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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总是在撩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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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铃叮铃”,身后珠串清脆作响,帘子被撩开了。
  齐毓玠低眉见怀中女人双眸浸着水波,如两颗黑曜石般沉在潭底,熠熠生辉。他不知她是否举鼎举傻了,还是被他亲傻了,比平时呆怔迟钝许多,但挺可爱。
  迅速用薄毯将她裹住,齐毓玠清咳一声。
  “咦,皇帝哥哥你也在呢!”齐峦钻进珠帘,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笑眯眯弯眸,身后杏春梅秋匆忙跟来,站定在珠帘外,渐渐地,跑得稍慢的陈嬷嬷人等也追了上来。
  “上次说给你请先生识字念书,朕倒是忘了,现在看来,在吃点墨水前,你还需要学学规矩。”齐毓玠抿唇瞪她一眼,面颊透着微红。
  怔了怔,齐峦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天上就突然掉下来个这么大的噩耗?她用力跺了下脚,愤怒,“你从前答应峦儿不学规矩的,怎么说话不算数?你变卦!”
  “……”被她用手指着控诉,齐毓玠哑然,自知理亏,他闷声道,“规矩可以不学,学问不能等了,明日朕就请个大学士进来专程指导你。”省得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到处疯玩。
  一脸要哭未哭的绝望神情,齐峦瘪嘴,她夸张地揉了揉眼角,突然注意到小姐姐被他严严实实搂在怀里,她长发披散,这么热的天儿,薄毯紧紧盖着,只露出一点下巴。
  “小姐姐怎么了?”齐峦蔫蔫走到床畔。
  乔亦柔终于缓过了劲儿,她尴尬是尴尬,但在尴尬之前,真的要被热死了!
  “去取点冰块过来。”齐毓玠抬眸朝帘外宫女们道,末了再加一句,“让御膳房做些燕窝冰镇后送来。”
  “是。”
  吩咐完,齐毓玠瞪了眼齐峦,他微微侧身挡住她视线,掀开薄毯给她整理凌乱的衣裙。
  乔亦柔:“……”要不是怕被热死,她真想整个人都钻进薄毯里去。
  她眸光闪烁,不太敢正视齐毓玠,脖颈唇瓣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这终归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更别提险些被齐峦撞见,她心底一时乱糟糟的,却又像松了口气……
  齐毓玠给她整理完,听着她腹诽,自觉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毕竟他还没修炼到面厚境界,起身,最后警告地看了眼齐峦,负手匆匆离去。
  齐峦也够莫名其妙的,她都来得及撒气呢,他一个朝她撒了气的人怎么还甩脸色?
  “皇帝哥哥简直过分……”齐峦可怜巴巴坐在床边,苦着脸哀嚎,“小姐姐,峦儿怎么办?峦儿一点都不想闷在殿内学什么之乎者也,不如给峦儿一刀来个痛快吧!皇帝哥哥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他刚刚莫非也骂你了?他……”话语戛然而止,齐峦目光蓦地定定落在乔亦柔肩窝处,伸出食指惊诧道,“噫,好大的蚊子,咬了小姐姐好大一个鼓包!”
  “没蚊子……”乔亦柔一出声,瞬间被自己黏黏糊糊的嗓音吓到了,关键吓她的不止这一件,猛地低眉,她瞧不见所谓的鼓包。
  但不难猜测——
  无力地扯了扯衣裳遮住,乔亦柔软软躺在榻上,一脸郁闷,这有什么好舔舔啃啃的?她又不是颗荔枝……
  齐峦陪在她身边,无非是吹捧她有多厉害,左一句比皇帝哥哥厉害一百倍右一句好崇拜好崇拜小姐姐之类。
  乔亦柔好笑,她露这一手,最不会把她当怪物看的只怕就是齐峦了。
  至于陛下……他胆子也挺大的嘛!
