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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这是喜脉啊!-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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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尘道,“御膳房这回是阴差阳错,倒是立了件功。”
  段蕴喝粥喝得眉开眼笑,“看来朕得找个机会给膳房加些俸禄了。”
  安正则只顾着看她吃东西时笑得可爱,也就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却见段蕴抬起头来将面前空碗一推,“清尘,再给朕来一碗!”
  安正则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喝完了一整碗粥,更没想到她能接连喝了足足三碗。
  看来段蕴说自己并未影响她食欲委实是事实,这不仅是没影响,这简直就是胃口大开。
  见她能吃能睡原本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可看到段蕴伸手要盛第五碗粥的时候,安正则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还没吃饱么?”
  段蕴意犹未尽地摇摇头,“还想再喝一些。”
  “陛下这已经是第五碗了。”安正则从未见过她如此好胃口,“当心撑坏了肚子。”
  “可朕还是没感觉太饱。”段蕴委屈道,“之前那些菜朕都没怎么吃……”
  就算是中午不吃东西,单这四碗白果排骨粥下肚也该足够她填满肚子了,清尘也觉得她吃得有些略多,遂提议道,“要不陛下您先歇一会?另外还有三样粥正在御膳房煮着呢,等那几样煮好再吃也不迟。”
  段蕴点点头,终于放弃了再喝第五碗的想法,“你说得很有道理。”
  御膳房煮粥的师傅今日格外令人感动,不多时,那新煮的三样粥就从御膳房被传菜公公小跑着送进了清和殿。
  给御膳房诸人涨俸禄看来势在必行。
  段蕴喜滋滋地先喝了一碗桂圆莲子红枣糯米粥,然而第二道山药瑶柱粥的盖子一掀开,她却突然一下捂住了嘴,面色十分不好,似乎是有呕吐的意思。、
  清尘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迅速站起身跑到桌案边上,就着废纸篓就吐了起来。
  安正则急急赶过去瞧她,方才还吃得开心的段蕴眼下捂着心口一脸难受。见他们过去,段蕴伸手虚虚一指,声音里都透着满满的不适,“那瑶柱粥……”
  “瑶柱粥怎么了?”清尘赶忙递给她一方手帕擦着,“山药瑶柱粥不是陛下亲自点的吗?”
  “朕闻到那味道忽地感觉不适。”
  何弃疗忙不迭地道,“奴才这就把那粥拿到偏殿去,保证不让陛下再看见它。”
  “嗯……”段蕴捂着心口似乎还没有缓过劲来,说话间还难掩遗憾,“可惜了之前喝下肚的那些粥,竟一口也没留在朕肚子里。”
  清尘哭笑不得,“陛下就别惦记那些了,想吃的话再盛些就是了,还有不少呢。”
  段蕴摆摆手,“不了,朕已经吃累了。”
  她整了下衣角,拉着清尘的手起身,回头一瞧,安正则却还维持着方才半跪在地上瞧她的姿势。
  “安相?”
  “你近日以来可是经常感觉疲惫,对一些平日里喜爱的食物突然之间没有胃口?”安正则声音低低的,由于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背对着段蕴让人看不见他表情。
  段蕴一怔,默默点头又接着出声回答他,“是这样没错。”
  “那可是还会胃口大开,容易觉得饥饿?”
  “对对对,朕好像是比原来能吃了些。”段蕴忧心忡忡,“这是要长胖的节奏啊。”
  安正则似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弄得段蕴明明是听到了却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缓缓站起来面对着段蕴,目光突然变得很沉又很深,像是包含了很多言语一般,“你中午吐成这个样子,可不能放任不管。传杜仲过来看看吧。”
  段蕴只顾着看他眼睛,话音落了好久方才迟钝地应了声,“唔,这样也好。”
  。*。*。
  等杜仲从太医署赶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段蕴终究还是没抵得住食物的诱惑,掀开百合杏仁粥的盖子闻闻觉得甚是香甜,便又是两碗下肚。
  安正则看她吸溜吸溜的样子觉得好笑,“慢些吃,有那么好吃吗?”
  “有!”段蕴认真地回答,边吃边还便邀请他也一道,“要不安相你也尝尝吧,这百合用大火煮出来口感竟也挺不错的!”
