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五云深处帝王家-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文迎儿觉得这话侵犯了她,立即道:“我还不要!”
这一声可有点赵顽顽那无赖气质了,激得冯熙更不想饶过她,又猛地将她抵过去亲,舌头将她喉咙也堵住。文迎儿嗓子里大叫,伸出两手拼命捶打他,最后冯熙似乎觉得也够了,从她身边移开,捂着胸口说,“你力气还是这么大,看着瘦弱了多半,怎么还是像头小蛮牛一样,”然后歪嘴笑,“也不知道在床榻上还蛮不蛮了。”
文迎儿将头一撇,“不行,我来月事了。”
冯熙道:“我已看过你的裤子,没有月事。”
文迎儿转头过来盯住他,瞪着眼睛气鼓鼓的模样颇像从前,“你偷看我裤子,你下贱!”说着伸出脚来狠狠踩在他脚上,也不顾他那条腿正是瘸的。
冯熙那脚吃痛,身子扶柱勉强站住,文迎儿已经逃跑了。又无奈又想笑,心道“这赵顽顽真是要人拿出命来的,好赖命已经是她的了,她真是爱踩就踩,爱捶就捶,爱怎么□□就给她□□去吧。”
过午后有人登门送了帖子给冯熙,要他晚间时去会仙酒楼一叙。冯熙已经猜到是谁了。
下午时他赶去一趟牛羊司,叫了数个兵士弟兄扛着羊肉与砧板到冯宅里来,在他院子里摆开,点灯磨刀切肉,就地搭架烹煮或炙烤,在院中等他回来一起吃全羊宴。实际上他是请这些禁兵保护文迎儿,以免帝姬或是荀驸马的人潜入偷文迎儿下手。
文迎儿看这个架势,多少猜测这和保护她有关,心里渐渐觉得暖和开心。那炙烤的肉味也特别香,霜小和绛绡都馋得不行。尤其是霜小,不停地在禁兵跟前晃悠,问东问西,“这个怎么做”、“你还会做什么”、“可不可以再来……”
“这小姑娘真不知道害臊。”绛绡同文迎儿抱怨,文迎儿低眉略略瞧她,“你想不想嫁人呐。”
绛绡忽然想起以前文拂樱曾说过,如果她嫁给了冯熙,就让自己当通房的事,脸颊蹭地红了红,随口应付文迎儿道,“嫁人有什么好,我这样自由自在的……”
她有些心虚,再斜眼瞧文迎儿的目光已经被那禁兵的刀工吸引过去了,遂松一口气也去看。那禁兵将袖子挽在肩头,胳膊的肌肉爆起,刀工行云流水,那男人剁肉的铿锵延续的声音噔噔噔噔地敲进她心里去。
————
冯熙到了会仙酒楼,一来报上名字,立即被殷勤请上了楼上雅间。从那楼上窗阁能看见外面树立的彩楼高门,再往远看,依稀便能瞧见灯火通明的皇城之中。
汴京就是这么拥挤的一处地方,挤得同皇宫都这么近,夜里皇宫的殿宇上面铺着厚厚的黑云,就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政、宣年内,地震旱灾频繁,内乱纷扰,外敌环伺,那官家只守着这块拥挤的小地方,就能一夜一夜的醉过去。
“冯统领。”
雅间里进来一个人,正是那荀驸马荀子衣。他一身士人粗浅衣衫,看似久别归来,像个屡第不中郁郁寡欢的书生。
“她还好吗?”
☆、挟持
“你是指?”