  待御膳房送来冰镇燕窝,两人各用一小碗,齐峦离开去陪太后用晚膳。乔亦柔午膳用得好,不饿,她睡也睡不着,躺在榻上无聊至极。
  傍晚天黑之前,江贵嫔与元嫔张雅竹突然造访。
  乔亦柔已经恢复了点点气力,她嫌烦地撇嘴,不懂今日她们一个个究竟怎么了。
  强撑着起身在杏春搀扶下行了礼,她歪坐在床榻,面带笑意地应付二人。
  江贵嫔性子淡然,话少,张元嫔张扬许多,起先与丽妃走得近,后来侍寝后与丽妃的关系便一落千丈。
  瞧,后宫里并没有真正的友谊和情分。
  毕竟皇帝只有一个,所有人都争着能博得他多一点的宠爱与关注,得到宠爱了,除却固宠之外,还要拼子嗣。
  真累啊……
  乔亦柔抑郁地靠在床侧,觉得自己离这些可怕的事情好像又近了一步。
  “方才听说乔贵人举鼎后身子乏力,御医可检查过了?”江贵嫔轻声问。
  “是啊是啊,可担心死我们了,咱们姐妹一场,既然有缘同日进宫,以后新进新人了,我们之间关系却是绝对不一样的。”张雅竹握着帕子,嘴角带着热络的笑意,“下午妹妹举鼎时可将咱们吓坏了,万万没想到妹妹竟有如此神力,从前真是我与江姐姐有眼不识泰山了!”
  乔亦柔不懂她们来意,只能见招拆招,不过她大多就是有话回话而已。
  东扯西拉了一堆,都是些家常,顺便不遗余力的吹捧吹捧。
  “妹妹乏了吧?”张雅竹余光一晃,视线蓦地在她脖颈处停留一瞬,那些深深浅浅的暗红,吻痕?是了,听闻陛下下午才来过……陛下没有碰过她们,却是真的不止一次临幸过她,就连第一次侍寝的静婕妤都没有真正承宠,这事儿并不难打听,稍微买通宫女儿一问便知,所以迄今为止,陛下真的是在专房独宠?为什么?她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魅力?
  “既然乔贵人乏了,我们便先行告辞。”江贵嫔起身,一板一眼道。
  尽管心中求之不得,表面功夫却要做做。
  乔亦柔挽留一两句后,目送她们离开,顿时松懈地瘫倒在榻。
  她好烦啊!艰难地翻了个身,乔亦柔轻叹一声,她要是能用拳头揍出一条血路杀出皇宫便好了……
  次日,乔亦柔闷在殿中静养,齐毓玠没来找她,元嫔张雅竹上午同江贵嫔来探望过她一次后,下午又单独来了。
  乔亦柔都快疯了。
  她被元嫔拽着在院子里慢慢散步,她走得慢,张雅竹倒很耐心。
  半晌后,二人坐在树下歇凉,支走宫女们,张雅竹抿了口茶水,突然赧然笑道,“妹妹,其实我此番是特地来请教你的。”顿了顿,再度开口,“妹妹可能也有所听闻,逸王此次带着长乐郡主前来……指不定再过数日她就……”
  乔亦柔明白她意思,她面色不改,心中却有些怪怪的,长乐郡主?齐毓玠心底是否还有着她?若有着二人再续前缘倒是好事,但他亲近她那些事儿,突然变得恶心了起来……
  觑着她脸色,张雅竹掩嘴一笑,“我没旁的意思,妹妹无须担心,陛下对妹妹宠爱有加,只是陛下少不得要分走些精力,不过这也正常,日后早晚会有新的姐妹进宫,只是妹妹与我毫无背景,免不得吃亏,倒不如……”
  “元嫔娘娘的意思?”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乔亦柔低眉问道。
  “妹妹可知,其实陛下并未临幸江贵嫔与静婕妤,当然,我也没有。”


第54章 
  乔亦柔惊得杯子都险些掉下来; 她很想说,其实齐毓玠也没对她真怎么着啊!
  他两次对她只是亲亲舔舔而已,衣裳都没扯开多少,所以?他难道就是选个后宫看看的啊……
  “乔妹妹,让你笑话了。”元嫔张雅竹偷觑了眼她震惊的神情; 卷了卷帕子,扭捏道,“这么难为情的事儿本不愿与妹妹提及,如今宫里姐妹不多; 想着摸约是我等不小心触怒了陛下; 才叫陛下对我们生了厌,但……”话锋一转; “但未来总会有合陛下意的姐妹进宫; 好比那位长乐郡主!我此番过来就是请教妹妹; 妹妹如此得陛下宠爱; 定知晓陛下究竟钟情怎样的女子,所以能不能对姐姐稍微提点提点?毕竟你我都没有家族倚仗,这宫里除却依靠陛下恩宠,怕也只有咱们姐妹们相互扶持!“
  乔亦柔:“……”她若再听不明白就是根傻棒槌了。
  元嫔是明目张胆的要跟她拉党结派; 让她助她在齐毓玠面前顺利上位。
  但不好意思,按照她对“上位”的理解是被睡的话,她都还没真正的上位呢!