  安正则弯了下嘴角,默不作声地也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粥放在面前却并不着急喝,几乎所有的目光全放在了段蕴身上。
  饶是喝粥喝得分外专心致志,段蕴也没能忽略掉他这几乎要将自己整个笼罩起来的目光。抬眼朝他望去,安正则眼底满满的柔情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段蕴被他看得颇不自在,喝粥也喝不下去了,放下勺子小小声问了句,“安相怎么这样看着朕?朕怎么了?”
  “没事。”安正则闻言稍稍偏了下头看着桌上装粥的食盒,可那目光的焦点分明不在食盒上。
  段蕴心里直犯嘀咕,安正则显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问,就只好继续低下头喝粥。
  刚喝了没两口,先前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便又回来了。
  她寻了个机会快速抬头朝对面望了一眼,果然将正看着自己的某人逮个正着。安正则目光沉沉如水,段蕴往他眼里一瞧,突然有些害怕。
  “安相,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
  安正则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依旧是盯着她看,那样子像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回答。
  段蕴正准备再问一次,在这当口上恰好有宫人来报,说是杜太医到了。
  “快去请杜太医进来。”安正则借着说话的机会从段蕴身上移开目光,迈开大步去门口迎接杜仲进来。
  杜仲受宠若惊地被安正则亲自从殿外亲自领进门,走路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暗想莫非是段蕴出了什么事。
  然而段蕴正好端端地坐在桌子前喝粥,看上去健康得很。
  “微臣参见陛下,”杜太医照旧敷衍地行了个礼,直入主题,“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龙体是有哪里不适?”
  段蕴只顾着喝粥并没有搭理他,杜仲也不计较,自行平了身。
  安正则代为答道,“陛下之前有呕吐的症状,近日来常感疲惫,时而没胃口,时而又会分外饥饿。”
  “呕吐?”杜仲略一沉吟,又问,“那是否会畏寒?或是头晕?或是腹泻?”
  段蕴喝完最后一口粥,抬头否认,“这些都没有。”
  安正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杜仲,“先不用费心推测了,直接探探脉象如何?”
  “也可。”杜仲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段蕴将手腕放上来。
  从段蕴捋起袖口露出白皙一段皓腕的那刻起,安正则就一瞬不瞬地盯着杜仲的动作,清尘站得离他略近,不经意间竟瞧见他右手握成了拳,指节处微微泛白,像是十分紧张的模样。
  杜仲刚要开始把脉,转头却别扭地对安正则埋怨一句,“安相您别这样看着下官成么,这眼神瞅得我心里毛毛的。”
  “嗯,本相知道了,你只管做你的事便好。”安正则轻声应着,然而仍旧如先前一般盯着他动作。
  杜仲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把心思放在段蕴身上,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她腕上。
  段蕴看着他,安正则盯着他,清尘瞧着他,何弃疗也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成为众人目光之焦点的杜仲并没有令在场所有人失望,短时间内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变万化,精彩得如戏剧表演一般。
  见他一脸古怪表情,手指搭在自己腕上半晌不动作,段蕴一颗心不免悬了起来,“杜爱卿,朕这是?”
  “陛下,您这是……”杜仲刚说了几个字又停住了,似乎有什么事情说不出口。
  “朕这是……”段蕴感觉心已提到了嗓子眼,“朕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杜仲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段蕴一听自己不会死便放下心来,仅存的耐心也没了。
  杜仲咽了口唾沫,一张脸上分明写了“为难”二字,也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决心才用慢到不可思议的语速困难道,“皇上,您这是……喜脉啊!”

☆、第107章 几句话,酬佳茗

  段蕴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下便激动得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杜仲其实也不敢相信这事实,可出于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他又不得不信,于是扭曲着一张脸又重复了一遍,“陛下,您这是喜脉啊!”
  这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响在耳边,清尘与何弃疗也同样被炸懵了。可与杜仲不同的是,这两人对于一个多月前清和殿里发生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可杜仲毫不知情,所以这喜脉一诊出来他就更是难以置信,表情变化也是比谁都精彩。
  段蕴又清清楚楚听他重复了一遍,心知她这耳朵该是没出毛病,杜仲确实说的是喜脉。
  喜脉?那不就意味着,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下意识地就将手抚在了小腹上,可除了实在的肉感之外,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有。
  这是真的?这里面真的会有个小孩子?
  而且,是她和安正则的孩子?
