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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乌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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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方才我不知道。”巫蘅轻声道,“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何时去,可惜男女有别,我不能留桓七郎下榻安歇,夜色太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桓瑾之对于她劝归的话不为所动,反而凝神看着她,“你好了么?”
她知道桓瑾之指的是什么,巫蘅点头,“已经好多了,今日还要多谢七郎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让桓瑾之心中一紧,他沉声道:“我若不来,今日——你已经准备自尽了?”
巫蘅淡淡地“嗯”了声,似乎不曾看到桓瑾之的惊讶和庆幸,她曼声说道:“入秋之后,天实在冷得很,七郎金贵,还是不要在这里淋雨了。今日七郎为我得罪了皇上,大恩不敢言谢,来日若有用得着巫蘅的地方,巫蘅愿以性命酬君。”
“我不需要这些。巫蘅,以后你当离这些人远些,若非不得已,决不可再与巫娆私下会面。”
其实桓瑾之这马车宽敞得很,他在这车盖下避雨,倒并不怎么淋湿,见巫蘅身体无恙,他也准备告辞了。
他要上车驾马,巫蘅忽然挑起伞檐问:“七郎可知,我的族姐为何会成了皇妃?她不是与九郎——”
“这个我也不知。”桓瑾之一手握着冰冷的缰绳,目光有些斑驳,“我九弟死在流匪之手,尸体是在杭州城外发现的,听人说,找到他时,九弟已气绝多时,被人草草用席子裹了放在水边。巫娆她应是自己一路折回建康的。”
“多谢七郎告知。”巫蘅对他行了一礼。
桓瑾之颔首,他驾着车离开了,车轮溅起一路泥水。
巫蘅脸色苍白地往回走,还没走到门口,脚下一错,竟是晕死了过去。
“女郎!”王妪大惊着越出门槛抢上前来,将巫蘅抱住了。
原以为只是外伤,岂知又因为媚药和冷雨,冷热交迫,巫蘅这病一缠绵起来,便是一月之久,其间几度情形凶险万分,险些便染上了伤寒。
第三日,巫蘅虚弱地醒来时,对王妪说道:“从今日起,谁人来了,也称病不见。”
王妪点头称是。
后来桓瑾之又来了,他命人送了好一些珍稀药材,王妪本想辞谢,但巫蘅的身子骨眼见愈发病弱了,也咬牙背着巫蘅收了。经过这些药材的调养,才渐渐有了好转。
半月过后,巫蘅寄给谢泓的信才送到了谢同手里,这次不是一时疏忽,而是他刻意先拆了信,一见之下,登时脸色大变,气得发抖。
他们一路北上,到底为的是何人,巫蘅竟然说割舍便割舍了,说不要就不要了,还镇定大度地要他们偌大一行人因为她一纸书信回去!
“头儿,怎么了?”多事的部曲把头拗了过来。
谢同气得将信拍在他的胸口,“你自己看倒是怎么了!”
不得不说,自打谢同跟了郎君以后,早已学得一副悲天悯人又抽身世外的淡然脾性,倒很少有事能如此触他霉头的,那部曲咽了咽口水,艰难捧信卒读。也是愈发脸色惨变,到了后来,他惊颤地按下这封绝情书,讷讷自语道:“这可不能让郎君知道了,眼下这情形,他可再受不得丝毫刺激了……”
又问谢同:“头儿,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大船泊在黄河岸上,这舱房之中很是宁静,只有他们二人,谢同忍着气在舱中踱来踱去,那年轻部曲便一直等着头儿发话,过了好一阵功夫,谢同咬牙横心道:“拿纸笔来。”
“头儿,这可使不得!”背着郎君偷看信笺已是不该,怎么还能再行这越俎代庖之事?
“使不得?”谢同眼眶都红了,“呵,我打开始时就不喜欢那个巫蘅,我知道终有一日她会做对不起郎君的事,是郎君他一意孤行,到了今日这种地步,家族对他早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倚重,他付出的心血,可有人心疼?”