  “那娘娘如何得知我与陛下……”
  “帕子上不是有初血么?”轻咳一声,张雅竹低声道,“女子初次承宠都会出血; 这帕子宫人会收藏,所以太后对咱们的这些事情都清清楚楚。”
  乔亦柔一瞬间涨了太多知识,面上难免有些受教了的意味,没学问真可怕,她娘去得早,继母自然顾不得她,初来宫中嬷嬷们也只管教导宫中规矩,男女之事方面……
  难怪当日齐毓玠要割破她手指,敢情应付太后呢!
  只是这事儿翻来覆去深想下去,让乔亦柔陡然有种她可能知道太多了的恐惧感……
  “没什么特别,陛下他、他喜欢听话乖顺一些的。”乔亦柔忐忑地挤出一丝笑,哪儿敢跟她们说陛下也没宠幸她?
  “就这样?”
  “嗯,一时想不起来太多。”
  元嫔张雅竹眸中登时划过一丝了然,看来乔贵人是要考验她,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她凭什么这么快信任她?哪怕要在姐妹中找个相互帮衬的,也要考量再三。
  “大约是妹妹这两日身子乏力,才导致精神不好,听闻多多揉捏穴位会好得更快。”说着,竟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伸手握住她左臂,纤纤指尖一点点给她按摩。
  我的天,什么鬼?乔亦柔吓瘫……
  她猛地收回手,“娘娘折煞我了,不用这样,真不用……”她撑着石桌起身,匆匆唤来几丈之外的杏春梅秋等人,对元嫔道,“娘娘,我有些乏了,想躺在榻上歇息,容我先行告退。”
  语毕,待她颔首,乔亦柔就急匆匆遁了。
  毕竟元嫔这么实心眼儿的殷勤她消受不起啊,她可没本事让陛下睡谁就去睡谁,没见大家进宫两个多月了他一个都没瞧上眼么……
  都说男人龌龊,根本没个节制,全凭那根东西主导思想。
  想想也是,连她那没出息的爹都能在做官前左拥右抱,更遑论有钱有权的?
  陛下他……这天下能找得出第二个比他有钱有权的人?关键他还貌美如花!这样的人既没有特殊癖好,又无那断袖之癖,为何却对自己的妻妾们如此规矩?
  这简直在逼她浮想联翩……
  她都不是故意要去想入非非的,奈何——
  奈何陛下他真的是不正常啊!莫非为心中的白月光长乐郡主守节?
  乔亦柔躺在榻上,简直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
  还守节?他多大人了,世上有这么情深不悔的帝王?若有这么情深不悔的,那他亲她干嘛?
  翻来覆去,乔亦柔突然觉得她一点都不明白齐毓玠这个人了,初始她对他的种种看法原来皆是误会,他挺好的!一个皇帝好到这份儿上已经足够,但元嫔那些话……
  他究竟是不行还是记挂着老情人?
  乔亦柔扯了扯薄毯裹住自己,独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眸子。
  她想来想去,出于男人的劣根性,她不大信他能为区区一个长乐郡主做到这般地步,可能是身体有疾?
  那她可完了……
  齐毓玠这位子坐得稳么?
  胡思乱想着,乔亦柔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觉得,这两种原因,她都不想要。
  其一,陛下有疾会危及她今后的命运安危,其二,他倘若真的钟情长乐郡主到了这种地步,她会嫉妒的,好不容易出了个专情的男子,专情的对象还不是她,真扎心……
  翌日。
  熟睡中,乔亦柔突然察觉鼻尖有点儿痒意,她伸出手扇了扇,扇了个空。
  不再留意,继续睡。
  过了会儿,那惹人厌的东西又来了,乔亦柔用力扇去,但她气力没恢复,甩出去的手蔫蔫的,没任何攻击性,像是兔子肥肥嫩嫩的爪儿,在讨人欢心呢!