荀子衣顿了顿,“冯统领一定知道我的所指。我已经听说那帝姬跟前的蓝怀吉意外死了,想来想去这事也应该与冯统领有关。我了解冯统领,是个爱妻如命的人,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冯熙笑一笑,“这真的是枉杀我。荀驸马不要拿我寻开心。家内还正等着我回去用饭,若无什么要紧的事我便去了。”
荀子衣脸上表情松弛了些:“那看来昨天没伤到她没什么……我倒怕她被我与韵德吓到,不过想想她以前的性子,也没什么能吓到她。”
冯熙纠正:“家内从前大门不出,没有机会与荀驸马照过面,驸马怕是弄错了。不过昨夜回来她倒是很惊惧,但也未跟我说什么。”
“我倒希望是弄错了。”荀子衣感慨一声。他心里几乎断定了文迎儿就是崇德,可冯熙不会自己承认。但若是想一想崇德当真活着,这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人能把她救出来,那就是冯熙。这全天下就只有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崇德受苦,那么杀蓝怀吉的人也只有冯熙——前提是蓝怀吉当真不是老眼昏花自己坠下茅坑去的。
那蓝怀吉是参与了不少宫中旧事的人,传说他服侍哪位娘娘,哪位娘娘就能得宠。在他服侍刘文妃之后,刘文妃就将官家把得牢牢的,听说也是他的功劳。到了荀宅后,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已经几次三番想算计自己,荀子衣倒是有些领教了他的手段。而如今这么个风生水起的精明人,能整身子掉到茅坑里去,这总不能说是天意吧。
荀子衣抬眼瞧着冯熙。这个冯熙看似穿着不甚华贵,人又默不吭声、低眉顺眼,却是“天生神将”冯公的儿子。听说他曾为质深入敌营又全身而退,一夜斩杀八百头颅,也曾在冰天雪地埋伏一月后,半路绞杀夏国梁王。
这样的人最近三年在宫里头,给官家在钧容仪仗里面打鼓吹箫、在金枪班给大臣们表演射箭、在十七皇子宫阁前又做了几天茶水侍卫。等那十七皇子一周岁暴毙了,他才算正经入了禁军上四军龙神卫,从平丁而起,很快进功,成了四厢都指挥使。
当然他武将之子的身份也给他平添了不少助力,如果他继续在龙神卫做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得到举荐,回到西军中派个更加高级的官阶。这也是一般自诩为“真正战士”的兵将们的选择。
但在这个时候他就偏偏成了逃兵,他成了逃兵的这天,还恰好就是小云寺着火、崇德烧焦的那天。就算别人不会把冯熙和崇德联想到一起起,荀子衣却一定会想到。
荀子衣最初的婚约乃是由官家亲赐,选尚崇德帝姬。后来是因为一系列巧合,他才被重新选尚了韵德。可是他早就从赐婚的时候就心许了“崇德”这两个字,他又怎么会不关注她?他也是因为关注她,才知道她时常借着去看十七皇子的名义,去挑逗这个侍卫冯熙。
荀子衣还很深切地记得,自己贿赂的那个内监去打探完崇德的踪迹,回来告诉他,她的行为有多令人发指。她不顾他们御赐的婚约,就敢在十七皇子宫阁里面往那侍卫身上跳,勾住他脖子不让他走动,咯咯咯地笑和闹。
荀子衣不想再回想了。
眼下关切完了心中想关切的人,现在就要同他说那正事了。
“昔日我也曾以冯公为志向,期望出外建功立业,也一直颇欣赏冯统领的作风。但在禁中待得越久,就越发只图一个稳当度日,反正做了这驸马后,除了蹴球打马,赏玩花木,听曲行乐,也就无甚可做的。倒是冯统领不一样,眼下就有个机会让你出了牛羊司。”
冯熙低头:“折煞了。不知道这等好事怎么会与我有关?”
“东宫有一侍卫统领的职缺,前些时日在宫中打马球时,官家曾说要给太子殿下选一骁勇之人,我想来想去,就是你最合适,我来之前已经去了一趟高殿帅宅,他对你也很赞赏。不过你的腿?”