“这……”年轻部曲说不出话来。
巫蘅的身体渐渐好转起来,断续地躺了月余,转眼秋意已浓,再过不久,冬天也要来了,自打巫蘅买了这间院子以后,还鲜少在庭前坐过,这时徜徉在一派绿竹风里,积灰落尘的心也多了几许明快。
“女郎,有谢十二郎的回信。”水盈从身后捧着信函支支吾吾地说着,一面走来。
巫蘅心神一凛,险些摇晃得目眩头晕,她竟然忘了,该来的终究会来,那封绝情书写得当真绝情,即便是谢泓还情意正浓,也会觉得那剃头挑子一头热委实没有趣味,他一定会对她放手的。走了这么久,世道艰险,他该回来了。
“拿来吧。”巫蘅轻声说道,漫不经意地从藤床上撑着手臂起身。
小臂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那些伤痛仿佛不曾有过,一切山山水水如镜中花般虚弥如幻。
手指轻轻摩挲过信纸,眼眸荡着柔软的水光,谢泓,若你也答应了,我们真就这么了断了罢。
她屏息拆开信,上面粗重地提着一个字:“可。”
看到这个字的瞬间,巫蘅还是目光一痛。
她说了,她放弃,他回来,自此以后两不相欠,只作陌路,他说可。
她说了,她以后会在建康一个人生活,也许会遇到更心仪更合适她的人,也诚心愿他日后与妻子琴瑟在御,他说可。
他用一个字回了她,他答应了。
巫蘅闭上眼重重地深吸了几口干冷的空气,她撑着手站起来,水盈见她脸色苍白,正想说什么,巫蘅瞥过眼道:“我们以后,与陈郡谢氏再也没有干系了。”
其实从前也没有什么干系,只是她在那个繁华雍容堆砌着的家里住了一段时日。
转眼白雪纷飞,覆压整座城池。严冬时,那人也没有回来。巫蘅知道,开春就是他的冠礼了,那时候,那个翩翩少年会以更成熟的姿态回归。
“女郎,大女……我是说韶容夫人那儿,她好几次催人来找女郎你道歉,还说她当时一时嘴快,告诉谢夫人她们,说你与桓七郎早已不清不楚的……”水盈在巫蘅的寝房里拨着炭火,檐下滴水成冰,天气太冷了,巫蘅索性将她们留在屋子里一同烤火。
巫蘅闻言,淡淡道:“她也不必废这些心思,我如她所愿,再不能与谢泓有什么瓜葛了,如今她是韶容夫人,我是下等贱民,她要来算计我做什么,除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她能看得上眼的?”
相处时的一点一滴,让两个侍女的心早就不知不觉偏到了巫蘅身上,水秀掬了一把清泪,细声说道:“她的命倒是真好,女郎怎的便如此命苦!”
原本是巫娆不得已仓皇私奔,巫蘅得到了谢泓眷顾,可是峰回路转,泰极否来,人生的无常还真是说不出清楚的。
巫蘅的眼注视着那铜铸的火盆里徐徐焚烧的炭火,低低地道:“这时只怕所有人都在等着谢泓回来,就连皇帝也迫不及待要看他的笑话……”
“女郎……”水盈惊讶地望着巫蘅。
巫蘅敛唇道:“我对不起他。我倒宁愿是他舍弃我。是我冲动了。”
她和谢泓不同,她毕竟是女子,被负弃的女子,别人也不会再有什么兴致了,是一石二鸟之计,她当时心神恍惚,只是觉得前途绝望,就给谢泓写了那封信,她原本该自陈罪过,由他定夺的。
“女郎。”王妪这时推门进来,她这一身衣裳上卷了无数雪花,外头的寒风一股脑灌入内屋,碎雪乱琼在地面细细地铺开一层晶莹,她急急返身掩上门,就着烧得正暖的炭火走来。
她在巫蘅身边立着,弓了弓腰道:“女郎,琅琊王氏的王悠之约你一见,眼下正等在门外,他说是——谢十二郎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明天回来,加鸡腿!
后面会不会虐得肝疼?作者君摸着良心表示,不会。
毕竟没什么第三者哈。
女主还是没有那么聪明,那么大无畏的,虽然我知道,这不对,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o^)/~
☆、谢泓回归
“为何要同我说?”巫蘅不解; “我抛弃谢泓这事; 王悠之怎么能不知?”
这个王妪也不清楚,她摇了摇头。
巫蘅没想太多; 因为王悠之亲自来了,她也不好再称病不见; 抱了一只青铜暖炉出门去; 天寒地冻的; 王妪撑开竹伞替她挡雪; 不过徒劳无功; 巫蘅的衣上还是沾满了碎珠飞花。
一天一地的灰白色,脚下踩着覆雪的青石路也觉得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有些刺耳,她疾步走了上去,王妪彻底落在了身后。
那个挺拔匀称,只站在那儿便如同山岳般巍然岿立的背影; 让巫蘅敛了敛唇,王悠之身后带了四名部曲; 他冲巫蘅颔首道:“雪天实在寒气入骨,可否容王某进门一叙?”