  杏春梅秋守在床榻,见陛下拎着路上折来的花枝逗自家娘娘,表情有些复杂。
  陛下清早八早赶来就为了逗逗贵人?他倒是逗得挺开心的,她们又不敢出声,只得干杵着努力降低存在感。
  来回逗了二三次之后,齐毓玠知道她确实还没恢复力气,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扔开花枝,他掀开薄毯,将她抱起来扔到梳妆台前,趁她懵懵懂懂,让宫女们把天缕衣呈上来,眸中含笑对众人道,“都拿出你们真本事,将你们家娘娘打扮得朕满意了,有赏!”
  啧啧,作为奴才们,最爱听的就是这话了。
  主子越大气越喜欢,宫女们福身称“是”,立即高兴的各自忙活开来。
  乔亦柔望着铜镜里不明所以的自己,她慢半拍忆起,哦,今天是旒族狄族离开都城的日子,难怪他心情不错,敢情是要把她包装好去气一气顿格列他们呀!
  偷偷从铜镜里望着他,乔亦柔揉着太阳穴,罢了,她懒得再去想他与长乐郡主的事。
  漱口净面,乔亦柔被扶去屏风后更衣。
  齐毓玠余光斜了眼屏风。
  屏风上可以看见她影影绰绰的身姿,凹凸有致,纤细温婉。
  他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长乐郡主蓝如玉?她该不是以为……
  齐毓玠挑了挑眉梢,抬眸间正好见她扭扭捏捏满脸不愿的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流光溢彩,像只彩凤。
  “陛下可是想笑?”点缀在天缕衣上的珠宝瑰石很重,乔亦柔走得慢了点儿,她抿唇睨着转过头去的齐毓玠,瓮声问。
  “怎会?”齐毓玠一脸正经,回眸望着她,“相信朕,很快洛阳将会因乔贵人而盛行华丽之风。”
  嘁!暗自啐了声,乔亦柔破罐子破摔地坐回梳妆台,她如今是砧板鱼肉,他想笑就笑呗,何必憋得那么辛苦,反正她也不能将他怎么着。
  想着,耳边登时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低沉笑声……
  乔亦柔:“……”
  他居然真的敢笑?他怎么好意思笑出声?她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
  谁都可以笑就他没有资格笑!
  乔亦柔面颊都气红了,简直可以省掉胭脂。
  她赌气地一动不动坐着,双眸瞪圆,再没开口说话。
  齐毓玠倏地噤声,一脸懵逼。
  不是她让他可以笑的?怎么嘴上违心,心底也不说老实话!
  太难伺候了……
  捣鼓了整整一个时辰,杏春梅秋等人浑身酸软,终于完美收工。
  天缕衣本就足够繁复华贵,发饰上便能少则少,乔亦柔一头乌发全被束起成髻,其间点缀些许珠花,将她脖颈衬得修长光滑,仿若优美的天鹅。
  妆容上亦没有丝毫马虎,毕竟大家为了讨赏之外,可是抱着让陛下拜倒在娘娘石榴裙下的目标呀!这才是终极目标!
  齐毓玠坐在床边等她,一等一个时辰,瞌睡都等了出来。
  好不容易耳畔传来“好了”的声音,他立即起身,“好了便随朕去承天门送送……”
  视线无意一瞥,微微怔住。
  他上下打量她,一时险些认不出,她长相是美的,美得灵动没有距离感。然而此时这身装扮倒令她瞬间高高在上不易亲近了起来,尤其配合这一脸嫌弃的表情。唔,还在嫌弃他笑话她?
  别过眼之前,齐毓玠深深再看她一眼,此时此刻,他突然懂了天缕衣为何会被旒族奉为圣物,好生穿上确实不舍移目,教人只想永远这么看下去……
  “赏!”一字清脆落地,齐毓玠撩袍转身,匆匆出殿门。
  乔亦柔提起长裙,尽力跟上。
  一前一后,她自然跟得吃力。
  齐毓玠独自快速走了半晌,才从惊艳中回过味儿,就知道又犯了错,他都忘了她眼下不是大力士了,而是小柔弱。
  果然,一侧眸,就见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杏春梅秋搀着她,她提着缀满珠石的裙摆!