“眼下刚能自如了。”
“那便好。”
“可在下是逃兵……”
“那有什么,官家最近要大赦,我打听过,你已经在大赦之列。”
冯熙鞠躬道:“这我又何德何能呢。”
“冯统领本来就是冤枉。其实说白了,我是不愿意看到因为昨天的事情,你家中的妻子也被人利用,坏了声名。”
兜了这么一大圈子,最后终于点到了关键。荀子衣不想让文迎儿配合韵德来指摘他想要玷污良家,所以先来找他,许诺给他一官半职,好让文迎儿闭嘴。
冯熙道:“我明白。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必得回去了。家内不能久等。”说罢眼睛也不抬一下,径直地双脚一前一后出了去。
等冯熙走了,荀子衣的幕僚从外面进来。“这冯熙倒是识时务,但他对驸马的这态度也太漫不经心了。”
荀子衣摇摇头:“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那幕僚道:“驸马,我打听过,昨夜冯熙去了太常寺卿李昂的宅院,据说也是为了这回大赦能赦免他的事去求情去了。依我看那蓝怀吉和他没什么关系。且我去查时,听说皇城司的也去了,大抵也是这般结论。如果蓝怀吉的死不是意外,那是不是帝姬怕他走漏风声才灭口的?”
荀子衣沉吟半晌,问:“今天帝姬去了官家那里怎么说?”
那幕僚道:“问了宫里,她去闹了一场,还强词夺理,说蓝怀吉是因为目睹了你对那女眷动手动脚跑去向她禀报,你恼羞成怒才让人把他偷偷推下茅厕的。但因为官家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事,没有太动怒,只是让人到处找寻你,要听你的解释。御史那边也参了帝姬一本,说她行为不检不贤,竟然杖杀了您的妾室。”
荀子衣点点头,“办得好。你再着人盯紧韵德身边儿那小内监蓝礼,那小家伙长得俊俏,声音又洪厚,你去查查他净身干净了没。若是不干净,那韵德就算是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了。”
那幕僚忽然有一丝奸笑道:“干不干净其实也无妨,如果驸马想一劳永逸,倒不如用一用帝姬昨天那个下药的法子,把她与那小内监做实了。兖国公主的先例在那里,韵德帝姬怕是往后再也不会给驸马添堵了。”
荀子衣突然觉得心中畅快,随即叫着慕僚同坐,点了会仙酒楼最贵的酒,又喝得一个酩酊大醉。
————
那羊肉、羊腰等已经都切了好,那几个禁兵按宫里宴享的做法做了,就等冯熙回来一道开锅。
文迎儿正在门下站着,忽觉得头顶有些粉末灰尘落下来,绛绡头上也落了些,正想叫,文迎儿制止了她。
文迎儿让她去外面叫两禁兵站到卧房和窗子门口,她自己走进屋内正中坐下。刚才瓦片上肯定是有人的,冯熙预料的不错,他一出门就会有人打她的主意。
这时候突然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直接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向门口走,看了一眼门口有人,又向窗子移动,没想到也有人。
那人捂得文迎儿几乎窒息,眼见各处都逃不了,只能松手将刀掏出来顶住她后背,向外挟持。
文迎儿终于可以大口喘息,虽然是被刀顶着,却也觉得松快很多。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吭声,就被推搡着从卧房正门走出院子里去。
禁兵都赶过来操起刀围在旁边,但眼下文迎儿被挟持着,他们也只能跟着,不敢上前动手。
文迎儿看见外面驾着的锅和火,偷偷使眼神,眨巴眨巴地想告诉他们,“拿汤泼!”
绛绡与霜小都会意了,霜小把绛绡挡在身后,向前面嚷道:“你不要动我家娘子,你要是敢胡来,我这些哥哥们就会将你切成七块八块,我二哥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绛绡趁着霜小说话赶紧嘱咐那几个禁兵去拿汤,可他们犹犹豫豫,知道若是泼汤恐怕也会泼到文迎儿身上,这反而得不偿失了。且拿惯刀的绝不会随意放下刀,眼下还能对峙着。
哎,这几个人还是与她没有默契。文迎儿有些绝望,只能被推着向门口走。临近处院门的时候,冯熙却回来了。
院门前冯熙就与那挟持者面面相觑,那挟持者喊道:“让开道路,否则你这小娘儿没命了!”
冯熙挑眉一笑:“你认得我?”
今日他与那些禁兵都穿得同样的常服,这人要不认得他,怎么知道他就是这家男人呢。
“废话,不认得你怎么劫走你娘子。你还是乖乖让开道路,谁教你得罪了大人物!”