人都在雪里等了这么久了; 巫蘅也不能拒客; 对他福了福身,“王八郎且进来吧。”
这个“王八郎”听不出那种意味了。
王悠之目光陡地深了几许; 施然地随着巫蘅进门,宽袍广袖,形容自在。
正堂里; 巫蘅让王妪泡了茶,王悠之随性地蜷着双腿,微微斜倚,这坐姿很放旷雅逸,桌案边摆着零碎的几件玉样,光泽都不大起眼,他随意看了几眼,对面前斟茶的巫蘅的动作又几分好奇。
斟十分,最后倒了一些,只剩下七分了。
“巫氏阿蘅,敢弃谢泓的女郎,天底下当真只有你一人。”王悠之朗声微笑,露出红唇下雪白的几个牙,举手执杯敬她。
茶入口微涩,其实算不得什么上品,王悠之也无意多饮,放下紫砂雕玉兰清色茶具,悠然地后仰着身道:“你可是当真要与他情断?”
“是。”
王悠之脸色微沉,“他不过让你做区区一个谢氏族长夫人,你便畏惧了?”
也许在王悠之看来,陈郡谢氏的族长夫人也未必入得了他的眼,可是这样的地位,巫蘅如何敢肖想贪恋?
她贪恋的从来都只是不知所起又引她深深悸动的那份情念罢了。
“我不懂你来的目的。”
巫蘅垂在膝侧的手,攥紧了玄色深菊暗纹的曲裾,骨骼泛白。她刻意避开王悠之的视线,可是心已大乱,因为他是带着谢泓的消息来的,分别近半年,他因为她放逐已久,她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状况。愧疚也好,不舍也罢,即便是自此一刀两断,也总是要在他安然无恙的条件之下。
王悠之何等人物,他阅尽千帆,识人无数,怎么会看不出巫蘅眼中那缠绵的情愫,她刻意躲着不教他发觉,可他还是发觉了。
他敛唇道:“谢泓他很不好。”
浅描淡写的一句话,巫蘅已经咬住了内唇的唇肉,她不敢张皇,低声道:“他是谢十二,怎么会不好?”
希望声音里的颤抖没有让王悠之察觉。
王悠之撑着软席起身,他抿着唇凝视着顺从地跪坐在地的巫蘅,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巫蘅并没有悬崖勒马的意味,看来是真要铁了心了,他心里默叹一声,她的那封信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谢泓。
原本谢同打算拿给他,但又先过问了王悠之,商榷之后,王悠之决意先来探探巫蘅的口风,如果还有转机,那封信先不要交给谢泓了,以免再生波折。
不过,看来是回天无力了。
巫蘅是个外在温驯但骨子里倔强自傲的一个小姑,她说要放,是真的放。
“巫蘅,谢泓走时,我曾与他在建康城外饯别,席间我问,天下女子熙熙,为何他看中了你,我问他值不值得,他没回答。”王悠之走开一步,都回身望过来,清音淡如微云,“可我心知,他竟是连你的这份冰冷凉薄都爱到了骨子里。”
他出门不顾,藏蓝色的狐裘软袍摇曳在风雪之外,卷起一帘飞花。
巫蘅眼眶干涩起来,她想揉眼睛,可是——
她没有资格软弱了。
巫蘅脸色不好,热茶呷了一口,也只觉得冷到了心坎里,她扶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王妪循着声音而来,将厚实的披风替她掩上,“女郎,仔细别受了凉。”
现在巫蘅的身子骨依旧虚弱,禁不起这天寒地冻的,王妪让她进屋里歇息。
她顺从地攀着王妪的肩起身,漫天摇落的雪将庭院中的几丛翠竹压得仅剩下几点绿影,以及修长挺拔的竹竿,巫蘅轻声说道:“我还忽略了两点。”
她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竟是傻透顶了。
“我只想着谢泓了,却忘了,谢氏的那群人只怕不会干休的,毕竟是我弃了他。还有,那块族长夫人的玉佩我也忘了还。”巫蘅偏过头去看王妪,“檀羽他们可还在?”