  看来是真生气了,都没在心底咒骂他!
  齐毓玠等她走近,等了会儿,见她每一步都着实吃力,突然有些看不过眼。
  蹙了蹙眉,他举步上前,支开两边婢女,躬身将她拦腰抱起,闷声道,“等有人了,你就下来自己走。”
  李久以及一众宫人:“……哦,原来我们都不是人啊!”
  噫,要抱就抱,明明抬来御辇就可以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怎么搞得除了抱抱就别无他法了?
  齐毓玠被吐槽吐得一脸憋屈。
  他轻咳一声,低眉看了眼抱在怀里的女人,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乔亦柔“嗯”了声,心安理得受了这一抱。
  抱一抱什么的,她也抱过他啊……
  齐毓玠:“……”他将她往怀里紧了紧,风中凌乱,这种伤男儿尊严的事,能别再提了么?
  走近承天门时,齐毓玠将她放下,改牵住她手,带她沿着阶梯拾步登高,走至上首。
  旒族狄族皆已聚集,恭敬立在下方。
  迎接与相送都是走个过场罢了,乔亦柔安心当摆设,嘴角挂着笑容,若看到旒王抬头,就笑得更灿烂些便是了!
  狠狠攥紧掌心,顿格列气到爆肝。
  他表面淡然有礼,内心却闪过无数邪恶的念头,有朝一日,他一定要骑马踏碎中原,攻占这座豪华的皇宫,扒掉那女人身上的天缕衣,看她在他身下是不是也一样笑魇如花……
  齐毓玠脸上笑容霎时无影无踪。
  太多人内心都会晃过残暴恐怖的念头,是否有能力有胆量付诸行动不得而知,甚至绝大一部分只是逞逞威风出口恶气罢了!他见过无数这样的事情,早已学会麻木,但此刻,他很生气!
  恭送典礼只进行了小半,齐毓玠再待不下去,他朝礼部尚书等人冷冷使了个眼色,提前说了几句送词,牵着乔亦柔在大庭广众之下转身离去……
  不过小小附属国罢了,祖辈们奉行结友谊之邦造和谐之世,倒将他们灌出了一身骄矜猖狂,尤其这顿格列!齐毓玠没有回头,牵着她一路离开承天门。
  麟国文武百官们怔了一瞬,从未见过陛下这么不靠谱的甩脸子走人过。
  但大家都是老油条了,顿时找到了千万个理由给陛下开脱,哪怕理由一听就牵强,但那又怎么样呢?有本事来造反啊!
  狄国这段时日老实些,可还不是瞻前顾后两头草?更别提旒国了,简直找死!还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呵呵,咱们麟国不止有英明神武的陛下,还有神力无穷的乔贵人呢,怎么着,这下舍得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滚了吧?
  群臣在承天门继续走过场。
  齐毓玠带乔亦柔沿着半月湖慢走……
  如今正是盛夏,半月湖东面密密麻麻长满了翠绿荷叶,其中冒出了不少花儿,粉白交加,美不胜收。
  乔亦柔知道他心情不好,摆出这幅脸色,谁看不出来啊?倒不知谁招惹了他,这气来得令她有些匪夷所思。
  怕弄巧成拙惹得他更不悦,乔亦柔便不吭声,乖乖跟着走。
  一直走到极东,他转身牵着她踏上木廊。这廊深入湖心,宽约六尺,廊两边都是茂密荷花,走在这里仿若行在湖中,鼻尖都是淡淡的清香。
  突然,他停下脚步,俯首看她。
  乔亦柔随之止步,他握着她的手往后延伸一起揽住她腰,她手负在背后,也还在他掌心,这姿势像是被动地向他展开了邀请。
  所以,下一瞬他就低眉不客气的含住了她唇……


第55章 
  “陪朕在这宫里呆一辈子; 你甘不甘心?”吻至酣畅,齐毓玠鼻息略重,他松开她,低眉攫住她浸了水的眸子,轻声问。
  愣了愣; 乔亦柔酡红的脸颊被风一吹,有点清醒了。
  她抿唇,感觉唇齿鼻尖都氤氲着他的气息,掀起眼皮; 目光与他深邃的眼睛撞在一起; 乔亦柔扯了下唇,颔首; “甘心。”
  定定望着她; 齐毓玠握住她的手松了些力道; 复而抓紧; 须臾,他随之一笑,彻底松开她,率先转身往前走; 语气平静,“日头渐高,乔贵人回去歇着吧!”