冯熙没有犹豫,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盯着那人清清淡淡地道:“你若是认得我,就应该知道我不会让开。你要么留下她,要么留下你。”
冯熙很清楚,这人既然是想挟持文迎儿离去,那就不是荀子衣的人——如果荀子衣将他叫出宅是为了对文迎儿下手,那么让文迎儿再说不出话来才是最简单的,又何必费工夫挟持?既然这人是韵德帝姬派来的,那韵德就是要让文迎儿给她佐证,怎可能要文迎儿的命?因此这人只不过虚张声势,想带她出宅罢了。
那人见冯熙手里只拿着一根折断的树枝,那树枝看上去就像是头上吃了虱子用来挠的。他还没料这冯熙到底想干什么,冯熙就已经欺近过去。
到了文迎儿面前的时候,冯熙低声说:“闭上眼睛。”
文迎儿应声禁闭双眼,莫名地信任他的说话,就好像长久以来的默契一样。
那挟持者正待反应时,冯熙已经举起尖枝,直接插。入了他的左眼。
“啊——”尖利的叫声直冲上云霄,那人扑通跪倒在地,想抱又不敢抱住自己的脸,只能凄厉又惧怕地大喊。
冯熙将浑身发抖的文迎儿紧拥在怀里,用胳膊与手捂着她两侧耳朵,顺便向禁兵们道:“诸位兄弟帮忙,将他抬去荀宅门口罢。”
☆、悸动
韵德因为杖杀斑鸠儿的事,被官家教训了一通,责令回荀宅去等荀子衣回来。
她向官家告的是那荀子衣奸/淫未遂的事,结果官家说,“既未遂,又有什么好说的?”
回到荀宅便看见那半死不活满地打滚的探子,那是她心腹武臣给她找的人,说是万无一失,结果现在连个文迎儿也劫不出来。
冯熙这么一弄,等于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如果硬要同文迎儿过不去,冯家可能站在她的对立面去。韵德权衡之后,让她宅里的学官草拟信函给她姐夫梁驸马,让梁驸马想办法把冯熙弄出牛羊司来,先卖弄冯家一个好处。文迎儿这个人对她还有用。
眼下一败涂地,她让蓝礼给她倒酒喝。还是和往常一样,她把婢女内监都支出去,就剩下蓝礼一个人。
她倚靠在玫瑰椅上,蓝礼站在旁边,这个时候她就穿着抹胸外面一层薄丝褙子,蓝礼略一低头,就能将她白嫩的脖颈和酥胸尽收眼底。
他咽了一口唾沫,脸也发得红润润的。韵德抬眼瞧见他这少年粉嫩面庞,忍不住心里升了点隐隐麻麻的感觉,“你也别站着,陪我喝点儿。”
她这个时候想起崇德来。如果是崇德,估摸看着蓝礼这个小雀儿这么可口,一定会忍不住亲他一口的。
可是她不是崇德。她只是深深觉得自己须得找个合适的男人,但荀子衣的嘴脸她已经厌恶,如果不能从他身边将自己解脱出来,她就会在士大夫满口的礼法束缚下守一辈子活寡。
“蓝礼,你是去年分拨到我这儿的吧。你什么时候入的宫?”
“就是去年一月份,没几个月就来帝姬身边了。”
“是你爹给你净的身?”
“啊?是……”蓝礼低头答,胳膊和腿却开始抖了。
韵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一肃,“你脱下裤子我看看。”
蓝礼大骇,立即在她跟前跪下,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你竟然”,韵德已经猜出了结果,她压低嗓子,“你竟然没净身?”
“帝姬饶命!”蓝礼趴在地上叫了一声,韵德下去捂住他的嘴,“别叫了,让旁人知道你还有命么。”
蓝礼的唇贴在她的手上,眼看韵德帝姬之尊,竟然蹲在了自己的身旁。她的手滑嫩香甜,好似抿着柔软的沾着粉的糯米丸子。蓝礼的心通通直跳。
韵德的声音也小心翼翼地,目光扫向周遭,她知道这是荀宅,虽然她的武臣与内侍众多,但难免就会有荀子衣的眼线。
她心里暗暗地想,这蓝怀吉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没净过身的人在她身边?当真是找个儿子给他传宗接代舍不得净身?还是有别的图谋?