“这个——”王妪迟疑了一瞬,才抚了抚巫蘅的手背道,“两日以前,他们一行人动身去扬州了,谢十二郎眼下,应该已经到了扬州。”
“到扬州了。”巫蘅喃喃自语似的。
随着王妪一同入了寝房,两个侍女还在那儿烤火,巫蘅走进去便只觉得熏人,身上一时冷一时热的,刚好转的情况转眼又江河日下,惊慌得王妪费了大笔钱又去城中找最好的大夫来。
这是风寒又反复了,名医嘱咐巫蘅要少思,多休息,最近几日也不要出门。
这夜里,巫蘅睡得很早,王妪在床榻便点了助于睡眠的香,不多时巫蘅已陷入沉梦里。
晕晕乎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身体有了些复苏的感觉,但是四肢酸胀无力,只觉得有人用被子将她的人卷了起来,跟着便被人扛在了肩上,越窗而出。
被一路扛在肩头的巫蘅,随着这人奔跑的速度和飞跃的起伏,颠簸得险些呕吐。寒夜里雪花翩飞,衣襟里钻入了不少冰屑,冷得她激灵地发颤,不知道这些人要带自己到何处去,她也没想到这群人是什么人派来的。
这样颠簸了约莫一个时辰,巫蘅被扔在冰凉的地面上。
跟着那群人便消失得毫无踪影了。
“你们……”
她勉力撑着发胀的头颅,更深地缩入棉被里,这旷凉悲怆的荒野里,除了雪落的声音,鸟兽都已绝迹。只剩下遒劲古怪的几根枯枝,漏过窸窣的风发出呜咽的悲鸣。
“这是哪儿?”巫蘅想不起来,只觉得很是熟悉。
但那群人为何将她带出来?求财求色显然都不对,若是要取她性命,这里杳无人迹,一刀了结她岂不痛快?或是折磨她,把这棉被带走了,她还死得更痛苦一点。
风雪渐盛,苍莽之下除了已臻绝境的惨白破败,没有其余的色彩了。
巫蘅挣扎着咳嗽不止,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抱着已经冰冷的被褥坐起身,她的脚上没有鞋子,这雪地里简直寸步难行。
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所幸痛楚没有太长时间,转眼意识湮灭了。
黑暗中,仿佛有谁轻轻地抱起了自己,怀抱收得很紧,但也许只是幻觉,巫蘅也并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裂开一道幽暗的光线,她还没完全睁眼,整个人软软的、懒懒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是脸似乎贴着一片温热,触感美好得像指尖的一缕纱似的,她慢慢把双眼睁开,第一眼见到的,是两道交错的山河云理的暗纹,精丝细绣在缁色薄绡对襟上,很是低调华美。
身处在行进的马车之中,上下的颠簸却很细微,不足以扰人美梦。所以巫蘅才昏睡到了现在。
她一动,便觉得搂着自己的两臂又紧了紧,巫蘅心中诧异,她小心翼翼地从那人怀里抬起头来,从这个角度仰视上去,只能看到线条优雅的下颌,光洁如玉的一截脖颈上的肌肤,他似乎还在沉睡。
巫蘅瞬间眼眶一热。
她现在身体羸弱,才醒来便觉得喉咙堵塞发痒,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轻轻咳嗽了一下。
但还是惊醒了他,巫蘅觉得围着自己的手臂紧了一下,她仰起头,男人缓慢地睁开眼,漆黑如墨的双眸俯视下来,幽深得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脸色的苍白和憔悴似乎不逊于自己,巫蘅看着就觉得心疼,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泓将薄唇一掠,巫蘅的额头迎上两片干燥温暖的唇瓣。
“谢、谢十二,你怎么会在这?”
这马车很宽敞华丽,巫蘅被他吻得脸生粉霞,艰难从他怀里起身,爬到另一头坐下,谢泓如渊般沉毅的眼便这么一直安静地盯着她。
他反问道:“是我该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建康城外。我若是晚到一步——”他皱了皱眉,否决了这个假设,“身子怎么这么弱,何人害你?”
他一连问了几个巫蘅答不上来的问题,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
巫蘅气馁地双腿蜷缩起来,垂着脸道:“这里想害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也不知道这次动手的是哪一个。”
“不知道也罢,我会查出来。”他轻叹了一声,侧身将巫蘅捞入怀里。
马车里的温度很是怡人,但巫蘅却仍然感觉到冷,尤其在他抱上来的那一刻,巫蘅微微颤抖起来。他们不是早就——谢泓怎么还这么对她?