  她一度心心念念芳心暗许的太傅哥哥,他的孩子,已经在自己的腹中?
  ……
  “你确定?”段蕴几乎一字一顿地问。
  杜仲身形一抖,在额头上抹了把汗,诚惶诚恐道,“那……那微臣再试一次?”
  诚然,若非之前早已确定自己的诊断结果,他也不会轻易就把“喜脉”二字说出口。
  又诚然,就算是赤/裸/裸的事实就摆在面前,可敌不过兹事体大。
  杜仲三度将手指搭在了段蕴腕上。
  段蕴热切地将他望着,目光里似乎都带着温度,大冬天的,生生是看得杜仲额间又冒了一层薄汗。
  这次诊脉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好不容易等他结束了动作,段蕴方从煎熬中解脱,“杜爱卿,怎么样?”
  “还是,喜脉……”
  心中说不上是喜是忧,听见杜仲将这事盖棺定论,段蕴只感觉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在胸口的位置空了。不能说放下心来,亦不能说如释重负,她只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很空很空,像是三魂七魄都被抽离了身体,单单只留下一个空壳子在这里,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除了喜脉,陛下身体可有不妥之处?”
  殿中出乎寻常的安静,一直没出声的安正则突然开口问了句。
  众人方才从震惊中回神,意识到这位首辅大人的存在。清尘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道总算明白安相之前如斯紧张是为哪般了,此番看来恐怕他心中早有预想,所以这会儿才能淡定得波澜不惊。
  杜仲倒是对安正则的镇定佩服到五体投地,拱手施礼道,“回安相,下官并未发现陛下有任何不妥之处。目前看来,陛下一切安好,呕吐厌食或是饥饿均属正常现象,只需略加进补照常饮食就好。”
  “嗯,”安正则也不多言,点头道,“如此便辛苦你了,陛下今后每日的膳食都交由你负责好了,务必保证圣体无虞。”
  “是,下官遵命。”
  杜仲往殿中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了一眼,众人对喜脉这结果虽皆是惊异,可他们那种意外与自己的震惊明显不是一回事。
  杜太医扶了下头顶的帽子,忍不住开口,“可陛下怎么会……”
  清尘与何弃疗对望一眼,默契地同时噤若寒蝉。
  段蕴没好气道,“你这话是问谁?”
  “微臣、微臣是问……”杜仲听她语气不善,琢磨着还是少说话为妙,赶忙改口,“回陛下,微臣只是自言自语。嗯,自言自语……”
  何弃疗默默上前,在他袖口上拉了一把,眼色频使,直指向安正则。
  杜仲恍然大悟,信誓旦旦扭头道,“安相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毕生所学,协助安相查清此事,决不让陛下受半点委屈!”
  何弃疗:“……”
  安正则嘴角一抽,不咸不淡地应了句,“心领了。”
  段蕴涨红着一张脸,不知是羞得还是被杜仲给气得,冲着杜仲越来越没好气,“够了,杜爱卿可以回去歇着了,朕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陛下——”杜仲还想再劝告她一句尽量保持心情平和以免动了胎气,孰料何弃疗那厮又拽他一把。杜仲无声地动了动嘴角,只好作罢,怀揣着满腹的莫名其妙与诚惶诚恐退下了。
  。*。*。
  这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杜仲整个人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从清和殿里出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他却仍尚未从那种震惊中回神。
  并且令杜仲感到最不妙的,是喜脉这事明明是他发现的,可那殿中每个人都好像对此结果早已预想一般,讶异也是有的,可伴随着讶异同时存在的那股了然之感,又是怎么回事?
  杜仲怎么也搞不懂了,望闻问切四步走,难不成清尘何弃疗之辈已经修炼得出神入化,光是看就能从段蕴身上敲出端倪?