韵德知道如果被人知道她和这蓝礼经常独处一块儿,而他又没净身,告发出去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正惶然神思间,那蓝礼忽然伸出了舌尖,在她的手掌心里一舔。
手掌心的那一点痒痒瞬时窜上心头,令她浑身一震。
随后她抽开手,起身,向外面大叫:“王都监,进来!”
那王都监刚打开门,韵德就走到门口指着蓝礼道:“这蓝礼倒个酒都倒不好,以往看在蓝怀吉的面子上,我就留下他了,现在蓝怀吉一走,他连支应都做不好,你立刻将他给我打三板子,逐出去!”
“这孩子当事还算勤快……”那王都监正要替他说句情,一看韵德怒目圆睁,赶忙答应:“帝姬息怒,小的这就照办,将他送回内侍省去。”
“送什么内侍省!难不成本位想逐个人都不行,还要内侍省的那一干人管我吗!”
“行,行。”王都监知道她今天火气大,那蓝礼惹了她也是没办法了,当下便让人将蓝礼拖了出来,打了三板子,直接扔出了大门去。
韵德松了一口气。
留着蓝礼,自己恐怕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又恐怕给别人当做构陷她的把柄。入了内侍省,那些阉人一查蓝礼,恐怕他的小命就会不保,还是将他赶出去干净。
韵德独自坐回玫瑰椅上,回想方才蓝礼舔她手心的那一下,再看着偌大的空落落的屋子,竟觉得心上疼得厉害。
————
当晚上冯熙那伙牛羊司的禁兵回来,与他在院里开了伙,又是把酒又是吃肉,闹到大半夜才回去。
绛绡和霜小这两个不出门的小娘儿,今天看见那人眼睛被树枝扎进去的场面还心有余悸,她们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个声音。方才那些禁兵与冯熙用饭,她们就陪着文迎儿关着门在屋里吃,不同那些粗鲁的男人一道。
文迎儿倒是没她们这样吓怕了。大约冯熙护着她,她竟像没事人一样吃着羊肉,还说,“这入炉羊烩当真不错。”
霜小打了个寒颤,接口说,“……娘子成婚那天也有这一道……味道倒没这个好……”说完又想到那个叫声了,又寒颤一次。
绛绡咽了好几口唾沫,“娘子就不怕么……”
文迎儿咽下去肉,“刚才那人拿刀指着我,后背冰凉,是有些怕。”
“是了,后来二哥把娘子搂得那么紧,还堵着耳朵,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当然不怕了。”
文迎儿脸上羞了羞,知道方才他那么迅速的反应将她救下,又用臂膀围紧了她,的确是令她心里萌了一点悸动。大抵女子都是想要这样的保护吧。
绛绡看着她的表情,默默地吃着东西。心里面竟然有些盼望方才被挟持的是她。她知道冯熙也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来救下自己。
文迎儿见外面男人觥筹交错地根本不散,只好自己在屋里洗了后上榻先睡。绛绡却一直在门口开着门缝盯着,直到等几个禁兵醉熏熏地相互搀扶回去,她便悄悄开了门缝,去扶冯熙。
冯熙的步伐本就不稳,这个时候看不出是因为酒醉,还是因为瘸腿,但从今日回来时,绛绡就发现他没拄拐。
于是她过去,将他的手挂在自己脖颈处,环抱住他的腰,“二哥,你撑着些走路吧。”
冯熙笑了笑:“无妨,是时候不拄那东西了。”于是将胳膊从她脖颈上拿开。
绛绡将他胳膊扶住,知道他这时身子软,也不会硬掰开她的手。
“二哥先去净房洗了身子,娘子可不喜欢这味道啊。”
“嗯。她已经睡了?”