巫蘅一阵怔忡,他的手掌摩挲过她的脸颊,温润莹白的指尖,唤起她熟悉的战栗。
她很不适应这个,还在困惑着,谢泓忽然失笑起来,“阿蘅,一别多日,你可曾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某呆:阔怜,你被踹了啊谢十二,你这是鱼的记忆?
王悠之(咳嗽):憋说话,好尴尬,他还不知道。
巫蘅:……
(题外话)不知不觉这文已经写了一半了啊,感觉两个月才写这么点,我的锅……以后一定要坚定不移地多更新!
☆、成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今天这么早更新呢,因为作者君下午要去做个手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发呆……
他的呼吸像一场微暖的烟雨; 湿热而柔软。
马车也不知道行进到了哪里; 巫蘅全身不自在,心里又惊疑; 有句话忍不住说了出来:“你既已答应了放我离开,现在这样算什么?”
谢泓眉心泛起淡然的水纹; “什么答应了放你离开?”
分明是他写的字; 巫蘅认得是他的字迹; 她疑惑不定地看着他; 也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她闭眸深吸了几口; 安静下来的车厢之中,巫蘅伸手拨开侧面的帘,原来这时已经进城了,她坐回来对谢泓说道:“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的疏离让谢泓攒起了眉宇; 巫蘅的衣襟里还戴着他赠的那枚暖玉,她用红绳仔细绑了日日戴在脖颈上; 眼下也摘了下来,谢泓苍白的脸一瞬间多了分惊讶和惨然; 巫蘅把玉塞到他手心里; 余温犹在,可谢泓只感觉到无边冰冷。
“这枚玉佩; 我想我还是配不上它,完璧归赵罢。”
巫蘅说这话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的强迫和不情愿;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看到谢泓几乎碎裂的目光时心底有多痛。
他像是用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么一个事实。
风卷起雪花,顺着巫蘅拨开的帘吹入数朵来,绵绵洒洒的。膝头冰凉入骨。
他手里握着那枚暖玉,一指一指地开始泛白,眸光幽微地冷下来,可是巫蘅也没有丝毫退意,他一直盯着她,直到最后,他自嘲地笑:“巫蘅,我是不是就是你眼中的笑话?”
巫蘅没有说话,谢泓猛地把那枚玉佩摔了出去,沉声道:“停车!”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谢泓噙着笑,手指徐徐抚过她的唇,巫蘅一阵战栗,他笑:“我把它扔了,巫蘅,现在恐怕很难把这句话收回去了。”
巫蘅想说,我不会收回去,可是在他这样清隽而哀伤地注视之下,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谢泓蓦地脸色一冷,他抽开手指走出了马车,宽大的袖摆随风拂开。
他还是记忆里那个白衣郎君,可是半年已过,原本还有一二分稚气的面庞也变得成熟了许多,巫蘅对他心有愧疚,跟着慢吞吞地跳下马车。
雪地上安静地躺着一枚暖玉。
他在她身前,却只留下一个背影。
巫蘅屏息走上去,对他施了一礼,前后的部曲围在不远处,最怒的莫过于谢同,当然其他几位也老早不待见她了。
谢泓恍若未觉。
她唤他,“谢郎。”
他转身走过来,拥着雪白狐毛大氅,脸色不见半点红润,但这样风华无双的男人,他几时为谁低头过?巫蘅的心底涌出一股彻骨噬心的愧疚。
“是因为桓瑾之?”