  她不在乎财富,不攀附地位,不稀罕权势。
  她留在宫里甘心的理由是什么?
  他都找不到一个让她甘心的理由;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非要她甘心?反正她也走不出去就是了……
  看他负手在接天碧叶中走远,乔亦柔拾步跟上。
  远远的,似是在他吩咐下,杏春梅秋过来搀扶她。
  乔亦柔让杏春在廊道两边折了些莲子与荷花,三人一起回景仁宫。
  自狄旒二国离开洛阳后,这宫中瞬间清冷起来,但诸王们仍留在都城,还未启程回封地。
  封地路途遥远,为了昭示皇家亲情和睦君臣和谐,王爷们在陛下挽留下多多逗留段时间也算合情合理。
  又养了三四日,乔亦柔力气终于恢复了八成,这段时间,她小小的偏殿真是热闹得很,除却元嫔张雅竹一天雷打不动来两遍之余,丽妃及诸王家眷都礼节性的有过来探望她。
  乔亦柔被吵得脑仁疼,应付这些七七八八的女人太累,她便去齐峦那儿躲躲清静,却可怜齐峦最近过得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因齐毓玠说话算数得很,他给齐峦特地请了素来严厉的福大学士来教导功课,才数日,恁是把齐峦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折腾成了苦瓜。
  好不容易捱过下午的功课,齐峦惨兮兮拉着她坐在殿内大倒苦水。
  乔亦柔听着听着不由与她一起叹气连连……
  “小姐姐,你怎么不开心?”趴在桌面,齐峦双手垫在下巴上,说话时一双眼睛委屈巴巴,“你都替他把那个大力士打败了,他居然还敢对你不好你嘛?他简直变得越来越可怕,受不了了,小姐姐你带着峦儿反了吧……”
  “怎么反?”
  齐峦摩挲掌心,黯淡的双眸瞬息点亮,很认真的打算道,“小姐姐你比皇帝哥哥厉害那么多,咱们何必惧他?咱们就换上便衣,带上一整箱珠宝,偷偷溜出宫吃香喝辣,一辈子都不理他了,看他还敢不敢再这样对待我们,就让他一个人留在皇宫痛哭流涕声嘶力竭的懊恼自己为何那么……”
  “看来福大学士教导得不错!”门外,一道戏谑的嗓音赫然传来,打断齐峦渐渐激动的话语,“竟一连用对了两个成语,痛哭流涕?声嘶力竭?嗯?”
  暗玄色袍角拂开,齐毓玠跨入门槛,朝身后李久淡淡道,“替朕记着,福大学士有赏。”
  “是陛下。”李久默默应下,为乔贵人与长公主点蜡。
  齐峦立即噤声,圆眸滴溜溜转了一圈,求救地落在乔亦柔身上。
  起身行礼,乔亦柔含笑硬着头皮道,“殿下不过说着玩儿,陛下千万不要当真,殿下哪儿舍得呢?”
  “对对对,舍不得。”
  齐毓玠瞪一眼捣蒜般点头的齐峦,他撩袍坐在乔亦柔方才坐的圆凳上,斜睨着她,“是么,她说得尤其兴奋,朕看你听得亦分外专注,怎么,是不是她舍不得你舍得?”
  “也……舍不得。”乔亦柔努力憋出一句。
  齐毓玠轻笑一声,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古怪,活像她亏欠他什么东西一般。
  “几日不见,乔贵人最近做了些什么?”把玩着空茶杯,齐毓玠漫不经心道。
  “嫔妾没做什么,不过是到处走走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哦?听起来乔贵人是嫌弃宫中的日子太过无聊?”齐毓玠放下杯子,目光锁住她平静的小脸,从鼻子里瓮声道,“朕看乔贵人的字有待精进,既然这么无聊不如过来与齐峦一起拜在福大学士门下,多吃点墨水培养些高尚爱好找到人生为何活着的意义,如何?”