“睡熟了。”
冯熙入了净房,见里面已经氤氲潮热地置好了一盆水,便自己支撑着屏风道:“你先出去吧。”
冯熙的确是饮得多了些,因为在家中,心里没什么防备,此时已经在屏风后面解下衣裳,躺进水里去了。
热水在身上一滚,浑身的疲累都发散出来,整个人松软地靠在盆边,仰头就有些睡着了。
“二哥这么醉,还是我帮你吧,且别摔着了……”
绛绡并没退出去,见他在里边没有吭声了,就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水雾较大,能看见他露出水面的胸膛与肩颈,水珠挂在肌肉与疤痕上,起伏平稳的呼吸。他喉头偶尔耸动,便勾得她心里也耸动,于是用手上已经拿着的巾子,在盆中沾了一点水,朝他肩膀上擦过去。
擦第一下的时候,她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见他没有醒来,便又顺着肩膀往水中擦去。
这时冯熙终于酒醒,感觉到身前异样时,手掌扭住她胳膊向后一转,将她强行背过去。
绛绡“哎呦!”地叫疼,腿也站不住地向下跪。冯熙见是她,便皱眉道:“不是让你出去吗?”
“方才……方才我问要不要帮忙,你没有答我,我就以为……”
“以后不用你服侍我,你只需照顾好迎儿就行了。”冯熙语气凝重,不容置疑,甚至还有些反感。绛绡羞耻地将脑袋埋下去,答说“知道了,”头也不敢抬地跑出去。
这么一跑出去,她心里酸涩得很。若说怪她也不能,因为好几年前文拂樱就说了要她做冯熙的通房,那时候她便有些想象,如今虽然是文迎儿嫁过来,自己也算是陪嫁,道理上已经是随给他了……想到这个,明日还要陪着文迎儿与冯熙回文家去拜门,就会见着文拂樱。
绛绡知道文迎儿其实还没有和冯熙圆房,若他们房里有什么动静,她都能晓得的。眼下已经羞得不能见人,她便躲在耳房里面听着。
冯熙从净房走回屋内,在文迎儿身边躺了下来。文迎儿其实还没睡着,只是想着怕他借酒醉对她做什么,便将自己身体早早地蜷缩成一个团儿,和热锅里的虾一样。她的拳头捏着被子藏在胸前,心脏乱撞着。他的气息一靠近,便使她越发方寸大乱,要赶紧地将自己埋起来才安全。
冯熙从后面凑近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不似平时熟睡时那么沉,睫毛略略在抖动。他的手在她面上一抚,她便立刻长出鸡皮疙瘩,嘴唇也偷偷地咬死了。
“当真不愿意?”
文迎儿紧闭着眼皮,不吭声。
冯熙长长地吐了一口息。感觉好生难受似的,自己拿单独的一层薄被盖住自己,仰面盯着床顶发呆。散了大半夜的热,他才终于能睡着了。
☆、觉醒
第二日文氏一早就在冯宅门口列了车马和鼓吹队伍,迎新婿回门。
文迎儿满怀希冀,她约莫记得小时候所住的那个屋阁模样,还有被她叫做“大姐姐”的人,只要回了文家,她记忆里那些疑问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
车马一停,文迎儿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那小侄儿冯忨本来挤在她的车上,这时候下来跟着她跑,牵拉住她的手,小肥腿儿蹬蹬地进去了。
听绛绡说,她家中有爹娘、哥嫂和姐姐,她爹文渊是冯熙父亲冯蚺在西军的旧部,后来冯蚺娶了他妹妹,又给自己的女儿与冯熙订了亲。
但入了堂看见座上面的一堆人,文迎儿脑海里却半点印象都没有。他们已经捧住冯忨的脸笑着说话,但对于这个回门的女儿……似乎并没有对这小外侄热情。
她陌生地望了一圈,堂上的几位玩了一会儿冯忨,对着她颇礼貌地点头致意。
气氛显得不大热络,这时候主母模样的中年妇人向前两步,主动拉着她的手道:“迎儿回来了,这些时日可好?”