  那俩人又从未习过岐黄之术,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一定知道某些不可告人的事实。
  再者安相的反应也很奇怪,自己未把脉前他紧张得异乎寻常,甚至还专程纡尊降贵地跑到殿门口迎接他。
  可当那诊断结果一出来,该是震惊的时候安相反而淡定起来了。
  杜仲三个时辰不停歇,脑子里一直琢磨这事。
  其实真相也并不是那么难猜,在绞尽脑汁的一通思索之后,他心中的猜想也离事实愈发接近了起来……
  杜仲于是惴惴不安,觉得某些事情过于不得了,乃至于一向没心没肺倒头就睡的他破天荒失眠了。
  。
  白日里让杜仲退下之后,没过多久段蕴又将清尘与何弃疗也赶了出去。本来心里面乱糟糟的想独自一个人静静,看着安正则也想给同时赶出去。然而转念一想,一切都是眼前这人造成的,身为罪魁祸首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便特别交代让他留下。
  不知是安正则脸皮太厚还是段蕴脸皮太薄,二人相处时,段蕴感觉整张脸都在发烧,安正则却泰然自若甚至还笑意吟吟。
  “说实话,我……其实是有些高兴的。”某人黑曜石般的眼睛亮晶晶,看向她的时候可谓神采飞扬喜上眉梢,“那天的事情其实发生得太像一场美梦,我一直压抑着自己别去回想,就是怕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那真的是一场梦。”
  安正则说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到她身边,右手揽住她的腰,左手捉住她的腕,俯身低头将唇贴在她耳边,一连串动作做得再自然不过,“不过如今得知筠筠你……我就放心了。”
  段蕴浑身僵硬,暗道你放心个鬼?!
  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安正则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软绵绵地萦在她耳廓上,段蕴从心底里涌上来一股难言的酥痒,与此同时上涌的还有令她难堪的羞愤与气恼,“你……”
  安正则顺势将人往怀里一按,双臂一收弯下腰来,将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上,段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冷不防被这动作一打断,瞬间就忘了要说话这回事。
  许久之后她才认清一个事实,似乎自己单独把安正则留下来就是专程送上门去给他便宜占的。
  “人伦者,天道之始也。”安正则换了个正经一些的语气,轻轻在她耳旁道,“所以,既然得送子观音偏爱……筠筠,不如就顺遂了上天的意思可好?”
  段蕴:“……”
  她也是今日才知道,世间居然有如安正则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这厮首先的反应竟是同她商量,让她好端端把肚子里那东西给生出来?
  也是心塞到失语。
  安正则见她不说话,偏过脸又不轻不重地蹭了她一下,“筠筠?”
  段蕴挣脱出来,一张小脸连同耳根都还是通红的,表情却以强作淡定,“安相,世界这么大,你怎么不多去看看?”
  安正则不知所云,“筠筠,这是什么意思?”
  段蕴一扭头,咬牙切齿抛给他四个字,“你给朕走!”
  猝不及防她红着脸一副要发怒的模样,安正则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来。
  段蕴愈发恼了,伸手冲他一指,“你还笑!”
  “我说,”安正则敛了敛笑意,顺势握住她伸到面前来的小手,“事到如今,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杜仲的话筠筠也是听得分明。你之前刻意躲着我已经躲了一个月又十一天,如此,莫不是还要继续故意避着我?”
  段蕴忍不住嘟囔,“明明是太傅躲着朕……”
  “你知道么,我最怕的事情,便是那些令我欣喜若狂的事情,其实是筠筠避之不及的。”安正则粲然一笑,“然而今天陛下留微臣共用午膳,微臣便知道,那般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
  对面之人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安正则心中一痒,感觉一切简直美好得不像话。
  遂无声地往前挪动下步子,托起段蕴的小脸就吻了上去。
  略胜于蜻蜓点水,稍逊于唇齿交缠,这个吻恰如其分地传达了些柔情蜜意,便没有再进行下去。
  安正则侧过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对阳城王发兵的具体部署,微臣过两日会拿来给陛下过目。早朝之类正常进行便好,这些事情均是密保,应当不会有人在朝上提及,眼下行事还需顾及时机,陛下须耐心等上些时日。”
  他突然话锋一转说到政事,段蕴先是一愣,而后听其语气一本正经,遂也认真应下,“嗯,朕知道,朕不急。”
  “乖,”安正则奖励小孩似的摸了摸她脑袋,“那微臣这便回去为国尽瘁了。”
  段蕴没说话算是默许他退下,转过身却安静地目送他走殿门口,直到安正则一只脚快要跨出内殿,她才小小地出声唤了一句,“安相。”
  “怎么?筠筠这是又想留我共进晚餐?”安正则调笑般地问她。
  “安相,”段蕴往前走了两步,在距他尚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清澈的目光难得毫不闪躲地与安正则相接,“一直以来安相所作所为皆鲜有差池,所以……我想,这次应该也是一样。”
  就是因为说了这句话,当天晚上段蕴纠结到失眠。这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的痛苦,她倒是与杜仲同时深刻体验了一把。
  对于肚子里这个意外出现的小生命,段蕴从来没想过要丢弃,怎么说那也是个活生生的婴孩,堕胎之事太过残忍她做不来。安正则希望她好端端把这孩子带到世上来,她何尝不是同样想法?
