也不会当皇帝。
后一条自然没什么,前一条对绮里晔来说却有些强人所难。当时只有七岁的绮里晔,本来根本不想管那个灭了他们全族的东越皇帝的孩子,奈何母妃已经在弥留之际,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满含恳求地望着他,他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但他当时自身难保。东越对娑夷逃奴的抓捕正是最严格的时候,他无法留在东越,只能先去了南疆。
这一流浪,就是整整八年时间。
八年里,他去过南疆、去过西陵,去过北晋,去过更北方的草原大漠……在繁华喧嚣的天府城市里隐藏过,在广袤恢弘的长川大河间游荡过,也在荒无人烟的沙漠荒原中跋涉过。
他受过无数磨折苦楚,也见识过无数难以想象的事物,遇到过无数常人百年也无法一遇的机缘。失去过无数,得到过无数,他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的经历,相当于别人漫长的一辈子。
十五岁,他带着一张艳绝天下的面容,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和才能,一颗已经阅尽人间不知多少春秋轮回红尘百态的心,回到东越。
他的容貌尽管美艳更胜于当年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素和夕,但其实一眼望去与父母只有两三分相似,不必担心人认出来,也不需要易容,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
到东越之后,他很快打探到了自己那个同母异父弟弟的消息,而这时候东越先帝派出去寻找小皇子的大内侍卫,也正好找到元真钰。
大内侍卫当中有唐贵妃派出混在里面的奸细,找到元真钰的时候,抢先一步暗中给元真钰下了毒。等绮里晔赶到,元真钰中毒已深,他不得不用以毒攻毒之法,给元真钰下了另外一种药。保住元真钰的性命,却毁了他的心智,一直像是三四岁孩子一般呆傻懵懂。
后来大内侍卫带着东越先帝亲自来的时候,绮里晔在元真钰家中撞上先帝,来不及易容变装,但又担心熟悉素和夕容貌的先帝见了他会起疑心,毕竟先帝知道素和夕还有过一个儿子。为谨慎起见,便男扮女装,假扮成了那个收留元真钰的渔家里的一个少女。
元真钰被下了药之后心智不全,就像是刚刚破壳出生的小鸭子一样,对于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绮里晔极为依赖。先帝想带回元真钰,元真钰却拉着绮里晔死活不肯走,先帝无可奈何,只能将绮里晔和元真钰一并带回崇安,让绮里晔照顾元真钰。
这以后的事情,便是众所周知的了。这个“出身渔家的容姓少女”,代替小皇子元真钰参加了夺嫡,一路披荆斩棘而来,踏着无数人的尸骨血肉,一步步走上东越的权力巅峰。
绮里晔说完这一段长长的话,随后便沉默下来,突然轻笑了一声。
“害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也确实是我。他八岁的时候已经很聪明,本来不愿意以自毁心智的代价来得以存活,我没管他的意愿,给他强灌了药。他虽然已经记不清失去心智之前的事情,但脑海中应该还留着当时的景象和情绪,所以恢复心智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那么恨我。”
对于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他的感情是极其复杂难言的,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对元真钰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元真钰是东越先帝的孩子,是他仇人的后代,他本来应该是恨屋及乌。但偏偏元真钰身上又流着和他一样的娑夷血脉,是他的骨肉至亲,是他唯一存在于世上的亲人。
在失去心智的那段时间,元真钰尽管呆呆傻傻,却犹如恋父恋母般的幼小孩子一样,对他百般依赖。那种被人依恋和需要的感觉,尽管只是来自于一个弱智儿,对当时陷在一片黑暗血沼中的他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救赎。望着元真钰那双清澈明净如水晶琉璃,婴儿一般懵懂单纯的眼睛,他无法提起厌恨和恶意。
他答应过素和夕自己不当皇帝,素和夕却没有要求元真钰也不当皇帝,元真钰是东越的小皇子,有身份可以名真言顺地继承东越的皇位。他在外流浪多年,见过千般万种世态沧桑,太清楚权力的重要性,皇位有没有无所谓,但皇权却必须要争。
一开始时他伪装成了女子身份,后面骑虎难下,干脆便以这个身份一路伪装到底。元真钰登上帝位的时候,他原本想过自立为摄政王,但摄政王一般是在外面建摄政王府居住,不便住在宫中,而元真钰又一直黏着他。最后,他便成了和小皇帝关系最近的人,东越皇后。
在水濯缨出现之后,他放在元真钰身上的时间精力大幅度减少,换做以前元真钰肯定是不依不饶,但现在却一直没有闹过。他以为元真钰虽然心智不全,这么多年来也应该学得懂事了一些,却并没有想过,早在五年前元真钰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还一直深恨着他。
水濯缨望着绮里晔犹如笼罩着一层迷离烟雾般的侧颜。他的嘴唇轮廓完美一如往昔,带着一弯浅浅的弧度,却静止得犹如凝固的鲜血。眼尾艳丽的绯红色,在清冷的星月光芒映照下,成为一种阴影般幽然淡漠的暗紫色,像是一叶静静落下来飘进水中的紫睡莲花瓣。
她靠近了绮里晔一步,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他的身体体温一向比她高得多,现在却一片冰凉,抱着他就像是抱住了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水濯缨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颈间。
“你还有我。”
绮里晔伸手抱住她,把她揽在怀中,轻轻一笑。
那笑容一点也不像是属于他的妖异美艳如魔花绽开般的笑容,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映照着月光,犹如雾气一般朦胧而柔和地晕染开来。
“是啊,我还有你。”
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她。
……
那天夜里,水濯缨不记得自己陪着绮里晔在门廊上面坐了多久。弦月在夜空中渐渐西沉,漫天繁星璀璨而迷离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天幕上的黑暗像是墨色被冲淡一般,透出越来越明亮的天光。
两个人都不说话,也没有需要说出口的话,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水濯缨前两天晚上几乎都没有睡觉,到了后来,在绮里晔的怀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绮里晔大约后来抱她回了房间,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房间里的床上,旁边的床上是空的。
水濯缨起了身,一问凤仪宫的宫人,这才知道绮里晔正在小皇帝的太清宫。
她昨晚就在想绮里晔要怎么处理小皇帝,只是当时没有问出口而已。
小皇帝的心智已经恢复,现在对绮里晔满怀怨恨,甚至可以说有一种病态的扭曲。他这么多年来戴着呆傻的面具,跟别人从来没有过正常的交流,得到的几乎所有信息都是来自于别人的只言片语和道听途说,然后在他自己一个人的脑子里面臆想和猜测。
这样时间长了,心理必然会出现问题。绮里晔对他的确不算是差,一个哥哥照顾一个弱智的弟弟,做到这份上已经是很尽职尽责了。但他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成一个受迫害的傀儡皇帝,把绮里晔定位成迫害他的奸佞妖人,自然是对绮里晔充满了怨恨,多年下来更是根深蒂固。
这种不能称之为误会的矛盾,长年累月地积累了那么长时间,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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