文迎儿的这母亲李氏,与文渊都是熙州人,文渊升调入汴,才将她母亲从熙州接过来,话里乡音重。文迎儿都不大听不懂。
这时候座中一名女子用纯正的汴梁口音道:“二妹,快叫母亲啊。母亲思你良久了。”
这名女子穿着桃色褙子与杏色襦裙,头上是插着白角梳的芭蕉髻,用一个花钿点缀,眸光柔和,嘴角含笑。
文迎儿立刻意识到这是她大姐文拂樱。她思索记忆里那个她叫做“大姐姐”的人,也是个柔婉的姿态,只是印象很模糊,就记得她有一双冰凉的手。
她忐忑地走到文拂樱跟前去,握住她的手。
那文拂樱的手果真是冰凉的,文迎儿的五脏六腑剧烈震荡一阵,眼睛蒙上一层雾,开口道:“大姐姐,我好想你。”
文拂樱愕然望了望她,堂上众人也都有些发愣,面面相觑。按道理,这时候一家人团聚,他们也应当很高兴才是。
文迎儿虽然脑中闪过一丝疑虑,但还是将目光都集中在文拂樱脸上,按捺不住心里激动,就想立刻将她拉到一个地方去说话。
冯熙这时候才走上来行礼,对每个人都称呼一遍,也是故意说给文迎儿知道。
方才在外面周遭许多旧亲认出了他,正好因为他的逃兵罪名今早晨被大赦,现在正在应选补调,所以这些人才主动上来寒暄。
文拂樱这时仰头望着冯熙,方才的笑意盈盈全然消失了,紧接着她低下头不再看。
文迎儿瞧出她情绪变化,握紧她手,“大姐姐怎么了,不舒服了?”
文拂樱淡淡笑了笑,“咱们去入座吧。”遂手挽手与李氏等人都上了桌。
宴上冯熙余光瞥见文迎儿一脸高兴的样子,这模样倒是久违了。他不免想到当年在宫里时,她也是这样高兴地与姐妹宫婢跑来跑去。那个派人劫持她的韵德,昔日不也是她追逐打闹的玩伴么。
如果她能将文家当做自己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文氏家主文渊却是另一番心情。他望一眼文迎儿,始终低头吞酒,一句话也不说。方才在堂上当着文迎儿的面,他是故意做出几个笑容来。等到宴毕,他将冯熙独自叫进房去。
文迎儿听见文渊将那书房狠狠关上,声音大得很,过得一会儿就有吼声。
文拂樱站在书房外的窗口偷偷往里望,文迎儿道:“姐姐,我们下去说话吧。”
文拂樱却不理她,“不知道父亲在和他说什么……”
“不用理他们,我们说我们的去。”
文拂樱回头,见文迎儿现在一脸天真无邪地,眼睛圆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也不知为什么她缠上了自己。
等书房里头声音消下去,文拂樱只好装着样子挽着她回自己卧房。路上她才发现绛绡也跟在后面婢女里面。
绛绡昨晚上因为冯熙的训斥,今日不敢面对文迎儿。而回了文宅,又想起文拂樱将自己支出去,而原来的二等丫头已经在文拂樱面前升成了一等丫头,她可以说是内心此起彼伏。
这宅子里面除了文迎儿一个人,全都是心事重重。文迎儿正陷在对“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探索欲望里面不能自拔,看见的一切都要问东问西。
“大姐姐,我记得我以前住的地方也有这么一个檐子,夏天突然有一天上面有了个燕子窝,我正想喊你来看,结果你一看不高兴了,说触霉头,让人把窝拆了,这事害我哭了好久。但你说哭吧,哭死也不管我的。”
文拂樱听着很是尴尬,看她讲得兴致勃勃,只好说,“我不记得了;我原来有这么坏?”
“这怎么坏,你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还总是打我,让人拿树枝抽我身上。”
文拂樱温柔道,“……我不记得了。”
文迎儿兴奋起来的时候,眉毛高挑,眼神闪亮,“你还要我画扇面,画不好不准出门,画完了就要呈上去给你挑,然后你就会送给爹爹去赏玩。如果爹爹高兴,你就会大大的赏我,吃凉水呀,出去玩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