  只是想归想,自己知道便好,何苦要那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当时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竟那样直白坦率地对他说了。尽管话说得并不特别直白,然睿智如安正则,怎会听不出那话中的意思。
  你决定的事向来不会错,这次也一样。你说要安安稳稳等孩子降世,那我便照做。
  若深想,这可不就是表白么?段蕴扯住被子蒙住了头,又在被窝里蹬了蹬腿,焦躁地在床上凹出了各种造型。
  。*。*。
  自从李夕恒同赵将军之间的关系好转之后,似乎源于段蕴这边对外孙的重用,一向闲散自傲的赵延武对朝堂上的事也逐渐上心了起来。
  此番决定向阳城发兵,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调度部署等事情均进行得无比顺利,很快,一份草案便问了世。
  然而令安正则没有料到的是,在他准备将这草案拿给段蕴过目的前一晚,府里却不请自来地迎来一位稀客。
  段清晏当日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因为天冷,长袍外面还加了件狐裘。他平素常作清俊打扮,端的是白衣翩翩公子如玉般画风,鲜少如这般锦衣华美贵气逼人,由是安正则稍感意外。
  不知是否因为这身黑压压的衣服给自己造成了错觉,安正则总觉得段清晏此番看上去心情不好,整个人都很压抑一般,披着一身华服整个人就像是一朵乌云似的。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段清晏心情如何,只管自顾自敷衍地同他客套,“不知殿下大驾,寒舍鄙陋,有失远迎,安某这厢失礼了。”
  段清晏动了动嘴角,对他回礼般笑了一下,“本王不告而来,才当是失礼才对,还望安相莫要怪罪。”
  安正则家中布局简单,地方也不算多大,从前厅进来略微走两步,便能将内里几间屋子看个分明。段清晏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也不用安正则带路,亦是不理梁闻元主动贴上来的殷勤,自行走到相府的书房门口,其后才转身象征性地问了句,“安相,不知本王可有荣幸进去讨杯茶喝?”
  “自然,王爷请。”
  二人进屋落座后,安正则便交待梁闻元准备茶水,段清晏跟着道,“听说安相府里可是有不少好茶叶,这回能否有口福尝尝佳茗?”
  “王爷说笑了,”安正则心里有些奇怪,这话听上去就像是找他要好茶喝一样,委实不像是段清晏会说出来的,“王爷乃是安某府上的贵客,安某自然应以最好的茶奉上。”
  “本王有些好奇,安相府上最上品的佳茗是何种?”
  安正则还未来得及回答,段清晏便勾唇一笑,自问自答地接着道,“应当是使官千里迢迢从大华采选,每岁一进贡陛下的碧螺春吧?银绿隐翠,嫩香清幽,非俗人可得见。”
  恰巧被他言中,安正则府上最珍贵的便就是那贡品。既然是贡品,顾名思义那自然就是进献给段蕴的,而至于这皇帝独享的好物是怎样到了相府,他又要如何说呢?
  段蕴并不曾将这东西郑重其事地赐给他,只是会告诉何弃疗一句,让他下朝时别忘了提醒梁总管一句,将茶叶带回相府给安相。
  段清晏若真是问起来,于他可能还有些麻烦。
  好在段清晏并没有细问,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细听之下语调有几分怪异,“啧,陛下对安相的看重,可真是非同一般哪。同为朝臣,本王都要忍不住生出几分妒忌来了。”
  这话有些让人尴尬,不过安正则原本就对他全无好感,对于段清晏说什么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眼下便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段清晏讨了个无趣,安静了不到片刻又道,“安相可知,本王今日专程走这一遭是为何事?”
  “安某愚钝,并不能解王爷心思。”
  “安相没有丁点好奇?”