他逼迫的眸光一派深黑,浓重得宛如一笔墨迹。
他到底还是介意的吧,巫蘅蹙了蹙眉梢,她身上披着他的一件袍子,她以指尖扣住了袖口,点头。“是。”
“你竟然——”谢泓简直恨极,他转过身去,背着巫蘅胸口急促地一阵起伏,这个过程漫长遥远,许久之后,她只听到他清淡如水的微带冷漠的声音,“你意已决,我不逼你。巫蘅,这是你选择的,我只愿你永远不要后悔。”
巫蘅咬牙对他道歉,抹着眼泪朝无人的街市外狂奔去。
“郎君——”
谢泓一人孑立繁华空巷之中,那背影恁的萧索荒凉。
他动唇,对走来的谢同微笑道:“她竟然觉得,我会信了她和桓瑾之……原来我是这么不值。”
谢同亲眼看到他唇边一缕蜿蜒而下的猩红的血迹,从优雅上扬的唇角沿着下颌,滴入苍白的积雪里,融开浅浅的淡粉……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却慢,等到完全好时,已经到了初春时节。
谢泓还是那个耀眼的乌衣子弟,他一如既往地受到万人拥趸,巫蘅听到无数碎语闲言,说他一己之力撩动前秦后秦之战,半年找到了不可计数的铜矿和铁矿,在战乱年代,兵器稀缺,他找到的这些无疑是陈郡谢氏的又一强有力的臂助。
这些传说是不是真的巫蘅不知道。
只是从谢泓回来之后,那个意气飞扬,爱促狭、爱折腾人、爱使绊子腹黑阴险的少年谢轻泽,似乎淹没在了哪一处,回来的只是一具待在谢家足不出户的空壳。
她还听说,因为谢泓已经鲜少出门,那群倾慕他对他有意的小姑们,最近恨她可是恨得切齿拊心,搅扰得巫蘅也不敢随意出游了。
玉佩已经还给他,但是谢泓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件长袍被她永久地珍藏了起来。
韬光养晦了月余,巫蘅终于精神气大好了起来,王妪在院子里翻晒着过冬时存留的药材,水盈在厨房生活,水秀帮着打下手,柳叟在后院洗马,日子还是平平淡淡有条不紊的。
她撑了撑懒腰走过去,“闷在府里,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女郎难道忘了,先前睡在府里,半夜也被人劫走一事?出去可更加危险。”王妪每逢说到此事就觉得纳闷,她觉得那群人到并非真正的恶意,好像是猜到谢泓会途径那里,刻意把巫蘅扔在那儿等着谢泓来拾的。
“那王妪你跟我说说,近来建康城里可有什么趣事?”巫蘅想她既然不便出门,不妨就听王妪说些外头的事情,也好解乏。
王妪想了想,甚是为难地反问道:“女郎莫非忘了,明日,是谢十二郎的及冠之日。”
巫蘅怔了一怔,算算日子也的确是明日。
这么快了啊。再翻过几个月,她现在的这副身体也就将满十七了。
“那巫宅最近怎么样了?”
说到曾经的巫府,王妪不禁扼腕,“昔年郎主在的时候,好歹倒还镇得住门楣……”
“昔年”二字让巫蘅眉心一跳,她失声道:“大伯父去年——身故了?”
“嗯。”王妪有些惆怅和叹息,“老郎主的身体一直不好,在病榻上吊了几月的汤水,后来便这么去了。他走后,大女郎也不在府里,主母便接管了一切,她色厉内荏,巫家现在败落成什么模样只怕也无人知晓。”
巫蘅皱眉,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巫氏到底还是百年世家之门,不能由此亡了根本。”
王妪惊讶地瞥过眼,“女郎?”
“巫娆她既然不争气,我便试着努力一把。”她是巫氏支系,可最终偌大一个家族凋敝得也剩下她可以依仗了。
满园苍翠,枇杷树亭亭如盖,幽光浮碧。
巫蘅五根手指拨过簸箕里的药材,她淡淡说道:“我一直奇怪,大伯父膝下无子,只得了巫娆一个女儿,既然主母无所出,他为何不纳妾?我看他也并不是什么痴情人。还有,王妪你可记得,昔日我们曾住在那个闹鬼的院子?”
没想到巫蘅时至如今还能想到这茬来,王妪愣愣地点头。
巫蘅蹙眉道:“那个闹鬼的院子,我后来打听过,在它染上邪祟之前,主母可是常去那儿小住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王妪惊讶地望向巫蘅,“女郎的意思是,那极有可能,是主母自己闹的事端?”
“分明就是。”巫蘅从来不信鬼神,那个传说来得邪门,平白无故的不应从井里打捞尸体起来。
死的是秦氏身边的婢女,可死因呢?单说溺水身亡,一个足矣,可是一双婢女都是如此,实在是扑朔迷离。
“我巫氏门第要兴,决不能容许这样一个妇人来败坏门风。”
王妪简直要咋舌了,巫蘅分明不知道巫家那边的近状的,可她仿佛猜到了什么。譬如,秦氏进来和几个下人传出了些风言风语,让人深以为不耻。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涤净淫雨阴云。这是谢泓加冠的日子。
几乎全城都在翘首等待着这一日,昔年世家之中最盛大的及冠礼莫过于王悠之的了,谢泓刚得了无数矿产,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如今族长廉颇老矣,谢泓继任有望,那排场比起王悠之应当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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