  乔亦柔:“……”她委屈地抬眸望着他,心想她怎么着他了?犯得着几日不见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找她晦气?还活着的意义?可饶了她吧!明明他答应她要出宫逛逛洛阳城来着,说话不算话便罢了,竟开始变本加厉的折磨她!他怎么狠得下心这么虐待她?别逼她真反了啊……
  面色微微一变,齐毓玠嫌手空的继续拾起空茶杯把玩,他闷声不语,心底有气,他哪儿是故意的?可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齐峦两只眼睛在两人之间瞅来瞅去,察觉两人气氛不对劲,她默默吮着手指,期期艾艾地往齐毓玠身边靠了靠,腆着笑脸蹭蹭道,“皇帝哥哥,天儿热了,听闻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去皇家山庄避暑是不是?皇帝哥哥,峦儿现在会用好多成语了,皇帝哥哥英明神武皇帝哥哥宽容大量皇帝哥哥心宽体胖……”
  “咳咳!”乔亦柔当即清了清嗓子,怎么连心宽体胖都来滥竽充数了?她迅速给齐峦使了个眼色。
  “嗯,再过六七日,朕会带诸王及部分大臣去德永山庄避暑。”齐毓玠佯装不知她们小动作,说完旋即起身离去,跨出门槛前,他掉头定定睨着乔亦柔,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意思……
  乔亦柔自认倒霉地提裙跟出去。
  两人沿着半月湖畔缓慢行走,乔亦柔见他双手负在背后,不懂他究竟要干嘛!
  “这湖好看?”
  她看了眼一望无际的半月湖,答:“好看。”
  “嗯,这湖呈半月形,高祖帝曾悉心参考地势与周遭景致,动工整整一年才打造出这般美景,民间常道半月湖四季八景艳绝天下,可曾听过?”
  “听过。”乔亦柔不明所以的附和。
  齐毓玠看她几缕长发被风吹乱,拂来拂去惹得他心痒,忍住替她捋好的冲动,他转头让宫人划来扁舟。
  率先从岸畔走入小船,他朝她伸出手。
  乔亦柔低眉顺从地将手放在他掌心,上船后,两人并肩立在船头。
  小太监划桨往前行,清澈的湖面漾开一层层波纹……
  湖心有小亭,仿若遗世而独立。
  船停靠在亭边,齐毓玠牵着她上石阶,低声朝小太监吩咐了数句,乔亦柔顾着打量周围一时没留神听,待转头,太监已经划着一叶扁舟离去。
  她微微蹙眉,转而想,她有什么可怕他的?该怕的人是他才对嘛……
  夕阳西下,一轮红日半沉入粼粼湖水中,水面上散落着星星点点,养眼至极。
  “等到冬日,连绵几日大雪后,这里更美,想看么?”齐毓玠走到她身后,嗓音醇厚动听,眸中含着一丝笑,“白雪皑皑,湖面结冰,空中雪花乱舞,你肩上披着红色斗篷,帽沿上是雪白狐绒,手中抱着暖炉,桌上热着美酒,烤炉上架着上好的蜜肉,香气扑鼻,冷了乏了坐下饮酒品茗,喜欢金鱼戏莲与白龙曜是不是?还喜欢什么菜式?让御膳房通通做好划船送来,揭开盖儿,还热乎乎冒着雾腾腾的白汽,怎么样?”
  “好!”乔亦柔咽了咽口水,她目光直直望向远方,本来挺不屑一顾的,冬天那么冷,谁要跟他到这里吹寒风呀!但是——
  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神奇,像勾勒出了一副美好宁静隽永的画卷,她就在画卷里呀,唔,她要忍不住了,垂涎……
  齐毓玠得意地挑眉,他还拿不住她了是不是,轻咳一声,他一本正经问,“这样儿的除了宫中,可还有别处有此景?”
  “没有。”砸吧了下嘴,乔亦柔心想,就算有比皇宫更美的地方,但御菜她上哪儿去吃?只可惜这酷暑七八月的,离冬季还有半年时间!还有她的红色斗篷呢?毛茸茸的狐狸毛一定很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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