  “王爷既是有话说,那本相即便只字不问,王爷也同样会说。”安正则平静地看着他,眼中古井无波,“所以又何必多舌呢。”
  “说得好,”段清晏一手从梁闻元那里接过新泡的茶水,浅啜一口而后道,“为答谢佳茗赠饮,本王今日便带给安相几句话,明安郊野的驻军共计四万五千人次,另有五千已进入城内。三哥的实力自然不止如此,阳城当地军士想来在十万以上。”

☆、第108章 你是否,会随军

  安正则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当下便手上动作一滞,面容不由地沉静了两分,“王爷告诉安某这个,是为何意?”
  “不对,”片刻后他眸色一深,顿了下又问,“王爷怎么会知晓明安京郊有驻军一事?”
  段清晏微微挑起左眉,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出来,“本王知道安相是个明白人,若说安相一直以为本王对此事毫不知情,那可真是不可思议呢。”
  他这意思明确,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装糊涂可就不合适了。
  安正则便跟着淡淡一笑,“诚然如殿下所想,王爷对京郊有驻军一事知情,本相是不意外。然而王爷缘何竟知晓那驻军的数量,可颇教本相费解。”
  “唔,那数量……本王可说对了?”
  “……嗯。”这问题安正则无法回答,京郊驻军有多少人他是毫无头绪,然而若如实道不知情;又难免在段清晏面前显得逊上三分,他潜意识里对这种事情十分抵触,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安相。”段清晏敛了敛笑意,然而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摆在那里没有变,看上去有一些敷衍,“既是与安相手上的消息一致,那看来本王今日倒算是多嘴了。”
  “原先也只是预估,未曾如殿下这般掌握具体的人数,”安正则忙奉承他一句以便接着套话,“殿下纡尊来安某这里,实乃安某大幸。然而安某既有幸位登三事,便有责任要冒昧地问上一句,王爷所说的数字,是从何处得来?”
  “本王比不得安相运筹帷幄,单凭脑中回转便可猜个八/九不离十。”段清晏也不知是刻意挖苦还是单纯客套,捧着杯茶浅浅品了一口道,“那些军士是归于谁的麾下,想必安相也是清楚的。得知驻军的情况,自然是要从三哥那里得知。”
  “莫非殿下早已知道阳城王对陛下有不臣之心?”安正则端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明知故问,“此等机密大事,阳城王怎会让殿下知情?”
  段清晏没答话,低头就着手上装了碧螺春的茶杯把玩良久,片刻后才冷不丁抬起头来,冲着安正则露出一个分外灿烂的笑脸来,把一旁的梁闻元给吓了一跳。
  “安相这是审问本王?”
  “不敢。”
  他状似轻松地耸了下肩,“安相这么说本王便放心了,今日佳茗也已品过,要说的话本王也已带到,良宵苦短,孤便不在安相这里虚度光阴了,这就告辞。”
  段清晏优哉游哉,散漫又慵懒地整了整身上的狐裘,不经意间竟泄了几分邪气出来。安正则皱了皱眉,心知段清晏明显不愿同自己再说,既如此,强留他在府上也并没有多少意义,便默然看着对方披衣起身。
  这二人,一个从小生在礼仪繁复的宫廷之中,一个自幼接受了世家优良讲究的举止教育,本该极其知礼才是,可今日却不知唱的哪出,一个比一个不讲礼数。
  段清晏身为客人只是招呼一声便自行离开了相府,安正则身为主人也不知寒暄两句,任由着他大摇大摆说走就走,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没说一句。
  安正则安安静静地跟在段清晏后面,一直跟到他出了大门才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又目送那着了华美狐裘的影子上了马车,辚辚作响地消失在街道转角处。
  回到书房的步子迈得比拟定出兵草案的这几日还要慢,安正则原本因草案完成而稍稍轻松的心情又毁了个干净。
  究竟段清晏那人是想做什么呢?
  他对段清昌麾下军士的数量知道得比自己还要清楚,那便只可能他事先亦有调查。而这调查的起因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出于友好之意,要么是出于敌对之意。
  若是出于友好,则自然是段清昌的同盟,与段清昌一样对朝廷有着司马昭之心,从安正则的角度便是敌人。
  若是出于对敌方的调查,则又有两说,要么段清晏和他三哥一样,对皇位有着同样的目的,互为对手自然需要多加了解;要么,段清晏是站在段蕴的角度上考虑,不希望段蕴被人挤下去……
  只是,那后一种假设的可能性,真的存在吗?
  原本安正则是如何也不会相信他有这等好心的,可今日这通风报信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他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段清晏对段蕴,心思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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